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無罪釋放
很快,蕭楚延便被帶上了堂,被關多日,卻未曾損害蕭楚延一分英姿,一雙彷彿可以望穿所有哀愁的耀眼黑眸,肅然若寒星,挺拔的背脊,無時無刻不透露着他的高傲與不屈。
蕭城毅見蕭楚延來了,怒斥一聲:“罪人還不下跪?”
蕭楚延並不看西平王一眼,只是挺直的站在大堂中央,漠然道:“我無罪,為何要跪?”
“你為奪王位,謀害自己親哥哥,罪大惡極,如何無罪?”蕭城毅一字一句如出鞘利劍,直刺蕭楚延心間。
蕭楚延不為所動,看了看跪在地上膽怯的望着自己的蝶風,突然微微的笑了:“昨日見你,倒是情意深重,今個如何這般怯懦了?”
這一句嘲諷不由讓蝶風臉色一遍,甚為尷尬。蕭城毅在一旁冷嗤:“她自是為你淫威所逼,不敢有多言語。”
“為我所逼?”蕭楚延反問。這才把眼神投向了蕭城毅,他眼神清亮,卻是極為不屑:“二皇叔,從始至今,你可看的我有一次對蝶風重語相逼?倒是你,怒氣身重,使人心生膽怯。”
蕭楚延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的樣子讓蕭城毅甚為不爽,他不住怒罵:“誰是你二皇叔?你毒害太子,本王沒有你這樣的侄子。”
“我沒有毒害太子!”蕭楚延提高了一分聲音,他本就不怒自威,如今有了幾分怒意,氣勢更是凌人:“證據可以偽造,何況,除了我,人人都有可能指使蝶風對太子下毒,二皇叔,我未被定罪,你卻自始至終叫我罪人,你不認我這親侄,我卻仍尊你一聲皇叔,你說說,到底是誰罔顧親情仁義?”他眼神一轉,冷厲的目光盯着蕭城毅。半響,說道:“想來罔顧親情仁義的人怕是連親侄也是可以落井下石的。”
這番話說得極重,擺明了說西平王落井下石,晏親王暗暗給蕭楚延叫好,本是落敗的局面,被蕭楚延簡簡單單兩句話就逆轉了形勢,如今看來倒真是西平王步步相逼,不肯饒人。
蕭城毅氣的面紅耳赤,道:“胡說八道!”他喘了一口氣,眼神自是往別處看去:“汝等豎子,巧言善變,我不與你多費口舌。來人,讓他給我跪下!”
兩遍侍衛之人面面相覷,只是沒有人動彈,因為誰也不敢真上去對靖淵王動手。
見沒有人站出來,蕭城毅更是生氣,大聲怒喝:“怎麼了?怎麼了?你們想抗令不成?!”
堂上劍拔弩張,大理寺卿段霖暉卻是不緊不慢,甚是有些悠然的樣子,他是向來如此。可是刑部尚書畢燃,就不一樣了。兩個皇親當場在大堂吵了起來。一個是皇上的弟弟,一個是皇上的兒子,他怎麼說也不是,只覺如坐針氈,冷汗直流。剛想讓段霖暉控制一下場面,扭頭卻見段霖暉,安然養神,他不由低聲喝道:“段大人!這都要打起來了!你快說句話啊!”
段霖暉悠悠睜開眼睛,無所謂的笑了笑:“畢大人不要擔心,西平王不是靖淵王的對手,打不起來的。”
畢燃:“……”
隨後段霖暉又對畢燃笑道:“三司會審,長官可是由您刑部尚書為尊,要說也是您先說話啊。”
畢燃狠狠瞥了段霖暉一眼,心中暗罵:老子要是敢說話,還來找你!
眼見着這千鈞一髮之際,聽的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靖淵王不可跪!”
這聲音雄渾有力,氣勢十足,讓人不可抗拒。庭上之人互相看了看,朝門外望去。
段霖暉原本是悠閑的神態,可一聽到這聲音,神情一凜,眼神立刻亮了起來。
進來的人身材高大,一雙鷹一樣的眼睛透露着凌凌的殺氣,腰間佩戴的九玉寶刀顯示這次人非同一般的身份,來人正是大內第一侍衛韓千葉。
韓千葉大步走入堂中,只對着靖淵王雙手抱拳施了一禮,隨後,從左邊腰間,拿出了一枚純金,上面雕刻着盤龍的令牌。令牌的中央一個刻着一個碩大的隸書寫着的“令”字,讓庭中的人大吃一驚。
這是皇上令牌,是王令!見令如見皇帝本人。
所有人趕快從位置上站起,然後跪於庭上,叩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還沒有人搞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的時候,韓千葉粗豪的聲音字字傳來:“陛下有令,三司會審立刻停止,靖淵王無罪,釋放靖淵王,關押蝶風荷青一干人等,欽此。”
此令一下,全場愕然。西平王和袁允南目瞪口呆,兩兩相望,懷疑自己聽錯了。段霖暉袖中雙手握緊雙拳,極力剋制自己歡快的心情,心中吶喊,好小子,果然成了。
蕭楚延此時也竟有些摸不清,他看着韓千葉,彷彿有些不真實,遲疑地問道:“千葉,這……”
韓千葉一直嚴肅的臉上此時露出了一絲安慰的笑意:“王爺,陛下說您受苦了,據說剛剛在太子寢宮,一個太醫那邊被搜出了解藥,具體情況微臣也不清楚,不過還是恭喜王爺總算沒有白白受了冤屈,舒貴妃如今也被解除禁足,此時應正往太**中去了。”
蕭楚延多日的愁眉頃刻便舒展了開來,他舒了一口氣,道:“還好,母妃沒事,那麼,我們即可便回宮吧。”
韓千葉對蕭楚延道:“陛下說受累了,先回府休息一下。舒貴妃也讓您先回府休息一晚,明日再入宮去見她,畢竟此時您去東宮也不太適合。”
蕭楚延點點頭,不過聽到舒貴妃也被解除了禁足,他懸着的一顆心此時總算是完全的放了下來。
三司會審就這麼突然地被告知停止了。凌慕雲見驚喜來得太快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他愣了半天,看着正笑着走向自己的段霖暉,獃獃的道:“我莫不是做夢?這,這就贏了?”
段霖暉笑嘻嘻的揚了揚自己的拳頭,詭秘的笑了一下,“王爺,要不要微臣幫您醒醒腦,看看是不是做夢呀?”
凌慕雲趕忙往旁邊一躲,乾笑:“呵呵,呵呵,我看,還是不必了,本王清醒着呢!”
此時此刻,心情最複雜的就是西平王了,他不明白,明明勝利的一刻就在前方,為何這麼快的就倒轉了形勢呢?現在這個情況,他是如何也不能相信的,他陡然站起身來,對着韓千葉大喝:“這不可能!”
西平王怒氣沖沖,韓千葉敬他是親王,便拜了一禮回道:“微臣也只是奉旨前來傳話,王爺若有疑問,不防親自到宮中面見陛下。”他雖謙卑,但氣度上倒是不卑不亢。
袁允南知道西平王的暴脾氣,怕他再要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日後傳到蕭祁而中,只怕不好,便急急向蕭城毅使眼色,示意他冷靜下來。西平王大怒之下,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忍了忍,到底還是冷靜了下來,但嘴裏還是憤憤不平:“本王自會進宮。”
韓千葉一笑:“那微臣便先告退了。”他回過頭來,問蕭楚延:“靖淵王是否一起順路?”
蕭楚延點點頭:“嗯,我還有些事想問你,有些事還是要弄明白的好。”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在一旁,凌慕雲用手肘抵了抵段霖暉,壓低聲音,有些不爽地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些什麼?竟然瞞着我?!你看你看你在堂上什麼樣子,閑散自如?你不知道我在旁邊可要急死了!”
段霖暉挑眉笑道,咂了咂嘴:“知道么?倒是還可以,待會我在和你細說,只不過現在嘛”他朝蕭城毅那邊望去,解氣地笑道:“西平王的臉色,才叫一個精彩啊。”
凌慕雲順着段霖暉的目光望去,西平王臉色蒼白,全無剛才的霸道,彷彿還在剛剛的震驚之中,無論怎麼掩飾,神情還是無比失落。
凌慕雲見狀,也不住嘴角微微上揚。
嘿!真是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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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韓千葉和蕭楚延正從大理寺出來。
此時正直臘月,本該是飄雪的日子,今日的陽光倒是暖融融的,從大理寺走出,正午已過,金日斜照,大理寺邊常年挺拔蒼翠的松柏此刻穿插着葉子,稀稀疏疏映着幾片碎金般的陽光鋪灑在蕭楚延的身上。
他仰頭迎着陽光,舒坦了心中的一口氣,彷彿享受着這一片暖冬的自由,停了半晌,方罷才問:“那解藥是怎麼回事?”
韓千葉在前面牽着馬,他接到急令,駕馬而來,熟練地調整馬鞍,不假思索的回答:“藥王谷的尹姑娘查出了太子的毒,發現了太醫院中有人藏有解藥。”
蕭楚延正欲踏上馬鐙的右腳硬生生地停住,金色的陽光從他的背後照來,讓人看不清陰影處的臉色,只聽他分不清喜怒的聲音,頓頓的問:“你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