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憶往昔 望斷歸來路
“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
倚遍欄干,只是無情緒!人何處?連天青草,望斷歸來路。”
花園亭中,一位紫衣女子正倚着欄杆看着小池塘里新開的荷花幽幽的出神,此女名叫林筱瑤,年方十九,乃閔州城知府林耀祖之五女。
“已經六個月了,自去年秋天仕雲去京城考武狀元已經六個月,到現在春暖花開,卻魚沉雁杳,音迅全無,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筱瑤心中默默念道,順手從小褂子裏拿出一塊玉佩。只見那玉佩通體晶瑩透亮,上面雕着那條青龍昂然挺立,就連絲絲龍鬚也如有神靈般栩栩如生。這是由上好的翡翠玉精雕而成的,是一塊價值不菲的至寶,也是林筱瑤青梅竹馬的未婚夫羅仕雲去年走的時候留給筱瑤貼身玉佩,定情信物啊。
說起閔州城林羅兩大百年世家,整個閔州城裏沒有一個不知道的,在閔州城這個邊陲小城也算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了。羅仕雲的父親羅太祥官居閔州城總兵,與林耀祖兩人一文一武管轄着這個遠離京城的小城。
林筱瑤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被父母許配給了羅家三子羅仕雲,兩人更是兩小無猜的一同長大。但是因為這兩年北狄番邦大舉進犯南瑞朝邊境,雖距閔州城還遠,對於百姓來說,還沒有什麼感覺,不過對於守護此城的兩位重臣來說,心裏如同壓了塊大石頭,此城可是南朝要塞。這麼多年的歌舞昇平,百姓安居樂業,一旦戰爭來到,該怎生是好?
盛世從文,亂世習武。於是林羅兩家一商量,決定推遲仕雲與筱瑤的婚期,讓仕雲去京城去考武狀元,不能再固步自封的守在這個小地方了,況且羅家武林世家,仕雲更是少年英才,自幼熟讀兵書,一身武藝已經出神入化,完全得到羅家真傳。為了閔州城的將來,讓羅仕雲去大京城練歷一下,大家都覺得非常必要,於是,一對鴛鴦就此兩地相隔。
對於林筱瑤來說,羅仕雲走的那六個月無疑是凝聚着思念的日日夜夜,他們兩人從來沒有分別過這麼長時間。雖然他們尚未成大婚,但是雙方都早就把對方看作是終身伴侶,這是一個無庸置疑的事實,因此林筱瑤也早就把自己當成了是羅家的人了。
分離的時間長了,林筱瑤的心緒越來越不寧了。特別是這些天裏,她的左眼皮常跳,好象不是什麼好兆頭。按說羅仕雲走了這麼長時間了,就是打發個書童回來報信,也該到了,怎麼就象是石沉大海,了無音訊呢?難道真是出了什麼意外?但是對於羅仕雲的武功,林筱瑤是有信心的,尋常三五十人根本近不了他身,如果再有一把寶劍在手的話,那更是可以以一戰百。這樣的功夫,區區山野毛賊肯定奈何不了他的。就是書童小旦的武功亦已不錯,三五壯漢不能近身。所以說羅仕雲在路上被劫什麼的,林筱瑤不太相信。但是江湖險惡,此去京都路途遙遠,羅仕雲雖然武功好,但是卻從來沒有也這麼遠的離過家門,人心難測,誰知道他路上會遇見些什麼人,碰到些什麼事?玩明的,仕雲在行,來暗的話,那生性耿直的他恐怕會着了道兒。
想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林筱瑤對他可謂太了解了。那個羅仕雲的脾氣性格可以說完全繼承了他的父親,善良忠直,剛正不阿,且完全是個直腸子,連繞個彎也不會。這樣的個性其實與林筱瑤天壤之別。
林筱瑤乃林耀祖之側室李氏所生,這個李氏,原名李雪姬,非閔州人氏,只是從他鄉流落到閔州城的賣唱女子,但是她生得花容月貌,沉魚落雁,歌聲更是如鶯吟裊裊,讓人聽起來可如痴如醉。所以當她初到閔州城以後,便在此地引起轟動,如此小城,哪裏見過這等麗質可人?所以有關於她的傳言,一時間也沸沸揚揚,鬧得滿城風雨。不過這事也很快就傳到知府林耀祖耳中,不久就將她收為偏房,從此不再拋頭露面,有關於她的傳說也如曇花一現,塵埃落定,但是對於閔州城百姓來說,她到底是誰,還是個謎,恐怕也只有她老公林耀祖才知道了。
而她的女兒林筱瑤則完全繼承了她母親嬌俏婀娜的身姿,閉月羞花的容貌,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如出一轍。
林筱瑤雖是堂堂的林五小姐,但是因為是側室所生,而正室林吳氏又向來不喜她母親,所以對林筱瑤雖不至於虐待,但是也很嚴厲。而林耀祖的其他四個子女都是吳氏所出,與筱瑤的關係也不似他們之間那麼親切,所以林筱瑤在林家的地位因為她母親而變得十分微妙,這也是筱瑤自幼便一顆身心完全撲在羅仕雲身上,到了女兒家出嫁的年齡,她則更急於想嫁入羅家的原因。
但是天不遂人願,誰想成親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會碰到這檔子事情。筱瑤對國家大事並不關心,心中念着女兒家的小小心事,但是大人們既然已經作決定了,那就輪不到她一個小女孩做什麼主了,就這麼眼淚汪汪的送走情人,就象是送走她頭頂上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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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妖,你又在想羅家兄弟了?”一聲呼喚,叫醒了還沉溺於思念的筱瑤。
林筱瑤抬頭一看,原來是三哥林子君不知何時來到了她身邊。
她連忙藏起玉佩,笑意盈盈地說道:“三哥,你又取笑人家了。今兒個,三哥怎麼有時間來我這裏,父親不是要你們都隨郭教頭練騎射功夫去了嗎?”
在這麼多兄姐里,林筱瑤可以說和這個三哥感情最好了,而林家眾人都習慣了稱她為林小妖,一來因為她生的美麗,二來她的言行舉止毫無大家閨秀的風範,行事作風裏還透着點野氣(大家都認為那是像着她娘了,畢竟她娘原就是個風塵女子),和這個滿是忠孝節義信奉三綱五德的大家族格格不入。
“我是耳聞有你羅家兄弟的消息了,所以才匆忙趕回來的。”林子君亦真亦假的說道。
“什麼?”小妖(我們也這般稱她吧)的雙眼一下子亮了起來,整個人更是撲倒在她三哥懷裏:“三哥你沒騙我吧?什麼時候?什麼消息?他現在怎麼樣了?他人在哪裏?他……”一連串的問題想也沒想就從她的嘴裏蹦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