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荒山比武

004 荒山比武

跟蕭念閑聊了一會兒,高長恭突然臉色大變,他望了望太陽的位置,看上去好像在等着什麼。

蕭念問,“四殿下在等人?”

“嗯,已經等他很久了。”高長恭低聲說。

“既然這樣,蕭念不打擾四殿下待客,先退下了。”

剛要走,被高長恭猛地壓下了身子,他貼在蕭念耳邊低聲道,“別動,人已經來了,這人你也見過。”

蕭念抬眼四處看了看,似乎一切都跟往常一樣,沒什麼動靜。她來鄴城沒幾天,認識的人不多,會是誰來呢。

隨着一聲微小的唿哨,一陣幾不可聞的腳步聲,漸漸在身邊響起,似乎真的有人來了。

眼前一閃,一個人影出現在眼前,緊接着,一柄紙扇夾着一股寒氣迎面而來。蕭念感覺按住自己的手一松,看見高長恭從身後抽出一把劍,一躍而起,迎了上去,聽到當的一聲,兩件兵器碰撞在一起。

來人着一襲白色綈衣,身形跟高長恭極像,眉間隱隱散發著一絲邪氣,是宇文達。他贊道,“不愧是齊國的蘭陵王,我沒找錯對手。”

“想找對手,為何不在戰場上真刀真槍地戰,偏偏要趁着王府里空虛前來偷襲?”高長恭的聲音帶着在戰場上拼殺過多年獨有的豪氣。他一劍揮去,將來人逼得退了一步。

宇文達舉扇格開,大笑着說,“是以成敗論英雄,手段可以活泛一些。”

兵器碰撞的聲音越來越急,動作隨之越來越快,起初還能看清招式,後來只看到一片刀光劍影,和兩個身形相仿的人。蕭念看得眼花繚亂,在一旁幫不上忙,急得要冒出火來。

打了半天,一聲巨響振聾發聵,劍鋒與紙扇接觸的地方濺起一串火星,兩人各退了幾步才停了下來,中間隔了數丈遠。

高長恭的手開始顫抖,身體也微微晃了晃。

宇文達仍是氣勢如虹,他笑道,“功夫不過如此。勝負已分,我無需親自動手。”

在他一聲令下,埋伏在四周的數條黑影冒了出來,他們掩住容貌,穿着清一色的黑衣,提着刀劍近身而來。

那黑衣人身上的殺氣很濃,那種冰冷的眼神,不知道是殺過多少人,才能練就這種視人命為無物的絕情。

“我以為是挑戰,原來是刺殺,是我高看了你。宇文達也不過如此。”高長恭強忍住身體的不適,說話的聲音明顯有些不穩。

宇文達退到一旁,下令讓黑衣人動手,不再理會他的話。黑衣人越來越近,蕭念情急之下,硬着頭皮擋在高長恭面前,對宇文達道,“你不能殺四殿下!”

“哦?”宇文達舉手制止了黑衣人的行動,饒有興趣地說,“我倒是想聽聽為何。”

事情緊急,蕭念脫口而出了這句話,怎麼知道為何,單純是想救下高長恭罷了。沒有多少時間讓她考慮,蕭念隨便扯了個借口,“他愛民如子,死了就沒這麼好的官了。”

“他死了以後,我會比他對百姓更好。”宇文達回答。

“他……他長得好看,死了就看不到這麼好看的人了。”蕭念又瞎扯了個理由,心裏開始暗自着急,那個高延宗不是就出去一會兒嗎,怎麼還不回來,她快要撐不下去了。

宇文達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他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麼可笑的理由,如果真有人為了這個理由刀下留人,就絕對是個傻子。不用想就知道這是在故意拖延時間,宇文達不再聽她的廢話,讓黑衣人趕緊動手,好回去復命。

高長恭起初還能忍得住不咳嗽,聽了蕭念第二個理由之後,嗓子一松,再也堅持不住,咳得昏天黑地。

蕭念焦急地看看身後的人,轉回頭來,豁出去大聲對宇文達說,“停手!我有最後一個理由,一定能讓你改變主意!”她哪裏想得出理由,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高長恭則一把將蕭念拉到自己身後,手中握緊了長劍,“宇文達,我早已得到消息,知道你會帶手下前來。為了能將你們一網打盡,我剛剛讓了你幾招,現在,是時候分個高下了。”

宇文達將院子大體看了一遍,沒有看出異樣,“想詐我,用空城計將我騙走,你當我會信嗎?”

“很快你就會知道真假。”

一個黑衣人上前稟報,“十一殿下,附近似乎有兵器的聲響。”

宇文達皺了皺眉頭,跟黑衣人一起緩緩向大門處退去。

院牆上忽的站起了一圈人,手中持有弓弩,箭頭對準了宇文達一行人。

王府大門緩緩推開,高延宗手握一把二指厚的大刀,自門外疾步而來,因為發福而臃腫的身材,此刻威風凜凜,單單氣勢足以震懾人心。他哈哈大笑,“兔崽子,想走,沒那麼容易!”

若是剛才,宇文達和黑衣人一起對付高長恭,或許還有勝算,而今高延宗一來,這方佔有絕對壓倒性的優勢,只要一聲令下,宇文達他們就會被射成馬蜂窩。兩方對峙,劍拔弩張。黑衣人迅速圍成一個圈,將宇文達護在當中。

宇文達也算是身經百戰,見到這樣的陣勢,絲毫不露愜意,他輕搖紙扇,“我要栽在你手上了,不知道你抓了我,打算怎麼處置?”

“送入天牢,由皇上決定你的生死。”

“那我豈不是沒機會再見你了,想想還真是遺憾。要不,在我臨死前,告訴你一個關於齊周兩國的大秘密?”

見他的眼睛裏閃着精光,高長恭猜測,是不是又有詭計。轉念一想,宇文達已成瓮中之鱉,諒他也沒有能耐逃走。高長恭道,“你說。”

“這話,我只能告訴你一個人。”宇文達說著,緩緩向高長恭這邊走來。

高長恭盯緊了他的每一個動作,防止他會出其不備來上一招,但他除了搖扇子之外,什麼都沒做。

正奇怪着,宇文達突然出手,扇子夾着風聲襲來,高長恭本能地一偏頭,躲開了這一擊。等高長恭覺出不對勁兒的時候,發現剛才躲在自己身後的蕭念,已經到了宇文達的手上。

宇文達得逞地大笑起來,“蘭陵王真是大方,這樣關鍵的時候,還送給我一個人質。”

蕭念雖被制住,心中卻是不忿,她哼了一聲,“你好卑鄙!”

“姑娘氣成這樣,是因為怕死嗎?放心,我不會死,你在高長恭死之前也會好好的。”宇文達轉向高長恭,向他道,“讓埋伏的人都撤了。”

高長恭對高延宗說,“五弟,你跟他們都退下。”

好好佈置的計劃,就這麼放棄,高延宗自然不願,“四哥,憑你的功夫,與我合手,一定能將阿念從他手中毫髮無傷地救下來,這樣撤掉,他們就跑了,日後定會遺患無窮!”

“我說,放他們走!”高長恭加重了語氣,臉上的神色不容置疑。

高延宗心有不甘,卻不願違逆兄長,氣得直跺腳。

弓弩手一個個退下,離了埋伏,院子中的戰勢斗轉星移,宇文達的一方重新佔了上風。高延宗拳頭握得咔咔響,集中了注意力,準備一會兒拼殺的時候,能夠替高長恭擋住那些黑衣人,好讓他專心救人。

“讓高延宗也退下。”

高長恭道,“五弟,你也先回去吧,這裏我一個人頂得住。”

高延宗心中憋悶,不甘心地告辭一聲,將大刀往地上一丟,大步而去。

宇文達不知道是否還有第二層埋伏,再待下去絕非長久之計。片刻后,他笑着道,“不愧是齊國的蘭陵王,膽識、氣度和智謀都讓在下敬佩之至。本想多交流一下,但是你的人都不歡迎我,我們乾脆換個地方談談如何?”

“你別傷害她,我就答應你。”

“我和這位姑娘在荒山小院等你,希望今夜你一個人準時赴約,我們晚上見。”說罷,宇文達帶着蕭念縱身一躍,與黑衣人一同消失在院牆之外。

高長恭想了一會兒,不明白宇文達為何將地點選在他母親的故居,難道是因為那裏夠偏僻,適合埋伏?若是不去,蕭念極有可能被害,除了赴約,沒有第二個選擇。他倒要看看,宇文達賣的是什麼關子。

拿了寶劍,走出王府大門,高長恭策馬狂奔,直奔荒山而去。等趕到小院的時候,已是夕陽將落。他遠遠看見,宇文達躺在一堆篝火旁喝酒,腰后別著扇子,蕭念被繩索捆着,似乎在昏迷中。

宇文達在明處,暫時沒有發現高長恭已經到了。他舉起酒罈,灌了一大口酒,向一旁的蕭念道,“睜開眼睛吧,別裝了。”

果不其然,蕭念聽完這話以後,坐起身來,“你堂堂一個王爺,竟然也做這等綁票要挾的下作之事!”

“別說得這麼難聽,我是請你來這兒喝一杯的。”宇文達看了看她身上的繩索,“你好像不太方便,那我就不給你留酒了。”

“你要四殿下來這裏做什麼?”

“比武招親。”宇文達拍了下腦袋,更正說,“喝迷糊了。比武,因為我很想知道,我們兩人的武功誰更強一些。只要他贏過我,就可以帶你走了。”

“要是輸了呢?”

“我可以送你們一塊風水寶地,外加兩副棺材和覆土服務。”

看來,宇文達是打定主意要下死手,故意引高長恭入套。雖然蕭念知道高長恭的武功很好,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蕭念心中憂慮,嘴上仍舊不服軟,“沒準兒死的人是你。”

宇文達拍着酒罈,仰天大笑,“天下沒有人能拿得住我宇文達。”

真是能吹,蕭念暗暗腹誹。

一陣朔風吹過,屋檐上的幾片枯葉飄落下來,身上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蕭念往篝火旁湊了湊,過了一會兒才覺得暖和了些。她道,“別等了,他不會來的。我在他心裏的分量,沒你想得那麼重要。”

對方十分肯定地說,“莫不說你們之間有過幾面之緣,即便你是個街頭小乞丐,他也一定會來。”很快,宇文達改口道,“他已經來了。”

蕭念抬起頭,環顧了一下,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都靜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別找了,他就在你身後。”

蕭念立即轉頭去看,果然如他所說,高長恭正站在那裏,一身風塵僕僕。

宇文達站起身來,指了指酒罈,“估計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等我喝完這壇酒,咱們就開始比試。”

“你是沖我來的,何必牽連無辜。”高長恭輕咳了兩聲,問道。

“因為我喜歡用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做事。”宇文達將酒一飲而盡,抓住壇沿的手向外一推,整個酒罈飛了出去。

高長恭拔劍一斬,那酒罈碎成無數片落到地上,肩上的髮絲,因劇烈的動作揚了起來。一柄紙扇馬上到了面前,高長恭以劍相擋,兵器相交,聲音逐漸響成一片。

這個宇文達真是古怪,想殺高長恭,等到府中疏於防範時,直接跟上次一樣,再來一次刺殺多直接,非得搞這麼多麻煩事,八成是腦袋有問題。

蕭念自言自語了幾句,然後掙扎着起身,趁他們打鬥的功夫,跳到屋子裏找到刀子,將身上的繩索割開。

本想躲在屋子裏不出去的,但是一想,她躲哪裏對宇文達來說都是一樣,只要他想找,再隱蔽的地方,也能被拖出來。索性出去觀戰,還能烤着火,暖暖身子。

當她走到院子裏的時候,發現兩個人正面對面站着,一劍一扇抵在一起,比拼內力。

秋風颯颯,寒意襲人。宇文達的額頭滲出汗來,似乎不敵。他微微一笑,對高長恭說,“看來,今天你死不了了。”

高長恭平靜道,“承讓。”

“我似乎不太適合這種玩法兒,下次還是得帶點兵馬。”宇文達笑意盈盈,似是聊家常一般,“真希望你能早點死,也好讓我大周一統天下。”

“不管單打獨鬥還是排兵佈陣,你都不是我的對手,說這話未免不切實際了。”

宇文達笑臉相對,“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有耐心,我會等到這一天來臨的。”

“我不會讓你得逞。”高長恭往劍上加註更多內力,準備下一招將他拿下。

宇文達借這力一躍,到院子中揪住了蕭念的衣領,以她擋在身前。

高長恭跟過來,怕他傷害蕭念,不敢上前。他冷冷道,“放開她。”

“接着。”說罷,宇文達一扇擊在蕭念腦後,隨意找了個方向拋了出去。他邪邪一笑,拱手說,“告辭。”

高長恭飛身而起,將蕭念接在懷中。低頭去看,她已經昏了過去,長長的睫毛覆在如脂般的臉上,恬淡得好似雪娃娃。他的心猛跳個不停,慌亂着別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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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宮廷之一念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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