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債血償
同樣看明白那幅畫的王貴妃心中哂笑兩聲,面上佯裝疑惑,扭頭無辜地看向上首發呆的皇帝說道,“陛下,您看這幅畫不愧出自名家之手,真真是妙啊!竟是人中有人,只是臣妾怎麼總是覺得這女子好生眼熟呢?像是蓮妃娘娘啊。”
皇上兀自出神,思緒似乎已經去了極遠的地方。皇后聽到這話只覺刺耳,冷冷地斜了一眼往貴妃道,“妹妹這話可不能亂說!”
王貴妃並不懼皇后鳳儀,在這皇宮中,她只敬佩過蓮妃一個人,自她被打入冷宮,王貴妃再沒有把任何女子放在眼裏,包括皇后。
“亂說?呵,您看那眉眼的痣,皇后姐姐可是絕對沒有的啊,而姐姐與蓮妃容貌向來相像,若說不是蓮妃而是皇后,那為何三皇子要在美人臉上畫一顆痣呢?”
寧洛歌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心中暗笑,不愧是王貴妃,三言兩語就把罪責引到了三皇子身上,果然,寧洛歌這一把賭對了。那一顆痣是她在畫呈上來前添上去的,而她素來知道王貴妃和皇后不和,原因便是王貴妃的知己卻是皇后這輩子最恨的女人,蓮妃。
“子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蓮妃在冷宮已有二十載,你怎會知道她的容貌?說!怎麼回事!”皇上笑容立收,好興緻全被這一幅畫攪了。
“兒臣不知啊。請父皇明察!兒臣真的不知是怎麼回事,這件事定是有人陷害兒臣,請給兒臣三天時間,讓兒臣去查明。”赫連子煜“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眼中泛着淚光,委屈惶恐地哭訴。
赫連子煜面上雖顯得茫然無措,心中卻已早有猜度。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人陰了。
這幅畫在送到皇宮之前還沒有那顆痣,現在卻出現了,只能說明這皇宮之中有人對付自己……
而且關於蓮妃,雖然他很感興趣卻從不敢去查,別人不知道,他卻知道,蓮妃在冷宮二十載,皇帝的人卻一直都在密切地監視着她。若是赫連子煜去查,一定會立刻暴露自己的野心。
殊不知有幾個皇子便是動了這個念頭,想要利用蓮妃與皇帝的糾葛去興風作浪,最後紛紛以不同原由被皇帝貶官削爵。
“你不知道?蓮妃進入冷宮的時候你才多大年紀,若非你日後查探,怎會知道她容貌?”皇后冷哼一聲,失望地看着赫連子煜道。
她本以為這赫連子煜是自己養大的就會視自己為親生,沒想到如今翅膀硬了竟然要飛了。
此時赫連子煜百口莫辯,若是尋常畫師所做之畫,他還可以說是畫師栽贓,可這空覺大師是世上一等一的神僧,那是半條腿已經進了神階的人了,誰栽贓他也不可能。
是以赫連子煜只能重複道,“兒臣確實冤枉,請父皇母后明察。”
“冤枉?好,既然是冤枉了你,那朕就給你個伸冤的機會,宣旨!在三皇子找到陷害他的兇手之前,暫免一切職務!”皇上眼神犀利地盯着赫連子煜,目光威嚴霸道。
“是!兒臣遵旨。”赫連子煜心中大痛,卻什麼也不敢說,只得恭恭敬敬地接旨。
而此時此刻即使是一向站在他一邊的老臣,這一次都不敢言語。誰都知道,蓮妃在皇帝的心中,有着怎樣的地位。
一場壽宴開開心心地開始,卻凄凄慘慘收場,整場宴會上,最高興的莫過於寧洛歌。一想到赫連子煜剛才臉上如喪考妣的表情,真是解氣的很!
赫連子煜費盡心機才得到了刑部的官職,如今剛上任就讓他回府休養,讓一個人最痛苦的辦法不是給他一個苦果,而是要先給他一個甜棗,讓他嘗過了甜的美味,然後再給他一個苦果,這樣的苦才更能深入人心。
顯然寧洛歌對此深為了解。
她本是師承鳳凰山中天下第一大門派鳳凰門,是鳳凰門第十代最年輕天資最高的弟子,也是鳳凰門唯一的女子。
當年她受師命離開鳳凰門到西涼皇宮,因師尊推算西涼皇帝會突然暴斃,繼而龍子奪嫡,西涼會陷入一片混亂。因當年鳳凰門得西涼先人恩惠,師尊有心報答,遂派她前來西涼,平了未起之亂。
而當年寧洛歌的確做的很出色,短短三個月,她挑選出了三皇子赫連子煜做下一代君王,繼而她便一心相幫,直到赫連子煜做了皇帝。
然寧洛歌以為君若登九五之尊,卿必為一國之後。
只是等待她的是荒涼大街上的凄風苦雨,餐風露宿,渾身病痛,無邊的黑暗與折磨,每每午夜夢回,即使是堅強如寧洛歌,也還是會留下眼淚,那樣咸澀的滋味寧洛歌永遠都記得,好像是刻在了心上,每每都會提醒她,那些人到底是多麼喪心病狂。
所以這一世,她要讓負她之人血債血償!
且不論當日縱火之人究竟是誰,單說截斷雙腿之仇,她寧洛歌就第一個要報!
赫連子煜,你且等着吧,你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寧洛歌緊緊地攥住拳頭,目光冷冷地盯着赫連子煜的背脊,眼中露出刻骨的恨意。直到皇帝身邊的侍衛好像感覺到有恙,目光向她探來,寧洛歌立即低頭。
她悄悄地退去,心中思忖,趁着今夜月色正好,她不如再去見一個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