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忽悠
高進坐上了吉普車的副駕駛座，說道：“隨便什麼都行，你看着辦吧。”他現在的心態與不久之前已經截然不同。既然格萊爾指點了一條“明路”，那麼肯定是錯不了的。所以，他對於消滅那猴子怪物，也有了一些信心。
“那好。你坐穩了。”趙晨隨即發動了汽車。沿着崎嶇的山道下來，轉入東環城公路。
高進只覺得渾身快散了架，有種在老家坐手扶拖拉機的感覺，又響又顛簸。再加上趙晨又開得很快，在一拐彎處，差點就將他甩出車外去。嚇得他緊緊抓住旁邊的車架，絲毫不敢放鬆。
如此一來，高進哪裏還有什麼思考能力？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萬一撞車，自己該如何自救脫險，根本沒有辦法想別的事情。
好在這種驚險的顛簸並沒有持續多久，在環城公路上走了一段路，趙晨將車開進了一家路邊飯店。
高進從車裏下來的時候，兩條腿還在不停哆嗦。險些站立不住，只得扶着車架穩了穩心神。隨即引來了趙晨的哈哈大笑。他上前拍了拍高進的肩頭，笑道：“哈哈，怎麼樣，夠刺激吧？多坐幾次就習慣了，沒準你還會上癮呢。”
高進沒好氣的罵道：“我靠，這破車還是趕緊扔掉吧。才坐了一會兒不但屁股痛，渾身上下哪兒都疼。再坐下去，怕是連苦膽都要給你吐出來了。”
兩人說說笑笑，走進了飯店。這時候正是中午的飯點，就餐的客人倒是不少。兩人因為要商量事情，本打算找個包廂的，沒料到這飯店居然不設包廂，只得隨便找了一張靠牆的桌子。
趙晨說是要請客，拿起菜單就點了起來。高進取笑道：“不用點太多的，這又不是最後的午餐，還有一頓晚餐呢。”
“有得吃就多吃點，吃飽了好上路啊。”趙晨笑道。接着，他又吩咐讓服務員去拿來了一箱啤酒。
“哈哈，那倒也是。不過這酒我可喝不了多少，啤酒最多也就是三瓶，要是多了肯定會醉的。”高進做無奈狀。
趙晨擺了擺手，道：“我要開車可不能喝酒，這箱酒等一下是要帶走的。你說，晚上鑰匙沒有幾瓶下肚，不就少了幾分膽氣不是？”
“嗯，原來如此。”高進點了點頭，說道：“好是好，酒能壯膽。可是別到時候喝高了一醉不起，直接讓那猴子拿去當點心了，可就不妙哦。”
“這是什麼廢話，就這一箱還不夠我打牙祭呢，瞧這兒沒有……”趙晨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說道：“這裏至少是三箱的容量。”
說話間，服務員開始上菜了。二人肚子早已經是飢腸轆轆，也不顧的說話，拿起筷子就開動了起來……
午後的陽光十分猛烈，趙晨將那箱啤酒放到了車斗里。接着，兩人就驅車，朝着東北方尋路前行而去。
高進對趙晨說。他有一個親戚是一座土地廟的廟祝，據說能夠降妖伏魔，也許能夠幫兩人對付那隻猴子。趙晨本來並未相信，覺得還是趕緊開車跑得越遠越好，看看能不能讓怪物追不上。
二人討論來討論去，總算有了結果。高進說了既然是要跑，反正那土地廟距離這裏至少也有七十公里。乾脆何不就跑到哪裏？說不定，既找到了幫手，又拜託了那猴子？豈不是更加妥當？
趙晨聽高進分析得是這麼回事，他自己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也就同意了高進的提議。於是二人便驅車，按照高進記憶中路線，奔赴那座土地廟而去。
這一次趙晨並沒有將車開得太快，說是怕把那箱啤酒弄壞了。高進因而才得以解脫，不用再受那劇烈顛簸之苦。
一路上除了到分岔路口需要高進指點方向外，並沒有別的事情可做。於是他又撥打了張敏的電話，結果依舊無法接聽。這讓他心中隱約有了種不太好的感覺。
但是轉而又覺得自己是太過杞人憂天了。與其無來由的擔心張敏，還不如多考慮一下現在的處境更實際一些。
趙晨卻一直在默默的開着車，他既沒有打電話，也沒有電話打過來找他。高進看他雖然臉上並沒有什麼，但眼神中似乎有些失落。不過，高進並未說些什麼。因為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情感空間，那是私人的不應該被別人打擾的。
就這樣，走了足有兩個多鐘頭。從一處山村裡開出來，繞過了一個不太高的土坡，眼前出現了一望無垠的稻田。高進驚喜的發現，遠處出現了一座孤獨的小宮殿般的建築。那正是自己要投奔的土地廟，他之前從地圖裏看過它的樣子。
“對了，就是哪裏。”高進直指那建築道。
趙晨感嘆道：“有沒有搞錯啊，這麼偏僻。萬一掛掉了，恐怕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少廢話，快開過去。”高進不以為然道：“這裏景色優美，看來是塊風水寶地，適合你長眠於此。哈哈哈……”
說笑間，車子沿着溝渠邊的水泥路，直開到了土地廟前。距離近了，這才看清楚，這廟原來已經有些破敗了。牆壁上的紅漆也脫落了不少，屋瓦也有些缺失，看起來似乎只有前後進的樣子。
趙晨將車停在了廟前的空地上，下了車環顧左右，又是一陣感嘆道：“你的親戚可真會選地方啊，你看看，這邊是小河流水，那邊是綠樹成排，後邊是良田千畝，左右並無人家。現在像這樣清幽的環境，可是絕無僅有了。”
高進下得車來，心中也覺此地頗有一股落寞的氣息。他雖然謊稱是有個會降妖的親戚住在這裏，可心裏也沒有底。萬一西洋鏡被拆穿，自己可不知道如何圓謊。但是既然來了，總要先看看情況再說。
兩人來到廟前，廟門緊閉着。高進上了台階，伸手拍打廟門。不一會兒，從裏面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是誰啊？”
“是我，我叫高進。”高進說道：“我是來找人的。”他心中其實也頗為不安，不知道格萊爾到底是怎麼安排的。但是既然來了也只得走一步算一步，實在不行就只能盡量忽悠了。
“高進？”門開了，一個佈滿皺紋老得牙都沒剩幾個的老頭，從門后探了出臉來。他眯縫着眼睛打量了高進片刻。突然，眼睛睜大了，看着高進問道：“你就是高進，哎呦，都長這麼大啦？我都快認不出你來了。我是你張叔啊！你還認得我嗎？”
高進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趕緊說道：“對對對，就是我，您老就是張叔？”心想，看來格萊爾是已經全安排好了。真是的，話也不交代清楚，白白擔了老半天的心。
張老頭將廟門全打開了，招呼道：“快快，到裏面來說話。這大熱天的，口渴了吧？我給你們沏茶去。”說罷，便將二人讓進廟裏。
此人身穿一件寬鬆的灰色長衫，頭髮花白皮膚黝黑，雙目深陷無甚神采。嘴裏牙齒寥寥可數，下巴留着稀疏的山羊鬍子，看起來完全就是一手無縛雞之力的遭老頭子。
這土地廟規模不是很大，座東向西，入門就是一大院子。院子對面一間宮殿般的建築是主殿，裏面供奉着土地爺的神像。右手邊有兩間平房，是張老頭的起居住所。左邊院子有一棵大榕樹，枝繁葉茂看來有些年紀了。樹下有一張圓石桌和一口搖井。
張老頭很熱情地招呼着兩人來到榕樹下，又從屋裏搬了幾把木椅出來。接着，就忙活着回屋裏泡茶去了。
“高進，我說，這是你什麼親戚啊？老頭人倒是不錯，可是，我看他不大像會捉妖的樣子啊。”趙晨待張老頭走開時，壓低聲音悄悄問高進道。
“其實我也不知是什麼親戚，都是從老家聽說的，說是有這麼一個叔叔。”高進心裏也沒底，多少還有些忐忑不安，但如今也只好硬撐了。接着道：“都說他年輕時候會捉妖，也不知是不是，等一下讓我問問看。”
“什麼！你是聽說的？這不是耍我玩嗎？”趙晨有些生氣，聲音高了不少。
“要耍什麼啊？”剛好這時候張老頭端着兩杯茶走了過來，恰好聽到趙晨的話。於是便問道：“是說耍大刀嗎？呵呵呵，老了，好久沒有耍了，腿腳也不行啦。”
趙晨接過茶杯道了聲謝，指着高進道：“您老還是問他吧。”
“張叔，我聽家裏老人說過，您老會捉妖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高進索性開門見山，直接問了出來。要是這廟祝真是格萊爾安排的，那麼他自然就會幫自己將話圓回來。如果不是的話，那就只好接着忽悠了。
張老頭將茶杯遞給高進，咧着嘴笑道：“哈哈，好漢不提當年勇啊。小子，你是不是惹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啦？”
高進聞言大喜，正要開口細說。趙晨已經搶着道：“是啊，這麼說我們算是來着啦？”
“嘿嘿，你這小子是不是瞧不起人啊？想當年，張老漢我可沒少降妖除魔，那時候你小子還在穿開襠褲呢。”語氣中頗有一股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