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0 章 六一不錯。
領證?
我狐疑的看着釋南,半天沒說出話來。
釋南拉我上車,發動后,笑着解釋。“體檢,自願。不想檢不強求……”
“所以……”
“所以,是我們緊張了。”釋南道,“我們一聽那個工作人員說體檢,馬上就退縮了。”
我扭頭看車窗外人來人往的街道,回想當時的事。
的確,那個工作人員只說讓去體檢,有利於優生優育。可,並沒有說非檢不可。
然後,我就拉着釋南出來了。
當時的想法是。去他大爺的,狗屁的體檢,沒證我們一樣過日子。
開車回家拿戶口本,又開車去民政局。不是什麼有紀念性的日子,排了兩個號就到我們。
我雖臉盲,卻認出這個給我們辦理手續的人還是一次那個。沒辦法,那次回家后,我在心裏對她磨了好幾天的刀。
捂着嘴打着哈欠,她接過戶口本,問。“你們婚檢了嗎?”
我和釋南異口同聲的說,“我們不婚檢。”
工作人員可能從沒見過這麼小學生的回答方式,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瞄了我們幾眼道,“婚檢是對你們好,有利於優生優育。”
幾乎是同時,我和釋南再次道,“我們不婚檢。”
“不花錢,”那工作人員把手往外面一指,道,“出門口左拐。免費。”
我們再次搖頭,“我們不婚檢。”
工作人員扔過兩張表格,回頭對同事嘟囔了句,“現在的人怎麼都視婚檢為洪水猛獸,我當年是主動去檢的。”
窗口雖大卻看不到裏面,只聽隱隱傳來句,“年代不一樣了。”
春末,大廳里開了空調。有些冷。
陽光打在紙上微微刺眼,我握着筆,手心出汗,像是在參加高考。
釋南不比我強多少,拿着筆,許久才鄭重落下一劃。
半個小時后,我和釋南掐着紅色的小本本走出民政局。
看着藍色的天,白色的雲,綠色的樹,紅色的證,我神思有些恍惚。
我結婚了。是真的結婚了,和釋南。
釋南拿着證看了會兒,輕笑出聲,“你和我第一張合影,貼在了結婚證上。”
可不是,我們這麼多年沒在一起照過相。看了眼結婚證,我笑,“釋南,你臉綳的有點緊。”
不過還是很帥氣。
在結界裏被火燒的那一縷頭髮幾乎看不出來,濃眉大眼,嘴角挑着笑意。
“說的好像你一點也不緊張似的。”釋南一揚胳膊,給我看他手背,“掐的我手上現在還有印子。”
“我們撕了吧。”我道,“我看網上很流行,說結婚證只有離婚時才用的到,我們……”
釋南想了下,“我覺得你這想法很二逼,暫時不同意,等我上網查查再說。”
“釋南你是不是想打一架?”我回頭怒瞪釋南,“你才二逼,你全家都二逼。”
“嗯,”釋南對我點頭,揚揚紅的耀眼的結婚證,“我全家都二逼,特別是我那二逼老婆。”
“這日子沒法過了,”我拉着釋南往民政局裏走,“來,咱們把婚離一下。”
釋南攔腰抱我上車,“接受你的提議,我們打一架。”
“你家暴,我要去告你!”坐到車上,我忍不住大笑,“釋南我和你說,你要是再打我,我真去告你。現在我可是有婚姻法保護的人。”
釋南低下頭看我,突然,親了下來,“還差你一個婚禮。”
我從來不在乎這些形勢上的東西。
可在此時此刻,很期待,很期待很期待……
接下來的幾天,釋南四處跑。
首先,把我們倆個的戶口移到了一個戶口本上。
戶口本上,順序依次是,戶主,釋南,下一次,我,關係夫妻。在後面的空白頁上,依次是我媽,我弟,還有一頁釋南手寫的,釋小北。
然後,他跟着陸明兩個人商量着辦酒的場地,當天要請的人。
我也在想,我關係好的就是上大學時的那幾個同學,這麼多年來沒怎麼聯繫,突然打電話讓她們出份子,想想我也是挺不要臉的,哈哈。
其實不用她們隨禮,能來就好。可惜,幾個人都是大忙人,紛紛表示,禮隨大份,人,到不了。
唉,現實總是和我想像中有些差距。
釋南忙時,我閑的發慌,天天去醫院和我爸吵架。
真吵!吵的臉紅脖子粗,吼的整個走廊都能聽到。
陸明媽說,我和我爸吵完一次架,那老頭兒能從床上蹦起來在走廊里氣呼呼的走一下午。
精神勁兒,一天能往上竄五個加號。
醫生說不錯,這種狀態保持下去,我爸用不了幾天就能舉着拐棍滿醫院攆着揍我。
不管如何吵,我和他都沒提到過我媽和我弟。那是禁區,碰不得。我受不了,他更受不了。
還恨不恨?
就像陸明所說,我已經長大,不能再片面看問題。
在經歷了那麼多,發生那麼多事後,對他的恨意已經沒有小時那麼濃。
只是,我說不出原諒兩個字。
就好像,我說了,就背叛了我媽和我弟。其實他們早就投胎去了,可我,就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一晃,時間晃到了五月,天氣越來越熱,我爸的身體也恢復的越來越好。
那傢伙!吼一嗓子,半個樓層都能聽到。
隨着我爸出院的日子臨近,我們四個擺酒的日子也定了下來。
六一兒童節。
當陸明和釋南把日子說了后,我和蕭曉當場就瘋了!蕭曉把袖子一擼,對陸明吼道,“怎麼著,和我結婚你是當小孩子過家家唄!還六一兒童節,你怎麼不選愚人節呢?”
龔叔在一邊打圓場,“不是,這是我和老曾頭研究很久才排出來的日子。下一個這麼好的日子,得兩年後……你說你們四個,有三個不在卦象上,我們倆也是費老鼻子心思了……你們兩別看六一是兒童節,可,八方大吉啊。而且,你們看……”
我不聽,薅着釋南衣服往家拽。這日子我不同意,姑奶奶這輩子就結這麼一次婚,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給弄‘兒戲’了!
釋南被我拽走時,笑呵呵的;坐到副駕駛上時,笑呵呵的;車開進小區時,笑呵呵的;坐上電梯,刷門卡時,還笑呵呵的……
他越笑,我越火大。在門開的那一瞬對他吼道,“笑你大爺啊笑!你看誰家結婚把日子定在六一的?你和陸明是怎麼想的,哪有這麼安排日子的?”
釋南突然收了笑,伸手把我推到門裏,“打一架,輸的閉嘴!”
“你大爺!”我對他吼,“你敢打我……”
……
輸的慘烈。
在釋南靠到身邊來時,我一邊無力的打他,一邊往床角縮,“六一,就六一了,我沒意見了。你讓我睡覺,我困……”
狠睡一夜,第二天早上睜眼時,手機里躺着蕭曉一條短訊:那個,六一好像也不錯,你覺得呢?
我回:嗯,挺不錯的,就這麼定了吧。夾東池划。
日子定下來后,所有的事在一瞬間全都壓下來。
選婚紗,挑首飾,要抽出足夠的時間照婚紗照,再加急洗出來……
我們四個忙的和個陀螺一樣,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時,把身體養好的紀浩然提議把百鬼林重新開張。
至於鬼……
不用鬼了!
全國各地,開鬼屋的多了去了,見哪個鬼屋用真鬼來着?
釋南覺得也是應該把百鬼林再開起來了。
別的還是其次,關鍵是裏面掛着陰差的股份。而那幾個陰差,掐着我的命。
停一兩個月裝修說的過去,要是停時間久了,它們心裏沒了譜,肯定要出事兒。
再有一點就是小北。
小北身為嬰靈殺了人,再入輪迴難投胎為人不說,還要受審落罪,吃盡苦頭。
我和釋南一直說想辦法,可這一年來事情發生的太多,這事一直在往後延。
一晃一年半過去,小北是時候重入輪迴了。
這層關係,要找那幾個陰差。
俗話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閻王好見,小鬼難擋。
我們認識那個陰差頭頭,正好是擋在閻王前,往死里愛錢的!
這就好辦了,憑着以前的關係把它買通,讓小北走VIP小道,直接投胎去就行了。
我有點捨不得,在釋南和陰差輸通好關係回來時,很傻很天真的問他,能不能讓小北再投到我肚子裏來,把我們的母子緣延續下來。
其實,不用釋南說,我也知道可能性是零。
那幾個陰差能放小北入輪迴道已是不易,哪能按我們的意思行事到底?
釋南沉默許久,揉揉我的頭髮,“七月鬼節,送他走。”
我點頭,現在四月,也就是說,小北還能陪我三個月。
我和釋南忙一邊忙小北的事,一邊忙亂着準備婚禮時,無止真人再次出遠門。
從九安嘴裏得知后,我差點氣瘋!
無止真人在躲着我!
從雲南回來后,它只和我正面接觸過兩次。第一次,是上了那個女孩兒的身,讓我去找九安。第二次,是在一個月圓之夜出現,督促我拜月。
我滿口答應,抓住它難得露面的機會,把一直心中想不明白的事問出來。
這些年來,無止真人一直以來說時機不到,我不能知道的事是什麼?釋南後背上的眼睛,是不是它這些年來在找的東西?
如果是,那釋南後背上這種眼睛,一共有多少只?十四,還是十五?或是更多?
釋南為何在睜眼時會性情大變,那股力量從何而來?
這些眼睛,到底有什麼作用?
當它們都睜開或是都找到時,釋南,會怎麼樣。
我們倆個,會怎麼樣?
無止真人上了九安的身,在細細摸了釋南的後背后,對我道,“事關重要,讓為師想一晚上怎麼說,明天全都告訴你。”
可就在‘明天’,它給九安扔下一句話,走了!!!
就那麼,走了!!
我發誓,如果此時此刻無止真人站在我眼前,我不保證我不會欺師滅祖,把它打的魂飛魄散!
忙碌中,日子過的飛快,一轉眼五月過了近一半。
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我們四個人一起去試婚紗。
不自誇,我們四個站在一起還是非常打眼的!沒辦法啊,誰讓本姑娘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以一已之力撐起我們四個顏值的半邊江山呢!
婚紗店足夠大,選好衣服后,我們四人被帶着去試。
又是紗又是內撐,當把那身婚紗套在身上時,我累出一身汗來。化個淡妝出去時,陸明已經站在外面。
他平時也穿西裝,可像今天這樣……
不一樣的感覺,說不出的帥氣養眼。
特別是那幅眼鏡,往鼻樑上一架,把衣冠禽獸四個字發揮了個淋漓盡致!
掃了陸明兩眼,我提着裙擺向他走過去,“不行不行,我要搶婚……蕭曉能不能打死我?”
陸明擺弄袖口上的紐扣,對我笑道,“哪用得着蕭曉?你可以在爸和釋南之間選一個。你想死在誰手上?”
我摸摸鼻子,想也不想的搖頭,“算了,成本太大,不值得。”
回頭間,我看着走出來釋南驚艷的呆住。
我一直知道他相貌不賴,可他一直穿的隨意,從來沒着重打扮過。
今天這麼一拾綴……
這麼說吧。
我有種在石山裡淘了個品相還算不錯的原石,結果切割出一塊冰玉翡翠的感覺。
心裏彈屏一樣循環蹦着四個字:賺大發了!
釋南走到我面前,“眼睛這麼亮,想什麼呢。”
我嘿嘿一笑,用手捧臉,“沒想什麼。”
我表情這麼明顯嗎?
其實,我也沒想什麼。只是想金屋藏個漢子,只給我自己看。除了我以外,誰瞄挖誰眼。
旁邊,陸明輕聲對蕭曉說,很漂亮。
我抬頭對釋南,“我漂亮吧!”
“我老婆漂亮我知道,用你說?”
“……”
“我說錯了?”
“沒錯……”我對釋南搖頭,從牙縫裏笑道,“要不是看你長的不賴的份兒上,這日子我不過了。”
工作人員走過來,手裏拿着一個領結。描了眼后,對釋南道,“先生,你還沒帶領結。”
我往釋南脖子上瞄。
可不是,襯衣是解開的。
工作人員要來幫忙帶,釋南接過去,回試衣間,“我自己來。”回頭看了我眼,“一會兒回來。”
我點頭,坐下來等他。工作人員站在我身後,續續的說什麼樣的婚紗配什麼樣的妝容,什麼樣的頭型合適。
我聽着有點道理,在她的帶領下去看配飾。
看一圈回來,釋南還沒回來。陸明和蕭曉已經選好,正商量着訂金的事。
我摸出手機看眼,釋南已經進去半個小時。帶個領結,要那麼久?
又等了幾分鐘,我走過去,“釋南,你好了沒?”
沒人回答。
我又叫了兩聲,還是沒人回答。
支開工作人員,我伸手推開試衣間的推門。
裏面哪裏釋南的身影,一個領結掉在地上,旁邊,還有一隻摔碎了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