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破乾坤

第九章 破乾坤

五日之後,簡望舒用蜂鳥傳口訊告訴輕絮說他馬上就要到燕京了。這個時候輕絮才知道,原來當年不止她一個人馴養了蜂鳥,還有簡望舒。

輕絮靠在書房的窗前看着外面的黑夜出神,天上有星星在一閃一閃的發光。一夜無眠,直到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太陽跳躍着從東方升起,這時雲清告訴輕絮,簡望舒已經到了簡府。輕絮扶着窗欞慢慢站起來,腳步踉蹌了一下,雲清過來扶住輕絮,然後輕絮聽見自己那暗啞的聲音:“去簡府!”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輕絮的臉上,透過層層的薄霧看見昔日那金光閃閃的‘驃騎將軍府’牌匾上那朵素白的絹花,以及將軍府內隨處可見的白色的緦麻和身着白色麻衣表情哀慟下人,雁邱堂正中間一口偌大的棺材肅穆的停在那兒。輕絮睜着空洞的波光粼粼的大眼睛,臉上佈滿淚痕,雲清用盡所有力氣才能勉強扶住輕絮不讓她摔倒,最後自己也哭了起來。輕絮鬆開雲清的手,來到棺材旁邊,看見簡鎮靜靜地躺在棺材裏面,臉上和身上佈滿了縱橫交錯的傷口,儘管已經被處理過了,可依然可以看到頸部縫合頭顱的傷口。燭台上白色的蠟燭跳動着慘白的火苗,凝結在蠟燭周圍燭淚在訴說著一位將軍的悲哀。輕絮一下跪坐在地上,失聲痛哭。

簡鎮被葬在了燕京北面的碭山上,在簡鎮下葬前輕絮去向幾度昏迷的慕容羽請了旨,追封簡鎮為鎮北侯,也算是對這位為大燕付出生命的老人家一個交代。

宏志十四年九月初五,大梁主帥上官達抵達了距燕京四十里的沔陽城,經過一天一夜的激戰攻下了沔陽城,之後便駐紮在了那裏。

燕京城內人人惶恐,都道大梁蠻子要打過來了,於是紛紛收拾了金銀細軟,攜帶家眷逃出了城,剩下走不動的老弱婦孺,皆是一片面如死灰的樣子,燕京儼然成了一座空城。

輕絮一個人獨自走在昔日繁華的街道上,空蕩蕩的大街一個人都沒有,偶爾有風吹起酒館破敗的酒旗,一派蕭索肅穆的樣子。忽然有人擋住了輕絮的去路,輕絮定睛一瞧,原來是無虛。無虛左右打量一番方才笑着開口:“今日公主怎麼一人出來了?平時那一群太監宮女怎麼沒跟着你?還是。。。。。。。你知道貧道會路過此地,故意在等貧道。”語罷眉毛一揚,神色間儘是輕佻。

輕絮冷笑一聲:“有一句話,叫‘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一直都聽聞道長葯易術數無一不精,但從沒見過,今日聽了道長一席話卻叫輕絮茅塞頓開,原來所謂的葯易術數不過是道長自吹自擂,糊弄人而已,只是這不要臉皮的功夫還真是叫輕絮佩服。”

無虛面色一變,舌尖劃過牙齒,隨即陰冷的一笑:“原來如此,貧道在公主心中不過是個跳樑小丑,可惜了貧道一片真心,還以為將來可以和公主結成秦晉之好,倒是貧道自作多情了。也罷,既然公主不想聽這個,那。。。。。。貧道就說個公主願意聽的。”輕絮疑惑的開口:“什麼?”

“也沒什麼,只是公主對你外公的死感到傷心的同時,想必也對簡家軍盡數得了瘟疫覺得蹊蹺吧。”看到輕絮驚訝的樣子滿意的一笑:“我命人買通了你外公簡家軍里的一員副將,讓他將我提前準備好的天花粉,就是得了天花的人集體焚燒出來的灰燼,盡數下在了簡家軍的糧草里。又派人在你外公退到巫鄴峽之前埋伏到了那裏,等到他一到立刻衝出來殺他個措手不及,你外公到死都不知道,他最相信的副將出賣了他!”聽到這輕絮已經忍不住渾身顫抖,她想過外公的死有蹊蹺,只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無虛像是很滿意輕絮的反應,大笑着離開了。直到夕陽將輕絮的影子拉得好長,才渾渾噩噩的回了宮。

雲清雲河見輕絮的失魂落魄樣子嚇了一跳,忙問輕絮怎麼了。輕絮只是坐在那裏,望着窗台上那盆弔鍾海棠,紅色的蜂鳥正把它尖尖的嘴伸到裏面吸食花蜜。突然想起一句詩‘竭節盡忠扶社稷,指山為誓保乾坤。外公那麼英勇無畏的一個人,到頭來竟是死在了他最相信的副將手裏,可悲可嘆。

回過神來后輕絮吩咐雲清去將簡望舒傳進宮來,大約半個時辰后簡望舒到了。此時輕絮由雲河服侍着換了一件白色綉着墨竹竹的百褶裙,頭上梳了個流雲髻,只斜斜的在一側插了兩隻白玉簪子,正俏生生的立在那。簡望舒見了輕絮先是施了一禮,隨即用那雙流光異彩的眼睛看着輕絮。輕絮看着他,眼睛裏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很久才有些艱澀的開口:“我…有一件事要你去辦。不知道你肯不肯?”他一聽輕絮這麼說心裏嘆了口氣,卻依然溫和的開口:“你說。”

“我要你潛伏進大梁,伺機刺殺大梁皇帝,不知你肯是不肯?怕不怕死?”

他立即沒有了聲音,那溫和的笑意僵硬的停留在他的嘴邊。過了一會才平靜的開口說道:“你要我去可以,可是在這國家危亡之際,我走了,誰保護你?我不怕死,可是我怕你受到傷害,那樣比殺了我還要難過。”輕絮聽着這些話只覺得自己怎麼就可以這麼卑鄙,利用一個男人對自己的愛,讓他深入狼窩虎穴。輕絮忍着眼睛裏滾燙眼淚不讓它掉出來:“現值生死存亡之際,個人生死已經無暇兼顧,大梁為奪得我大燕江山,不惜派人潛伏數十餘年,如今進攻我大燕江山如入無人之境,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怎麼對得起大梁辛苦謀划,我不求別的,只要大梁皇帝的命。剛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這件事我會自己去辦,你走吧。”說完垂下眼瞼不在看簡望舒,簡望舒長嘆一口氣:“你總是這麼倔強,記得我第一次在校場上看見你,你臉色憋的通紅卻還是拉不開那把弓,可你還是不放棄,一直堅持了下來。可現在你有我,所有的一切我都會替你扛,只是我不在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我失敗了,那你一定不要以身涉險,好好活着。明天起我就起程,你保重。”說完大步出了朝陽殿,輕絮看着他的背影越來越遠,輕輕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第二天清晨,輕絮乘馬車來到城門外,只見簡望舒坐在棗紅色的馬背上,微笑地看着她,隨即掉轉了馬頭,看着飛揚馬馬蹄濺起的灰塵漸漸將他淹沒,輕絮終於哭了出來。這個從小就陪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直到他走的那一刻,都沒有給過他一點真。

傍晚的時候,輕絮到乾政殿去看了慕容羽。昔日莊嚴肅穆的乾政殿殿此刻正頹敗的立在那裏,地上的枯葉已經堆了厚厚的一層,殿外只有幾個小太監靠在牆角說閑話。輕絮走過去,小太監才意識到有人來了,看到是輕絮,慌忙的跪下,嘴裏不住的說道:“公主饒命,奴才下次不敢了。”

輕絮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把你們剛剛說的話,從頭到尾的說一遍讓本宮聽聽。”太監們更是拚命的磕頭:“公主饒了奴才吧!”輕絮的聲音依舊是平靜無波:“你們犯了什麼錯要本宮饒了你?”

有個膽大的太監一咬牙,蹭的站起來:“公主,奴才們說的不對嗎,大燕就要完了,不如儘早投靠了大梁,還能留一條殘命,公主,聽奴才的勸你也投降吧,好死不如賴活着。。。。。”只見輕絮一把拔下頭頂的金簪,插進了還在喋喋不休的太監的咽喉中,有一用力整根簪子盡數沒入了咽喉中。那太監眼睛瞪得老大,嘴裏發出幾聲“噢嗬”聲,之後便沒了聲響。剩下的幾名太監,見此更是磕頭如搗蒜,輕絮的眼中此刻有一種嗜血的光芒,高喊道:“羽林衛!”緊接着就有幾名身着盔甲的羽林衛至輕絮跟前,一撩衣擺,單膝跪地:“公主有何吩咐?”

輕絮靜默着走到一名羽林衛跟前,彎腰一把將羽林衛腰間的寶劍拔出,劍尖直指幾名太監:“國然在,尤未亡,竟先想着卑躬屈膝,去做那亡國之奴,還在此亂人心神。自古亂人心者不可活!”說完亂劍一揮,幾人便沒了聲息。幾名羽林衛低垂着頭不敢作聲,輕絮冷聲吩咐:“將這幾人的屍體掛在宮門外,讓每位想要投靠大梁的人都好好‘瞻仰瞻仰’,若然真的想出城,盡可以到我跟前來說明,我自會放你們出城,如果再敢妖言惑眾,這就是他們的下場!”

羽林衛們心裏皆是一驚,這朝陽公主的手段比起男兒來也不逞多讓,更是打定了要和大燕共存亡

。輕絮自是不知這羽林衛心中所想,扔下劍後幾步就進了乾政殿。

只見慕容羽正躺在床上,曾經那麼魁梧無高大的一個人,現在只剩下皮包骨頭,要不是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在提醒着這個人還活着,輕絮真的以為他已經是個死人了。輕絮坐在他的床邊,握起那隻枯瘦如柴的手,喚了好多聲也不見他應聲。

輕絮低下頭將額頭抵在他的手上,良久才見李錄走了進來。看見輕絮他先是嚇了一跳,隨即跪在那裏,輕絮抬起頭並沒有看向他,只是輕輕的說道:“乾政殿殿裏伺候的人怎麼一個也沒有?都到哪裏去了?”李錄磕了個頭回道:“宮裏的人都道:大梁要打過來了,於是人人都聚集在一起,商量着怎麼逃出去,奴才現在已經管不了他們了,剛剛奴才去御膳房為皇上準備些吃的。皇上近來的情況越來越不好,很多時候都在沉睡,就是醒了也不認識誰,奴才無能。”

輕絮嘆了口氣:“父皇的弄成這樣不能怪你,你起來吧。你對父皇的忠心,我一直都知道,你。。。準備逃亡去吧!”李錄聽了,老淚縱橫的說道:“奴才跟了皇上三十年,皇上對奴才有恩,老奴說什麼也不會離開。只請公主保護好你自己,莫要讓皇上在擔心。”輕絮聽了剛想要說什麼,就聽外面有人通報:“啟稟皇上,有緊急軍情稟報。”

輕絮一下子站起來,自從那天在宮外見過無虛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太子慕容遲前幾天摔傷了頭,所以這幾天的軍情和朝政都是輕絮和朝中大臣商量着定奪,而且此時有軍情傳來,定是有大事。輕絮疾步走到殿外,通報軍情的羽林衛正一臉正色的跪在那裏,高舉着手裏明黃色的宗卷。輕絮深吸一口氣,從他手裏拿過卷宗,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話就是:“宏志十四年九月十二日未時,大梁主帥上官達率領十二萬鐵騎和弓弩營,抵達燕京城外兩里處,臣等請旨速去應戰,請皇上准奏。”看完輕絮一下子合上卷宗,心裏暗道看來兵臨城下,已是迫在眉睫。隨即對跪在地上的羽林衛說道:“馬上清點五百百人,隨我去城門!本宮要去會一會上官達!另外準備大量生石灰,本宮要給他們做一鍋好湯。”

雲河得知輕絮要去城門馬上攔住了我,她是怕輕絮會遇到危險。輕絮縷了縷她有些微亂的頭髮,笑着對她說道:“我的本事你還不知道,放心有羽林衛在我不會有事的。而且現在父皇昏迷不醒,太子又神志不清,只有我親自去我才放心。你快回去將我的箭拿來,我今天就要給我外公報仇。快去!”雲河見說服不了輕絮,只得諾諾的應下,之後片刻就將輕絮的弓取了來。誰知這丫頭死活要跟着去,沒辦法只有帶着她。

策馬到了城門處,守城的將士見是輕絮齊齊地跪下,風夾雜着濃重的血腥味呼嘯而來。氣溫似乎一下子驟降了好幾度。我裹了裹身上的銀色披風,邁步上了城門。城門上正對敵人對峙的輕騎將軍李廣見是輕絮立刻愣了一下,隨即馬上要跪下行禮,輕絮一把扶住他要跪下去的身子,說到:“李將軍是我大燕的功臣,輕絮怎敢受將軍之禮。”李廣見輕絮如此立即站起來一拱手道:“如今兵臨城下,這裏不是公主您該來的地方,還請公主速速回去,莫要讓臣等分心。”輕絮聽了只是莞爾一笑說道:“將軍怎就只輕絮不能自保,將軍放心,你們只需專心對付敵人就行,不必管我。”

說完幾步來到城樓之上,只看見下面黑壓壓的人影和飄動着的戰旗,上面大大的寫着兩個字‘上官’。最前面的是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手持一把長戟,威風凜凜的坐在馬上,滿臉的不可一世。李將軍在輕絮耳邊告訴我,此人是上官達的左前鋒白世顯,就是他帶人伏擊簡鎮。輕絮眯着眼睛看向他,宵小之輩,用詐害了外公,還在這張狂。同時白世顯也注意到了輕絮,只見他一愣,隨即臉上淫邪地一笑,大聲的說道:“怎麼?你們大燕是沒人了還是怎麼樣?竟然派一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出戰。怎麼是想打不過就用美人計嗎?如果你這個小美人肯隨我回大梁做我的第十七房姨太太,我就饒你一命。你答不答應,啊?”說完肆意的大笑起來。

輕絮一勾唇,拿起簡鎮送自己的紫金如意弓,又從箭袋中拿出一支箭,搭弓拉箭瞄準白世顯的頭,心裏說道:“外公,絮兒要給你報仇了!”

白世顯見輕絮拿起箭對準他,他只是輕蔑的一笑。輕絮用力將手裏的弓拉滿,“嗖”的一下箭破空而出,有力的向白世顯的頭射去。只見他只是拿起盾慵懶地擋在眼前,並沒有停止他的笑聲。不過馬上他的聲音就戛然而至,輕絮的箭穿透了他的盾牌,直直射在他的腦門上。接着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跌下了馬。

輕絮收回弓,旁邊的李廣和其他士兵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她,眼神中跳動着火花。

與此同時立刻有小兵往後身主帥的帳中趕去,待到帳前大喊道:“報!”

片刻就聽裏面傳來威嚴的聲音:“講!”小兵不敢含糊,朗聲說道:“啟稟太子殿下,方才城門上有一女子將白將軍射殺,此刻前鋒已然失了主將,是否攻城還請太子示下。”

帳內的三人聽了面色皆是一凜,左側絡腮鬍子的男子恭敬地對坐於中央的男子一拱手:“太子殿下,白世顯武功卓然,不會輕易被射殺,臣請命出戰,去會一會那女子。”位於中央的男子一點頭,清冽的聲音說道:“准。”

待那絡腮鬍男子出了帳,位於中央的男子才含笑對右側身披金色戰衣的男子的說道:“皇叔,久居大燕這麼久,可是能猜到方才所提的女子是誰?”那金衣男子冷哼一聲:“如今這大燕皇宮能豁出命去在城樓上與我軍對峙的也就只有她了,就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學會的透甲箭”

位於中央的男子似是極有興趣:“皇叔,說的是誰?”

“慕容輕絮,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終有一日,要讓你臣服於本王。”金衣男子正是幾日消失不見的無虛,他真正的身份是大梁的晉寧王趙宥承,而位於中間的男子則是大梁的太子趙翾寰。

上官達策馬趕至軍前,就見一女子站在城樓上,五官看不太清,但只見大致輪廓就知定是一絕色美人。上官達只道:這小姑娘好大的膽子,定不是普通人,隨即哈哈一笑:“不知姑娘高姓大名?”

這邊輕絮只見大梁將白世顯的屍身抬下去,一會的功夫又有另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策馬趕了過來。李廣告訴輕絮,此人便是上官達。輕絮一思量立刻吩咐李廣準備大量水,李廣不解,輕絮知道按她吩咐即可。

輕絮開口道:“大燕朝陽公主,慕容輕絮。”上官達聞言先是一愣,緊接着又說:“原來是朝陽公主,久仰了。”說罷一抱拳,輕絮抱拳回禮:“彼此彼此。”上官達更是讚賞:“公主一代天驕,舉手投足見間顯皇家風範,兩軍陣前更是毫無懼色,讓在下佩服。只是,如今兩軍對戰,公主也心知大燕必亡,又何必再做垂死掙扎,莫不如開了這城門,也省得我們兩敗俱傷了。”輕絮淡淡的笑了一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大一些:“自古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做此等喪權辱國的事情輕絮是無論如何也不肯的,只是天家女子,國既是家,如今兵臨城下輕絮更不能置之不理。”

上官達聽了似是頗為無奈的開口:“看來要和平解決是不可能了,既然公主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在下也就不浪費時間了。來人準備雲梯,攻城!”他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立刻有士兵抬着雲梯過來。李廣大驚,輕絮喝道:“將我帶來的生石灰投入水中,快!”守城士兵不敢怠慢,立刻將生石灰倒入早就準備好的水中。生石灰一遇水,立時便像沸水一般翻滾起來。此時已有那手腳利索的大梁士兵爬了上來,輕絮回頭看看,一咬牙將一桶水順着雲梯倒下去,只見那水一碰到人的皮膚上,立刻就有一層皮蛻了下來,緊接着就是皮肉,最後剩下一具白骨在下雲梯,只有那一聲慘叫響徹雲際。

李廣等人獃獃的看着輕絮,輕絮咬着牙整個人都在顫抖。輕絮硬是穩住了心神,厲聲喊道:“還等什麼!人家馬上就要上來了。”李廣等人都如夢初醒一般,紛紛將城門上的石灰水向下傾倒,一時間充斥着一片慘叫聲。

上官達剛下令攻城的時候,就見輕絮在城門上指揮着什麼,只當是在想什麼計策。等到第一批士兵只剩下帶着些許皮肉的白骨跌下雲梯時才道不好,那丫頭不只是用了什麼陰毒的招數,只是片刻間就已經折了三十多人。一揮手命令弓弩開始放箭。

輕絮只聽得一陣破碎之聲伴着弩箭穿破皮肉的聲音。一陣密密麻麻的雨滴濺落在城牆周圍,有鮮血濺到城牆上,一片哀嚎之聲,輕絮只覺得彷彿有人推了她一下,一個踉蹌,李廣趕緊護着輕絮下了城樓。到了城樓下輕絮才發現雲河不見了,輕絮左顧右盼,都不見雲河的身影。輕絮回想方才,只記得雲河好像是站在自己身邊,後來與上官達對峙時便不曾注意到她。輕絮忽然想起剛才弩箭射向自己時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輕絮有些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李廣還以為她受傷了,便焦急的問她傷到了哪裏。

輕絮一把握住了李廣的胳膊:“李將軍,方才同我來的侍女不見了,怕是。。。。。還請將軍上城樓上尋一尋。”李廣面有難色,但耐不住輕絮請求,一咬牙轉身上了城樓。

一會的功夫,就見李廣和一名士兵抬着一個滿身箭羽的人來到輕絮面前,正是雲河。此時雲河正睜着那雙空洞的大眼睛,嘴裏不斷地有鮮血冒出來,嘴一張一合,像是在說什麼。輕絮捂住嘴,拚命的搖頭,輕絮知道她想問自己有沒有受傷。見輕絮並無受傷,雲河才好似放下心一般,垂頭沒了氣息。

輕絮大呼出聲:“不要!”說著就要往前奔,李廣等人死死地拽住她:“公主!速速回宮!大梁就要攻進來了!”輕絮一下子安靜下來,李廣說得對,自己不能辜負了雲河。旋即抹了眼淚對李廣說道:“這裏就靠李將軍了,務必要多撐些時間,輕絮在此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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