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和親之盟

008 和親之盟

兩人同住一個屋檐下,按理說會有許多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機會。但突厥的事一出,高長恭忙得團團轉,每天早出晚歸,很少在府里出現,偶爾能碰到一次,也是微微一笑,匆匆而過。

俗話說日久生情,算起來,蕭念和高長恭每天僅在晚飯的時候見一面,能培養出什麼感情來。高延宗和阿秦暗自着急,沒事的時候,湊在一起想辦法。

這天夜裏,高延宗跟高長恭說,半個時辰后,書房見,他有急事相商。與此同時,阿秦跟蕭念說了類似的話。到了時間,將書房的燈一滅,屋裏漆黑一片,蕭念和高長恭進去以後,一碰頭,說不定倆人就能把白天不敢說的話給講出來呢。

高長恭納悶,急事為什麼不能馬上說,非得等半個時辰后。想問個明白的時候,遍尋不見高延宗的身影。看來,想知道就必須要按照他說的做。

書房裏,蕭念到得稍微早一點,見黑着燈,藉著窗外的一點星光,在書桌上胡亂摸索,想找火石點燈。剛走過來,就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從身形上看,是高長恭來了。不是說高延宗找她嗎,咋換人了。黑燈瞎火,躲在人家書房裏,是為了等他弟弟,聽上去怎麼古怪呢。她四處看了看,迅速貓下身,躲進桌子底下。

一進房間,高長恭就覺察出不對勁兒,有第二個人的呼吸聲。如果是高延宗,應該呼吸平穩深勻,不會是現在聽到的這樣急促。

有賊!念頭一冒出來,高長恭立馬行動了,以迅雷之勢將蕭念拖出來,反手按在桌上。蕭念痛得悶哼一聲,手腕都要被他捏碎了。聽出是蕭念,他忙不迭鬆開了手。沒有成親,對人家動手動腳,實非君子所為。

房間裏亮了起來,高延宗和阿秦走進屋內,皆是目瞪口呆的表情。事情發展偏離預想,且有幫倒忙的嫌疑。四個人面對着面,場面一度尷尬起來。

蕭念揉着酸痛的手腕,最先開口,“五殿下,你找我來,是什麼事?”

“五弟,有什麼事不能當面說,非得讓我來這裏?”高長恭跟着問。

是想發怒嗎,阿秦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將高延宗暴露在前面。高延宗瞪了一眼臨陣脫逃的阿秦,回過頭,坦白道,“我看你和阿念沒什麼進展,想給你們拉拉紅線。四哥,姑娘不是公文,畫個圈放桌上就行了,你們沒事得多培養一下感情,以後在一起,才能相親相愛、天長地久。”

高長恭回答,“水到自然渠成,着急沒有用。”

阿秦終於肯說話了,她壯着膽子往前走了幾步,“沒用也着急啊,我和小姐都住進王府了,萬一四殿下跟小姐的事兒黃了,以後我家小姐怎麼嫁人。”

蕭念滿臉羞紅,立即用手捂住雙頰,“阿秦,讓你說的,跟我嫁不出去似的,多讓人笑話。”

高延宗一揮手,斬釘截鐵道,“不行,今天必須有點進展,什麼摟摟抱抱的來一些,卿卿我我更好。我和阿秦做監督,不合格不準離開。”

除了救人以外,高長恭幾乎沒有跟異性親密接觸過,現在讓他主動去抱抱蕭念,無疑是強人所難。他猶豫了一會兒,“五弟,阿念是好人家的姑娘,我們之間清清白白,我對她沒有非分之想。”

“四哥,你太氣人了。你要娶人家當老婆,對人家沒有非分之想,過不過分。快成夫妻了,要清白乾什麼,越清白越糟糕。別廢話了,你們趕緊的。”高延宗在蕭念背後輕輕一推,她跌入了高長恭的懷裏。

有非分之想不行,沒非分之想也不行,這年頭,君子果然難當。

一陣臉紅心跳之後,高長恭看着近在眼前的人,緊張得兩手不知該往哪裏擱,放到背上覺得不妥,抬起來放在腰間,覺得仍是不妥。額頭上的汗珠,一片片地冒出來。

高延宗忍不住笑道,“四哥,當著我和阿秦的面,你就對人家姑娘摸來摸去,沒看出來,你挺開放的。”

這話一說完,高長恭臉更紅了,他驀地鬆開手,大喘着粗氣,眼睛望向書桌。他快步走過去,抱起一摞公文,向其他三人說,“今天的公文特別急,我先去處理,和阿念的事,我抽空辦。”

隨後,他拭去冷汗,抱着公文落荒而逃,有幾本掉在地上,都毫不知覺。

阿秦小聲嘟囔着,“跑那麼快乾嘛,到底誰是被佔便宜的那個。”

“我有事等着去做。”蕭念拋下這句話,也一陣風似的跑了。

阿秦見蕭念離開,緊跟其後,“小姐,有什麼事我幫你。”

現在,就剩下高延宗一個人留在書房,莫名其妙地摸着腦袋,百思不得其解。出什麼問題了嗎,好像沒有,那為什麼結果是這樣的。

經過這事以後,高長恭似乎是開竅點了,接下來的日子,隔三差五帶着蕭念出來散步。兩人都是臉皮薄,說的話不多,時常聊不了幾句話就沉默了。一起去的,還有高延宗和阿秦。

鄴城哪條街高延宗沒去過,他沒幾天就煩了,側頭對阿秦說,“四哥跟你家小姐出來溜達,讓我們跟着做啥。既不需要保護他們,也不用端茶倒水的。”

阿秦眼睛亮了一下,提議道,“要不,我們找個地方玩吧?”

“那怎麼行,四哥說讓我們跟着,就算不知道為啥也要跟着。”高延宗說完,沒聽到阿秦的回應,四下尋摸了一圈,發現這丫頭跑到路邊的一家店鋪去了。

店鋪裝飾得華麗非常,紅紅綠綠煞是耀眼。裏面有許多男子進進出出,熱鬧非常。

幾個妖艷嫵媚的女子站在門口,輕甩雲袖,用酥掉骨頭的聲音招攬着生意,“公子,進來玩玩嘛。大爺,有時間再來啊。”

阿秦走過去,好奇地問,“姑娘,這裏好玩嗎?”

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子,低頭瞥了一眼阿秦,不耐煩道,“不好玩會有這麼多客人嗎。”

“那這裏貴不貴啊?”

看阿秦一本正經的樣子,紅衣女以為是來替主子打聽的,便回答,“什麼價格的都有,從王公子弟到農夫乞丐,只要願意進門,就玩得起。”

既然這樣,那就放心大膽地玩了。阿秦抬步向樓里走去,大廳里人來人往,那些男男女女的眉眼間,都帶着興奮的神色。

這裏果然是個好地方,大家都玩的很高興,阿秦向遠處張望着,鑽到了一群年輕女子中間。“哎,幾位姐姐,你們在玩什麼,帶我一起好不好?”

年齡稍長的一個女子說,“你一個女的,來這裏幹嘛。”

“有錢不就能玩嗎。”

那女子看不出阿秦的來路,不敢輕易擋駕,便問阿秦,想要怎麼個玩法。

阿秦說,“你們平時怎麼玩,我跟你們一樣就可以了。”

“那先去換衣服。”

兩個女子帶着阿秦去了後面的屋子裏更衣。

阿秦看着銅鏡里的自己,衣衫單薄暴露,顏色俗氣得要死。最讓她感覺不痛快的,是一邁步,衣服就往下掉。這是什麼見鬼的衣服,穿着怎麼見人呢。她找了一條大圍巾,將胸口往上全部包了起來,連腰間都緊緊系了一條。

那兩個女子伸手就給她扒了,一邊給她解一邊說,“你包這麼嚴實,哪個男人會跟你玩。”

這與穿的衣服還有關係?那就入鄉隨俗,聽她們的。臨出門,她們又給阿秦頭上別了幾朵大花,塗了胭脂水粉之後,才帶着阿秦回到大廳。

阿秦怕走半路衣服掉下來,兩手提着腋下的衣衫,低着頭鑽在人群里。後來看到,女的都這麼打扮,沒有一個不好意思的,她也大大方方地昂起頭,學着其他人的樣子,開心地跟路過的人打招呼,“大爺,來玩玩嘛。”

一個員外停在了阿秦面前,問她身旁的兩個女子,“樓里新來的雛兒?”

阿秦搶着說,“對啊,員外真有眼光,我今天來的,衣服都是剛換的。”

員外捏起阿秦的下頜,端詳了一番,“長得還行啊,多少錢一次?”

什麼意思,完全沒聽懂啊。

兩個女子連忙向阿秦說,“快點告訴員外,玩一次給你多少錢?”

陪她玩,還給她錢,世上竟然有這種好事!阿秦樂得快要合不攏嘴了,“員外你給開個價,一萬兩不嫌少,再多點就更好。”

員外哈哈一笑,“一萬兩,你真會開玩笑。十兩銀子,你看怎麼樣?”

白給的饅頭,她不嫌涼,多少錢都行。“成交!”阿秦提着衣服,開開心心地跟着員外去單間了。

桌上燃着一盞昏暗的燈,散發著柔和的光。屋裏的擺設十分簡潔,除了桌椅,就是一張掛了粉色紗幔的床。房間的隔音效果不好,即便關緊房門,仍能聽到其他屋裏傳來曖昧難明的聲音。

阿秦感嘆道,“他們的叫聲好慘,為什麼不適可而止呢,非要玩得這麼猛。”

員外坐在阿秦身旁,曖昧地說,“你是頭一次,我會對你溫柔一點的。”

“好啊好啊。員外,我們玩什麼,麻將、跳繩、還是陀螺?”

員外愣了一下,青樓里啥時候多了這一條,或許是新規矩?閑着也是閑着,玩玩也可。屋裏不能玩跳繩和陀螺,那就麻將吧。

本來是四個人玩的麻將,被他們玩出了花來。每人抓着兩副牌,左右開弓。員外還好些,阿秦就辛苦了。左手出左邊的牌,右手出右邊的牌,然後,衣服掉下來了。

阿秦的手忙腳亂,在員外眼裏變成了最誘人的挑逗。他按耐不住內心的燥熱,將桌上的麻將掃到地上,“有種玩法,你從來沒有玩過,我教教你怎麼樣?”

一聽沒有玩過,阿秦來了興緻。

“桌上玩不開,我們去床上。對,你先躺下。”員外解開了掛鈎,粉色的紗幔落了下來,將床隔出了一個單獨的空間。

員外正要欺身上去,卻感覺到頸后的衣領一緊,接着,整個人離開了地面。他在空中轉了半個圈,看到了將他提起來的人。他質問,“你是誰?”

咚!一拳過去,員外左眼眶黑了。

“你憑什麼打人?”

咚!第二拳過去,員外右眼眶黑了。

“有話可以好好好說啊,不就是個姑娘嗎,大不了我讓你先玩。”

咚!又一拳過去,員外鼻子歪了。

員外什麼都不想說了。

啪!那人手一松,員外掉在了地上,摔得齜牙咧嘴。

阿秦爬起來,興高采烈地說,“五殿下,要不要一起玩?”

“玩個屁啊,你知道自己在幹嘛嗎。”高延宗像拎小雞一樣,把阿秦提溜出去。一直到了大路上,見到了蕭念和高長恭,才將阿秦放回地面。

蕭念將阿秦扶起來,拍拍身上的土,“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高延宗黑着臉哼道,“她去妓院,都讓人按床上了。”

阿秦說,“剛剛那地方不錯啊,有人陪我玩,還給銀子呢。”

“別說了,那是男人和女人……”蕭念跺跺腳,這事她厚不下臉皮去解釋,“反正你以後不許再去。”

阿秦不滿地小聲嘟囔,“這個不許說,那裏不許去,小姐怎麼這麼多不許。”

這時候,街頭忽然敲起了鑼,路上的人都向聲音來源處聚集,好像是有人在賣藝。阿秦興緻勃勃地指着遠處的人群說,“哇,今天運氣真好,還能看看賣藝的舞刀弄劍。”

高延宗不屑地冷哼一聲,“刀劍是用來殺敵的,不是被那幫孫子拿來取樂的。”

走在前面的高長恭停了下來,轉過身對高延宗道,“他們不是用來取樂,是養家餬口。五弟自小錦衣玉食,不懂他們的生活也是正常。”

高延宗老老實實閉了嘴。他一直天不怕地不怕,如果說世上只有一個人能說得動他,那人必定是他四哥。

阿秦好奇地問,“四殿下也是王爺,難道不是自小錦衣玉食?”

蕭念記得高長恭曾經說過身世,不是那麼一帆風順,估計不會喜歡別人提及。她跟阿秦說,“阿秦,這是四殿下的私事,不要多問。”

“那是過去的事,早晚你們都會知道,現在說說不打緊。”高長恭微微一笑,像是講故事一般,淡淡道,“從記事起,我就是一個人。我以為自己是個孤兒,找不到生活的目標,整天在街頭流浪混日子。後來遇上了一個人,他衣着光鮮華麗,身後跟了一大幫的隨從。他說是我的生父,一些只有我自己知道的事,他都說得一絲不差,我沒有理由不信他。跟他回家之後才知道,他是齊王高澄,當朝的相國。”

阿秦眼睛閃了閃,開心地說,“阿秦也是個孤兒,只知道自己姓秦。有沒有哪個國家的皇帝姓秦啊,說不準兒,我也是個公主呢。”

蕭念原本聽得心情沉重,被阿秦冒出來的話給逗笑了,“好像沒有皇帝姓秦,不過,說不準兒你是秦朝的遺孤呢。”

阿秦連連擺手,“還是算了吧,我寧願踏踏實實做自己的丫鬟。”

正說著話,一個守宮門的侍衛策馬而來,到了高長恭的面前,跪下行禮,“見過四殿下、五殿下。皇宮門口來了一幫自稱使者的突厥人,不等通報就要闖入,小人們不敢做主,見兩位殿下在附近,便來求個主意。”

“該來的終於來了。五弟,照顧好阿念和阿秦,我先去看看。”高長恭向高延宗交代完,接過侍衛手裏的韁繩,上馬直奔皇宮。

阿秦站在後面,兩手圍在口邊大喊道,“四殿下,有熱鬧別忘記叫我啊。”衣服又掉下來了……

宮門口,果然有一隊人馬。他們裸着一側的肩膀,另外一邊斜披一塊獸皮,眼睛如鷹眼一般銳利,身上的肌肉一條條凸起,隱隱透出了突厥人獨有的勇猛彪悍。

守門的侍衛將他們攔住,盤問他們的身份。使者趾高氣昂地說,“連我都不知道是誰?豎起你的狗耳朵聽清楚了,我是突厥汗國來的使者,稍有怠慢,可汗必會帶領鐵騎,踏平你們這巴掌大小的齊國。”

讓他們下馬時,使者抬腿就是一腳,將侍衛踹倒在地,“瞎了你的眼,一條看門狗也敢攔我的路!”

不確定來人的身份是真是假,又不敢慢待,幾個侍衛硬着頭皮與使者周旋。一個侍衛道,“使者大人一路辛苦,小人已經派人前去稟報,稍等片刻,皇上一定會命人前來迎接大駕。”

這話本來還算圓滿,使者卻不滿意,“我突厥汗國哪一點得罪了你們皇帝,派個下人來接,如此待客之道,就是號稱禮儀之邦的齊國的所作所為?”

“這……”幾個侍衛愣住了,使者的派頭實在太大,處處找茬兒。

高長恭見情況緊急,一夾馬腹,將速度加快了些,到宮門口猛地勒住了韁繩。那馬長嘶一聲,前蹄騰空而起,自帶了幾分氣勢。高長恭掃視了一番來人,向領頭的突厥人問,“來人可是突厥汗國來的使者?”

使者從眼角的餘光里看了一眼高長恭,見他生得貌美,以為是個女子,便道,“原來你們齊國也時興女作男裝,可惜太水嫩了,看着不如我們突厥的女人好養活。”

高長恭因為相貌柔美,惹出來的麻煩不是一回。幸好他一向謙和,從不計較這些。這次也是如此,他只說了一句話算是辯白,“在下蘭陵王高長恭。”

使者重新將高長恭審視一番,譏諷道,“喲,原來是個男的。你說你一個男人長那麼細緻幹嘛,又不能嫁人。”

“容貌乃父母所賜,天定之數。與其說這些瑣事,不如談談突厥出使齊國之事吧。說了許久,還不知閣下怎樣稱呼。”高長恭溫文爾雅,話題一轉,回到了政事上。

使者一提到突厥,立即底氣十足地哼了一聲,“喊誰閣下,我分明是在馬上。馬上的是突厥汗國大邏便王子手下第一勇士烏立!”

侍衛們聽到使者連閣下都不知道什麼意思,就來出使齊國,面上一松,差點笑出來。他們連忙低了下頭,以此掩藏臉上的笑意。

“多年前,我與大邏便王子曾在金山腳下有過一面之緣。烏立大人是大邏便王子的手下,是遠客,來到了齊國,我自當奉為上賓,克盡地主之誼,替王子好好招待大人和諸位使者。”高長恭不卑不亢,如是道。

烏立毫不客氣,當即否定,“我家王子從來沒有去過金山,怎麼會跟你認識,少來套近乎。”

高長恭的確是沒見過大邏便,之所以這麼說,不過是想試探烏立是否真是大邏便的手下。照他的回答看來,一定是時常跟在大邏便身邊,否則,不會那麼肯定大邏便從未去過金山。

高長恭微微一笑,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興許是我記錯了。請烏立大人入宮,隨我一道面聖。”

烏立完全沒有下馬的意思,緊了緊韁繩就要驅馬進宮門。

若要讓這群突厥的蠻夷之人闖了進去,齊國皇室尊嚴將徹底掃地。那些侍衛上前就要阻止,被烏立一抬腳,嚇得退了回去。侍衛們的目光集中到了高長恭的身上,希望他能解決掉這個大麻煩。

高長恭先是恭維了兩句,“素聞突厥汗國子民人人能騎會射,今日一見果然英武不凡。”

烏立雖未答話,臉上卻已露出得意之色。

高長恭知道突厥人除了晚上休息,幾乎跟馬形影不離,他們最心疼的就是馬。想要他們下馬,最好的方法得從馬入手。他這般說道,“突厥汗國距齊國萬里之遙,眾位使者趕路多日,想必馬早已乏了。不如讓下人們將馬帶到驛館的馬廄精心飼餵,以便儘快恢復腳力。此時恰值萬物復蘇的初春時節,去往大殿的路上百花盛開,香氣宜人,烏立大人可以趁此機會沿途欣賞風景,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這話正說中了烏立的心事,他帶着人一路趕來,看着馬在沿途客棧里吃不飽睡不好,恨不得牽到樓上跟自己同住。要不是苦於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託管,他絕對不會在馬連續奔走了數天不卸馬鞍。高長恭這話說到了心坎里,他命同行的人一起下馬,將韁繩交給了守門的侍衛,再三恐嚇道,“好好照顧這些馬,要是讓我看到有一點沒照顧好,立即取了你的狗命。”

這時候,步行趕來的蕭念三人,正看到高長恭帶着突厥使者一道進宮。

阿秦問,“小姐,四殿下進宮辦正事去了,咱們呢?”

蕭念想了下,讓高延宗也趕緊去宮裏,看看高長恭有什麼需要,可以幫把手。

“四哥讓我照顧好你們,我不能把你們扔下。放心吧,他會解決好的。”

見高延宗十分堅持,蕭念只好帶着阿秦先回王府等消息。

直到傍晚,天擦黑的時候,高長恭終於回來了。

高延宗性子急,等不及他開口,搶先問事情怎麼樣了。

高長恭告訴他們,使者中帶頭的那人名叫烏立,是姦細烏托的哥哥,皇上不想得罪突厥,已經把牢裏的幾個姦細放了。

“烏托會不會找小姐的麻煩?”阿秦問。

“這也是我所擔心的。”高長恭向蕭念叮囑道,“阿念,以後盡量不要出王府大門,非出去不可,也一定要跟我或者五弟一起。”

高延宗說,“皇上真是窩囊,被小小的突厥牽製成這樣。要是換了我,管他犢子的,直接將那幾個人殺了。突厥要是敢來,我一刀砍他回去。”

“皇上不是窩囊,是顧全大局。”

高延宗眉毛一擰,憤憤然,“四哥,你就別替皇上說話了。”

很快,高長恭就說了一件讓高延宗更生氣的事,“使者想和親,要安寧公主嫁給剛滿十五歲的突厥么王子。”

“突厥可汗有這麼個兒子,我怎麼沒聽人提起過?”高延宗疑惑道。

蕭念想了下,隱約記起來一些事,“我在老家的時候,曾經聽人說過,么王子三歲的時候,從馬上掉下來摔壞了腦袋,到現在一直痴痴傻傻,連馬奶茶和清水都分不清楚,所以突厥可汗不肯對外宣稱有這樣一個兒子。”

“這幫王八羔子太欺負人了!安寧公主是咱堂妹,今年剛滿十三歲,要是嫁給那個傻子,一輩子就毀了。不就是個突厥嗎,老子豁出命去,現在就帶人去將那塊破地剷平!”高延宗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五弟!你不要盲目行事。皇上那邊已經召集群臣,很快就能商議出對策。兵者不祥之器,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動用。”

“那我們該怎麼辦?”

高長恭做了安排,“接下來幾天,我會陪突厥使者在鄴城遊玩,以便拖住他們,讓皇上的時間充裕一些。五弟,你就不要去了,替我保護阿念和阿秦。”

雖然高延宗答應下了,心裏卻不放心,在房間裏來來去去地轉圈。這天也是,他煩躁不已,一刻坐不住,晃得阿秦眼暈。

阿秦甩了甩頭,清醒了一下,到一旁座位上坐下。見蕭念正發著呆,一時好奇,她問,“小姐,你在想什麼?”

蕭念過了一會兒,才回答,“我總覺得這件事似乎哪裏怪怪的。”

“有嗎,我沒有覺出來啊。”

“我在琢磨,為什麼來這裏提親的人不是突厥可汗的親信,而是大邏便王子的親信呢。如果這個使者真的是大邏便王子的親信,那麼突厥可汗的親信去了哪裏?”蕭念自言自語般說著,拿起筆,隨意畫了兩個不規則的圖形,分別代表了齊國和突厥的版圖。

阿秦望了一眼蕭念,目光隨即落在桌上的紙片上,“小姐,你畫的是什麼?”

“算是個地圖吧,上面的是突厥,右下角的是齊國。”蕭念解說著。

阿秦又問,“左下角空着的地方是哪裏啊?”

蕭念剛要回答,拿起那張紙又看了一下,瞬間恍然大悟,“周國,我明白了,突厥可汗的親信去了周國!原本齊周兩國雖不和,卻一直共同抵抗突厥。可汗搞這麼多,不過是想分而破之。”

高延宗的腳步驟然停下,他自語道,“如果是這樣,那四哥跟那麼一幫王八羔子在一起,豈不是很危險。”說完,來不及多想,拔腿向王府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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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宮廷之一念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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