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試向鳳凰山上望 南高天近北煙低
風神御心中思索不出答案,但見那些人方向跟自己一致,便也邁步跟了過去。那群人最前的兩個已經沒了影子,後面的四個人由於中間的兩個搬抬着那口大箱子,步伐卻快不起來。風神御看看離得太近便停下來,等的遠些又跟上去,如此跟着那後面的四人在山邊走走停停。待走的二十來丈遠,卻見後面四人中領路的那個向右往山上走去,隨後的也跟了上去。
風神御對這夥人更加起了好奇之心,抬頭望向山上,四處漆黑,樹影重重,哪有人跡聲響,為何他們卻要上這荒山中去?再看前頭領路之人也不打火把,想來對此山形地勢非常熟悉,莫非上面還有什麼建築居所不成?還有那箱子裏卻是裝了什麼?
風神御心想:如此多的疑問,倒不如跟上去瞧上一瞧。想罷,風神御走到那伙人上山的路口,邁了上去。這山卻是個土石山,山勢非常平緩,四周均可上去。不過別處樹林茂密,野草叢生,他的腳下卻是一條成型的小路。
風神御往上剛走的幾十步,卻見前面有一個人雙手環抱放在胸前,正直挺挺的站立在路中間,卻是那身材魁梧的押后之人。那人站立的地方周圍地勢平坦,左右兩邊不遠處都是墳堆,讓風神御激凌凌地打了個冷顫。
還未等風神御開口,路中間的那大個子道:“你為何跟着我們?”風神御道:“你知道我跟着你們,所以在這等我?”大個子道:“你在我們後面走走停停,鬼鬼祟祟,分明不安好心。”風神御不免有些垂頭喪氣,太失敗了,怎麼每次跟蹤人家都給識破。風神御道:“我看你們才奇怪,夜裏抬個箱子來這荒山野嶺做甚?喂,你們那箱子裏裝着什麼寶貝?”大個子冷笑一聲道:“果然是個小毛賊,忒的大膽,竟敢打我們的主意!”說完大個子拔出了刀,往前走了幾步,來到風神御前面。
藉著朦朧的月光,風神御把那大個子瞧的分明:寬臉大耳,豹頭環眼,輪廓分明,一臉絡腮短須,長相威猛,再加上身高體闊,腳長手長,實在是威風凜凜。再看他手中的長刀,他那手中的竟然不是刀,而是一把長身闊劍。劍長三尺三,寬三寸左右,兵釋道的刀連刀鞘最寬處不到三寸,他手裏拔出的劍劍身都有三寸寬,怪不的風神御一直錯以為他佩的是把直身長刀。如此魁梧高大的身形,如此威猛的長相,如此寬長的大劍,立在風神御面前恍若天神一般。風神御看得真切后,不禁吸了口涼氣,呆了一呆,心想:卻不知道他的武功如何,是不是跟他的大劍一樣威猛?
風神御對大個子笑了笑道:“我又不是小毛賊,看看箱子有什麼打緊的?”大個子冷哼一聲道:“你還是看看我的劍吧!”說完無聲無息的遞出一劍,挑向風神御的前胸衣襟。大個子顯然並不想傷害風神御,只是想要嚇他一嚇,讓他知難而退。風神御腳往後滑,一邊退一邊把手裏那包牛肉放進懷裏。大個子嘴裏“咦”了一聲,他這一劍速度又快又穩,敵人卻退的輕鬆自如,邊退還邊放了什麼東西進懷裏。大個子道:“果然不是小毛賊,那看看你不是大草寇。”手中的劍象靈蛇一樣追了過去,嘴裏念道:“風勁角弓鳴。”風神御左腰插着兵釋道的破虜刀,卻把右腰的劍拿在手上,劍不出鞘,右手握在劍柄前面的劍鞘尾端,送上去迎接大個子的闊劍。
風神御本以為大個子如此身形和如此兵刃,攻擊過來必然是排山倒海,怒浪驚濤一般。誰想的,竟是輕靈細膩的劍路。看到大個子這般用劍,風神御心裏已然鬆了口氣,大個子這身材和兵刃如果也象兵釋道那般狂野,將會令人萬分頭疼。風神御自小受過創傷,至今也不知道是否痊癒,如果跟對手比拼內力硬碰的話,可能會導致筋脈爆裂而亡。
風神御劍走太極,一接便轉,圈掉大個子來劍的力道,順勢接東海潮生劍法的“拍岸”回遞過去。大個子又吟道:“千里暮雲平。”闊劍左盪右擺,輕輕巧巧地封掉拍岸勢。“西上太白峰”大個子邊吟邊反攻,風神御的大牽引劍法竟沒能化解完大個子這一招的連環攻勢,只得斜退半步,用龍將軍劍法發力硬撼了後面幾劍。然後用兩纏綿劍法貼上大個子的闊劍,兩人的劍纏到了一起。
兩纏綿劍法的精髓在於纏貼住敵人的劍,若即若離,讓敵人勢無所起,力無所發,直到纏死對手劍勢的變化,並露出破綻為止。一旦纏不住,要立刻先出劍反攻敵人的要害以拉開距離,然後再擇機而動。如果敵人變勢讓自己纏貼不住,自己又不能及時予以反攻的話,那麼會極端危險,因為兩纏綿不光劍身纏貼,腳步和身勢也隨着對方移動,纏貼不住又不能立刻拉開距離的話,必然會讓自己處於對方近距離的攻擊中,那將很難防禦。
風神御知道現在使用兩纏綿卻是無法致勝,因為大個子的劍勢婉轉輕靈,腳步敏捷流暢。在大個子進退有度,攻守有方的情況下,兩纏綿要想完全纏死他的變化,並露出破綻,顯然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他為何要使用這套劍法呢?因為風神御好奇,他看到大個子如此威猛的身形和如此霸道的兵刃,卻使用這樣溫柔精巧的劍術,就覺得很好奇。他很好奇地想知道:大個子的劍法到底有多纖巧,手法和腳步到底有多細膩。而兩纏綿劍法在兵刃接觸纏繞當中能洞察對手的劍勢、手勁、步伐和身形。所以他使用兩纏綿劍法粘貼了上去。
大個子連續吟詩變勢“前行若無山”、“烽火連三月”、“山空碧水流”,無奈風神御卻如影隨形。大個子三招切換,依然擺脫不了兩劍的貼纏。大個子不由得背冒冷汗,自己變勢在前,敵人反應在後,他竟能把自己的劍勢在纏貼中化解殆盡。難道敵人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這不可能。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對手腳步和手法的細膩已經登峰造極。自己的劍勢即將發力擺脫纏繞的時候,對手靠兩劍的糾纏來感觸我的勁道,順着我的劍勢而動,同時又帶動腳步來讓身形跟隨我的身形移動,這樣才可能始終在兩劍的糾纏中化解我的發力。就如同棉絮沾在身上,越輕巧,越柔軟便沾的更緊。這要如何柔軟細膩的手腕才能感觸到我的劍勢?要如何精巧敏捷的步伐才能跟隨住我的身形?
大個子覺得簡直不可思議。但是他又換了三招劍勢,還是被風神御在糾纏中提前破掉。
就在大個子由驚訝變得有些驚恐的時候,風神御竟然脫口道了聲:“好劍!”原來兩人手中的劍糾纏交錯之時發出的聲響有如流水淙淙,又如琴弦高音的彈奏,清脆悅耳,又不帶嘶啞沉悶的雜音,所以風神御稱讚大個手上的劍為好劍。大個子雖然驚恐無法擺脫敵人的糾纏,但自己也不至於落敗,何況對手稱讚自己引以為傲的巨劍,於是也有心情答了他一聲:“霸王劍!”大個子說完卻去看對手的劍鞘,因為風神御依然沒有拔出劍,劍鞘通體灰白,上面沒有鏤刻任何圖案紋理,聽聲音象是金屬,但不知道由什麼鑄造。對手手握劍鞘的尾端,似乎是兩隻老虎鑲嵌在手腕前面,當做劍柄用來護手,虎爪扣住了真正劍柄的中間位置,整體看上去好像有兩個劍柄一般。
風神御對大個子道:“什麼劍法?每勢都要吟詩嗎?”大個子道:“詩情劍法。”大個子說完口吟:“星臨萬戶動。”他想用複雜的連刺來改變目前的局面。風神御竟然接口下句道:“月傍九宵多。”大個子只刺的兩刺,因為風神御算到了他的意圖,兩劍纏繞中破壞了他後面的劍勢,既然連刺連貫不起來,那麼“星臨萬戶動”就沒有意義了。大個子繼續念道:“連雲列戰格。”這是防守的劍勢,劍勢稠密分別掩護上路和中路。大個子心想:我守而不攻,看你怎麼感觸我的劍勢。風神御毫不猶豫第接口下句道:“飛鳥不能逾。”只要你有劍勢就能感觸,只要感觸到就能破壞掉,大個子的“連雲列戰格”依然只守了半勢就被風神御算清,迫使大個子的守勢半途而廢。
風神御雖然能纏貼破壞掉他的劍勢,但暫時也無法取勝,因為大個子劍勢雖然被纏,但是腳步、身形還沒有亂。劍勢雖斷,只要劍意不亂,對手如果掉以輕心,那麼任何時候都有可能被反擊斃命。風神御如果想放棄纏貼強行去攻擊的話,必然會讓對手的劍得到自由,自己同時也會處於對方的攻擊之中,對手劍意未亂,破綻不露,這樣的強行攻擊將會冒很大的風險。任何一種劍法都有他的劍理,這就是那種劍法的精髓。使用某種劍法卻違背它的劍理,即使能獲勝,風神御也絕對不會去做。
兩個人又纏了兩招之後,大個子依然不折不撓口念:“楚雨連滄海。”本來他的劍勢都是小巧靈動的風格,這一勢卻變的渾厚開闊,他要變招讓自己的劍解脫被糾纏住的難局,一直被對手這樣纏住的話,心情實在太沮喪了。風神御心裏頓了一頓急忙喊:“不知道!”大個子的詩本來是韋應物的《淮上即事寄廣陵親故》中的詩句:“秋山起暮鍾,楚雨連滄海。”前面兩勢都是大個子念上半句,風神御接下半句,現在大個子念下半句竟讓他無法接下去,倉促之間只好大喊“不知道!”
風神御嘴裏喊的是“不知道!”但是手裏的答案卻是知道。大個子的“楚雨連滄海”想變成大開大砍的模式,但他還沒完全揮舞開來,就在他感覺力量即將爆發的時候,對手在他的劍身上硬加了一把力道,這把力道迫使他的劍身稍有移位,劍身方向變了,即將爆發的力量就沒了,“楚雨連滄海”就無法繼續了。
大個子的“楚雨連滄海”雖然無法使出來,但是對手那聲“不知道”卻讓大個子找到了破解兩纏綿的辦法。大個子吟道:“舉頭望明月。”風神御快速的接道:“低頭思故鄉。”詩是接上來了,但是兩纏綿卻被大個子破解了。因為大個子的“楚雨連滄海”被壓而不發后直接把劍一立,斜指上方,一動不動。風神御一感覺對手沒了劍勢就知道不妙,要麼是對手強大到讓他無法感覺,要麼是對手完全靜止了。風神御搶攻出一劍,飄然而退,拉開了和大個子的距離。大個子自然而然就把兩纏綿破解了。
大個子本來以為破解對手的纏貼后,會得到一個絕妙的反擊機會。大個子已經算清了對手的步伐,只要對手略微收勢不住撞上來,就會被他連綿的劍勢籠罩。然而,風神御連這個稍縱即逝的機會也沒給他,風神御的步伐雖然收不住多跨了半步,但搶攻的一劍先把大個子能發動攻勢的路徑給封住了,虛攻之後退出了大個子凌厲的攻擊範圍。現在大個子如何迅猛的攻擊都沒用了,這個距離再不會有任何效果。
大個子心中苦笑了一下,他竟然在白駒過隙間早把這個變化算好了,這世間竟會有人有這等恐怖的算路。大個子舔了舔嘴唇,剛想問對手究竟是誰。卻見風神御猛然後掠,大聲說道:“打不贏你,我走了!”邊說邊在空中轉身,然後下山而去。大個子在原地呆了一陣才收起劍,向山上追趕那抬箱子的夥伴。
風神御真的走了嗎?如果他就此走掉的話就不是風神御了。不滿足他的好奇心,他是死也不會走的。他不明白,一伙人入夜了抬口大箱子上這荒山野嶺做什麼,上面有什麼?那口大箱子裏裝的是什麼?風神御下到山腳往回飛奔了一程,然後再次向山上掠去。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山到處都能上到高處,只是路途艱難各不相同罷了。剛才和大個子交手耗費的時間雖然不長,但風神御已經十分清楚大個子的劍術非常厲害,這種不需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戰鬥適可而止就好,現在下到山下再繞上山去,或許還有時間趕到大箱子的前面看個究竟。
風神御上山的這個方向,一路上去全部是亂石、樹木和雜草。風神御並不怕山路難走,何況腳底根本沒路,他只是擔心縱躍碰到樹枝發出的聲響會暴露自己的行蹤,難免又被別人奚落一番。每次跟在人家後面都被發覺,這次我繞到前面去應該不會失敗了吧!風神御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山勢很平緩,風神御的速度很快,路上經過許多的亂墳堆。風神御不禁胡思亂想起來,莫非那箱子裏裝的是死人,抬到上面掩埋?風神御又打了個冷顫。奔跑了沒有多久,風神御似乎到了一處平坦山腰,四周一看,哪裏有半個人影。再看前方,山勢傾斜緩緩向上,風神御不想耽擱,拔腳繼續往上飛掠。大概已經距離山底有四十丈的高度時,風神御猛然發現前頭閃出些火光。這整個山上樹木高大繁茂,重重疊疊,怪不的在遠處完全看不到燈火。風神御放低身形,悄無聲息的往火光處潛上去。
到的火光清晰處,風神御看到了一小片平坦的地勢,這是平緩的山勢中間的一塊平台,周圍沒有任何房舍。平台上插着八隻火把,每邊四隻,每邊的火把後面都站着一些人。左邊的火把後面有六個人,兩個人手持火把在最前面,後面並列站着四人,四人的身前有一口大箱子。風神御仔細一看,那四個人卻不是在山下看到的船上的人,那大個子身形魁梧高大,很容易一眼就認出。右邊的火把後面只有兩個人,一個人手持火把站在最前面,另一個人背負雙手站在旁邊。風神御一看就明白了,右邊的位置是留給後面上山的大個子那四人的。
風神御暗想:他們不知在這幹嘛,押送兩口大箱子到這裏作何,周圍又沒有廟宇、房屋。再看他們兩邊排列,默不作聲,似乎在等什麼人。風神御往前靠了靠,掩藏好身形。
風神御剛把身子藏好在一株樹后,卻聽到左邊的山路中有些動靜。兩個人一前一後很快上到平台來。風神御看見後面那人,張大了嘴巴,差點把眼睛珠子給瞪出來,如果不是兵釋道的破虜刀插在自己左腰上,他還以為兵釋道站到那裏去了。原來後面那人的打扮竟和兵釋道幾無差別:身高約六尺,身材壯實,頭戴斗笠,左肩挎個包袱,包袱兩頭露出兵刃,偶然用左手扶一扶頭上的斗笠。風神御合起嘴巴,收起眼珠,心裏暗道:奶奶的,這身打扮很流行嗎?莫不成我也去裝扮一套。只見那兩人中,前面一人打起一隻火把站到了左邊一列六個人的旁邊,後面的那人站他邊上,後上來的兩個人也是一句話不說。風神御本想再近的前些,把那頭戴斗笠之人看清楚,卻又忌憚這些人如果都和那大個子一般厲害的話,暴露了自己的行藏,只好獃在原處一動不動。
風神御心想:原來那些打火把的是引路上山之人,其他人應該是從別處來此聚集的,他們路上不打火把,到的此處才打火把,顯然是不想在路上引人注目,卻不知有什麼想隱藏的秘密。
風神御正想之間,火光搖動,場裏已經多了一個人。風神御暗暗驚訝,這人輕功好生厲害,火影閃動,來勢迅急,未到之前我卻不曾感覺到一絲動靜。這人是從山的另外一面下來的,後面大樹遮擋住通往更高處的路徑,也不知道最高到哪兒。來人一身白衣如雪,前胸綉一朵紅艷的鮮花,白布包頭,白巾蒙面,僅露出一雙眼睛,左腰系一口三尺長劍,不到六尺的身高,身材勻稱。白衣人把左手往前一伸,掌中扣着一件金閃閃的方形小物事,風神御離的遠,看不清是什麼。場中的人一看見來人亮出的物件,紛紛躬身行禮,口稱大王。白衣人把東西放入懷內,自轉過身去,背對場中眾人。
風神御暗想:一張臉遮的嚴嚴實實,還要轉過背去,這人好神秘,架子也好大,看來這裏的人剛才都是在等他了。白衣人背對大家道:“小趙,你的人為何還沒來齊?”只見右邊只有兩人的那列後邊的那人站到中間說道:“大王,屬下打平江府那邊回來,路上碰到逐浪幫的打劫,和他們惡戰了一場,手下帶去的三人均戰死了,幸好箱子沒丟。我見歸途遙遠,人手不夠,只得在路上另找了三人,一起押送箱子回來了。但屬下不敢擅自帶他們上來,讓他們在附近等候。”白衣人道:“路上可有走漏了風聲,他們知道箱子裏是什麼嗎?”小趙道:“不曾讓他們知道半點,箱子從未離開我身邊。”白衣人道:“既然已經到的此地,為何還要帶他們上來?賞賜些銀兩,打發他們離去吧。”小趙道:“大王,那三人里有兩人武功雖然平常,但水性了得,擅於擺舟弄潮;另外一人身材魁梧,武功極為出眾。屬下私自考慮,招收他們做我手下一起為大王效力必堪大任。”
白衣人似乎心有不悅,擺了擺衣袖道:“未經過大總管查考過的人怎能私自招收為下屬?”小趙忙道:“屬下不敢,屬下原以為今晚是大總管到此,特地帶他們先讓大總管見過,大總管允許后我方敢收之,卻不知為何大王親自來了?”那白衣人道:“我吩咐他們往外域辦理要事去了,如今臨安沒什麼人,等下可能還有變亂,不得不親自過來。”等了一等,白衣人又道:“小趙,你招收他們的事暫且晚些再說。等下把東西搬上來后,你跟他們原路下山,在城郊找個落腳之處,多施些銀兩安撫住他們。大總管未回來了解他們的底細之前,你不用出門行事,但萬萬不可向他們走漏半點風聲。”小趙答:“是”躬身退回原來站立之處。
剛才一問一答風神御聽的清清楚楚。心裏已經明白了幾分,那大個子原來不認識這幹人,那小趙想拉他入伙,不過這組織似乎很神秘,卻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場中,那白衣人又道:“大古,你的東西齊了?一路上可有什麼妨礙?”左邊站在兩個拿火把旁邊最近人站到中間道:“屬下辦妥了,一路上安然無恙,大王請查點!”大古說完揮了揮手,示意剩下那三人把他們面前的那口大箱子抬到中間。那白衣人卻道:“不用了,你們辛苦了,先過去休息吧!”大古的一隊四個人抬着箱子離去,不過他們離開的方向卻不是北邊,而是白衣人前來的方向。
風神御有些失望,眨了眨本來瞪圓的眼睛心想:還好後面還有一口箱子沒上來,不至於兩口都不打開吧。不過有些奇怪,那些持火把的按理是領路之人,為何那四個人離去的方向是南邊卻不要他們領路?
大古那四個人走後,場中左邊還有四個人,右邊是兩個人。白衣人語氣變的很嚴厲地道:“小董,你為何行事如此魯莽?”左邊最後那人摘下斗笠站了出來走到中間低着頭道:“屬下該死,未料到楊晉安半夜未入睡,尋到了書房。”
風神御一聽這話渾身一震,“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殺害楊老將軍的兇手是這人,怪不的兵釋道跟他外形幾無差別。不過兩人面貌就天差地別了,這人摘下斗笠走到場中之間,風神御看清了他的面目:短眉小眼,苦瓜臉,稀疏的山羊須。風神御繃緊了神經,但是他暫時還不急。那天在楊府公子昭推測兇手是去找不明不白的東西,現在他還想知道這夥人去楊府找什麼。
場中那背身的白衣人口氣依然不變道:“你獨立行走已經有不少時日了,還犯如此錯誤,等七總管回來,你去那邊挑三個人‘採石’去吧,一切聽七總管安排。”小董似乎有點喪氣的樣子,頭也垂的更低地應道:“是!”
風神御心裏邊暗笑邊想:有意思!這組織有意思!似乎有屬下使喚比沒屬下使喚的身份還要低。不知道叫這個小董去‘採石’是做什麼,不過等下我出去,你恐怕‘採石’是采不成了。
白衣人又問道:“你避過風頭沒有?確信無人知道你的行蹤?”小董道:“屬下當天就渡過江去了,後來聽說七大捕有派人去過楊府,所以一直未敢回來,直到今天才回來,應該沒引人懷疑。”白衣人點了點頭,似乎聽到小董這番話方才有點滿意。小董放下左肩的包袱,從包袱里掏出一卷畫道:“大王,屬下在楊晉安的書房裏只找到這幅畫,大王請過目。”白衣人轉過了身走到小董面前拿過畫,卻見他看也不看,直接走到地下的火把旁燒掉了。
風神御知道那幅畫就是楊老將軍掛在書房裏的邊疆草圖,卻不明白為何這個大王看也不看就燒掉了。不光他想不通,小董在旁邊看着也道:“大王,這,這。。。”
白衣人嘆了口氣,似乎在自言自語地道:“趙昭不找的東西,我要來又有什麼用。”那小董似乎不明白他說什麼還待開口,那白衣人擺了擺手道:“不用問了,你下去吧!”白衣人又對右邊持火把的人道:“叫他們上來。”那右邊的人快速跑到北面,在場外邊揮動了幾下手中的火把,然後又回到了原來站立的位置。
風神御有點失望,他們沒說出來到底在找什麼物事。剛才那白衣人小聲的自言自語提到個叫趙昭的,好似趙昭跟他在找同一件東西。此時,小董已經戴上斗笠,卻要往北面的方向下山去。風神御連忙拔起身形一躍進入場中,口中道:“慢走!慢走!我來捉拿兇手。”
風神御身形才起,白衣人已經察覺。白衣人朝手持火把的人各掃了一眼,那些人似乎非常懼怕,持住火把的手都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其中一人道:“屬下接人前仔細查看過一遍了。”白衣人冷冷地哼了一聲,淡淡的道:“臨安果真是沒什麼人了,幸好我來了。”他自管訓斥手下,竟沒把風神御當一回事。
小董停住了腳步,看着風神御道:“你是什麼人?”風神御心想:那兵釋道說捕快很蠢,我自然不能報給他聽,說自己是大內高手又沒官服,不知道‘花紅獵人’是什麼人,不如報這個給他們聽,看看他們什麼反應。想罷大聲道:“我嗎?花紅獵人。”白衣人眼也不眨一下,依舊當他不存在似的。小董則把雙手背到了身後,歪着頭細細地打量他。右邊那個被白衣人叫做小趙的人也慢慢走了過來,一點也不緊張。風神御心想:原來這個名字也不咋地,沒大內高手威風,大內高手還能嚇一嚇官兵。
小董打量完風神御道:“年紀尚小就想當死人,真可惜!”風神御愣了愣道:“你殺了楊老將軍,我要捉你回去。”小董回頭看了看白衣人,白衣人卻對手持火把的四個人道:“在周圍找找還有沒有其他人,有的話一律殺了。”小董知道這話同時也是宣佈了眼前這位“花紅獵人”的死刑。小董從包袱中抽出兵刃,拔了出來,果然是直柄尖頭的單刀。風神御也拔出了自己的劍,他的劍很黯淡,沒什麼光華。
就在此時,風神御身後傳來了腳步聲,原來是大個子那幾個在附近等候的人抬了箱子上來了。那四個人看到平台上兩人各持刀劍殺氣騰騰,不知何事。從右邊慢慢走過來停在小董旁邊的小趙對他們道:“你們放下箱子,先下山去!”大個子看到風神御獃獃地道:“是你?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在這裏?”風神御只顧看着小董,頭也不回。那邊白衣人喝道:“慢着!你們認識他?”
風神御搶話道:“我一個人來的,誰也不認識。”說完率先發難,向小董刺出了一記三分劍術,一劍三分,只出一劍,手腕輕抖劃出三道攻擊。小董側身換步,不但不退還迎了上來,單刀由下向上翻卷上來,避開劍勢同時反攻。白衣人和風神御同時“咦”了一聲。風神御收劍后,走大牽引劍勢,把小董由下向上揮舞的一刀竟帶到了左邊,把他的身形也牽帶的一歪,隨後是祝融劍法的火燎原,劍象火一樣燒了過去。小董竟然還是沒退,低頭蹲身,背對對手,單刀從肋下刺向對手腹部。風神御又“咦”了一聲,劍斬來刀的後部,相思斷刀法,把對手的力道在半途斷掉,然後往後一退,獃獃的看着對手。
小董也不知道風神御為什麼停下來,剛想攻將過去。那邊白衣人喊了一聲:“住手!”場中短暫間完全寧靜下來,剛才白衣人當風神御象不存在一樣,轉眼竟對他無比重視起來,他很仔細的打量着風神御。“你師傅是誰?”場中有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問道,不過風神御問的是小董,白衣人問的是風神御。
風神御知道這事關重大,不能隨便亂答,他要等對方先說再做決定。場中一時間又變的悄無聲息。小董猶疑地看了看白衣人,白衣人卻沒有看他。白衣人盯着風神御想了想道:“你姓劉還是姓趙?”風神御也想了想笑嘻嘻地道:“莫非他姓王?”風神御口中的“他”指的是小董。白衣人淡淡的道:“他本來就姓董。”說完拔出了手中的劍,向左邊凌厲地斜揮了三揮,然後一個平斬,他左邊地上的四隻火把霎時之間全部熄滅。白衣人斜揮的三劍,那四隻火把火光沒半點晃動,平斬的一劍,那火光卻是閃都沒閃就全部熄滅了。
這白衣人一勢之間的收和放,虛和實已經把他的功力表現的淋漓盡致,這白衣人的武功可謂極臻至巔,已達到入境化神的地步。場裏的人幾乎都驚得呆了一呆,只有大個子旁邊的兩人卻不覺得有什麼稀罕,因為他們的武功還未入流,看不懂這一勢之間表現出來的玄妙。不過讓風神御驚呆的並非是白衣人武功,而是他的劍勢。
風神御驚詫地道:“你也會‘王將軍刀法’!”那白衣人淡淡地道:“你會的我都會,我會的你未必會。”風神御腦里霎時一片混亂,他面上強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卻在快速地想理清頭緒:這小董用的是“王將軍刀法”,這白衣人剛才那勢是“王將軍刀法”中的“鐵馬金戈”,顯然白衣人也會“王將軍刀法”,小董按白衣人說的本來就姓董的話,那麼這白衣人可能是他師傅。但是這個白衣人並非只會“王將軍刀法”,他說我所會武功他都會,那麼他不一定姓王。他剛才問我是姓劉還是姓趙,意思是這兩個姓的人可能象我一樣知道各種劍法和刀法,他既然這樣問,那麼反過來想,他倒有可能姓劉或者姓趙。
原來剛才風神御和小董交戰之間退了下來是因為小董使用的是“王將軍刀法”。而風神御離開師傅和海島目的就是尋找一些人,一些很難找到的人,這其中就有會使用“王將軍刀法”的人。風神御從師傅口中知道“王將軍刀法”歷代單傳,他姓的外人絕對不會使用,但是現在眼前的兩個人竟然都會使用,而且一個姓董,另一個不知道姓什麼,但是不管怎樣,“王將軍刀法”歷代單傳的刀法現在是有王姓之外的人在用,這讓風神御覺得事情變的複雜起來。更讓他頭疼的是這兩個會使用“王將軍刀法”的人,一個是殺人兇手,另一個是幕後主謀。
師傅從小教我知曉事理,深明大義,這兩個人姓王也好,是“王將軍刀法”的傳人也罷,都是不能放過的。不過白衣人為什麼猜測我姓劉或者姓趙?難道還有其他姓劉或姓趙的人象我一樣學會了很多種武功?這樣的話,以後尋找那些師傅要找的人可謂是難上加難。我且探探白衣人,看從他口中能得到些什麼秘密。
只不過一轉眼功夫的思索,風神御已經拿定了主意。風神御笑了笑對白衣人道:“哦,他既然姓董,那麼你是姓劉還是姓趙呢?”白衣人冷哼一聲道:“我姓什麼沒關係,你姓劉還是姓趙也沒關係了,我不會讓你活着離開這裏!”說完,白衣人對手下的其他人道:“殺了那三個人!”小趙猶豫地看着白衣人道:“大王,這。。”想來這小趙還是心存招攬大個子那三個人的想法,不捨得放棄大個子那等人才。
風神御道:“跟他們無關,我不認識他們,你讓他們下山吧!”小趙也帶着懇求的目光看着白衣人,似乎在說:“這小子都這麼說了,放過他們吧!”那白衣人道:“剛才他們互相之間搭過話了,說不認識是假的。再者,不管認識不認識,今晚在這裏的外人全都得死!”白衣人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他的手下個個神色惶恐敬畏,哪敢多說半個字。
小趙繞過了風神御和小董,向大個子緩緩走去。風神御也不管眼前的小董,反身送出一劍直奔小趙,口中說道:“大個子,你們快下山去!”小趙亮出了他的武器,一對漆黑的短勾。他左手反勾搭住來劍,右手反手勾向風神御右臂,兩個手都是反手用勾,長恨勾法里的‘傷別離’。風神御沒練過勾法,但他知道這是長恨勾法,懂的這勾法的人也是他要找的人其中之一,風神御這次並不象剛才那樣驚訝。
風神御攻向小趙的同時,後面小董的“王將軍刀法”也翻卷過來,這是一種狂暴慘烈的刀法,也叫“慶忌刀法”。刀風中,風神御連換曲玲瓏,岱宗劍法,忘情劍法,不但頂住兩人的攻擊,守中帶攻,遊刃有餘。
風神御的外圍那邊,帶大個子上山的領路人則是解開了腰上纏着的軟鞭,向大個子攻去。大個子剛才上山後看見風神御激斗小董還不明白怎麼回事,一直在旁邊靜靜的聆聽,後來看到白衣人要殺他們滅口,也還是靜靜的立在那,臉上不驚不乍。現在軟鞭攻過來,他輕巧的一閃,往對手懷裏衝去,嘴裏吟到:“長河落日圓”使軟鞭的被逼退了兩步。大個子對他是綽綽有餘,但似乎不想傷人,因為大個子還沒弄明白這裏發生事情的來龍去脈。
大個子喊道:“喂,小個子,他們幹嘛要殺你?”顯然他在問風神御。風神御寬肩細腰,身材高挑,怎麼看都是個大個子。不過跟這個真正的大個子比起來,叫他小個子也不算冤枉。風神御對戰之間漫不經心的答道:“不是殺我,是殺我們!大個子,聽我的,你們快走吧!”大個子道:“呵呵!你不告訴我原因我是不會走的。”風神御急急地說道:“他們殺了人,我要抓他們。他們另外還有四個人去搜山了,你們再不走就晚了。”大個子道:“你早前騙了我一次,這次不會又是騙我吧?我聽你們說話的內容不對。”
風神御苦笑了一下道:“看來以後是不能經常騙人了。”風神御邊說邊往那幾人的箱子旁邊退,劍勢分別換了恆山玄武劍法,逆水流和小折枝抵擋住小董和小趙的進攻,到的箱子旁邊,一勢七分劍術,同時分開小趙的雙勾和小董的單刀,還各送兩人兩劍,分別傷了小董左膀和小趙的右肩。然後扭身一劍把箱蓋掀飛,只見箱子裏面全是金錠、銀錠和各種金銀器物。
風神御淡淡地道:“來路正當的錢財怎麼會晚上出現在這荒郊野嶺之上,你們還不走?”大個子卻看也不看那箱子一眼也淡淡地道:“看到了就更不能走了。”大個子一同來的兩個人卻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箱子,情不自禁地朝箱子移步過去。大個子邊對敵邊厲聲喝道:“你們倆快走,這裏兇險,莫丟了性命!”風神御的劍接上來犯的刀和勾大聲喊道:“哈哈,我只是個小毛賊,莫非你們才是大草寇,知道兇險還有膽量惦記這錢財?”大個子又平靜地道:“不是‘你們’,是他們,我之前不識的他倆。”風神御道:“你真的不走?”大個子道:“不走,我想看看你鬥鬥那邊那個人。”風神御道:“我未必斗得過那個人,鬥不過我可以逃的,你呢?”大個子道:“好象我的腿不比你短吧?”風神御嘆了口氣,知道他心意已決。然後又笑着問道:“大個子,我叫風神御,你叫什麼?”大個子道:“燕陽天!”風神御道:“燕陽天,謝謝!”燕陽天道:“風神御,不謝!”
他們剛才嘴裏提到的那個人當然指的是白衣人。白衣人一直在一旁冷眼觀戰,即使小董和小趙被刺傷,他眼睛也未閃一下,沒有憤怒的情緒,也沒驚詫的神情。他已經看到很多很有用的細節,一些需要非凡的功力和老道的經驗才能看出來的東西。
首先,這兩個敵人都很“善良”,對“無辜”的人都很擔心。其次,這兩個敵人都不容易對付。小董至少死過兩次,小趙至少死過三次,而那使軟鞭的都死過六七次了。第三,這兩個敵人都很“體貼”盟友。對陣小趙、小董叫風神御的為了不把劍勢用盡,一直在頻繁的轉換各種劍法,而劍勢未用盡所留出足夠的余勢可以應付我的出手,他逼迫小趙和小董留出空檔的方向雖然不斷在變,但始終是防止我沖向大個子最具威脅的方向;那個叫燕陽天的大個子對付那條軟鞭是輕而易舉,他的步伐也是在協助風神御,無論我正對着風神御左右哪個側面,他一定主動靠向那一面保護。第四,這兩個敵人都非常非常年青,似乎都是剛出道的,可能沒殺過人,可能沒學會殺人,或者說根本不敢殺人,自己的人加起來都死十幾次了,他們現在卻依然在纏鬥。特別是那個叫風神御的,在傷了小董和小趙后,眼神帶有憐憫,始終不敢看小董、小趙的表情和流血創口。別說一個刀口舔血的老江湖,這時候肯定會在欣賞對手痛苦的樣子;就算是個行走了年把兩年的看慣了廝殺流血的新手,眼裏也不會對敵人有如此的憐憫。
白衣人覺得有點惋惜,他手下的英才只怕快接近天下第一大幫“滿江紅”了,但他從來不嫌俊傑多,舉大事,成霸業,人才還遠遠不夠。可惜這兩個人不能為自己所用,他們馬上就要死了。
就在白衣人找機會出手的時候,山下傳來一陣陣此起彼伏的呼哨聲,還夾帶有許多呼喝的聲音,這裏離山下大概四十丈高,那呼喝的聲音高亢清晰,經久不絕,可見呼喝之人內息極為深厚。白衣人知道今晚令自己擔心的事發生了,本來他很清楚自己的手下在臨安已經沒什麼能脫的開身的高手了,去搶劫四水快意庄的客商非常冒險,但他滿以為自己親自押陣也毋須擔憂,卻沒算到又跑出來兩個攪事的。山下正對的是四水快意庄的大本營,下面呼喊聲接連不斷,估計自己的手下正在被四水快意庄的高手追殺。幸好那名手下是他的愛將,是目前在臨安城裏唯一還能動用的高手,他堅信他能夠成功脫逃。
山上其他人當然也聽到了,只不過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麼事。而剛才被燕陽天喝住的那兩個“大草寇”這時候再也忍不住了,他們知道越亂越好,現在該是動手的時候了,他們對燕陽天的再聲警告充耳不聞,兩個“大草寇”拚命的往自己懷裏塞東西。
白衣人依然很冷靜,他依然一動不動,動一動就會引起獵物的警覺,他要按算好的計劃進行,保證萬無一失。無論如何他要先解決掉山上的這兩個人,因為那個叫風神御可能會猜測到自己的身份,自己長久以來謀划的大事不能被一個小小的紕漏給毀掉。
遠處傳來衣袂帶出的風聲,剛才被叫去搜山的四個人回到了平台上,四個人神色慌張,其中一人說道:“大王,附近未曾發現其他人,但山下恐怕。。”白衣打斷那人道:“你們一起去幫使鞭的。”那四個人雖然不知道去搜山之後這裏發生什麼事,但是大王的話聽了是不能猶豫的,四個人以最快的速度向燕陽天圍了過去。
風神御也向燕陽天靠過去,他不知道這四個人的武功如何,不知道這四個人是否會對燕陽天構成威脅。這時白衣人出手了,他的目標是那兩個懷裏已經塞不下金銀正準備離去的“大草寇”,白衣人的劍插在腰間,手掌併攏,插向兩個人的前胸。當兩個“大草寇”發現三丈開外的人在眨眼都沒睜開眼皮的功夫已經到了身前時已經晚了,他們雖然還有本能的伸手阻擋,但是手只到半空就停下了,白衣人的掌劍已經穿透了兩個人的前胸,甚至懷裏的那些金錠銀錠也沒能幫他們擋住兩把掌劍的劍鋒。
當風神御和燕陽天發現白衣人攻擊的目標不是他們的時候,他們的身形一起奔向白衣人,嘴裏的小心剛叫出口,兩個“大草寇”已經死了。待兩把劍一前一後指向白衣人,白衣人已經抽出手掌拔出劍,一對二,他毫無懼色。白衣人七分劍術分開兩人的劍,東海潮生劍法的“潮生”卷向風神御,同時嘴裏大喝:“小董小趙,殺大個子!”風神御劍走太華劍法不但化掉白衣人的“潮生”,還閃過了背後小董和小趙的單刀和雙勾。
白衣人的計劃天衣無縫,他的算路無以倫比,一切都和他設想的完全一致。風神御和燕陽天一前一後的兩把劍攻擊到之前,他的七分劍術分開兩人的劍,同時搶上一步,隔開兩人。然後半轉身向右邊的風神御使東海潮生劍法的“潮生”,自己只留下左邊側面的空檔讓燕陽天攻擊。燕陽天背後和兩邊共五個人在同時攻擊他,看到白衣人、小董、小趙一起攻擊風神御,這時候他可以選擇攻擊白衣人的左邊破綻,迫使他防守自救,但這樣的話不能使盡全力。因為周圍的五件武器分別指着腦後、左背、左肩、右腿和右腦,攻擊白衣人的同時還要閃躲格擋周圍致命的武器,肯定使得自己攻擊的力道和速度不夠狠毒,而且攻擊左邊的空檔未必能逼迫白衣人防守,白衣人如果發瘋要硬殺風神御的話可以斷掉自己的左臂、左腿。那麼,既能讓自己發盡全力對白衣人施以致命的攻擊,迫使他回防,又能脫離五個人的包圍圈,讓自己安然無恙,最好的應變手段是繼續向左前沖兩步,然後向右回手攻擊白衣人的致命部位。燕陽天正是這樣做的,他向左前衝出兩步,向右回手一劍揮向白衣人的頸脖,他要斷了白衣的的頭顱,白衣人必須停止攻擊進行自保。
白衣人的攻擊當然停止了,這早在他計算之內。白衣人東海潮生劍法攻向風神御的“潮生”是身形和劍先下沉,然後身形起來,同時劍也如潮水一樣由下向上推去,接着可以再重複這一動作,可以有兩重浪、三重浪、無數重浪。燕陽天斬向白衣人喉嚨的一劍的同時,白衣人剛好讓自己的第二重浪向上推完,身形和劍下沉準備第三重浪的同時避開了燕陽天的攻擊。燕陽天的劍停在白衣人頭頂,但是很顯然,白衣人的第三重浪已經沒有威脅了,他蹲的更深,劍也沉的更下,浪疊浪,後浪推前浪,連不上來就沒威力了。然而白衣人在“潮生”第二浪劍勢上推的時候大喊:“小董小趙,殺大個子!”在佯裝準備第三浪的同時,深蹲避開了燕陽天致命的一劍,然後他側對着燕陽天撞過去,同時揮出恆山玄武劍法的“雲斷峰”。
風神御在白衣人“潮生”的第一重浪來到時,劍勢走忘情劍法的“一世”破掉白衣人的攻擊,同時格開小董的單刀,閃避掉小趙的雙勾。這時他看到燕陽天身形繼續前跨,連忙叫道:“別過。。”話沒能說完,白衣人的第二重浪剛好卷了上來。“兩纏綿”!風神御已經看出不妙,他一定要纏住白衣人的劍,否則燕陽天凶多吉少。
然而白衣人的第二浪是“虛浪”,他看到燕陽天向左前跨就在準備防守即將到來的一劍。他可沒瘋,如果第二浪推出“實浪”的話,收勢會慢一點,對這些絕頂高手來說,這慢一點就是拿自己的頭顱開玩笑。再者,即使能安全地使出全力攻出第二浪,也未必會對風神御造成傷害,收勢慢一點會讓自己下面的步驟不夠完美,如果自己煞費苦工的計算不能一次奏效的話,這兩個雛鳥可能就會驚覺了,後面可能就再沒機會了。白衣人虛攻出第二浪,身形快速深蹲、劍下沉、避開燕陽天的劍,天下已經沒有任何人能救的了燕陽天了。白衣人蹲下蓄勢后橫劈出恆山玄武劍法的“雲斷峰”,同時小趙,小董,還有另外五個人的兵器也在要燕陽天的性命。
風神御在白衣人第二重浪捲來時想纏住他的劍,這樣,燕陽天即使對上殺過去的小董、小趙、加上另外五個人也應該可以自保。但是他沒想到,白衣人根本沒在第二浪發力,看着好像氣勢洶湧,手上的力道卻是虛的,收發自如對一個入境化神的高手來說根本不足為奇。風神御沒接上白衣人的劍勁,兩劍僅僅輕微碰了兩三下,風神御雖然努力想纏貼住對手的劍,但白衣人還是輕鬆的收勢,並避開了燕陽天的來劍。沒有纏住白衣人的劍,風神御腦袋嗡的一聲作響,他再怎麼快也趕不上白衣人算好的並已蓄勢待發的“雲斷峰”,因為他使用“兩纏綿”必須要先穩定住身形,待感觸對手的劍勢才能纏住對手,既然沒纏住,自己的身形又不似白衣人那樣蓄勢好的,那麼一切只有看燕陽天的運氣了。他拚命向白衣人身後追刺出一劍,只要燕陽天能緩得一緩這八個人的合力攻擊,他就不會讓白衣人再有這樣的機會。
天下沒有任何人在燕陽天如此的情形下還能避開白衣人的攻擊。當燕陽天看到阻擋住了白衣人後,便收劍防守。這時候小董和小趙剛好攻到,他挑開了單刀和雙勾,向左半轉閃開了右邊的攻擊,曲身躲過了攻向後腦的兵刃,扭頭避開了砍向脖子的兇器,沉肩讓過了斷掉臂膀的一勢,這些動作幾乎是同時完成的。燕陽天做完上面的動作,防守的身形和步伐已經完全走樣了,再也沒有餘力抵擋住白衣人那無比迅捷的一斬。“當”的一聲巨響,白衣人的“雲斷峰”結結實實的橫劈在他胸口下,燕陽天象斷線的風箏被拋向半空,砸中了後面的兩個人後,又飛了一段,才背朝下重重地摔到地上。
風神御肝膽欲裂,鋼牙咬碎,眼裏都要滲出血來。一邊狂喊一聲:“燕陽天!”一邊繼續攻向白衣人的一劍。白衣人去掉了一個強敵,很輕鬆地避開風神御後面的一劍。燕陽天那邊沒有反應,風神御也停止了攻擊,憤怒的雙眼死死地盯住白衣人。
白衣人神色自若地道:“呵!穿着鐵甲,不過也是死人一個了!”剛才大家都聽到金屬碰撞的聲響,原來燕陽天穿着鐵甲,否則那一劍早把他砍成兩段了。現在白衣人說他是死人一個,在場的活人沒有一個懷疑,風神御也沒有,他知道在白衣人蓄勢全力攻擊下,一個沒有做出任何抵抗的人,生還的可能性是零。雖然他內心抱着一絲渺茫的奢望,其實他也知道是自己在騙自己,這隻不過人之常情罷了。
白衣人對手下淡淡地道:“你們收拾箱子,馬上離開!”風神御也不阻攔那幾個人,現在他的眼裏只有白衣人。白衣人緩緩地走到地上剩餘的火把旁邊,半轉過身側對着風神御,再緩緩地向左跨出一步,慢慢地傾斜下身子,把劍斜橫在胸前,一動不動。
“大斜千變”,風神御當然知道白衣人的劍勢。這是防守中最複雜的劍法之一,它沒有勢,只有意,比的是算路。所謂“沒有勢”是指它的劍勢是根據對手的攻擊來選擇由防轉攻的演化,它本身不帶有主動攻擊的固定招勢;所謂“只有意”是指面臨對手從任何角度攻擊而來的招數,它本身有各種不同應對的劍勢,這各種不同應對的劍勢需要千萬次的反覆對戰才能理解透其中的一種,而實戰當中選擇哪一種則是自己的意念去控制,也就是所說的劍意,劍意在先,劍勢隨後;所謂“比的是算路”是指:使用“大斜千變”的劍客必須在敵人迅雷不及掩耳的攻擊中找到最有效的一種應對劍勢,這最有效的一種必須依靠自身的實力去選擇,也就是靠眼睛去看,靠算路去計算出對手攻擊中的弱點和破綻,讓自己的防守處於高枕無憂的同時還能給於致命的反擊;所謂“最複雜的劍法”是指:第一,對戰前的身形複雜,兩個人面對面的交鋒變化相對要少,計算相對簡單一些;而一個側面和一個正面的人交鋒變化相對要多,計算相對要複雜些,更何況一個側面加上大斜身的人對付一個正面的攻擊,那變化和計算更是複雜無比。第二,對戰後的變化複雜,使用“大斜千變”的劍客,不可能一次反擊就能把敵人置之死地,特別是高手間的對決,一次反擊不成,自己還必須馬上算出最有利於自己的應變,周而復始下去。也就是一種選擇後生出幾種選擇,幾種選擇各自又有不同繼續下去的方式,導致無窮多的變化。
風神御緩緩地從懷裏掏出那包鹵牛肉放到左腳旁,把兵釋道的刀放到右腳旁,再緩緩的把自己的劍插回劍鞘里,雙手持劍,他的劍插回劍鞘里看似有兩個劍柄一樣,現在他的左右手就分握在兩個劍柄上,慢慢地左腳往前移上一步,劍和身子略微前傾。
“沖斬百解”,白衣人也知道風神御的劍勢,這是攻擊中最複雜的劍法之一。它的攻擊方法就是連續簡單的沖斬,但是每一次沖斬后必須算清自己最有利的銜接方式,因為沖斬動作很大,稍有不慎就會露出巨大的破綻,如果每次沖斬銜接的很完美,敵人就會在暴風般的攻擊中迷失,萬劫不復。簡單的沖斬由於每次結束后選擇下一次沖斬銜接的方式不同,同樣可以生出無窮多的複雜的變化。
白衣人想把風神御帶到最複雜防守變化中比較算路,風神御則要用最複雜的進攻去和對手比較算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願意退讓,兩人的氣勢和自信均旺盛到了極點。“大斜千變”對“沖斬百解”,武林歷史上從未有過的交鋒,荒郊野嶺中冠絕武林的一戰。
風神御雙眼帶血,怒喝一聲:“殺!”沖了過去,人到,劍到,一記下斜斬夾帶疾風砍向白衣人的頭顱,白衣人收回左腳的同時避過下斜斬,反擊出一劍要洞穿的敵人的胸膛。風神御不退,斜跨一步,用橫斬銜接,白衣人退後一步,劍挑向敵人的喉嚨。風神御依然不退,低頭再搶前半步,用從右向左上方的上斜斬銜接。白衣人再退一步,同時向敵人的雙手砍出一劍,風神御還是搶攻,雙手擺到左邊避開砍向雙手的一劍,同時用從左向右的橫斬劈將過去。白衣人立劍抗住風神御的橫斬。當的一聲,場裏所剩的四之火把同時熄滅。
兩人各施擅長,把各自的劍法發揮到極致,竟未分勝負。剛才兩人看似簡單的交戰,實際是兇險萬分,兩人的計算都是尋找最有利於自己的變化來進行,某一方稍有差錯便會霎那間崩潰。風神御的沖斬銜接完美,一直保持攻勢,未退過半步,讓攻擊一波接一波,如果中途連接不好,局勢就會立刻顛倒,白衣人就會由守轉攻,身形動作很大的沖斬只要攻擊不暢,防守肯定會出現漏洞,白衣人連綿不斷的攻擊會把一個漏洞變成兩個,兩個變成四個,直到風神御彌補不了越來越多的破綻。白衣人守中帶攻,不但要避開威力無比的砍殺,還要伺機反擊出最有威脅的一劍,如果反擊不了或者反擊的算路有誤,那麼風神御使開的沖斬會越連越快,越接越猛,天下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在他使開的沖斬之下生還,白衣人也不能。最後兩人都無法算出對方的破綻,又為了保證自己沒有漏洞,暫時讓雙劍交接,不分勝負。地上的四隻火把在兩人雙劍交接前只是火影閃動,是因為兩人之前都在比算路,只要沒人算出對方致命的破綻,就不敢讓某一次攻擊放縱全力。最後兩人都算到雙劍交接是最好的結果,於是選擇了硬拼一記內力和力量,所以四隻火把在兩人硬拼內力和力量的碰撞中全部熄滅。
整個場地驀地黑了下來,依稀的月光中,兩人各自震退了五六步。就在這時,一個滿身是血的蒙面人由北面闖上平台來,剛進場就大聲道:“大王,言苦他們來了,快走!”來人腳步迅疾,聲音匆忙但是很穩,白衣人知道自己的愛將並未受到重傷,心裏寬心不少。白衣人指了指東邊的方向道:“走那邊,我斷後!”那血人快速往東邊山下衝去。
即使言苦帶人來了白衣人也不走,何況風神御不會讓他走。白衣人鐵了心要在言苦到來之前殺掉風神御,以絕後患。白衣人他剛才提到過風神御知道的武功他都知道,他知道的武功風神御未必知道。他決定用風神御不知道的劍法冒險一次,他已經有了一個完美的計劃。
“血人”還沒完全離開場地,白衣人就向風神御出手了。風神御使用完“沖斬百解”后,現在又把劍拔了出來,嚴陣以待。風神御沒見過白衣人的劍法,但他不需要見過,天下的劍法何止千百種,只要會得一種,剩下的全靠反覆的練習拆解,不斷提高算路和功力,直到超凡脫俗、入境成神罷了!白衣人躍起,半空中他的劍象蘆絮一樣飄飄蕩蕩的灑了下來。風神御交戰中從來不躍起,他知道躍起的攻擊威力無窮,但是弊病最大。他用忘情劍法中的“忘我”迎接上去。忘情劍法只有三勢:“一世”、“兩忘”“生死劫”;或者說四勢也可以,因為“兩忘”分別是兩勢“忘我”和“忘情”。風神御的“忘我”舞動上去就不能遲疑了,因為後面要接上“生死劫”,“生死劫”是不顧自己死活也要把敵人粉碎的一勢。風神御也橫下心要殺白衣人,他要用“生死劫”在一勢之間向白衣人求生死問勝負。
白衣人落地前一劍刺中了風神御左頸鎖骨的下方,他不敢穿透,因為他不想死,風神御的“忘我”連人帶劍搶到了白衣人落地的位置,白衣人的劍只要穿透進去就沒機會拔出來了,風神御的“生死劫”會把他絞成碎片。白衣人趕忙把身子後仰,雙腳也后移,整個身子向後成一張弓樣,這張“弓”剛好避過了風神御“忘我”劍勢的前刺和回帶,風神御收回的劍只沾到了他小腹的衣服,連外衣裳都沒割破。白衣人雙腳一落地立刻后掠,他的背向後曲成一張弓的樣子竟然還能后掠,在後掠中依然保持弓的樣子,他在等待風神御的“生死劫”攻擊上來,然後這張“弓”就會變直,他已經設下了一個冒險的圈套。這個圈套的最終目的就是要風神御的“生死劫”攻擊他的心口,他可以和風神御比一次速度,這次比拼肯定只能有一個人生存。然而,風神御沒有追上來。風神御故意被刺中一劍尋到了本來可以一舉擊殺白衣人的機會,他竟然放棄了,因為他被刺中的同時聽到了幾聲咳嗽,是燕陽天咳嗽的聲音。
白衣人落地的同時,他看到了一個滿頭白髮的人帶着幾個人沖了上來,他知道誰來了,雖然心裏很失望沒能殺掉風神御,但是卻也無奈,他再不走就走不掉了。白衣人一落地馬上向西邊山下方向逃去,和自己愛將逃離的方向相反,他要吸引四水快意庄的高手。白衣人邊逃還邊回頭和風神御對望了一眼,白衣人知道這少年不除將成為自己最大的威脅。風神御的眼裏也是戰意高昂,他有強烈的感覺,終有一天還會再和白衣人做一次生死決鬥。
滿頭白髮的人帶着幾個人上的平台一看有人衝下山去,再一看風神御身上帶血,稍遠處躺着三個人,把手一揮帶領眾人向白衣人追去。
風神御和白衣人對看一眼后立刻轉身向燕陽天躺着的地方奔去。嘴裏大叫:“大個子,你還活着?”燕陽天有氣無力的道:“能咳嗽,當然是活的。我都看了你們半天了。”說完又咳了兩次,臉旁的地上是一灘血跡,燕陽天正在咳血,內傷很重。風神御急忙想去扶他起身,燕陽天擺擺手道:“別動我,好像我骨頭全碎了,我得呆一陣再說。”風神御忙道:“好!呆一陣我想辦法帶你下山療傷。”燕陽天道:“你骨頭又沒碎,哭什麼啊?”風神御道:“沒,沒,我這流血了,也好疼。”燕陽天痛苦地笑了笑握住了風神御的手。
過了良久,燕陽天道:“你剛才怎麼不殺掉那白衣人?”風神御道:“我聽見了你的咳嗽聲,所以就不想死了。”燕陽天怔怔地道:“你故意被刺中一劍不是搶到先機了嗎?他是背朝後成彎弓飛退的。”風神御道:“他會在空中把身子綳直,同時出劍,我就要和他比速度了。”燕陽天道:“我知道,但是那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快的過你?”風神御笑了笑道:“難說,我不能冒險,我一定要活着!”燕陽天卻是想不明白,喃喃的自言自語道:“是么?我怎麼看不出來會讓你冒險。”等了等,風神御問道:“喂,你剛才沒死怎麼不叫一聲?我也不用那麼拚命了啊。”燕陽天道:“你以為我不想嗎?當時我只有眼珠能動,再說了,我即使能叫也不會出聲的,否則豈不是錯過了一場世間罕見的對決?我說過要看你斗一斗他的。”風神御嚷道:“哈!你心眼不少咧。”燕陽天笑道:“說真的,你認為白衣人的武功和你比較怎麼樣?”風神御搖頭晃腦地道:“他嘛,高,很高!這樣的人,我對一個嘛,不分勝負;對兩個嘛,我不會輸;對三個嘛,我不會死。”燕陽天恨恨地道:“你又騙我,哪可能有這等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