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太上皇趙烈
“小羽……”
看清了上方的人影.已經恢復了理智的古清荷.緩緩的收回了目光.
“怎嘛.古姐姐好像並不怎麼歡迎我嘛.”居高臨下的望着古清荷.司徒羽調笑道:“虧我還在聽到古姐姐的呼聲后.就立刻跑了過來.可沒想到古姐姐竟會這般冷淡.真是讓我傷透了心.”
“小羽.”不理會司徒羽話里的嘲弄.古清荷有些氣憤的質問道:“我知道你恨我.所以你這麼對我無可厚非.可當年若非慕陽.你怎麼可能逃的出去.慕陽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麼能如此對他.”
“‘救命恩人’.”聽古清荷提起當年的事.司徒羽的語氣明顯冷了很多:“他有機會救我的命.還不是因為他帶回了你.那也算‘恩人’.頂多算贖罪而已.
再者說了.就算他和你沒關係.可他是臣而我是君.臣為君死.本就是理所應當.”
“你..”聽到司徒羽的話.古清荷頓時氣結.
“夠了!”不耐煩的打斷了古清荷的話.司徒羽臉色陰沉:“朕來這裏可不是為了聽你教訓的.”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司徒羽轉頭望向了氣息奄奄的花邪:“還有.我親愛的魔女姐姐.你以為他是因為誰才遭受到這般懲罰的.還不是因為你.
若不是他偷偷的派人給你通風報信.甚至連白巫預言都告訴了你.朕又怎麼會對他處以這般嚴懲.
朕早就說過.朕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背叛.”
帶着滔天的怒氣.司徒羽暴怒的聲音響徹了整片天空.
那些幼年時所遭受的痛苦.往往都會成為一生中最難以磨滅的印記.無論你如何試圖將之遺忘.可那些痛苦的記憶卻早已植根心底、刻骨銘心.
聽到司徒羽的話.古清荷身體一僵.痛苦的閉上了雙眼.她從未想過.花邪的落難竟然又是因為自己.
自己從未給過他任何承諾.也從未為他做過任何事.甚至還曾深深的傷害過他.可他卻從未在意.總是默默的選擇付出.甚至為了她不惜背叛了他曾經誓死保護的人.
那是怎樣深的一份情.讓古清荷心裏充斥着無盡的愧疚和感激.
慕陽.今生已太遲.若是還有來生.再讓我好好補償你吧.
“不過.”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司徒羽語調平緩聽不出任何情緒:“朕也不是個薄情寡義之人.花卿這些年來為夜國所做的努力.朕也都記在心上.
朕知道你對這女人的心意.所以在你臨死之前.讓你和她再聚上一回.也算是朕對你的格外恩典吧.”
“謝……謝陛下……”無力的低垂着頭.花邪艱難的開口謝恩.
雖然自己之所以會遭受這般非人的折磨.都是因為司徒羽.可無論司徒羽怎樣對他.在花邪的心裏.司徒羽始終是他的君主.
雖然先前司徒羽的話.也讓花邪的心裏有了一絲涼意.可內心深處.花邪卻並不認為司徒羽的話有什麼不對.
“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這是花邪一直以來所信仰的.說是忠誠也好.奴性也罷.終究是擺脫不了.
只是說完這句話后.花邪只覺得全身的力氣彷彿一下子抽光了.身上最後殘餘的一點血色也在漸漸褪去.眉心處一點死灰色在悄然蔓延.只是因為花邪始終低垂着頭.所以無論是司徒羽還是古清荷.二人都沒有注意到.
“哼.從你這個叛徒嘴裏說出來的‘謝’字.朕可實在消受不起.”
冷笑一聲.不知是不願意還是不忍心再看到花邪.司徒羽重新將目光移回了古清荷的身上:“古姐姐.說實話你這麼輕易就中了朕設下的水蠱.朕還真是有些‘感動’呢.看來古姐姐對朕倒是放心的很啊.竟然連最基本的防備都忘了.”
水蠱.皺了皺眉.古清荷有些疑惑.難道自己之所以昏迷並不是因為那香氣.可這水蠱又是什麼東西.
“古姐姐.你真的老了.敏銳性與從前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啊……”見古清荷沉默不語.知道古清荷還在疑惑的司徒羽搖了搖頭.有些惋惜的嘆息道:“你真的以為朕讓你去沐浴.是為了讓你和花卿見面.難道看到現在這個局面.你還想不明白嗎.”
司徒羽的話如同一道閃電.狠狠的擊在古清荷的心裏.將所有籠罩在古清荷心上的疑雲通通擊碎的徹底.
是那桶水.
“沒錯.就是那桶水.”點了點頭.司徒羽解釋道:“水蠱乃是朕苦心研究的一種變異蠱.它形似粉末、遇水即溶.並會以水為媒介.慢慢的融入人體之中.
入體之後.水蠱便會開始大量的繁衍.而繁衍的過程中又會從人體吸收大量的能量.從而導致寄主的昏迷.
不過有一點古姐姐倒是可以放心.朕說過絕對不會傷你性命.所以朕才選擇了這水蠱.因為水蠱可是朕研究的所有蠱物中.少數幾種無毒之蠱.
而且水蠱雖然是以吸食人體的能量進而繁衍生息.可它繁衍的時間卻只有三天.並且在這三天內.水蠱還會對寄主的身體進行保護.免受來自外界環境的危害.
所以雖然你和花卿是同時被懸在這城牆之外的.可你的身體卻並沒有任何的脫水癥狀.這三天的時間.是昏迷也是保護.”
聽到司徒羽的解釋.古清荷也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難怪沐浴的時候自己竟然會在浴桶中睡着.原來是因為不知不覺中中了水蠱.
只是沒想到司徒羽身為一國之君.竟然還對毒蠱有着這般深刻的造詣.而且這“變異蠱”一詞.聽着怎麼這般耳熟……
“古姐姐.”沒等古清荷細想.司徒羽便出聲打斷了她的念頭:“這三天的時間是朕大發慈悲寬容給那個老鼠頭頭的.如今三天之期已過.你說他會現身嗎.”
聽到司徒羽的話.古清荷沉默了.
她知道司徒羽口中所指的人是趙烈.邵國的太上皇趙烈.在古清荷離開夜國、來到邵國之後.也曾和趙烈發生過一段感情.只是后來卻是不了了之.
司徒羽恨趙烈.理由古清荷清楚的很.因為當年出兵剿滅夜國一事.最初的發起人便是趙烈.當然.這件事古清荷也是事後才知道的.而也是因為這件事.古清荷才會與趙烈不告而別.孤身隱居到了古蘭鎮.
如今時隔多年.自己在趙烈心中還有多少分量.說實話古清荷自己也不清楚.
“他不會來的.”搖了搖頭.古清荷也說不清自己此刻的心理:“他雖已退居幕後.可始終是一國之君.兒女情長與家國大事.孰輕孰重.他心裏清楚.”
“哦.”似乎有些意外於古清荷的回答.司徒羽笑着道:“朕倒是不同意古姐姐的話呢.你看.朕等的人這不是來了嗎……”
聽到司徒羽的話.古清荷驚訝的抬起了頭.
空曠的皇城之外.伴着漫漫黃沙飛揚.一道英武的身影正朝着這邊緩步走來.每一步.都帶着無盡的決絕和堅定.
看着那道慢慢走進的身影.古清荷臉上的神情愈發複雜.似喜、似悲、似擔憂、似怨忖.那是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也是曾經深深傷害過她的男人.然而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恩怨兩消.只因在兒女情長與國讎家恨之間.他選擇了前者.
踏着堅定的步伐.趙烈走到了城牆前.仰頭望着懸挂在城牆上的單薄倩影.四目相對時.兩人的心裏都閃過一絲明悟.
時間就像一場旅行.過程中總有着許許多多的相識、離別與重逢.
時隔數十年後的再度重逢.曾經相約一路白首的兩人.早已變換了容顏.也變換了心性;曾經十指相扣在風花雪月前許下的海誓山盟.如今也都已經歸於平靜.
然而時間雖然消磨了愛情.卻並不能阻止親情.所以今天他來了.放下身上所背負的一切.他來了.只因受威脅的那個女子.早已植根在他的心底.成了生命里無法割捨的一部分.
“司徒小兒.放了清荷.老夫來了.”站定腳步.趙烈沉聲喊道.
空曠的天宇中.猶如洪鐘般的聲音肅然響起.斑白的頭髮和蒼老的容顏.卻無法掩蓋那一身英豪之氣.那是屬於一代帝王的威嚴.不容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