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公平競爭
第六章公平競爭
丁曉曼說完氣哼哼地奪門而去。陶如軒卻有些凌亂了。這小妮子到底什麼意思?按說自己跟梁紅艷如何跟她也沒什麼關係,不管是諷刺還是挖苦,都是她的一貫風格,可她為什麼要生氣呢?難道是……
想到這裏,陶如軒嘴角咧了一下,卻沒有笑出來。
曲家聲從外面進來,一見陶如軒馬上壓低了聲音道:“小陶,有個事兒我得給你說一聲,部里這次轉正股的事兒恐怕要實行民主評選。我聽辦公室的老馬說,好像是從你、丁曉曼和劉彬三個人裏面選兩個。這事你可不能大意,轉個正股雖然不算什麼大事,但是行政級別都是一步一步地往上走,一步也耽誤不得,一步跟不上就會步步跟不上。而且一旦此次評不上,也會給領導和大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陶如軒頗為不解問道:“評不上怎麼還會給領導和大家留下不好的印象呢?不是老說這次不行,下次再來嗎?”
曲家聲一擺手笑了笑道:“那不過是騙人的鬼話罷了。什麼這次不行下次再來。你想想,你都已經落選了,領導不用這種話安慰你,還能說什麼呢。另外,你一旦落選,那在大家眼裏就說明你不行。大家的猜測五花八門並不是特別重要,可領導的看法就很重要了。領導心裏會想,既然你沒有評上,那當然有個原因吧。是能力不行,大家不看好你?還是跟大家關係不融洽,大家不選你?無論是哪方面原因,領導對你的印象都會大打折扣。在現在這種官本位的管理體制里,一旦失去了領導的信任和重視,你說你還會有出頭之日嗎?”
說到這裏,曲家聲嗤笑了一聲,好像有什麼不滿,接着道:“何況現在的人,眼睛都勢力的很,領導對你印象好了,他們就會讓着你、捧着你。在領導跟前也會盡量說你的好話。你一旦倒了霉,領導說你不行,他們也會毫不客氣地落井下石。牆倒眾人推,破鼓亂人捶,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大意。”
曲家聲的話說的陶如軒脊背一陣陣發涼。梁紅艷剛開始給陶如軒說這件事情的時候,陶如軒雖然有些鬱悶,但也沒當回事,覺得今年上和明年上也就是差一年的時間,何況就是個股級幹部,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而且,丁曉曼和劉彬都比自己進來的早,比自己早一年也理所應當然。
然而,聽了曲家聲的分析后,陶如軒就不敢這麼想了。要爭,一定要爭,陶如軒心中暗下決心,但是依然盡量讓自己的臉上保持着平靜,輕鬆對曲家聲道:“謝謝您,曲主任,我肯定會盡量爭取。不過,大家都不挺容易,評上誰算吧。我相信部委領導和大家的眼光。”
陶如軒含糊感謝了曲家聲的提醒。真正的較量不在表面上,更不在嘴上,而是在實際行動上。
曲家聲指着陶如軒笑了一下道:“你這孩子,就是有點太善良了,把每個人都想像的很好。”隨即又嚴肅了起來,接着低聲道:“你出差的這段時間,我可聽說劉彬一直往幾個部委領導家裏跑。現在恐怕除了梁紅艷家裏之外,其他幾個人家裏都去過了。”
陶如軒心中不由怔了一下,心想這個劉彬還真不是省油的燈,動作也真夠快的,看來已經下了勢在必得的決心。劉彬本身在部委辦,跟方方面面的人接觸比較多,跟領導關係也比較熟,這方面肯定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優勢。跟他競爭,估計還真要費一番周折。
那麼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呢?是不是也跟劉彬一樣,去幾個部委領導家裏轉上一圈呢?然而這樣做,就是等於在步人家的後塵,顯然意義並不是很大。但是如果不去,那可就差了一步,那些部委們領導心裏會怎麼想?肯定會認為你陶如軒自命清高,更實際一點就會說,既然你陶如軒不把我當回事,那我也不會把你陶如軒當回事。如此一來,自己落選就成定局了。
陶如軒心裏琢磨着,曲家聲卻忽然左右看了一圈,聲音低了下來,很暖昧地笑了一下繼續道:“當然了,要是梁紅艷能在部委會上給你說話的話,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了。孫殿民就是再怎麼著也要給梁紅艷幾分面子吧。”
這老頭是什麼意思,兩句不經意的話恐怕已經道出了兩種不正常的關係。第一,孫殿民為什麼要給梁紅艷面子,當然是梁紅艷跟縣委領導關係不正常;第二梁紅艷又為什麼要在部委會上給自己說話,自然是自己跟梁紅艷有着非同尋常的關係。曲家聲說出這樣的話,那就說明,曲家聲也相信自己跟梁紅艷這一趟差出的不正常。
能說出這種委婉、惡毒而又用敘述的方式詢問別的話,在宣傳部除了曲家聲之外,恐怕也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陶如軒的目光落在曲家聲臉上的時候,就發現曲家聲的臉上掛着一絲讓人難以捉摸的笑容。
“那這一次,我恐怕真的要落選了。”
陶如軒馬上意識到,就在前兩天還幫助過自己,自己差點當成忘年交的朋友,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可靠。或許曲家聲說那番話並沒有什麼惡意,但也從另一個層面反應出,他的品質問題。
“是嗎?”沒能從陶如軒的話里套出什麼來,曲家聲的聲調明顯帶着幾分失望,在陶如軒的胳膊上拍了拍,接着安慰道:“那就另想其他辦法吧。辦法總比問題多嘛。”
曲家聲話音落地,余敏華從外面進來了,見兩個人正說話,也沒有搭茬,自顧自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不一會,丁曉曼也回來了。
陶如軒便把從省城帶回來的一盒茶葉、一個杯子和一條絲巾從包里拿了出來,將茶葉給了曲家聲,杯子給了丁曉曼,絲巾給了余敏華。大家明顯都感到有些意外,曲家聲首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余敏華也跟着道了謝。
丁曉曼卻忽然質問陶如軒道:“為什麼給我和老曲的是茶葉、水杯,華姐的卻是絲巾?”
如此質問,明顯是有用意的。陶如軒還沒來得及回答,余敏華也早聽出了弦外之音,臉一下子紅了,將絲巾遞到丁曉曼面前道:“你要是喜歡絲巾,咱倆換換,我正好缺個杯子。”
陶如軒這才道:“你看你這個人,我也是見你的杯子用的時間長了,好心好意給你買一個,你還挑三揀四的。要知道這樣還不如不給你買呢。”話雖說的重,卻是帶着幾分親近的意思,連陶如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忽然變得如此虛偽。
曲家聲也在一旁幫腔道:“你這個小妮子就是事兒多,什麼都喜歡跟別人爭。要不我這盒茶也送你算了。”
丁曉曼就愣了下來,卻也根本沒把曲家聲的話當回事,一撅嘴對這曲家聲哼了一聲道:“要你管?我又不喝茶,要你的破茶葉幹什麼。”說完又看着陶如軒,眼睛中竟透出了一絲柔情,將陶如軒買的杯子抱在懷裏撫摸了半天才問道:“你真的是特意給我買這個杯子的嗎?”
這種眼神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陶如軒急忙躲開了道:“那還能有假。”
丁曉曼就低聲訥訥地禿嚕了一句:“我還以為你給華姐的絲巾才是特意買的呢。”臉上卻是一副一片幸福的緋紅。
實事上,正如丁曉曼所言,余敏華的絲巾才是陶如軒特意買的。余敏華對此估計也是心知肚明,丁曉曼歡天喜地地去洗杯子的時候,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四目相對,倒是心有靈犀。
下午剛下班回家沒多會,二叔的女兒陶如燕就來了,進門跟陶如軒的父母打了個招呼,就把陶如軒推進了房間,坐下來馬上哭的跟淚人一樣說自己被紡織廠廠長的小舅子欺負了。
如燕是二叔的小女兒,在陶家四個子女中年齡最小,比陶如軒小三歲,卻是三個女孩子當中長的最漂亮,也最聰明的一個,卻在高中畢業后就不上學了,現在縣裏的紡織廠工作。
陶如軒一下子就從床上站了起來,臉色也變了問道:“廠長的小舅子怎麼欺負你了,不會是把你……”陶如軒終究沒能說出那個難聽而又讓人絞心的詞。
陶如燕馬上道:“不是,你想哪兒去了,就是打了我一耳光。”
“他為什麼打你?”陶如軒急切問道。要是過去,欺負陶家的人那就等於是作死。在汾城縣,提起陶大杆子陶金虎誰不畏懼。可現在三叔已經去了省城,而且隨着時代的變遷,威名也在日漸消退。人家不拿三叔當回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況小妹陶如燕本來長的跟明星似得,招蜂引蝶也在情理之中。但是即便三叔不在汾城了,陶家的人也不能任人欺負。
陶如燕這才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道:“中午下了班后,我們幾個小姐妹在廠門口的飯店給姚麗麗慶生,廠長的小舅子也在那裏吃飯。因為是一個廠的,也經常見面,我們就沒當回事。何況也不在一個包間。後來廠長的小舅子可能是喝醉了,就跑過來要給姚麗麗敬酒,說要祝姚麗麗生日快樂。可他敬酒就敬酒吧,還非要跟姚麗麗喝交杯酒。姚麗麗當然不願意,他就說姚麗麗不給他面子,打了姚麗麗一個耳光。當時就把我惹火了,上去就還了他兩個大嘴巴子,然後把他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了幾腳。結果他起來后就把我打了我一耳光。還罵罵咧咧地說我是小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