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美之甚美
他側身躺在懸於洞府的吊床之上.清素的白色長衫隨風輕飄.細膩纖長的黑髮自然下垂.就好像出自名師手中的潑墨畫一樣.成為了一道別緻獨有的風景.
陸月夏在失神中.輕牽起一絲微笑.發自內心的讚歎道:“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美麗的人.”
聽到陸月夏發自內心的讚歎.白青綰一愣.挑眸瞥了她一眼.在看到她臉上讚歎的表情時.慢慢從吊床上坐了起來.
“你好像還沒有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恩.”
一時沒明白白青綰是什麼意思.陸月夏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只見白青綰猛然扶袖.從素白的長袖中甩出三根銀針.直直逼向陸月夏.
陸月夏瞪大眼睛看着朝自己飛過來的三道白光.立刻往後下腰.及時多開了白青綰的襲擊.
三根銀針穿過陸月夏的身旁.“噌噌噌”的插在了她身後的木樁上.
陸月夏轉頭驚魂未定的看了一眼插在木樁上的銀針.頗有些生氣的望着坐在吊床之上的白青綰.問:“你這是作甚.”
白青綰不屑的朝她冷笑了一聲.說:“別忘了.你可是我抓回來煉丹藥的.要不是因為本上仙此時心情不佳.你以為你還能坐在這裏對我出言不遜嗎.”
“我……”
看來花逐月他們說的一點兒都沒錯.白青綰這人着實叫人捉摸不透.
用花逐月的話來說.就是這白青綰太難伺候了.
“我只是說出自己的心裏話.況且還是誇讚你.又怎麼變成了出言不遜了呢.”
“你給我閉嘴.不然我立刻就將你丟進煉丹爐里練出個清腸健體丸.”說罷.白青綰絲毫不給陸月夏任何辯解的時間.側身躺在吊床上.背對着陸月夏.繼續翻閱他手中的書.
陸月夏知道白青綰才剛剛親眼看到自己的姐姐香消玉殞.魂離三界.估計此時心裏正難受的慌.也不好在叨擾他.便默默的閉上了嘴.
趴在石凳上.她心裏也是忐忑不安至極.
也不知道現在郇明墨怎麼樣了.
他會不會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又或者說.他要是以為自己已經死了.會難過嗎.
腦中浮現郇明墨平時溫柔體貼的模樣.陸月夏垂下眸色.緊鎖柳眉.暗自惴惴的思忖着:【他應該會難過吧.】
“喂.”
正當陸月夏心牽着郇明墨的時候.白青綰清傲的聲音打破了洞府內不到片刻的寧靜.
抬眸朝白青綰看了過去.陸月夏見他側躺在吊床上面對着自己.問:“你說.我是你見過最美的人.那你覺得我和我姐姐.誰更美勝之.”
陸月夏着實沒有想到白青綰會問自己這樣一個問題.甚是不解的望着他.
猶豫了一會兒.她才遲疑回答:“男人跟女人.無從比較.要是強行放在一起比較的話.怎麼都會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陸月夏繼續說:“不過真的要我說的話.我覺得啊.還是你比較美.”
聽着陸月夏的回答.白青綰陷入了沉思.
陸月夏見白青綰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己.卻又不說話.以為自己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惹到了他.便無所適從的閉上了嘴.
白青綰若有所思的望着陸月夏.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開了口:“我姐姐說她會看着我長大.一直到我超越她.成為世間最美麗的人.才會離去.”
陸月夏知道自己又挑起了白青綰的傷心事.忐忑不安的望着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才好.
白青綰似乎也沒有想要讓陸月夏安撫自己的打算.只是抬眸雲淡風輕的瞄了她一眼.繼續自顧自的說:“她說最美麗的事物.總要配最美麗的事物.開的再嬌艷的花也需要繁茂的枝葉來陪襯.才能顯得更加絢麗奪目.”說道這裏.他再次陷入了沉默.
陸月夏望着他落寞的黑眸.不由心疼的抿了抿嘴.
“你知道世間有一種花叫曼陀羅花嗎.”
白青綰不知道陸月夏為什麼要突然提起曼陀羅花.便冷睨着她.低聲問了句:“什麼意思.”
陸月夏面帶微笑.抬起右手扶了一下袖口.片刻間.她的右手中便多出了一朵紅至妖艷的曼陀羅花.
“曼陀羅花.又稱彼岸花.花開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葉永生永世不想見.”
伸長了手臂.陸月夏右手捻着曼陀羅花.問:“縱然沒有繁茂枝葉的陪襯.曼陀羅花不是依舊開的妖艷絢麗嗎.”
看着手中的曼陀羅花.她說:“美麗的事物.之所以美麗.並不是因為有其他的東西來襯托出它的美.而是因為它本來就很美.”
白青綰看着陸月夏捻在手中的曼陀羅花.嘴角自然的揚起一抹淺顯的微笑.
“然後呢.”
將曼陀羅花放在石凳上.陸月夏說:“沒有然後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你這麼美.已經不需要什麼陪襯了.”說罷.她朝白青綰揚起了一起清淺的笑容.
沉默的望着陸月夏.白青綰最終冷不丁的從嘴裏吐出一句:“你屁話真多.”
陸月夏見一直冷臉的白青綰終於露出了笑容.心中釋然了不少.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跟白青綰說起曼陀羅花.只是方才瞧着白青綰頗為落寞的神情.便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三生石畔的曼陀羅花.
她很清楚的記得一個片段.就是她昨夜在被面具公子擄走之前做的那個夢.
說起那位面具公子.她突然反應過來.在昨夜的夢中幫她梳頭的那個男人.正是將她擄走的那個面具公子.
只是.他是誰呢.
為什麼自己又會夢見他呢.
還有..
她記得當時自己再被擄走之後.就已經死了.后來.幻化出來的另外一位紅髮紅眸的女人.應該就是寄居在自己體內的另外一縷魂魄了.
那位紅髮紅眸的女人想必定是認識面具公子.否則也不會在見到他時.隨手幻化出一朵曼陀羅花.想讓他為自己戴上.
心裏多了一重又一重的疑慮.陸月夏變得越發煩躁.可是又沒有辦法一一解決.
下意識的朝白青綰看了一眼.陸月夏倒是很想問問白青綰.可也不曉得他對自己的事情知道多少.就算知道.又會告訴自己多少.
想來想去.最後陸月夏還是決定算了.
“對了.你認識染姬.她和你是什麼關係.”
陸月夏一時好奇為什麼染姬會出現在丹慧洞前.便鬥着膽子朝白青綰問上了一句.
白青綰跳下吊床.飛身站在了床榻上.
“我跟地府的下作魂魄.能有什麼關係.”
坐在千里鏡前.他望着千里鏡中的花涵暢.嗤之以鼻的回答了陸月夏一句.
“地府下作的魂魄.”
這麼想來.好像之前白青綰在和染姬打鬥的過程中.也這麼罵過染姬.
“染姬是魂魄.”
聽到陸月夏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語氣.白青綰朝她挑了一眼.在看到她一頭霧水的表情時.便知道這個女人事情.不宜多摻和.更何況她還是冥府之王的女人.那就更加不應該摻和了.
他白族和冥府之王夜冥炎雖然都是神仙.都在為天庭效命.可畢竟是兩種不同的種族.更加不是同一個世界的.還是不要插手人家的事情會比較好.
雖然跟夜冥炎沒怎麼深交過.可白青綰對他的為人性格還是有所耳聞的.
夜冥炎本就是陰暗地府的王.再加之性格凌冽漠然.不苟言笑.完全就是一位不可輕易招惹的主.
白青綰一向最煩惹火燒身.多管閑事了.便一個轉身側躺在床上.翻閱着放在枕邊的醫書.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隨便問別人.該到你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不到你知道的時候.就不要將禍事牽連到別人身上.以免連累無辜之人啊.”
餘音未落.白青綰已經隨手翻了一頁手中的醫書.
陸月夏一知半解的望着白青綰.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突然說這樣的話.不過還是識趣的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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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妖界.百里骨站在千里鏡前望着鏡子中面容蒼白的子書慧.額前的濃眉越擰越緊.
從殿外跑進來的小妖.在看到周身縈繞着暴斂之氣的百里骨.不由有些退縮.
不過想到事情緊急.他還是在不安中縮了縮脖子.半俯着腰身.戰戰兢兢的跑了進來.
“王上.大事不妙了.據醫師傳話來說.王后的病情又加重了.”
聽到身後小妖說的話.百里骨下意識的攥緊了雙拳.刻意壓低聲音回答了他一句:“本王知道了.”
“是.”
懂識時機的小妖.趁着百里骨還沒有發怒.立刻加快腳步.誠惶誠恐的退出了大殿.
百里骨冷冽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決絕.目不轉睛的凝視着鏡中面色越來越蒼白.臉龐越來越消瘦的子書慧.咬牙切齒的自言自語了一句:“王后.我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一定會.”
金碧輝煌.奢華氣派的宮殿裏.響起百里骨堅決的話音.余余裊裊.纏繞在宮殿之內.久久沒有隨着妖風消散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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