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不知不覺中.天就暗了下來.老人們要去餐廳吃飯.羅定起身陪同.我獨自留在病房裏等候.

我把那些借來的椅子一一搬回原處.又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裏很快就恢復了原來的面貌.站在窗邊等羅定的空檔里.發現陽台上花瓶里的花有點沒精打采.便抱着花瓶進了衛生間.

剛換好水.還沒有來得及走出衛生間.就有兩個人走進病房：“沒人啦.”

我一愣.覺得為了我身為人的身份我必須出聲.剛張口.卻聽見那人說：“羅先生的女朋友……”

又是一愣.我覺得人說的可能是我.張到一半的嘴巴下意識就又合上了.正猶豫着要不要開口答應.另一個聲音說：“開玩笑.哪有帶女朋友來精神病院的.這也太不看重了.”

第一個聲音沉默了一下.“也是……”

“聽說今天來的那個女的.相貌平平.就算真要選.怎麼也得選付月吧.”

我站在洗手池邊認真地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努力想從鏡子裏的臉上找出一些不平來.可惜.看了半天.只能心有不甘地承認自己果然是相貌平平.

我拿着瓶子從衛生間出來.準備靜悄悄地放到窗檯邊.再靜悄悄的離開.不想.被病房裏的兩位臉上的表情嚇了一跳.很明顯.她們壓根沒想到這屋裏還有一個我.

為了緩和氣氛.我指了指手裏的花瓶：“換了點水.”

果然.很快.她們倆的表情便緩和了很多.其中一位甚至拉住我一同探討那個未完的話題：“男人都一樣.誰不愛漂亮的……你說是不是.”

我一聽她這語氣.尋思着丫是不是把我當成同僚了.

果然.見我沉默不語.她又繼續說：“實習生都是孩子.膽子小的.”

我看了看自己.頓時一陣傷感.原來我不僅相貌平平.還毫無氣場.看着依舊一付學生模樣.傷感中.我問：“你怎麼知道我是實習生的.”

她指了指我手裏的花瓶.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什麼人幹什麼活.”

“哦.”我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在暗自慶幸沒有經歷過悲慘待遇的實習期的同時不禁對廣大實習生產生深厚的同情.

“哎.新來的.你見到和羅定一起來的那個女的沒.”

我想了想.點點頭.

見我點頭.兩個人一起來了勁.立刻把我圍在中間.我頓時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那女的長的怎樣.”

我努力回憶了一下鏡子裏的自己.說：“相貌平平.”

“和付月放一起.誰漂亮.”

“誰是付月.”

對方皺了一下眉頭：“你不認識付月……那黎姿你總得認識吧.那個香港電影明星.那女的和黎姿相比.有幾分美.”

張柏芝曾經說.只承認這世上黎姿比自己漂亮.而當年張柏芝的美貌已是石破天驚.這樣換算下來……我只覺得冷汗嗖嗖直冒.“黎姿比她漂亮多了.”

“那羅定一準選付月嘍.”

儘管差點就被打擊到塵埃里.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我插口說：“不能吧.他……噢.那個羅定看起來.不像是以貌取人的.”

姑娘像看個外星人似地看了我好一會.終於從鼻孔中哼笑兩聲：“你韓劇看多了吧.這世上.還有不以貌取人的男人.”

我一愣.回想了一下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美甜的追求者始終是最多的.即便無數男生已經葬送在她的無情和毒舌下.依然不斷地有男生為了她的美貌前赴後繼.便點點頭表示同意.

“你們在聊什麼呢.”羅定突然從門口進來.一隻手極為自然地落在了我的腰間.

氣氛陡然間再度變得詭異.兩個姑娘面面相覷.視線定格在羅定攬住我腰的那隻手上.最終.在臉色慘白中快速離開了房間.

“她們和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

“哦.”他看了看我.似乎不大相信.卻又沒有繼續追問.

經過大廳.經過長廊.他再次輕易採集了眾人的目光.

我看着他俊朗的背影.想了想說：“她們說.帶女朋友來精神病院的.一定是不夠重視.”

“哦.”他停下腳步.皺了皺眉頭.看着我：“那你覺得呢.”

我想了想.壯着膽子說：“我覺得……好像是沒受到重視.”

果真是氣場太弱.明明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我卻在陳述了一個事實后.有種對不起他的感覺.

好一會.我聽見他喃喃低語：“原來這樣……我以為你會喜歡呢.”聽語氣.似乎有點失落.

“啊.”我訝異地問道：“你怎麼會這樣以為.”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我們交集在一起的種種過往.深信自己並未給過他任何類似“對精神病院有所好感”的暗示.

羅定沒有回答我.只是笑了笑.只是那個笑容分明和快樂開心等詞彙毫無關聯.

於是.我們在沉默無言中上了車.又一路沉默無言來到了長干里.我堅持在長干里巷口就下車.解開安全帶的那一刻.他突然叫住我：“小羽.”嗓音低沉得我不禁渾身為之一顫.

他看着我.說：“有句話叫陪伴是最長情的告白.”

這句話似乎在哪聽過.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他又說：“愛爾蘭有位詩人叫葉芝.”

跳躍性如此之大.我瞬間一臉茫然.

我想了想.嘆了口氣.說道：“我在興趣愛好這方面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古龍.金庸的武俠小說我都讀過.卻沒碰過任何一本詩集……”我撓了撓頭髮.儘力以一種輕鬆的語氣把剩下的話說完：“那什麼.你要是覺得我們在一起這事太過草率……”

他打斷我：“那首詩叫《當你老了》.”

我頓時眼前一亮.大叫：“哦……那什麼.我聽過這首歌.”

還沒弄清楚他臉上的表情.我整個人突然跌進他的懷裏.稀里糊塗中.耳邊是他磁性的嗓音：“別動.聽我說……我希望等到我們都老了.你能發現我的告白就是一生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