第一卷 第十四章 渭水橋
離開了喧鬧的人群，葉雪沒有找到金之煥，卻看到了守在那裏的阿魚。
“葉小姐，我家少爺說他先離開了。玉璽找到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張羅。”
看着面無表情的阿魚，葉雪那有些沉重的心，閃現出個念頭。
“去告訴你家少爺，今晚讓他陪我。老地方老時間見面，他不來，我也一樣出去。”說罷也不容對方再說什麼，轉身離去。
“小姐，要是老爺回來怎麼辦啊？”香兒拉着葉雪的衣袖，擔憂地問道。
香兒的擔憂不無道理，弄了這麼大的動靜，恐怕老爺回來就要召見小姐了。
“他老人家一時半會還回不來呢！”葉雪的心裏有着自己的打算，看眼前的形勢，只怕此案的牽連甚廣，那些大臣們的日子要難熬了許多。
自己現在的爹爹，只怕是天字第一號的嫌疑犯了！
溜回家中的葉雪還是安然無恙，這讓她自己都感到慶幸，原來被忽視有的時候也是一件好事情。
夜幕很快降臨了，葉府上下卻開始等結綵，打掃乾淨。香兒打聽了下，才知道宮裏已經傳出話來，老爺明天就可以回來了。
讓葉雪可笑的是，府里明顯已經知道了她白天的行為，可是這個時候，誰都沒有來看過葉雪。彷彿事情了結了，她又透明了。
其實就算府上的人已經聽聞了白日裏葉雪的作為，就算人們知道自己小姐的勇為，可是在老爺未曾歸來之時，那些人心知肚明的規矩還沒有解除，誰也不會越雷池半步的。
“管他呢！趁着老虎沒有回來，我這隻猴子再逍遙一晚上吧。”面對丫鬟的勸阻，葉雪開玩笑地說道。
不過，香兒那個丫頭是說什麼也不出去了。無奈之下，葉雪也不再勉強，自己獨自換好了衣服，看看左右無人，順利離開了葉府。
單身翻牆而出的葉雪，穩穩地站在了地上，立刻就看見了滿臉苦笑的金之煥。
“怎麼？這麼快看見我就膩煩了？”看到了這張苦瓜臉，葉雪的心情不知道好了多少。
“唉！”揉了揉皺起的眉頭，金之煥鬆散了下緊蹦的面孔，“忙了一個下午，要不是借口家母病重，恐怕是出不來了。”
“呵呵！”葉雪銀鈴般的笑聲，在夜色中傳出老遠。原來古人的借口和自己是一樣的啊。原來這些用過千萬遍的借口，是永遠會流傳下去的啊！
“我們走吧，心情不好！被人當作棋子，玩了一上午，落了個提心弔膽。”葉雪的話沒說透，單其中所指金之煥立刻就明白了。
“其實薛捕頭也有難處，不過事情總歸是解決了！萬事大吉了！”說完不再多言，指指身後的車轎，示意葉雪進去。
“我怎麼就這樣見不得光啊！每次都得坐在裏面，悶得慌。”說歸說，做歸做，葉雪靈巧地進入轎內，舒服地坐進那特別修整過的座位。
“你的丫鬟呢？”
“給我做替身，躺着呢！”
聽到這樣的回答，金之渙的臉上露出個溺愛的笑容，“等你父親回來后，你就不能隨便再翻牆出來了。”
“等他回來，你去我家提親吧。我不喜歡呆在那裏了！”葉雪撩着窗帘，看着夜景隨口回答着。
“撲通！”沒有提防的金之煥就那樣，從馬上摔落在地上，旁邊的阿魚連忙跳下馬。
“怎麼很驚訝啊！看來你是不願意嘍！”葉雪看着呲牙裂嘴的人，露出個悻悻的笑容，“原來我是個自做多情的傻女孩了！”
“不是！不是！”顧不上疼痛，金之煥甩開替自己整理的阿魚，回答道：“願意！願意！”
“哈哈！”看着金之煥一跌聲的回答，葉雪覺得心裏不由得升起暖意。至少，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還有一個人是如此關心自己的。不過，對於對方的表現，葉雪實在是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葉雪快樂而開心地看着這個笨拙的闊少爺，其實金之煥本身也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修長的身材兩道劍眉，只是那雙眼葉雪不太喜歡。她不明白，為什麼每次這雙眼睛看自己的時候都犯花痴！
阿魚扶起了自己的少爺，有些惱怒地看着這個喜歡作弄自家少爺的小女人。他不明白，自己的少爺為什麼偏偏會喜歡這個奇怪的女人。真的要是娶回家的話，恐怕老夫人也不是會喜歡的，誰會喜歡娶個“禍水”做媳婦。
“葉姑娘……”
“你叫我什麼？”葉雪揚揚眉，瞪着雙目似惱非惱，似怨非怨地盯着金之煥。
“葉、葉、葉……”
“葉、葉、葉、葉，噎死你！哼，不理你了！”葉雪不悅地白了對方一眼，使勁摔下了車帘子，“就知道你心裏沒我，還拿我當外人！”
葉雪這句話倒是真的點醒了金之煥，“雪兒”這聲呼喚也許是金之煥生平，叫的最沒有底氣的一聲了，也大概惟有現在的葉雪才會這般作弄他。
“傻子！”看着又在那裏發花痴的金之煥，葉雪抿嘴笑了，“只換金，我們去哪裏玩啊！”
“今天其實真的有個地方好玩，我帶你去看看。”說著金之煥朝遠處望望，繼續道：“我們得快點，要不然一會兒就沒有位置了。”
“到哪裏去啊？”
“今晚，那些愛熱鬧的女人湊在一起，在渭水橋上比賽技藝。”
“愛熱鬧？”葉雪有些奇怪地問道，倒也隨即明白所謂的“愛熱鬧”就是那些勾院裏的姑娘。
“我說金老闆，你撒謊請了假，原本是要去看你的那些老相識吧，怎麼就送我人情了？也不知道，那些愛熱鬧的姑娘里，有幾個是你的紅粉知己啊？”斜着眼的葉雪現在真的很像個小女巫，她的小尖牙甚至都在那陰森森的笑容中閃閃發光。
面對葉雪怪裏怪氣的問話，金之煥也知道她是有心拿自己開涮，所以只是溺愛的笑笑，目光卻不曾離開過車簾后的笑臉半分。
馬車並沒有走出太遠，湊熱鬧的人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像，看來不單單是本城的人，就連附近喜歡熱鬧的人也都聚集在了一起。渭水橋畔早已經擠得水泄不通，兩岸所有至高點上都是人，那些膽大身手好的，都爬到那最高的樹木上去了。不斷的驚呼聲，夾雜着落水聲傳入人們的耳朵里，引來陣陣哄堂大笑。
“今上午，玉妃剛下葬，怎麼晚上就這麼熱鬧啊，不犯忌諱嗎？”看着那如潮的人流，葉雪不由得有所感嘆。這裏的人，多出白日何止百倍啊！
“這是早就準備好的了，所以也沒有改日子。再則，那玉妃娘娘再怎麼樣，也是前朝的妃子，又真的有幾個人會為她哀傷呢？那些祭拜和送殯的不過是造聲勢，給現在皇庭中的人看的，結果又生了那麼多的是非出來。”金之煥的話音里，也是不無感慨。
好容易在人流中找了個縫隙，馬車停在了靠水的街邊，金之煥將葉雪扶下馬來，嘴裏叮嚀道：“你呀別整天翻來翻去的，身體剛剛見好，摔到了就不好。”
“嘿嘿！歐巴桑！管家婆！阿姨！”葉雪在心裏給足他一連串的名字。
“來！”金之煥輕輕地握着葉雪的手，引着她來到水邊的一艘畫舫旁。這艘畫舫上面早就是燈火通明了，幾個船把勢就在在岸上。
“哇！好漂亮的船啊！是你雇來的嗎？”驚喜萬分的葉雪抬腿就要往船上蹦。
“慢點，小心掉進水裏。”金之煥的臉色被她的舉動嚇得煞白。
“這是我家少爺的。”阿魚看着沒有半點嫻雅氣質的葉雪，眉頭都快皺到一起了。
看着那張不愉快的臉，少女沒有絲毫的不高興，不過背過金之煥，卻送了這個一路上黑着臉的僕人，一個大大的鬼臉。
“哼！”翻個白眼，葉雪在金之煥小心翼翼地攙扶下登上了畫舫。
畫舫慢慢向渭水橋靠攏，葉雪興奮地在船內四下打量，內部精美的陳設完全看得出金家的闊綽，就連掛在四周的帘布，都是最好的綢緞。裏面的桌子上，還放滿了各式糕點，香氣誘人！
“還是你最寵我！”聽到這樣的誇獎，金之煥覺得自己的心思完全沒有白費。
遠處的喝彩聲漸漸將葉雪的注意力吸引過去，不知不覺間她已走到船頭。阿魚和那些早已守侯在船內的隨從，在自己少主人的暗示下，嚴密注視着這個活潑得有點過頭的葉家小姐，生怕一個不留神，對方就會掉進水中。
那曼妙的歌舞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經拉開帷幕，一個個活色香艷的女子載歌載舞將整個渭水兩岸的人迷得如痴如醉。無數的鮮花漂流在水中，靜靜的散發著香氣，各種各樣的打賞也從四面八方湧上橋中間的花台。歡呼聲此起彼伏，掀起了一個又一個的**。
“那個女人唱得真好！”葉雪指着剛剛唱完的一個黃裳少女道：“你知道，她是哪裏的姑娘嗎？她的氣質好特別啊！”
“那可不是普通的姑娘，她是真正的大家閨秀，在這城中頗有些名氣的才女。”
“她怎麼會上去啊？”
“呵呵，今晚所有的花紅除了預支這裏的開銷外，其餘都捐助給了那些遺孤們，所以來的不僅僅是些頭牌和紅姑娘，還有那些膽識大的才女也來助威。”
“我也要去！”葉雪的這個要求，幾乎讓旁邊盯着她目不轉睛的金之煥掉進水中，幸虧旁邊的阿魚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身形。
“嘿嘿，他們不會認出我的，僅此一次！”葉雪顯然很清楚金之煥要說什麼，閃動着雙眸乞求着，“我保證僅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