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牛眼淚

小平頭一臉驚詫，獃獃地望着戚文遠，失聲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小平頭的話，等於間接承認，上個月在這裏出車禍喪命的，確實就是一個穿着米黃色衣服的小姑娘。邱元化也是十分疑惑，他不知道戚文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戚文遠微微一笑，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玻璃瓶。玻璃瓶只有拇指大小，瓶子裏面裝着多半瓶晶瑩剔透的液體，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瓶口被一個橡皮塞子緊緊封上，一滴液體也滴不出來。

邱元化死死盯住戚文遠手中這個裝着液體的玻璃瓶，不解地問道：“文遠，這是什麼？”

戚文遠勾起嘴角，微微地笑了。笑容像是在一陣春風過後，綻放的百合花。更像是在一陣雲/雨過後，盛開的菊花。在嬌艷欲滴的花露下，顯得是那麼的高深叵測。戚文遠緩緩地吐出幾個字：“牛眼淚。”

小平頭聽到“牛眼淚”，是一頭霧水，他不知道這個是幹什麼用的。看着在戚文遠手中，蕩漾着妖異漣漪的液體，他馬上聯想到了一種液體——印度神油。

小平頭是一個外行人，不知道這“牛眼淚”用途。但是，邱元化作為一個資深業內人士，聽到“牛眼淚”三個字，臉色登時變了。

“文遠，你的意思是……”

戚文遠點了點頭，算是對邱元化的回答。邱元化得到戚文遠的回答，他扭頭看了一眼十字路口。十字路口一切如常，他卻是心有餘悸的樣子，似乎在忌憚着什麼。

牛眼淚，是一種在捉鬼法師身上，常見的東西。它不是直接捉鬼的道具，卻是一種捉鬼的媒介。人死後就變成了鬼魂，鬼魂作為一個虛體，如果它不想現形，一般人是很難看到他的。這個時候，普通人想要看到隱身的鬼蹤跡，就需要藉助一些媒介了。牛眼淚就是眾多可以讓普通人看到鬼的媒介之一，使用的時候，只要閉上眼睛，把牛眼淚均勻地塗抹在眼皮上。然後，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平時看不到的一些詭異事件了。

“你們把手都伸出來。”戚文遠說道。

邱元化知道戚文遠要幹什麼，趕緊伸出右手。小平頭雖然不解其意，但也依葫蘆畫瓢，伸出了右手。

戚文遠打開玻璃瓶上的橡皮塞，在邱元化和小平頭的掌心各滴了一滴牛眼淚。小平頭不知道這個牛眼淚是幹嘛用的，他不解地看着邱元化邱大師。只見邱元化閉上雙眼，把掌心的牛眼淚擦在了眼皮上，緩緩地塗抹起來，臉上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閉上眼睛，把這個塗抹在眼皮上就行了。”戚文遠對小平頭說了一句，然後把手中的玻璃瓶放回了口袋。

還沒等小平頭開始塗抹，邱元化那邊已經睜開了眼睛。邱元化睜開眼睛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往十字路口看去。他這一看，臉上馬上就變了。

小平頭趕緊閉上眼睛，把手掌上牛眼淚塗在眼皮上。除了一陣絲絲涼意，並無其他不適感。隨即他便睜開了雙眼，他急於想知道，邱大師到底看到什麼驚異的事。於是，他便向十字路口看去。這一看，他登時覺得菊花一緊，差點嚇尿了。小平頭驚恐地睜大了雙眼，嘴巴也張大的能塞下一個拳頭，久久忘了合攏。

只見在十字路口路旁一塊石頭上，坐着一個妹子。這妹子穿着一件米黃色短袖背心，下身穿着一件藍色牛仔短褲。她托着香腮，望着來來往往的行人發獃，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而就在幾分鐘前，小平頭記得清清楚楚，那塊石頭上面，根本沒有一個人坐在那裏的。更讓小平頭驚恐的是，這個妹子的穿着打扮，和上個月在這裏發生車禍的那個妹子穿着，簡直就是一模一樣。雖然小平頭當時沒能看清那個出車禍妹子的面孔，但是，她的死狀那麼慘，她的穿着卻是深深地雕刻在小平頭的腦海里。以至於在後來的幾天，小平頭還經常做關於一個穿着牛仔短褲，套着米黃色短袖襯衫，七竅流血的妹子噩夢。

小平頭瞬間崩潰了，活了三十多年，雖然有時候他心中也有些小迷信。但是，對於鬼啊妖啊的，他向來都是持半信半疑態度的。這次找邱大師來看風水，其實，也只是求個心理安慰而已。萬萬沒想到的是，在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看到了一個女鬼。他望着邱元化，失聲說道：“邱大師，這是怎麼回事？”

邱元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扭頭看向戚文遠。戚文遠這個時候，已經看出來，他倆把焦距都對準了自己。戚文遠不慌不忙，低頭沉吟了一會兒，說道：“走，跟前看看去！”

小平頭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久久不能平靜。現在可以確定的是，那個妹子鐵定不是人了。這與鬼打交道，對他來說，還是大姑娘上轎，生平頭一遭。再看戚文遠，這個男人歲數明顯比自己小十幾歲，卻是一臉平靜，彷彿對這鬼魂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小平頭忐忑不安地跟在戚文遠和邱元化身後，向那個女鬼走去。

戚文遠走到了女鬼跟前站定，那個女鬼本來還在沉思。突然，感覺身前好像多了幾個人。她抬起頭，看到有三個男人正在看着自己。開始的時候，女鬼並不相信這三個人人能看到自己，她以為這三個人看的應該是她身後的人。可是，當女鬼回過頭的時候，發覺身後是空無一人。難道這三個人能看到這裏？女鬼當下也是嚇了一跳，她趕緊站起身來。

這妹子大概也就二十歲左右，長相相當清秀。蒼白的臉上，總是帶着一絲淡淡的憂慮，給人一種憂鬱美人林黛玉的感覺。

“小妹妹，你好。”戚文遠微笑着向女鬼打招呼道。

女鬼一臉驚疑不定，瞪着眼睛，向戚文遠問道：“你們能看到我？”

戚文遠點了點頭，

看到戚文遠承認能看到她，女鬼心中的驚慌，不亞於小平頭剛開始看到她的那種心情。這三個人既然能看到她，自然知道她不是人了。可是，眼前這個比她大幾歲的男人，似乎並沒有一般人看到鬼的那種恐懼。相反的，他一直都很鎮定，鎮定到女鬼都有些心慌了。

女鬼十分警戒地望着戚文遠，不安地問道：“你們想幹什麼？”

戚文遠也看出這個妹子的不安，心中為她這個花季少女，本該在生命之花怒放的季節，卻遭遇到了不可抗禦力量，而失去年輕生命感到惋惜。戚文遠安慰她道：“我們不是壞人，也不是來抓你的。我剛才看到你坐在馬路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心中好奇，就過來問問。雖然咱們人鬼殊途，但是，我看你也不像是個惡鬼。就想問問你，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得上忙的嗎？”

女鬼聽了戚文遠的話，低下了頭，不知道在考慮什麼。這時候，有幾個路人從旁邊走過，看到戚文遠三個人，盯着一塊大石頭，不知道在哪裏看什麼。有人走過去了，邊走還邊回頭。估計，他們看到這三個男人死盯着空蕩蕩一塊石頭看，心裏懷疑他們是不是腦袋又問題了。

戚文遠也看到了路人異樣的眼神，他趕緊對那女鬼說道：“小妹妹，這裏不方便說話，你介不介意跟我們去那個店裏聊聊啊？”戚文遠說著，手指向小平頭的那個店。

小平頭皺了一下眉頭，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是，嘴唇只是蠕動了幾下，沒有說出話來。

女鬼順着戚文遠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又收回目光看了戚文遠他們三人一人。看他們三人也不像什麼壞人，於是，女鬼終於點了點頭，同意和戚文遠他們一起去小平頭的店裏了。

小平頭帶着頭向自己的店裏走去，此刻，他的心裏也是起伏不平。這與鬼打交道的事，他還真沒有碰到過。現在帶着這女鬼去自己的店裏，萬一，她不肯走了怎麼辦？在看到邱大師，以及邱大師身邊的那個自信滿滿男人，他的心方始安定一些。

到了店裏以後，戚文遠隨便找了一張桌子坐下。邱元化和小平頭都坐在他旁邊，女鬼則坐在他們對面，形成了一對三的局勢。四人，哦不，是三人一鬼坐好以後，戚文遠好奇地問那女鬼：“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怎麼大白天的不回地府，在這裏徘徊呢？”

女鬼低頭沉默不語，似乎是在回憶什麼。好一會兒，方才緩緩抬起頭，她小聲說道：“我叫李洋洋，今年十九歲，生前是個大一學生。上個月，在這裏發生車禍不幸喪命……”說道這裏，女鬼李洋洋的臉色黯了下來，似乎是不願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又是一陣沉默，戚文遠三人都沒有說話，等着她接著說下去。李洋洋的眼圈有些紅了，她說道：“死了之後，我才知道，那場車禍，並不是無意中發生的。而是以前在這裏撞死的一個鬼魂，尋找替身，才製造的這場車禍！”

“啊！”小平頭失聲驚叫，看到大家都把眼睛瞪向了他。他知道自己失態，趕緊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