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八郎細說天波府
大宋朝二帝太宗趙光義駕坐東京汴梁,國號太平興國。其時大宋國力強盛,文治武功皆在歷朝歷代之上。自太組皇帝趙匡胤開國以來,大宋朝彙集了天下英才,可謂濟濟一堂,滿殿忠良。
東京汴梁城更是一片繁榮,百姓安康,有北宋畫家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為證。更有詩云“水門向晚茶商鬧,橋市通宵酒客行”,足見汴梁城之盛況。
在汴梁城中有一條大河名叫汴河。汴河兩岸燈火通明,其中以金梁橋頭的一家酒樓為最。此樓高達十三丈又一尺零三寸,樓身四面自樓頂各垂下四串大紅燈籠,每串八個,共計一百二十八個,徹夜通明。自太宗皇帝趙光義登基以來,汴梁城內便一直有這麼一家酒樓,名為“登英樓”。
登英樓之寓意,能登此樓者,皆為英豪!因此,登英樓接待的客人都是汴梁城內數得上名號的顯貴之人,以及全國各地的富商名門,堪稱日進千金。但是任誰也說不出這登英樓的東家是誰,所以這位神秘的東家也成為了登英樓貴客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一天夜裏,汴河邊登英樓正如同往日般的熱鬧,樓內大堂人聲鼎沸,精明的小二端着珍饈美酒穿梭於各個酒桌之間,全國各地的富商、名門子弟在此談古論今,朝廷大員家的公子少爺們也在此吟詩作對。唯獨二樓的長廊盡頭一處名叫“天客閣”的雅間內略顯安靜。
在天客閣內坐着四個人。其中一位便是大宋朝天波楊府的養子楊平楊延順。
楊延順手中拿着酒杯,看着眼前的三人心中不禁感嘆,這三人若是叫出名字來,哪個都能震得這登英樓搖三搖,晃三晃。
這頭一位,正對着楊延順的便是當朝皇子,太宗皇帝趙光義的三兒子趙恆趙休元;第二位乃是大宋朝九大王爺中最為年輕的汝南王鄭印鄭昭明;第三位是自家的世交鐵鞭王呼延贊的獨子呼延佩顯。
話說鐵鞭王呼延贊征戰沙場一生,膝下本無子嗣,後天下太平,就在因功封王的第二年,與家中老妻老來得子,取名“佩顯”,也喚作呼丕顯。老兩口視這個兒子為掌上的明珠,特別地寵愛。在家裏呼延佩顯才是王爺,呼延贊只能靠邊站當小兵。
還記得那是楊延順剛到天波楊府的第二年,那年楊延順八歲,小佩顯四歲。鐵鞭王呼延贊帶著兒子來楊府做客,佘太君叫來八郎延順與小佩顯作伴玩耍。本來還蠻聽話的小佩顯突然抓住楊延順脖子上戴着的雙魚玉墜不肯鬆手,這可急壞了楊延順,因為這是自己親生父親王子鳴留給自己的唯一物件了。小佩顯一心想要玉墜玩,楊延順就是拽着死活不撒手。小佩顯見搶不過來便哇哇地放聲大哭,終於成功地引來了呼延贊和楊繼業夫婦。
只見呼延贊急火火地跑到呼延佩顯面前,剛要開口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卻被身旁的楊延順吸引住了。呼延贊緊盯着楊延順的小臉,又扭頭看了看身後的楊繼業夫婦,問道:“這就是王賢弟的兒子吧?”
楊繼業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呼延贊眼圈一紅,重重地嘆了口氣。“令公,以後勞煩你多加照料這孩子,定要將他養育成人,以謂王賢弟的在天之靈啊!”說完老淚縱,跪在地上抱着楊延順大哭起來。楊延順並沒有動,只是抬頭看了看楊繼業夫婦。
小佩顯傻獃獃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本來想叫來爹爹幫自己的,誰想到爹爹比自己哭的還慘。於是小嘴一張,也跟着哭了起來。
那天呼延贊帶着小佩顯走出楊府大門的時候,楊延順突然跑出來將手中的雙魚玉墜分成兩半,將其中的一條白魚墜塞進小佩顯胖乎乎的小手裏,然後轉身跑回了楊府。
想到這兒,楊延順的目光不由地落到了左手邊呼延佩顯的臉上。
就在這時,汝南王鄭印鄭昭明突然用怪異的腔調發話,“哎我說楊老八,你幹嘛半天不說話,一直盯着我們佩顯看啊?”
還未等楊延順說話,三皇子趙恆又一本正經地說道:“不但盯着看,而且目光下流,表情猥瑣。”
“哈哈!”鄭昭明大笑,“是不是看上了?看上了就領回家去吧!真的,我們不攔着。”
“放屁!”楊延順馬上反駁,“我什麼時候盯着佩顯看了?佩顯你說,我有嗎?”
呼延佩顯:“有!”
呼延佩顯撅着嘴,假裝生氣地用筷子插着盤子裏的魚眼。鄭昭明和趙恆相顧大笑。楊延順臉一紅,趕緊轉移話題,“別鬧了,說點正事兒。你們知道這登英樓的東家到底是誰嗎?”
趙恆看看鄭昭明,搖搖頭。鄭昭明看看呼延佩顯,搖搖頭。呼延佩顯看看楊延順,一嘟嘴,意思是我也不知道。
楊延順:“能建得起這麼豪華的酒樓,而且來這兒的客人非富即貴,我想東家必定不只是一個商人,或者說,不只是“一個”人。這東家必定在京城有着巨大的勢力!”楊延順抿了一口酒繼續說:“前些天潘豹在這喝多了大鬧登英樓,聽說回家后被老太師潘章大罵一頓,而且被禁足,再也不許踏進登英樓半步!”
“咦?潘章也能罵他兒子?奇了!”呼延佩顯笑道。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鄭昭明吧嗒吧嗒嘴,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這說明登英樓的東家,潘章也不敢惹。”趙恆慢悠悠地說道。
鄭昭明想了一會兒,突然問道,“楊老八,你說了一大堆,不會是想告訴我們,這登英樓是你們老楊家開的吧?要是這樣,今天這飯錢我可不用給了!”
楊延順白了他一眼:“咱們四個就你天天上早朝,你和我爹還有潘章同殿稱臣,你覺得潘章怕我們老楊家嗎?”
“也是哈!”,鄭昭明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只聽說潘楊兩家不合,還沒聽說過誰怕誰。那。。。一定是佩顯家開的,潘章怕老王爺呼延贊啊!”
說完鄭昭明把他的小眼睛一眯,衝著呼延佩顯賤笑道:“佩顯啊,要真是你家開的,你早告訴哥啊,哥往你家砸了多少銀子呢!而且還有一事。”
鄭昭明笑的更賤了。“回去跟老王爺說說,趕緊把你嫁進楊家得了。呼楊兩家本來交情就深,再加上這麼大一座登英樓做嫁妝,楊老令公就是用腳踹,也得把楊老八這小子踹進洞房的!”
話音剛落,呼延佩顯就“騰”的一聲站起來了,兩眼瞪着鄭昭明,氣得細眉斜立,雙手叉腰氣運丹田,“你作死啊!”後者大笑不止,呼延佩顯便離座去打。
鄭昭明連忙起身在天客閣內左右閃躲。呼延佩顯則追着鄭昭明打,原本還算安靜的天客閣這下也熱鬧起來了。
趙恆憋着笑,向前探頭問道:“老八,你怎麼看這事兒?”
楊延順一咧嘴,手一攤,“我能怎麼看,從咱們四個認識那天起,你和鄭昭明就時刻想把我和佩顯撮合到一起。鬧到現在,我家裏那七個哥哥都以為我倆“好”上了呢。”
“誰問你這個了,我說的是登英樓。”趙恆一臉的無奈。
“哦,你說登英樓啊。三哥你覺得會是誰家的呢?”楊延順湊到趙恆面前反問道,一點沒為剛才的事尷尬。
“如果猜的不錯,應該是八賢王開的。”趙恆小聲說,“不過,總覺得少點什麼。。。。。。”。
“少了我二師父。”楊延順一笑,“如果說太師潘章會怕一個人,那麼一定就是他的親弟弟,通武王潘美!再加上八賢王趙德芳,登英樓的東家就聚齊了。”
三皇子趙恆意味深長地看了楊延順一眼,拍着他的肩膀說:“老八啊,如果說這登英樓的東家想要。。。。。。”。
趙恆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呷了一口酒,咽下了剛到嘴邊的話。楊延順搖了搖頭,也沒有說話。
卻說鄭昭明和呼延佩顯鬧累了便回到酒桌前重新坐下,見楊延順和趙恆倆人都不說話,呼延佩顯便問道:“八哥,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楊延順隨口答道。
“哦”,呼延佩顯想了一下,“那楊七哥是十八歲,明明比你小兩歲,怎麼還叫你八弟呢?”
鄭昭明也來了興趣,“對啊,我也一直想問來着,為什麼你排行老八呢?”
楊延順看着二人笑了笑,道:“我確實比七哥年長兩歲,我本是王子鳴之子。。。後來幸有天波楊府收養。楊家上下待我如親子,一個排名又算什麼,是我自請排在第八位的,並且改姓為楊。我們兄弟八人按名排列,就是“平定光輝,德昭嗣順。”大哥楊泰楊延平,二哥楊正楊延定,三哥楊高楊延光,四哥楊貴楊延輝,五哥楊春楊延德,六哥楊景楊延昭,七哥楊希楊延嗣。我排行老八,原名王平,便叫楊平楊延順。”
酒桌前三人聽後點點頭,原來世人所說的“七郎八虎”便是由此而來。
鄭昭明又問:“老八,那為什麼你與楊老令公使大刀,你七個哥哥卻使槍呢?”
楊延順想了想,道:“我爹使大刀好像是因為有個什麼約定,一輩子不能使槍。而我那七個哥哥使槍是因為楊家本來就是使槍的名家,單說咱們這一輩兒,“呼楊高鄭”四大家,使槍使得最好的還是我六哥楊延昭!”
“嗯,這個是事實。郡馬的槍法確實高超,恐怕就是你爹也不是他的對手。”鄭昭明伸手從酒桌上拿起一隻雞爪子指了指呼延佩顯。
“少拿你那雞爪子指着我!”呼延佩顯翻了汝南王一個白眼,繼續問道:“八哥,那你為什麼也使刀呢?”
楊延順:“因為我的兩位師父開國王、通武王都是用大刀的,而且我爹也想自己的刀法有個傳人,於是就傳給我了。”
呼延佩顯馬上又壞笑道:“那八哥你一定打得過鄭昭明吧?”
楊延順沒說話,只是笑呵呵地看着身旁的鄭昭明。汝南王鄭印鄭大官人正往嘴裏捅雞爪子呢,聞聽此言,扭頭看看楊延順又看看呼延佩顯,口齒不清地罵道:“呼延佩顯!你們夫妻倆。。。合夥欺負。。。欺負本王是吧?我告訴你們,惹急了本王,這飯錢。。。我不出了!”
三皇子趙恆在旁邊拍着鄭昭明的肩膀笑道:“鄭王爺,不要擔心,不是還有本皇子呢嗎?放心,我不會眼睜睜看着他們倆欺負你一個的,不過嘛”,趙恆話鋒一轉,“今晚的飯錢你是一定要出的!”
鄭大官人像沒聽着一樣,依舊埋頭酒桌,不停地往嘴裏塞着雞爪子,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愛吃雞爪子。
再說呼延佩顯,方才和鄭昭明打鬧了半天,又喝了幾杯酒,便有些乏了,便說:“八哥、三哥我累了,想回家。”
“嗯”。楊延順答應了一聲,起身道:“三哥,昭明,夜深了我也該回去了。”
趙恆:“好吧,你順便把佩顯送回去,我和昭明再呆一會”。
楊延順應了一聲便拉着呼延佩顯走出了天客閣,留下三皇子趙恆和汝南王鄭印。
“昭明,老八的武藝到底有多高?”楊延順走後不久,趙恆便問汝南王。
鄭昭明擦了擦嘴邊的油漬,靠在椅子上歪着嘴說:“人說老楊家父子九人,兩口寶刀七桿槍天下無敵,特別是楊六郎和楊七郎,更是厲害的沒邊了,此話不假。但其實呢,真正厲害的是這兩口刀,而不是那七桿槍。”
“哦?”趙恆立即來了興趣,“此話怎講?”
鄭昭明正色道:“老八他爹,金刀令公楊繼業,一口金刀當真是使得出神入化,而且愈老愈勇,北國人稱之為“楊無敵”!咱們老八,深得他爹以及他師父的真傳,更是使刀的能手,用刀的精英!”
鄭昭明看了看趙恆,繼續道:“老八有一口寶刀,名曰“九耳八環銀面抹月刀”,而且他融合了楊、曹、潘三家的刀法所長,又加入了自己的獨特技巧,自創了一套奇絕的刀法,取名為“九反朝陽”!加之胯下一匹“絕影千鬃攬月駒”,呵!十個汝南王,抵不上個楊八郎!”
趙恆聞聽此言,不再說話,只是緊鎖眉頭思慮着什麼。
“三哥,咱們也該走了,否則宮門鎖了你就回不去了。”鄭昭明提醒道。
趙恆:“今晚我就不回宮了,出來時已經和父皇說過了。”
鄭昭明:“你怎麼說的?”
趙恆:“我說,做客汝南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