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南華之行
等真正地走在了路上,諸葛笑暖反而不着急了,莫名的自信暴漲,大有一股“你不要我是你的損失”的不要臉氣勢。
南宮嫣然看諸葛笑暖毫無女兒的嬌羞,提起她的心愛之人也只是一副“天大地大我最大”的豪氣,心中也不知怎的有一種羞愧之感。
“他可知你的女兒身?”南宮嫣然有些擔憂地詢問着,雖說在她的心裏,諸葛笑暖哪裏都好,但從客觀世俗的眼光來看,她的諸葛笑暖做男人是成功的,如果是女人,就有些……。到底是她的孩子,不願意說詆毀她家孩子的話。
諸葛笑暖鏗鏘有力地回答道:“知道!”她初次來例假的事後,所有的事兒都是他在經手,不知道才怪。如若不知,該讓人懷疑他的情商了。
南宮嫣然輕悄悄地問道:“他就沒嫌棄你?”
李二聽到這句話,心中頗為愉悅,一路上南宮嫣然全部的心都放在小胖子身上,他被忽視的徹底,在此時此刻聽到如此誠實,真是大快人心。
諸葛笑暖放下手中的包子,用袖子角擦嘴,蹭到南宮嫣然的身邊,沒個正經地摟着她的腰,不服氣道:“美人,您來說說,我怎麼就招人嫌棄了?”
南宮嫣然向外移了移,看着諸葛笑暖袖子上的油漬,沒好氣道:“趕緊換下外衣,下次再這麼糟蹋衣服,我就不給你做新衣了。”
諸葛笑暖把袖子往上擼了擼,露出圓潤的手臂,無辜道:“這件衣服已經髒了,我只是讓它跟臟一點而已。這樣洗起來才能更有效果呀。”
南宮嫣然扶額,眉眼間更加的憂愁了。
南華國,皇宮中。
尉遲千璽站在床榻邊,一身的隨意淡然。
南華的太上皇的臉上褐色的老年斑已經蔓延至脖頸,身上散發著一股死沉氣,讓人對死亡心生畏懼。
服侍的奴僕行將就木地跪在四周,在太上皇活着的時候他們是伺候的奴才,當太上皇死時,他們便是個陪葬的物件。他們的奴性超過了他們對生命的熱情,他們只知他們的死期近在眼前,心中沒有不甘也沒有放抗的念頭。
可憐。
可悲。
可恨。
“你可做到當初立下的諾言?”太上皇的喉嚨里彷彿含着砂礫,說出來的聲音沙啞中夾雜着尖銳。
尉遲千璽淡淡地點頭,沒有任何的神色變化。
太上皇粗喘了半晌,揮退服侍的奴僕,氣若遊絲地說道:“你從小就沒有對任何事情執着在乎過,總是淡淡的,讓人看不透你的心思。你現在有了想要的東西了嗎?”
尉遲千璽點頭。他只是不喜表情出賣自己的內心,如若淡然,又如何追隨着她走過不同的世界。
他是個執著頑固的人,他太過執著與她而不在意周圍的誘惑。
太上皇眼神乍亮,聲嘶力竭道:“是什麼?”
尉遲千璽皺皺眉,她是他心頭珍藏的寶,他不想拿出來給他人炫耀,她只是他一個人的寶貝。
太上皇把枕邊的聖旨遞給尉遲千璽,留下來最後一句遺言:“最後一個要求,娶左相嫡女為後,為皇五載。”
尉遲千璽眼神沉寂,伸手接過聖旨。
太上皇的眼睛慢慢地閉上,再也無需睜開。他的是一生都在為南華付出,他曾心儀西蓮女皇,卻不能言明心意,娶心愛之人的妹妹為妻,把那份無法與人道的暗戀藏在心頭最深處。他最喜十三皇子,卻無力護他周全,眼睜睜地看着他被太子陷害致死,而不能有任何的舉動的,太子身兼國家安定的,他不能因一個皇子而動搖了國家的根本。
他在最後任性了一回,讓他最欣賞的兒子逼宮奪位。
四月飄然而過,諸葛笑暖一行人從初春走到了深夏。
南華街最繁華的酒樓里,說書人侃侃而談,不拘朝廷政事還是世家私事,凡是能引人興趣的必拿來說上一說論上一論。
“尉遲將軍南征北討,把南方與北方的地方勢力聞風喪膽,只用了不到半年的時間便統一了南北方。你們想呀,這南方與北方的問題早已經成為朝廷的難題多達數十年,就這麼被尉遲將軍給解決了。這樣的軍功該如何賞賜?”
地下的人小聲地說道:“功高蓋主?”
說書人左手的扇子“啪”地拍在了右手上,故作高深道:“可不就是功高蓋主,那位擺了鴻門宴就等着人一回來就隨便找個理由關押論罪。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眾人恍然大悟。
“誰曾想,太上皇拖着病體親自參加了鴻門宴,把尉遲將軍給救了出來。”
“然後呢?”眾人着急詢問。
“太上皇堅持了一個月後駕崩。在尉遲將軍參加太上皇的入皇陵最後祭祀后,那位開始例數尉遲將軍的縱奴行兇、欺上瞞下、屯養私兵、罔顧國法等罪名。”
說書人看周圍的人詢問好奇的眼神,心下滿意,喝了一口茶,在被人催促了兩三次后才開口道:“在被打入牢獄的最後一刻,尉遲將軍拿出一個聖旨,上面寫道,如若皇帝不顧國家安定而執意捉拿尉遲將軍入獄,那尉遲將軍便可取而代之。”
諸葛笑暖心中一緊,手中的茶盞出現了絲絲裂紋。
“在外,尉遲將軍的親信帶着十萬精兵守在宮外。在內,那位剛登基為皇十餘載,為人狠辣,心胸狹窄,朝中眾臣已心生不滿,如今看到尉遲將軍拿出了聖旨,且尉遲將軍的手上還有玉璽,朝臣的心就傾向了尉遲將軍。結果不言而喻。”
眾人呼出一口氣,他們自是喜歡統一了南北的大英雄尉遲將軍。他們只知曉皇帝已經換人,如今才知曉事情的經過,心中嘆息着皇家果真無父子兄弟。
與眾人的放鬆不同,諸葛笑暖的心卻是緊張了起來。
南宮嫣然看着諸葛笑暖嘴巴緊緊抿着,眼神專註的反常樣子,心中自是知曉了說書人嘴中的尉遲將軍便是她的心愛之人。
想到此,南宮嫣然眼中的擔憂更加的真切了。
說書人不等眾人散開便接著說道:“尉遲將軍登基為皇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娶左相嫡女為後,左相派係為皇效命。其後尉遲將軍又提升了右相派系的幾個有能力的人的官職。尉遲將軍用最短的時間便穩住了朝臣。”
其後的話,諸葛笑暖已經聽不見,心中只回蕩着,他竟然娶了皇后!
夜晚,諸葛笑暖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南宮嫣然點着燭火來到諸葛笑暖的床榻前,脫下外衣躺倒了諸葛笑暖的身側,摟住諸葛笑暖的肩膀,輕拍着她的背。
南宮嫣然低語:“可是傷心了?”
諸葛笑暖嘴硬道:“才不傷心。他娶他的,我娶我的,大不了一拍兩散。”
南宮嫣然用手摸着諸葛笑暖的臉,不如意外地滿手的淚水。
南宮嫣然心中一痛,“情”字最是傷人,她的孩子就是再頑強,心也有的被刺痛的時候。
“你早就收到了他娶妻的消息,又何必自欺欺人到現在。”一路上,諸葛笑暖偽裝出來的平靜,讓她看的心痛。
諸葛笑暖擦着眼淚,撒嬌道:“本來不傷心的,就是氣的牙痒痒,只是被你一問,就感覺委屈了。”
“我們明日回去藏佛山吧。”
諸葛笑暖搖搖頭,“不回。我要親自去問問他去。要是他的答案不讓我滿意,我揍他一頓消消氣再走。”
“你呀。”南宮嫣然無奈。
諸葛笑暖依偎入南宮嫣然的懷中,輕聲問道:“阿姆,你還想劉念華嗎?他現在已經被那個混蛋踢下來,做不了皇帝了。”如果想念,她就把人給綁來。
南宮嫣然恍惚片刻,說道:“我沒想這麼久的事兒,你也知道了。是你父親說給你的吧。”
諸葛笑暖點點頭。
“太久了,連人都記不得了,還有什麼課想念的。想念的也不過是那些無憂無慮的日子而已。”
南宮嫣然摸着眼角的皺紋,她在最美的年紀投入了最熱烈的感情,最後被傷的體無完膚,才知曉,最是無用的便是愛情。
諸葛笑暖心安,起碼南華之行中,阿姆徹底地解開了心事。無論是愛的人還是恨的人,如果分開了,怎會你若安好我便晴天呢。她與阿姆都用事實說明了,你若不好才能大快人心。
南宮嫣然的陪伴讓諸葛笑暖的心安定了下來,不再沉沉浮浮地不知如何行事。
天未大亮,諸葛笑暖便到南宮嫣然的房間與之話別。
去南華的皇宮之不過一天的功夫就到了,諸葛笑暖趁着黑沉的夜色來到皇后的宮殿中。看着榻上半裸的美人,諸葛笑暖呆愣片刻,透過月光望着鏡子裏的自己,自卑之心漸漸地升起,自信在比較中慢慢地磨滅,心中像是被堵着一塊大石,沉悶的再也說不出任何囂張肆意的話來。
諸葛笑暖來到御書房,透過門窗上隨着燭火搖曳的人影,心知他就在裏面等她。
“你來了?”
“嗯。”
無言的沉默讓人難受。
諸葛笑暖站在門前,看着冷肅的他,邁不開步子。
諸葛笑暖解開脖子上纏着的紅繩,從上面取下扳指,扔給尉遲千璽,“這個還給你。”
尉遲千璽接過,放入手心中,留戀着扳指的溫度。
諸葛笑暖站着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任何挽留或者解釋的話,鼻子裏哼了一聲,扭頭走了。
白炎從角落中走出來,慢悠悠地搖着扇子,說道:“不解釋嗎?”
尉遲千璽沉默。
白炎煽風點火道:“不怕她把你忘掉,然後愛上別人?”
尉遲千璽面色淡淡,繼續不急不緩地處理着手中的奏摺。他太了解她了,說出那些解釋的話后,她便會轉頭離開,然後會把他忘記的一乾二淨。只有這樣子的沉默,才能讓她記掛着,甚至等待着。
諸葛笑暖回到租住的小宅院中,就看見自家的阿姆正在指揮着李二摘樹頂的紅棗。
南宮嫣然看見諸葛笑暖,玩樂的心思沒了,上前接過諸葛笑暖手中的包裹,問道:“怎麼樣?”
諸葛笑暖繃著臉,木獃獃地說道:“他確實娶妻了。”
南宮嫣然紅潤的臉色褪去,心疼地摟抱住諸葛笑暖。
諸葛笑暖頭上一疼,被李二扔過來的紅棗打醒。
諸葛笑暖思忖半晌,說道:“我回來前做了件缺德的事兒。”
南宮嫣然疑惑。
“在五年內,他都不能行人道。”
南宮嫣然臉色羞紅,腦中一想,詫異道:“你都知道了什麼?”根據她對諸葛笑暖的了解,如若他真的娶妻,即使再愛,諸葛笑暖也只會瀟洒地斷個乾淨。如今,在走後,還擺上他一道,說明她家孩子只是氣不夠。
南宮嫣然前後思忖片刻,便知了她家孩子與那個尉遲將軍的緣分還在。
“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諸葛笑暖簡單地回答道,她的培養的暗部勢力總不能幹領工資不幹活,她想知道的事兒沒有打聽不到的。況且還有她老爹特意在皇宮中留下的釘子。
雖然她沒有聽到尉遲千璽的解釋,在離宮前她從釘子和暗部那裏收到全部的來龍去脈,心氣不順下就又跑回去,偷偷地給他下了點葯。
這五年裏,他就潔身自好吧。
卻說,諸葛笑暖的去而復返,也沒有故意瞞着尉遲千璽,下藥也是下的正當光明。尉遲千璽心甘情願地喝下下了料的茶水,心中有股隱隱的欣喜。
白炎卻是氣的上竄下跳的。
他是花了大力氣,下了大成本,才從主子嘴裏翹出來點真相。他沒想到,那個小胖子就一來一去不足一盞茶的功夫就知道了全部,甚至連他不知道的事情,小胖子都知道。
丫丫個呸的!什麼時候,皇宮成了能隨便打聽到消息的篩子了!
關鍵是,小胖子的,你讓我這個負責皇宮安全的人情何以堪。
最最關鍵的是,你知道就知道唄,你幹嘛走之前還要顯擺。顯擺也就算了,憑什麼逼着我也喝下那杯下了料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