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驚人決定
看段霖暉如此自責,秦煦卿卻淡淡嘆息了一聲:“早知如此,當年在你追問我的時候就不該告訴你真相。不然你也不會如此自責。”
“你不告訴我,我也會猜到!以靖楓的實力,斷不會在那一場戰役中死去!”他驟然怒意大起,但抬眼突然看到秦煦卿那一分淡然,怒意頃刻消散,滿是不忍的說:“我背負的不多,畢竟我不是當事人,可是煦卿,你不一樣,當年你和靖楓的關係要比我好的多,他在你面前死去,你卻無能為力,你的痛苦該有多大?”他想到秦煦卿的人生,生離死別的太多了:“三次,第一次是你家人的死,第二次是吟晴的死,第三次是靖楓的死。你面對了這麼多無能為力的事,這些年,你如何度過?我比你好,至少我還有景怡,可你呢?”他本不想和秦煦卿說這樣的話,可是今天提到了龍靖楓,那個如兄長般照顧他們的人,許多往事便又被勾起了。段霖暉想,若是龍靖楓在,今天他也一定會忍不住問秦煦卿的。
沒有臆想中的悲傷,秦煦卿輕輕反問:“內心么?”他淡淡一笑:“那種痛徹心扉的無奈,我的人生經歷了多少?若一味的悲傷便不會有現在的秦煦卿了。好了,霖暉別說了,這種往事,僅僅是想起,我都覺得痛。”
秦煦卿很少說痛,若是在他口中聽到他心痛,那一定是莫大的痛苦,痛苦到極致。段霖暉有些怔然,他為人高傲不羈,很少有欽佩的人,但惟獨對秦煦卿,他是從內心的敬意,雖然他比秦煦卿年長,但不影響他對秦煦卿的敬佩。他看着秦煦卿在門口的身影,飄逸瀟洒,雖為中原武林第一人,可又有多少人知道他的背後有多少故事。還記得在龍靖楓的墓前,他悲傷難忍,卻只聽得秦煦卿在墓前淡淡的對自己說“只有徹底的絕望才會產生徹底的堅強,我不過這樣走來罷了。”
段霖暉想,這個男人恐怕是沒有什麼可以打敗了。
此時,鎮南王府,本來因為楚延的事情而心情煩悶的鎮南王在秦婉詞提出一個條件之後,徹底的震驚了。
好像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秦婉詞,彷彿自己聽錯了一樣:“婉詞,你不是和父王開玩笑的吧?”
出乎意料,秦婉詞異常認真,半分玩笑也沒開,靜靜的說:“婉詞已經決定了,希望父王成全。”
“可是你為什麼突然這麼想?”鎮南王大為不解。
“不是突然,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
“考慮清楚?”鎮南王震驚之時大為不解,甚至還有一些怒意。“楚延正處於這個時候,你竟然在考慮這樣的事?你平日和楚延玩得這麼好,你不知道他現在有多危險嗎?”她不相信現在楚延危機存亡的關頭,秦婉詞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我知道,我知道他現在有多危險。”一提到蕭楚延,秦婉詞的情緒便有了波動,已經盡量剋制自己的情緒了,但她的聲音卻仍然有一絲顫抖,明明剛剛已經決定好了,可是說出來卻比想像的更艱難。沒有辦法,要救蕭楚延,她一定要狠下心,秦婉詞再次出聲“我要嫁給蕭奕洵,這個親,今明兩天一定要定下來。”
“秦婉詞!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鎮南王扶住額頭,他實在是有些生氣了,他向來很疼愛秦婉詞,秦婉詞也一直很聰慧懂事,但他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秦婉詞出了門之後突然向自己提出了這樣一個無法置信的要求,她要自己向皇上提親,她要嫁給蕭奕洵。
“婉詞一直很清楚自己在說什麼,請父王成全。”秦婉詞堅定的說道,甚至有些執拗。
鎮南王看她這般,今天這誰她第三次說希望父王成全了,秦婉詞一定出了什麼事,他退讓一步,兩眼盯住秦婉詞:“婉詞,給我一個理由。”
“我愛慕蕭奕洵,我想嫁給他。”秦婉詞卻毫不猶豫的回答他,眼神直直的對住了鎮南王,她內心不禁冷笑,事到如今,說起假話來,她倒是再不猶豫了,但是心裏還是鈍鈍的疼。
鎮南王一拍桌案,怒喝:“你胡說!我不接受這個理由!”
鎮南王很少對秦婉詞發火,像這樣的怒氣根本是不可能的,可秦婉詞今天卻像吃錯了葯一樣,無視了鎮南王的怒氣,甚至直接頂撞了鎮南王:“既然父王不接受,那婉詞也沒有辦法,婉詞現在進宮求見陛下。”秦婉詞施了一禮,就要離開。
鎮南王真的是從來沒有這樣驚訝過,秦婉詞何時這樣不明禮數,這樣冷硬過?他驚訝之餘,意識過來,立刻攔住她:“婉詞你發什麼瘋?!這個時候你要進宮求見皇上?!不許去!”
秦婉詞沒有辦法,她定了定神,轉身突然向鎮南王跪下,懇切道:“父王,婉詞知道我頂撞了您,是婉詞大逆不道,可是,婉詞求求你,一定要答應我。”
在王府中,秦婉詞很少下這麼大的禮,她突然跪下,本就讓鎮南王一驚,這一求更是讓鎮南王載無法阻攔,沒有辦法,他閉上了雙眼,嘆息了一聲:“既然你這般決心,我也沒有辦法阻攔你,可是婉詞,光我同意沒有辦法,你想想怎麼和你哥哥說吧。我現在就去請他過來。”秦婉詞聽后直愣愣的沒有反應,鎮南王搖了搖頭,又對她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時的衝動,婉詞,你雖非我親生,多年來我待你也視如己出,婚姻大事不是兒戲,關於你一生的幸福,我一直都希望你能自己選擇,不要步了皇室的後塵,所以我幫你推掉了很多門親事。但現在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也尊重你的選擇。”鎮南王又嘆了一口氣:“我能看出這不是你內心的想法,不然你不會直接來找我而跳過了你哥哥。可是婉詞,我要告訴你,若你當真要做出一個決定,你的兄長你一定要告訴,只有他的話你不能不聽。”
秦婉詞沒有回頭,也沒有起身,只說了一句:“婉詞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
“好,好。那你就在這裏等你哥哥過來。”鎮南王無奈的看了看秦婉詞,便派人立刻請秦煦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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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事情卻再一次走向了不利於蕭楚延的方向。西平王從大理寺離開之後立刻開始行動了。今日他對段霖暉是很大的不滿,朝廷集中對大理寺施壓,皇上無奈,只得下令明日三司會審,刑部尚書,御史大夫和大理寺卿集體會審,段霖暉的權力被大大削弱了。
而後,更是發生了出乎意料的一件事,在上午根據荷青的話,大理寺派人前往蝶風的家裏,蝶風的父母見到官兵大驚失色,彷彿極力隱藏着什麼,反倒引起了懷疑,結果一搜之下竟然搜出了一個玉瓶,普通的人家怎麼可能擁有這麼貴重的玉牌,一問,是他們的女兒蝶風半月前一次回家帶來的,說是珍貴萬分千萬要保管好,玉瓶里有些白色的粉末,搜查的官員不敢怠慢,緊急送往宮裏。太醫院的人不敢怠慢,因為這粉末很有可能是毒藥或者是解藥,經過反覆的嚴查,認定此粉末無毒,派人來問蝶風,蝶風一聽從家中搜查出了玉牌,臉色慘白差點沒暈過去,只能老實相告是解藥。而後太醫給太子服下,脈象竟有回穩的現象。
秦煦卿和段霖暉在大理寺最先得到消息,不住大驚,從昨晚起,事情就一件比一件來的突然,如今竟然還出了解藥。
段霖暉在在屋裏走來走去,不停地思索着。
秦煦卿看着他着急的樣子,不住擺手:“你走夠了沒有啊,我看都看暈了。”
段霖暉一聽登時來了氣:“我說,你怎麼不着急呢?那是你的徒弟!我急什麼?”他氣沖沖的對着秦煦卿抱怨了一番。
“我沒不急啊,我急着呢,我快急死了。”秦煦卿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淡淡的說。
段霖暉:“……”
“不和你玩笑了,說正經的,你怎麼看?”秦煦卿收斂了神色,問道。
“看什麼看,我瞎了!”段霖暉沒好氣的說。
秦煦卿:“……”
段霖暉總算是不走了,往秦煦卿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能怎麼辦?好了,現在太子要被治好了,所有的證據一一指向靖淵王,一環扣一環,等於他現在的罪名已經坐實了。”
“被擺了一道啊。”秦煦卿苦笑,“我們把所有的人力放在了宮內的搜查和那個子虛烏有的藥鋪之上,卻沒想到那解藥竟然藏在這蝶風的家裏。楚延的形勢太不樂觀了。”
“豈止是不樂觀,今天兩個疑點都被解除了,首先,以靖淵王的謹慎會留下食物作為追查的證據么?今天蝶風和荷青的一席話,證明了靖淵王是想找替死鬼。而後令太醫院束手無策的毒,今天被解開了。”段霖暉雖然不想承認,但的確有種大勢已去的感覺:“煦卿,不是我說,這樣下去,兩天之內,靖淵王一定會被定罪,屆時你就算請來了謝桑榆,查處了毒藥的來路,也晚了。”
秦煦卿很少皺起的眉頭,此刻也是烏雲密佈。
他正要說話,便見門口來人傳達,鎮南王急請鼎劍侯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