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情色很近,愛情很遠(3)
最讓她自豪的是,覺得能成為自己做酒店經理的“巔峰之作”的,是她“鎮住”了當地的一個大流氓。
這個大流氓名頭很大,手下有一幫嘍啰,每天都成雙結對的呼嘯而來呼嘯而去,拉風得很。旁人見了,唯恐避讓不及。
老實說,她從小到大都沒怎麼碰到流氓,學校里相對安寧和平靜。只有一次,那是個晚上,她從自習室回宿舍,路過一比較偏僻的角落,就看見一男生傻乎乎地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這讓她感到奇怪,更讓她奇怪的是,這個男生還一臉的傻笑,當時她就想,這傢伙腦子大概有問題,撞牆了,或者是發高燒給燒壞了。
可接下來這個男生的舉動,就不是讓她吃驚的份兒,而是讓她大驚失色。只見這個男生衝著她就拉開了自己兩腿之間的褲鏈,然後動作敏捷地掏出了……
嚇得她一聲慘叫,拼勁全力,飛奔而去,直到進了宿舍,還心裏跟小鹿般地亂跳。怪就怪這個男生一次得逞,沒有見好就收,結果就在他又一次故伎重演的時候,被人“贓”俱獲。後來查證屬實,這個男生是經濟學院的學生。
不知道他在實施這項行動時,有沒有進行事前評估以及成本核算,得失如此不成正比,他那些經濟理論,看來都是白學了。不過,這種流氓也頂多只是一條色狼,而且還是那種沒膽成不了大器的,比不上這個大流氓。
大流氓一來酒店,就很排場,不僅佔了酒店裏最豪華的一個包房,還給自己的兄弟每人要了一個妞,而且點名叫這個酒店的經理過來陪酒。大流氓說,“聽說你們的經理很漂亮,據說還不一般,爺們我今天高興,就賞酒一杯。來呀——”
說完,大流氓讓手下給斟上了滿滿的一杯白酒,足足有好幾兩。這個時候,她已經被自己的手下給找了過來,面對了大流氓的挑釁,居然面不紅,心不跳,不卑不堪,“對不起了哥們,如果您實在需要有人陪,我可以給您找人。”
大流氓依舊很霸道,“怎麼著,不給面子是吧?!”
她說,“不是我不給面子,其實我會喝酒,但哥們您知道,如果這個口子一開,以後每個人過來都找我陪酒的話,我會被喝死的。我是個女人,您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吧。等會結賬,我給您最大優惠……”
大流氓果真是高抬貴手,可是他卻不是放過她,而是老羞成怒地抓起酒瓶,“嘭……”的一聲就砸到了面前的液晶電視上。液晶電視倒沒怎麼損壞,酒瓶掉到地上,卻鋪了一地的玻璃渣。
她看了一眼地面,又瞅了瞅身邊顯得很不安的服務生,然後抓起了一隻煙灰缸,推到了大流氓的面前,“哥們,您要是想砸的話,就繼續砸。只要您能出這一口惡氣,就是把這台電視給砸壞了,都沒有關係。”
大流氓倒有點措手不及,氣吁吁地盯着她,就是不知道接下來該進行什麼動作。
她甜美的一笑,轉過頭吩咐服務生,“去,給我倒杯啤酒來。”然後端起服務生給倒好的啤酒,就要和大流氓碰杯,“哥們,恕我不能破例,但我還是要敬哥們您一杯,希望哥們以後能常來,這邊包您滿意。以後我就是您的小妹……”
大流氓由怒轉喜,拍着自己身邊的嘍啰說,“不一般就是不一般,好,你這個小妹我認了,”說完把大掌一揮,像是要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以後你們誰也不許欺負我的小妹,欺負她,就是跟我過不去。”
如今再回過頭想想,她覺得,自己當時的勇氣絕對可嘉。如果現在再遇到這樣的局面,會不會還能這樣處理?!她也有些把握不了。不過,面對困境,只會束手無措,只會逃避,那永遠不是她的風格。她只恨自己不是男人,但這樣也好,不是男人,就意味着她,可以做得比男人還強硬。
酒店的業務,在周浩民的支持下,以及大流氓“兄弟”的照應下,剛走下坡路還沒到兩個月,營業額就急速地上升。根本就沒有用上三個月。這讓周浩民很是欣喜,在他那間佈置豪華的辦公室里,他打開了一瓶軒尼詩VSOP,先給宋芒斟上,然後又親自給端到宋芒的手上。這樣的盛情,讓她有些不好意思,趕緊擺着手說,“我能不能不喝酒?!”
周浩民笑了,“這一杯,是慶功酒,你無論如何得喝下去。”
“那好吧,我聽您的。”
“喝完這杯酒,我還要獎賞你。”
周浩民拉開了自己辦公桌的抽屜,拿出了一個大紅包,塞到了她的手上。她的心,便隨着這紅包一沉。因為這紅包掂在手上沉沉的,看樣兒“份量”不輕。還沒等她對此表示感謝時,周浩民又掏出了一樣東西。
“剛才那個紅包,是我代表酒店,獎給你的,”周浩民說,“這個,是我代表本人,送給你的。”
原來是只價值不菲的玉手鐲。
她有些慌了,輕輕推着遞過來的手鐲,“不行,不行,我無功不受祿。”
周浩民含着笑盯着她,“你怎麼無功啦?你功勞大得很。”
她有些慚愧,“如果我有功,也是對酒店有那麼點功勞。對你本人,我除了盡添一些麻煩之外,可是沒有半份功勞的。”
周浩民哈哈笑起來,“你給我爭了好大一個面子,這不是功勞是什麼?!”
說完,周浩民拉過她的手,很溫柔地將手鐲給她套上,然後像欣賞一幅藝術品那樣,嘖嘖稱讚,“駿馬得配寶鞍,美女的手也得有好東西搭配。不然,你的手一伸出來,光溜溜的,我看着都難受。”
她也趕緊掃了一眼,心裏不禁一動,以前自己沒戴過首飾,沒意識到首飾對於女人的重要性,現在卻發現,有了首飾的女人,連精氣神都跟以前不一樣。
周浩民說著說著就有些嘆息,“可惜你上班的時候不能戴着它。”
她的內心還是在波動。
周浩民這時卻有些使壞,捏着她的手,沒有放開,卻輕輕地一拉,一下子就將她整個人,擁到了自己的懷裏。
她似乎都沒法掙扎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骨頭竟然如此鬆軟,她想掙扎都掙扎不起來。她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夢魘,在夢中,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被什麼東西給迷住了,於是拚命地想抬手、踢腿,甚至想高聲呼喊,可是,到頭來偏偏就一個都沒法實現。
她的耳邊傳來了周浩民的輕聲細語,“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吧……不,我希望你能做我的老婆……以後,你就不用像現在這樣受累了……你要是喜歡戴首飾,你就可以天天戴着,不用擔心上班……”
然後,然後,他的唇竟然印上了她的唇。很霸道的。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久,她終於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活動開了,而她的腦袋也活了過來。不用擔心上班——這是什麼意思?大概是讓自己就不用再工作了吧。想想也是哦,周浩民這麼有錢,他一個人忙一個月,就能抵上普通家庭勞動一年,還需要自己的女人出去工作什麼?!不知道,那個丹鳳眼的女人,是不是也整天在家沒事可做?
突然間,她覺得那個女人有些可憐。
更可憐的是,她的男人真的對自己移情別戀。
她一把推開周浩民,“我一直當你是哥的。”
不顧周浩民的阻撓,她褪下已戴在自己手腕上的鐲子,擱在了他的辦公桌上,充滿着感激,卻又很堅決地說,“謝謝您的喜歡。可是我並不適合。”
然後她還說,“好好對待你女人吧。我見過,人不錯。”
說完,她扭頭就去。她怕看見周浩民失望的眼光。她怕自己會反悔。
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
後來,她離開了那家酒店。即使不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就得離開。
再後來,她終於到了北京。
北京給了她機遇,也給她帶來了現如今各種各樣的問題。那些問題,是她做酒店經理時,曾面對過的,也有未曾面對過的。這是另外一種人生。
滋味好壞,都需要她用心品嘗。
惟獨缺少了份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