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如死灰

“我，我還沒死嗎。”葉青竹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身上，沒有一點傷勢。之前身上的力氣都離自己遠去，此時葉青竹感覺身上發軟，差點站不住。

周圍其他難民，此時還沒有注意到這種變化，依舊一邊哭喊一邊逃跑，轉眼之間附近就沒有幾個人了。這個時候，一個女子從空中飄然落下。

女子一雙迷人的丹鳳眼，雙十芳華，頭髮隨意的挽起，用一根鳳釵固定，卻給人一種自然清新的感覺。精緻的臉上帶有一種憂傷，彷彿悲天憫人的聖母。看着她，葉青竹有一種回歸母親懷抱的感覺，是那麼的溫暖，彷彿什麼都不用害怕了。

女子一身潔白如雪的百褶花裙，周身緞帶無風飄舞，不似凡人。右手抓着一團白光，隱隱好像是一團白色的繩子一樣。剛剛無數白光，似乎都是從這裏發出的。

此時，女子的額頭，略微有些汗漬，臉色也有些許的疲憊。看來剛剛的舉動，並不是那麼的輕鬆。看的久了，葉青竹感覺自己有一種陷入其中的錯覺，不想自拔。

“轟隆”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悶響。葉青竹回頭一看，剛剛的旖旎頓時消失不見。“香荷！”葉青竹大吼一聲，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爆發出一股力量。葉青竹全力奔跑，此時的速度遠超平常，可是葉青竹卻依舊感覺自己太慢了，太慢了。

剛剛的聲音，是破廟發出的。破廟不知道在這裏經歷了多少人間風雨，早已破敗不堪。先前的震動，讓破廟已經達到了極限，剛剛正是破廟倒塌的聲音。

可是，可是為什麼偏偏是這一座破廟，偏偏是香荷所在的破廟。葉青竹感覺，是不是因為自己活下來了。所以老天看不過眼，要讓香荷來代替自己。

這，這怎麼可以。葉青竹飛奔到了破廟廢墟之上，用力的將石頭挖開。“香荷，香荷，你一定會沒事的，哥哥一定會把你救出來。你要堅持住，等着哥哥，很快的，很快的……”葉青竹神經質一樣的自言自語，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

碎石劃破了手臂皮膚，但葉青竹絲毫沒有注意，彷彿這不是自己的皮膚一樣。葉青竹現在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用力挖下去，妹妹還在下面等着自己。

可惜，葉青竹終究只是一個瘦弱的少年，體力根本就不夠。經過開始的爆發，葉青竹身上越來越軟，動作越來越慢。喘息聲越來越大，葉青竹不想放棄，瞪大眼睛，淚水彷彿決堤的河水一樣，不斷的流淌。混合了雨水，分不清彼此。

僅僅是片刻，葉青竹的手臂就已經血肉模糊，可是對此葉青竹絲毫沒有注意到，仍舊在拚命的挖掘着。這個時候，遠處的白衣女子也發現了葉青竹的不妥。

腳步一動，白衣女子彷彿一團白雲一樣飄然而至。“小弟弟，你先讓開一下好嗎。”

溫和的聲音，彷彿清風拂面，讓人心中舒暢。只是可惜，此時葉青竹什麼都聽不到，整個人已經陷入了魔障當中。眼中只有腳下的碎石，心中只有一個信念。

白衣女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右手輕輕一揮，繩子化為一團白光，將葉青竹捲起，直接拉開。“不要，香荷，香荷，放開我，讓我去救香荷……”被拉開的葉青竹拚命的掙扎了起來。可是這點力量，怎麼能夠掙脫法寶的力量，只能讓自己受傷而已。

白衣女子搖了搖頭，潔白的皓腕一轉，白光便分化出了無數分支，每一條白光卷着一塊石頭，快速的往旁邊送了過去。見到這一幕，葉青竹安靜了許多。

就算葉青竹再怎麼白痴，也知道來人是來救人的。而且這樣的速度，比自己一個人要快的多。僅僅片刻，所有的石頭木頭通通被挪移開來。可是下面，卻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香荷，香荷……”葉青竹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被放了下來。可是此時葉青竹卻感覺天彷彿都塌了下來。亂石堆下面，自己的背包已經被砸爛。不遠處還有幾塊熟悉的破布，那是香荷身上的衣服。隱隱有些血跡，卻怎麼都找不到香荷的蹤跡。

難道說，香荷真的……葉青竹不敢繼續想下去了。無力的跪倒在地，葉青竹的眼睛，不知道何時流淌下了紅色的液體。這，似乎並不是眼淚啊。

白衣女子走上前，低聲說道：“小弟弟請節哀吧，我想你妹妹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葉青竹非常柔弱幼小，他的妹妹可想而知，年齡絕對更小。

這樣的破廟砸下去，怎麼可能還有生還的機會呢。葉青竹早就該想到的，只是他根本就不願意去想。要不是亂石堆已經被完全挖開，葉青竹絕對會繼續挖下去。如今的葉青竹，雙目無神，獃獃的看着土地，哀莫大於心死，或許就是這樣吧。

“報仇，沒錯，我要報仇。香荷你等着，哥哥一定會為你報仇的。”葉青竹無神的眼中，忽然閃過一道明亮的光芒。他似乎看到了妹妹的音容笑貌，似乎聽到了香荷的渴求。

奪走香荷生命的，葉青竹一個都不會放過。地面的震動，破廟的倒塌，就是那個紫色人影做的。如果不是那麼多的紫色氣龍碎片掉落，怎麼會變成這樣。

可是，自己能怎麼樣呢。葉青竹看了看自己已經血肉模糊的雙手，自己的力量連一個破廟都無法對付，那樣的神仙人物自己又有什麼能力對抗呢。葉青竹心中無比的失落，無比的痛恨，如果自己也有力量該多好。如果自己不是這樣無能，香荷也就不會死了。

“小弟弟，你說句話啊，這樣憋着你會受不了的。”葉青竹身邊的白衣女子臉上有些着急了。眼睜睜的看着一個少年如此，這讓人怎麼放心的下啊。

忽然，葉青竹轉過身來，對着白衣女子就開始磕頭：“葉青竹多謝仙子的救命之恩。不過青竹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仙子姐姐能收下青竹，只要能夠學到仙法，就算讓青竹去死也心甘情願。”葉青竹用力的磕頭，絲毫不在乎額頭的皮膚已經破損。

白衣女子一愣之下，居然讓葉青竹拜了好幾下。此時白衣女子心中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可是看着葉青竹的樣子，心中又充滿了憐惜，隱隱有些心疼。

小小的孩子，唯一的親人就這樣沒有了，留下他一個該怎麼生活。算了，既然見到了，那麼就幫一把好了。白衣女子一伸手，龐大的力量頓時將葉青竹扶起。

“你也不用這樣，入門的事情不是我能決定的，不過姐姐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真的嗎，太好了，多謝仙子姐姐。”說著，葉青竹便再一次想要跪拜，可是那股力量沒有消失，葉青竹怎麼都無法跪下去，只能僵直的站立。

女子搖了搖頭：“你這個樣子……還是先去整理一下吧，這樣要把你帶回去也不合適。這一次的事情，終究有我們的錯，我們也不能放任不管。”說著，白衣女子手中冒出一股玄青色的光芒，和先前那個玄元子使用的簡直一模一樣。

光芒慢慢滲透到了葉青竹的傷口之內，本來火辣辣的傷口上面頓時冰冰涼涼的，葉青竹感覺無比的舒適。接着，讓葉青竹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身上的傷勢，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恢復着，尤其是雙手，更是肉眼可見的長好，身上的疲憊，也慢慢離自己遠去。如果是平常，葉青竹早就高興的跳起來了。

只是現在，葉青竹卻怎麼都無法高興起來，心中滿是自責。如果自己能夠反應快一些就好了，那樣，或許妹妹就不會……葉青竹眼中的淚水再一次流淌了出來。只是因為雨水的遮擋，讓人看不出來而已。這個樣子，格外讓人感覺心疼。

不知不覺之間，葉青竹身上的傷勢已經大致恢復，就連這一路走來身上的創傷，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身上的疼痛沒有了，心中的痛苦卻越來越深刻。

“走了，我帶你回宗門，能不能加入，就看你自己的了。”白衣女子搖了搖頭，已經合起來的繩子閃着白光，直接將葉青竹捲起。繩子的一端延長捲曲，墊在了白衣女子的腳下，兩人騰空而起。第一次飛行，不管心情如何，總是讓人難忘。

回頭看了一眼，葉青竹心中默默對自己說著：“你安心吧香荷，哥哥一定會為你報仇的。一定會這樣的，哪怕拼盡所有。”葉青竹的眼神無比的堅定。

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破廟的方向，葉青竹堅定的將頭轉向了前方，只留下了一縷晶瑩。不管前路多麼的艱難，自己都不會再退縮了。香荷的靈魂，一定在天上看着自己。葉青竹攥起拳頭，感受着手心的疼痛，只有這樣他才會感覺自己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