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蜥蜴之尾
在斯科特離開之後守在醫務室的洪孝一行人依舊未曾有絲毫放鬆的跡象。
事實上，斯科特離開后，失去了最能倚靠的隊長之後，初次面臨真實戰爭的見習醫生，突然間有種奇怪的感覺。
怎麼說呢？重任在身的感覺真的很有壓力。
叛軍在達成初步協議之後，並沒有就此安分下來，不時有人在拐角處晃蕩。
洪孝對他們的伎倆很是清楚，這些傢伙只不過是想先讓己方搞個習慣心理，如果現在不及時制止，接下來他們大概會得寸進尺的。
因此，他毫不猶豫的開槍示警。
一槍過去，正好將那傢伙嘴裏叼的煙頭打掉。
“哎呀……對不住啊，走火了……”他學着斯科特的疲怠語氣：“對面的兄弟……要不要賭一把我下一槍能不能爆你的頭？”
對面立刻清凈了。
不過，叛軍並沒有死心，不久這裏的電源供給再次被掐斷，醫務室有備用電源，燈光自然亮起，而對面則黑沉沉一片。
洪孝毫不猶豫的向對面打了幾個點射，然後才將照明彈甩過去——先前斯科特就是這麼乾的！
橙黃色的光影曳動后，長效照明彈開始滋滋的冒着炫目的白光，將對面映得亮如白晝。
不過，很奇怪的，這次並沒有什麼意外發生。
“這是叛軍的疑兵之計！”
洪孝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此。
然而，很快的，身邊的一位警備隊員的腕錶被接通了，斯科特的影像傳了過來。
“行動！”
全息影像里，斯科特發出怒吼后，腕錶指向被切換為全景模式，整個大廳的情況被一覽無遺。
“關閉艙門！”
斯科特嘶喊着，不知向誰下着命令。
不過，洪孝很快反應過來——飛船主控室肯定已經被奪回了，斯科特是向主控室在下命令。
這時候，他心中埋藏已久的一個疑問也解開了——斯科特的手下為什麼會有如此菜的兵？
雖然飛船警備隊是養老處，是新兵樂園，但是，菜到只會摟扳機，連俯卧姿勢都千奇百怪的新兵，洪孝還是第一次見。
現在他總算是清楚了——這一定是斯科特的安排！
警備隊只有十四個人，一早就控制了主控室的伍德絕對會很在意這個人數。
因此，斯科特不知道在哪裏找來了頂替人員編製的人手——多半是臨時招募的有點勇氣的船員。
這也是這些傢伙一直矇著臉的原因——伍德是機械長，可能會認識其中的某些人。
現在看來，斯科特在發現叛軍行動后立刻就有了一個全盤的計劃——包括船長和絕大多數飛船內的高級官員在內的數千人被劫持，主控室被佔領，而且叛軍人多勢眾，警備隊只有十四個人，硬拼顯然是自尋死路。
因此，他迅速的隱藏起自己的實力，帶着一票臨時招募的船員在醫務室牽制住敵人的注意力，讓他隱藏的隊員有機會自由行動。
然後就是談判——解救人質，或者還有其它……
但是未展示自己的實力就提出談判請求是不可能獲得成功的。
醫務室的地形非常不錯，他依靠這個地勢換取籌碼——叛軍手上有人質當然會加以利用。
久攻不下，叛軍主動提出談判請求，然後大部分人質被疏散，隱藏的警備隊員迅速奪取主控室，再然後關閉艙門……
叛軍多半聚集在餐廳，關閉艙門之後，餐廳外的叛軍，警備隊應該能夠對付。
這大概就是斯科特的計劃吧……洪孝心念電轉，多少已經摸到了點那位疲怠隊長的思路。
不過，對於斯科特的後繼手段，洪孝則有些疑惑——為防止可能的泄露狀況的發生，太空船中的艙門是高強度合金製造，堅固且氣密性毋庸置疑。
但是這絕不意味其不可摧毀——只要給叛匪們些時間，總會有辦法將艙門弄開的。
一旦這些人出來，局勢將再次被叛軍掌控。
斯科特到底想幹些什麼呢？
………………
謎底很快被揭開了……
觀光餐廳內。
在斯科特發動進攻的時候，有些反應迅速的叛軍當即給予還擊。
但是，他們的動作立刻受到伍德大聲喝止：“別開槍……他身上有C4！”
C4威力雖大，卻也不至於在這個能容納數千人的巨大餐廳造成多大的影響。
問題是雙子星是個旅行船，而且是架豪華型遊船。
為求旅客用餐或者舉行聚會時能享受最好的服務，雙子星號的餐廳位於飛船的頂部最外層——可以從強化特種玻璃牆看見美麗的外太空……
當然，平時，在玻璃牆之外還有厚厚的飛船裝甲保護着這個餐廳不受外太空隕石之類的危險品襲擊。
而現在，護甲在主控室的操控下，被打開了……
從餐廳內，能看見美麗而致命的外太空。
“都別開槍！我想我們可以談談！”
伍德制止住手下后躲在一張桌子後面開始喊話。
“如果你的人都能住手的話我可以和你談談！”斯科特對着艙門附近開了一槍：“別想一邊談判，一邊打艙門的主意。”
“好吧……”伍德揮揮手，幾隊在艙門附近的人退了回來。
“現在我們可以開誠佈公的談談了吧……”伍德大聲喊着：“我知道你不怕死……不過你別忘了，這裏除了我的人，還有一百名人質，還有一百多船員！你想讓他們都為我和你陪葬嗎？”
“我不想死！”人質中一名男子哭泣着央求：“我要去菲尼克斯星看望我的未婚妻……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聽見了嗎？斯科特隊長……”伍德大聲喊着：“我認為我們先前的協議還有效——我只要兩個人……其它的人都能活下來……你難道想親手殺死這些可憐人嗎？”
“我們不想死！”
“放過我們吧！”
受到第一位哭泣的男子影響，人質群中哭聲開始蔓延，包括部分船員在內的人們有些騷動起來。
“既然您有這樣的慈悲心腸……那好，伍德先生……麻煩您命令您的部下放下武器吧。”斯科特不為所動：“老實說，我不想死，不過，我更討厭將自己的命運壓在它人時有時無的慈悲上——放下武器，你們坐救生艙走……”
“您還真是固執啊……”伍德突然笑起來：“不過，您以為您就真的勝券在握嗎？”
他掏出個遙控器拿在手裏晃了晃：“你以為我會沒有任何準備就跟你談判？動力爐附近我也有炸藥……你要是引爆C4，我就炸掉動力爐——全船的人都得陪我們下地獄！”
“他威脅不到我們的……”波切利先生突然慘笑起來，他的臉上帶着驕傲的光芒：“斯科特隊長——雙子星號動力爐採取了雙規制防護，普通的爆炸不會引起連鎖反應……而且……”
將自己的身體竭力躲在隱蔽物後面，波切利先生提出了另一個建議：“蜥蜴系統……弗里斯船長，現在也差不多該是實施的好時候了吧……”
“蜥蜴系統？”弗里斯船長楞了一下，然後苦笑：“拋掉頂艙，飛船的氣、水循環系統都會受損——資深船員都在這裏，剩下的人怎麼可能有機會將船開回菲尼克斯星？”
“實施蜥蜴系統起碼還有機會……或許他們能碰上救援船也不一定……”波切利苦笑：“不然你以為還有什麼機會？——從他們在動力爐安裝炸藥就知道……自由軍根本就不想讓這艘船倖免……船長，下命令吧……”
“……”弗里斯猶豫着。
然而，艙門外叛軍巨大的撞擊聲，讓他下定了決心——艙門萬一被破壞，情況將進一步惡化，那時候，死得人絕對會更多……現在是真的到了該壯士斷腕的時候了。
將某些受創嚴重的艙室拋棄，這原本是意外管制中的一種手段，在太空船遭受類似核輻射、生化病毒或是太空未知威脅感染時，有時候不得不切斷某些艙室與太空艦的連接。
關閉艙門是第一步，如果這還不能有效阻隔危機，那就將那些艙室直接拋棄……這就是所謂的蜥蜴系統。
“克里斯多夫……你在主控室嗎？”下定決心的船長語氣反倒變得冷靜起來。
“船長……我在這裏。”腕錶上顯現出大副克里斯多夫的頭像投影，堅毅的大副臉色有些蒼白，不過精神頭依舊很足：“雙子星號大副蘭帕斯*克里斯多夫就位。”
“蘭帕斯……你……”弗里斯船長很敏銳的發覺了他最得力的助手情況有些異樣：“你受傷了嗎？我的朋友？”
“我已經就位了！船長！”克里斯多夫大副對此避而不答，只是以堅定的眼神給他的老上級：“我能完成您交付的工作……船長。”
“開啟蜥蜴系統……目標，101到105艙……”弗里斯船長低沉着聲音：“再見……我的朋友，這麼多年了……你是我最好的搭檔。”
“確認……蜥蜴系統，101到105。……完畢”克里斯多夫手上不停，迅速輸入幾行指令，然後站起來向他的船長行禮致意：“那是我的驕傲……船長。”
弗里斯船長這次看清楚了自己大副的情況了——右胸巨大的創口依舊在滴滴答答向下淌着鮮血，雪白色的制服現在已經染成了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