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18
“你閉嘴!你給我滾出去!”凌舞鳶惱怒地大叫道,眼淚像傾盆大雨一般打濕了她的雙頰。
羅屹甩手走出了房間,“你自己看着辦吧!我不能和你在這兒耗着了!”
凌舞鳶捶胸頓足,不知該如何才能減輕她心裏的傷痛和歉疚。
嫣嫣現在,也許已經變成了魚蝦的食物了吧?她一個人在那樣寒冷的江水裏,一定很難過吧!她死了,連具全屍都留不下,連入土為安都做不到,而到了另一個世界,她滿心以為會和愛人相聚,卻才發現,這一次她才是真的和她愛的男人天人永隔了!
凌舞鳶不敢去換位思考,去想陸嫣從欄杆處倒進江水之中時的感受,那該有多痛多絕望?只是稍微細想,凌舞鳶都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她怎麼能還這樣好端端地活着?她怎麼敢!
凌舞鳶滿臉淚水地衝出了家門,直奔醫院——寧費城所在的醫院。
她要把這個事實告訴寧費城,至少要讓陸嫣愛的這個男人知道,她在哪兒。
凌舞鳶到了醫院,一口氣衝到了寧費城的病房門口,她想往裏沖,被兩個護衛攔住。
“老凌!老凌!我有話要告訴你!”凌舞鳶朝着病房門大喊道。
裏面傳出了一聲,“讓她進來。”兩個護衛便站到了一旁,讓凌舞鳶進入病房。
凌舞鳶跌跌撞撞地進了病房,雙眼佈滿了血絲。
“老凌,你還在等嫣嫣是嗎,你以為她是去外地辦事了是嗎?”凌舞鳶慘笑着問道。
寧費城睥睨着她,有些不悅,“你這是什麼意思?”
凌舞鳶凄苦地大笑起來,“那都是羅屹騙你的!”
寧費城眸光一暗,殺伐之氣瞬間瀰漫在病房裏,“所以呢?”
“我們偽造了你的死亡!讓嫣嫣以為你死了!”凌舞鳶笑道,然後又痛哭起來,“我把嫣嫣帶走,我想一輩子和她在一起。但是沒了你,她活不下去了,她從大橋上跳下去,她死了!”
寧費城猛地起身,一把掐住凌舞鳶的脖頸,森冷地問道,“你說誰死了?”
“嫣嫣死了!陸嫣死了!”凌舞鳶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幾近瘋癲,“我也沒法活了!我也沒法活了!!”話音未落,她用一股怪力推開了寧費城,沖向窗口,直接跳了下去。
而後寧費城耳邊傳來了人們的驚呼和怪叫,“有人跳樓了!有人跳樓了!”
寧費城彷彿遭受了一記足以致命的重擊,他的身體無力地倒向一邊,勉強才用一隻手臂支撐住。難以形容的劇痛席捲全身,他疼得直抽氣,“噝——”他忍耐地咬緊了牙關,淚珠卻不受控制地一顆又一顆地砸落下來。
不,她不會死的!寧費城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屬於他寧少的那份果敢堅毅他卻怎麼也找不回來,他的心逼他相信她不會這麼輕易就死的,可是理智卻更加強硬地告訴他,她死了!他的心智亂成了一團,可是他必須要鎮定下來。
“來人!”寧費城叫道。
幾名護衛立即衝進了房間,“寧少,有什麼事情要吩咐?”
“找到陸嫣。”寧費城一字一頓地命令道。生,他要見人,死,他也得見屍!
寧費城按住肩膀的傷口,剛才的一番動作,他肩上的槍傷刀口被撕裂了,鮮血奔涌而出。
但是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半個小時后,寧費城回到了別墅,等候着從各方發回來的消息。
“寧少,羅屹抓到了。”一名寧費城的貼身護衛恭敬地向他稟報道,然後向另外幾個護衛使了個眼色,羅屹便被押着,扔到了寧費城面前。
“說話。”寧費城冷冷地俯視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寧少!我錯了,我也是受了林總、呸呸呸,林羅的支使才會對您干出這種蠢事的啊!”羅屹不做多想,立即向寧費城討饒,將林羅供了出來。
“我老婆也是共犯!這不單是我一個人的錯啊!”羅屹推卸着責任,給寧費城連連磕頭。
接着羅屹把他如何將寧費城偽裝成已死的樣子,騙過陸嫣,又讓凌舞鳶將陸嫣帶到其他地方的過程詳盡地敘述了出來。
而他們這一系列的詭計,逼得陸嫣穿着婚紗從大橋上跳了下去——
寧費城站起身,冷酷的模樣像是地獄修羅,他將羅屹踢翻在地,騎在他身上瘋狂地掄起拳頭開始擊打。
直到已經無力再揮拳,寧費城才起身,對幾個護衛說道:“打斷他的腿,扔到郊外去。”
“喂,莫總,你們那個投資案,我們公司給你半價做。”寧費城對着電話說道,嘴邊的笑意狠毒而肆意,“告訴你身邊的所有生意夥伴,誰要是敢給林羅的公司下單子,和他做買賣,那他就是得罪了寧費城,明白嗎?我要弄死姓林的,誰想陪葬,儘管來。”
是他清除隱患清除得不夠徹底才讓這些人有機可乘,現在,他要和他們算總賬了。
“好好地看着凌舞鳶,現在還輪不到她死。”寧費城下了口令,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般衝出了家門。
寧費城回到了陸嫣以前和父母租住的那棟單元樓,衝上了陸嫣家,用力地敲打着那扇鐵門。
每一次這樣敲門,片刻后門裏總會出現陸嫣帶着鄙夷的怪表情的臉,“你個混蛋,門敲壞了你賠啊?!”
但是這一次,門打開了,門裏站着的是一個陌生的人,“你誰呀?”
寧費城如夢初醒地後退一步,又奔下了樓,向自己的小公寓奔去。
她會不會正在廚房裏熬着她最擅長的南瓜粥,正在看着電視傻笑,她會不會,正在那裏等着他回去?
回答寧費城的只有空蕩蕩的房間和落上了灰塵的傢具。
接着,寧費城找遍了每一個他曾經和陸嫣一起去過的地方,帶着虛妄的希望趕到,又帶着刻骨的絕望離開。
最後,他來到了書吧前面。
Ran’s書吧,夜色中這幾個閃爍着彩虹一般光芒的字體顯得異常絢麗,寧費城走進那裏,吧枱後站着的,是他邀請過的、給陸嫣上課的老師之一。
“寧少,您怎麼來了?少夫人呢?”知性的女子疑惑地問道。
寧費城疲倦地對她說道,“今天先下班吧。”
女子沒有多問,乖乖收拾好了吧枱,散了客人,關上書吧的門並掛上了暫停營業的牌子,離開了。
寧費城緩步走上書吧二樓,發現了窗邊的沙發上搭着的陸嫣常常會戴的白色圍巾,他走過去,伸手拿過那條圍巾。
圍巾依舊還帶着主人的香氣,香氣入鼻的瞬間,寧費城忽然流淚了。
以為他不在人世了的時候,她一定也是和他一樣的這般心境吧——這樣的悲愴,孤獨,彷彿世界都消失了,只有他自己還存在着一般。
寧費城還不能放棄,再難再累也必須堅持,也許某天陸嫣回來,他一定得在原地等待着她才可以啊。
在沒有見到那個已經沒有了呼吸和心跳,還會腐壞成一具枯骨的她之前,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包括自己,去相信她已經死了。
他非要親眼見到她不可,否則誰也不能讓他,節哀順變。
晝夜難辨,陸嫣不知道自己已經來這裏多久了,她被路黎扔到了一間堆放雜物的房間裏,這樣在地上趴着,她的身體已經麻木得想動都動不了了。
“你抓她來根本不是為了讓她救路徵,你這是對她泄私憤!”屋外有兩個女人在爭吵着,一個聲音據理力爭,一個聲音冷漠傲慢,正是許藍沁和路黎。
“私憤?我和她這算是什麼私憤!”路黎不屑地說道。
“因為你兒子在乎她比在乎你還要多!因為你沒能耐喚醒自己的兒子卻要仰仗其他人!”許藍沁直白地指責路黎道,“你就是泄私憤!你從來沒有聽過你兒子的想法,你這個獨裁者!”
陸嫣掙扎着,翻了個身,仰面躺在了地上,嘎嘎怪笑了起來。
好姑娘,說的太對了——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傳入了陸嫣耳中,虧得路黎那些耳光,她終於清醒了,想起了自己現在依然還是個沒權利去死的負債之人。
既然她們認為自己能喚醒路徵,那就姑且再試試吧——從被人救起那一刻起,她剩下的生命於她都是無用的,那不如給人廢物利用一下。
“你不要太囂張了!”路黎想必是聽慣了這種評價,冷靜地反駁許藍沁,“他一醒過來,我立刻帶他走,別忘了,你現在只是‘房東’罷了。”
許藍沁大概受了點打擊,從她故作無謂的語氣就能聽出來:“我不會攔着你們的,你們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
“我要去看看她怎麼樣了!”許藍沁說道。
而後房門處響起了開鎖的聲音,果然是許藍沁打開了門,她滿臉擔心地趕忙過去扶陸嫣。
“姑娘,我看好你噢!”陸嫣朝她拋了個媚眼,被她扶着勉強坐起身。
“你恢復了?”許藍沁硬生生把“正常”這兩個字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