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心如蛇蠍?
細雨霏霏,輕絮看着地上的水窪里濺起的那星星點點的漣漪,空氣中飄蕩着一股花香和泥土的芬芳。而輕絮的紫色宮服再細雨的映襯下折返出詭異的光澤。
簡望舒看着輕絮失神的樣子聲音艱澀的開口:“墨大夫臨死前要我告訴你,回頭是岸!輕絮,我們停止吧,我並不是阻止你報仇,只是。。。。。那些人未免太無辜!”輕絮扯起嘴角笑了一笑,只是那笑怎麼都讓人覺得凄涼。
“望舒,墨大夫是我害死的!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心如蛇蠍,可是這一步已經踏了出去,斷沒有回頭的理由。我答應你,除了趙家的人,我不會再傷害其他人。但。。。”說著眉目間又湧起一絲殺氣:“墨大夫的屍體不能就那樣風吹日晒,傳令下去,無論如何,都要將墨大夫的屍體搶回來厚葬。另外,吩咐一批人,進宮來刺殺趙翾寰!”
“為什麼要刺殺趙翾寰?這東宮到處都是暗衛?”簡望舒雙手驟然收攏:“我們此舉無異於螳臂當車!”
“他們肯定已經埋伏好了,就等着我們上鉤,然後一網打盡。趙翾寰料到我們定會聲東擊西,如果我們不送他們一份大禮,又怎麼能對得起死去的墨大夫呢!而且趙翾寰已經懷疑宮內有細作,絕對不能讓他懷疑到我的身上!”輕絮纖細的手指緊摳着假山上一塊凸起的石頭,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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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沉沉的夜,天空濃重的好似被潑了極濃的墨,一顆星星也沒有,只有無邊的黑一直延伸到天際。冷落的街上一派蕭索,只有遠處一兩聲偶爾的狗吠,卻讓人在這清潤的夜晚陡然的生出一絲陰冷。一片濃霧襲來,一群黑衣人行動迅速敏捷的朝着城門方向而去,與此同時另一群人身手矯健的潛入了東宮,註定了這是一個腥風血雨的夜晚。
袁子喻坐在城門上,有人悄聲稟報:“大人!來了!”袁子喻俊逸的臉此刻猶如地獄修羅一般陰森森的一笑:“來得好!準備上!”
黑衣人行至城門前,就見本來黑漆漆的城門處突然亮起數只火把,袁子喻一身黑色勁裝出現在城門處,傲然的大笑:“你們還是來了!不枉費我在這等了你們一個晚上!來人!”
四面八方忽然湧出大批的官兵,手持鋼刀,目眥欲裂。袁子喻一指下首:“兄弟們!就是這些大燕餘孽殘殺了我們那麼多無辜的家人,今天就是我們報仇的日子!上!”
話音一落,官兵蜂擁而至,舉起兵刃,奮力的揮向黑衣人。黑衣人亦是舉起手中的兵刃抵擋,一時間廝殺在一起,辨不清到底都是哪方的人馬,只能看見兵器相撞所撞擊出的火花,一片刀光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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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翾寰背着手站在窗前,濃重的黑夜好像將他也吞沒了一般。輕絮站在趙翾寰身後,感覺到他身上強烈的殺氣,不由得握緊了手。
月蓉站在門外躬身道:“殿下!”
趙翾寰微微回身:“怎麼樣了?”
“回殿下,袁大人已經和刺客交上了手!”
“好!有什麼事速來稟報!”
“是!”
趙翾寰回身走到輕絮面前,拉起她的手:“害怕了?”
“。。。。。。”輕絮聽着不遠處傳來兵器相擊和嘈雜的人聲,還有明亮的火把照亮了東宮半邊的天空。
“本宮終究要給京州子民一個交代,這是不可避免的!”趙翾寰輕瞥了一眼外面不甚在意的說道。輕絮微張着嘴剛要說話,就見一陣寒光夾雜着破空之聲直朝着趙翾寰的后心,輕絮一把推開趙翾寰,泛着寒光的箭羽‘噗’地一聲,緊緊插進她的胸口。
趙翾寰被輕絮推了個踉蹌,後背撞到後面的雕花屏風上,緊接着聽到一聲隱忍的叫聲和兵器穿透皮膚的聲音。趙翾寰抬起頭,見輕絮的胸口插着一支箭,箭身已經沒入胸口大半,鮮血一滴一滴的沿着箭矢滴到地上。
趙翾寰撲過去抱住緩緩下墜的輕絮,怒吼道:“映嫿!你怎麼樣!”門口的月蓉聽到呼聲進來一看驚道:“有刺客!保護太子殿下!傳太醫!”話音落從暗處躍出無數名黑衣人,口呼:“大梁太子納命來!”
月蓉從腰間抽出一支軟劍,東宮暗衛趕過來和黑衣人廝殺在一起,趙翾寰單手奪過暗衛手中的刀,一隻手抱住輕絮,手起刀落,瞬間解決了幾個黑衣人。
廝殺愈演愈烈,黑衣人似是對奪得趙翾寰的命勢在必得。
趙翾寰看着輕絮蒼白的幾乎透明的臉龐,額頭上沁滿了冷汗,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漸漸失去光澤,胸口的紫色宮服亦是被血染紅了大半,伸出雙手一把抱起輕絮,厲聲道:“調御林軍過來!一群飯桶!太醫怎麼還沒來?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輕絮只覺得胸口撕裂般的痛,沒呼吸一下就帶動着胸口的箭似是插得更深一般,漸漸的除了冷以外只感覺到一陣麻木,耳邊嗡嗡作響,連神智都有些不太清醒。趙翾寰抱着輕絮到了側殿,一干太醫哆哆嗦嗦的跪在那兒,大氣都不敢出,紛紛猜測這宮女到底和太子是什麼關係。趙翾寰面若修羅,前襟上沾滿了血跡,指着太醫院院正說道:“還跪在那兒幹什麼?還不快過來看看!”
院正顫抖的上前,看了看輕絮的傷口,跪着說道:“殿下,這姑娘傷到了心脈,必須馬上把箭拔出來,否則有性命之憂!”趙翾寰聲色俱厲的說道:“那還不快拔!還等什麼?”
趙翾寰素來以溫和敦厚聞名,院正哪見過趙翾寰如此聲色俱厲的樣子,膽戰心驚的硬着頭皮說道:“臣剛才看了,這箭插入的太深,拔箭的過程。。。。中會大量失血,怕這姑娘熬不住!”院正斟酌着用詞,就怕趙翾寰一怒之下砍了他們。
趙翾寰皺着濃眉,看着輕絮已經面如金紙,咬着牙,額頭上的青筋都迸起來:“拔,一定要儘力保住她的命,否則。。。。。”目光冷冷的掃了一圈跪着的眾人,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院正冷汗涔涔,用袖子抹了一把,拿出藥箱,從中取出一片參片,塞在輕絮的口中,又取出幾支針,扎在胸口處的幾個穴位上。趙翾寰蹲下握住輕絮的手,抵在手邊一吻:“別怕!有我在!”輕絮凄然的一笑,點點頭,伸出手指來回的撫摸趙翾寰緊皺的眉頭。院正神色凝重的看着輕絮:“姑娘我可要拔了,你忍着點!”
說完院正擼了擼袖子,雙手緊握住箭,用力向上一拔,隨着箭被拔出,溫熱的鮮血一下子噴出來,直濺了趙翾寰和院正一臉,輕絮痛的尖叫一聲便暈了過去。院正迅速的拿出藥粉灑在傷口上,藥粉很快被汩汩湧出鮮血吞噬,院正咬着牙,將一瓶藥粉灑在傷口上,又拿出紗布厚厚的蓋在藥粉上面,這才止住血。
院正長舒一口氣:“殿下,這位姑娘的命保住了,只要傷口不發炎,幾天之後就沒事了!”趙翾寰的臉色略有好轉。月蓉上前拿着手帕擦去趙翾寰臉上的血跡,心內疑惑到底是什麼時候殿下對蕭映嫿上了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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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處袁子喻帶着眾人,和所剩不多的黑衣人進行最後的較量。遠處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待到袁子喻身前的時候停下,下馬行禮:“袁大人!太子遭到刺殺!”
袁子喻一驚,冷不防的就被黑衣人偷襲成功,胳膊上被劃了一刀。袁子喻臉色鐵青:“那殿下有沒有受傷?”
“沒有!”
袁子喻這才緩和了臉色,隨手一指:“你們幾個把他們處理了,剩下的跟我回東宮!”
“諾!”
袁子喻一行人剛駕馬離開,就見樹后突然飛出幾人,直奔城門上懸挂的屍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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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刺的消息很快傳遍了皇宮。趙宥麟得知有人行刺太子,忙帶着嚴敬趕到了東宮。
東宮之內到處都是大片的血跡,楊松雲正帶着人清理現場,見趙宥麟前來立刻率御林軍跪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趙宥麟一揮袖子:“平身!太子呢?有沒有受傷?”
“啟稟皇上!太子並未受傷!”
說著趙宥麟就進了兩儀殿,嚴敬尖銳的嗓音劃破了夜空:“皇上駕到!”
趙翾寰疾步從側殿走出來,朝着趙宥麟一躬身:“兒臣參見父皇!”
趙宥麟站在趙翾寰面前,看着他一身的血跡,擔憂的說道:“不是沒受傷嗎?怎麼弄成這樣?”趙翾寰淡淡一笑:“父皇別擔心,這血跡不是兒臣的,是兒臣的宮女救了兒臣。”
“哦。。。。”趙宥麟瞭然的點點頭。
楊松雲邁着大步而進:“啟稟皇上,太子殿下!這次的刺客一共438人!已全數被誅!”
趙宥麟頷首:“派了這麼多人來!既然如此,明天就將天牢內剩下的人全部斬了吧!這一次大燕餘孽損失巨大,短時間之內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動作。再過幾天就是中秋節,摩耶大王子鄔莫桑和梨花公主鄔臻嬅前來朝賀。摩耶王本意想把梨花公主指給你做側妃,這幾天你也準備一下。明天的早朝你就不要去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趙翾寰意味深長的一笑:“兒臣遵旨!”
趙宥麟走後,閔皇后又派了人來,一番折騰,直到深夜趙翾寰才疲憊的揉揉眉心,來到輕絮的身邊,摸了摸她的臉,只覺得燙手。又仔細一看,果然見輕絮呼吸急促,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趙翾寰眼神一凜:“院正!”昏昏欲睡的院正被這一吼嚇得一激靈,慌忙的進了側殿:“殿下!”
趙翾寰指着輕絮寒聲道:“她發燒了!”
院正哆嗦着看了一下輕絮的傷口,邊緣的地方已經有些紅腫:“回殿下,傷口發炎了!”
“本宮也知道發炎了,現在怎麼辦?”
“老臣馬上就去熬些葯!”院正獨自腹誹:太子發火的時候還真是要命啊!
月蓉端着葯,用勺子舀起吹涼了送到輕絮的嘴邊,褐色的葯汁沿着輕絮的嘴角流下,月蓉焦急的說道:“這映嫿怎麼不張嘴?”
趙翾寰聞言一把奪過月蓉手中的葯,仰頭灌下,俯身捏開輕絮的嘴,對着她的嘴灌了下去。月蓉和院正驚訝的望着趙翾寰,後者更是一把捂住眼睛,嘴裏不住的叨咕:“非禮勿視!非禮勿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