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婦
“爺——”晚照的輕喚聲讓聶瑄睜開了眼睛,身邊柔嫩的觸感,讓他嘴角揚起了一抹淡淡的滿足的笑意,手一伸,便把酣睡正香的妻子摟在了懷裏,“貓兒,貓兒——”他伸手輕輕的撫摸着她睡的紅通通的嫩頰。
“嗯——”貓兒眉頭皺皺,嘴裏嘟噥了一聲,臉一偏躲開了他的手,把臉埋到他的懷裏蹭了蹭。
聶瑄知道昨天累壞了她,但是——“貓兒,快起來了,再不起來,就來不及去請安了。”
男人的聲音?!貓兒嚇得睜開了眼睛,渾身一縮,卻被聶瑄牢牢的抱住,“乖,起來了,母親年紀大了,醒的早,我們早點過去請安,等吃過午飯,再睡好嗎?”他柔聲哄到,卻見貓兒一臉陌生的望着他,不由微微皺眉,“怎麼了?”
貓兒開始看到聶瑄震驚了一下,之後又想起昨晚的親昵,不由自主的紅了臉,見她害羞的模樣,聶瑄低低的笑了,放開了她,“進來吧。”
房門打開,晚照帶着一群丫鬟,捧着盥漱器具走了進來。
貓兒眨了眨眼睛,想起之前嬤嬤教導過她,早上起來,要先伺候老公梳洗好之後,才能自己梳洗,她從被子裏爬出來,伸手要拿放在熏籠的衣服。然而身體一鑽出被子,冷冽的空氣襲來,她一哆嗦就被一雙手抓了回去,暖暖的被子牢牢的把她裹住,貓兒滿臉通紅的縮在被窩裏,她都忘了自己沒穿衣服。
“晚照,擰條帕子過來。”聶瑄輕聲責備說道:“毛毛糙糙的,小心着涼了。”
貓兒紅着臉,任他用溫熱的帕子給自己擦身,想起他昨天晚上似乎也做了這件事情,臉就更紅了。聶瑄給她擦好身,讓晚照把熏暖的貼身衣物遞進來。等兩人把衣服穿好之後,聶瑄才讓晚照挽起床帳,讓丫鬟們分別伺候兩人梳洗。
洗臉漱口完之後,貓兒坐在妝枱前讓丫鬟梳頭,這時丫鬟們端上湯水點心。貓兒困惑的望着聶瑄,聶瑄含笑說道:“早上去請安的時候,總要等很久才能用膳,尤其你今天又是第一天,先吃點東西墊墊飢。”他指着一盞燕窩羹柔聲說道:“我知道你喜歡早上起來喝碗溫水,以後就喝燕窩羹吧,比溫水滋補多了!”
貓兒望了那小小的一盅燕窩羹,不由笑着點點頭。聶瑄見她笑得開心,也微微笑了,上前摸了摸她的小臉柔聲說道:“燕窩雖是好東西,可也不能多吃,所以沒讓人多給你多準備。”他拉着她坐到椅子上說道:“先吃點點心墊墊飢,少喝點水,不然一會撐不住。”
貓兒聽了他體貼的話語,心裏暖暖的,“嗯。”
聶瑄見她雖說臉上沒什麼表示,可態度對他親近了不少,對他的親昵舉動,也不僵硬了,不由微微含笑,舉著要喂着她吃糕點。貓兒見他親昵的舉動,害羞的低下了頭,推開了他的手,注意到房裏的丫鬟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並沒有抬頭,神色波瀾不起,她垂下眼帘,掩住了心底的震驚。
聶瑄見她不自在的模樣,知道她臉皮嫩,手一揮,晚照屈身領着丫鬟們退下了。
聶瑄見丫鬟都走了,乾脆把她抱在了懷裏,輕吻了她的額頭,輕笑地說道:“這下好了吧?”
貓兒臉紅紅的瞪了他一眼,聶瑄見她愛嬌的模樣,樂得哈哈大笑。貓兒讓聶瑄喂着吃了幾口糕點之後,不由驚慌的說道:“哎呀,會不會請安去晚了?”
聶瑄笑着按住了她,笑着說道:“我早了一個時辰叫你,沒關係的。”他愛憐地說道:“我知道你在家起的晚,在這裏只能委屈你了。”
貓兒搖了搖頭說道:“這也不算什麼委屈,早睡早起,對身體也好。”
聶瑄輕輕一笑,輕拍她的背部,又哄着她吃了一塊糕點之後,才說道:“好了,不要吃得太飽,一會還要用早膳呢!”說著便喚了丫鬟進來,伺候兩人穿衣打扮。等兩人出門的時候,還不到卯時,一路走過去,時間算的正好。貓兒仰頭感激的望着他,聶瑄趁着丫鬟不注意,悄悄的湊到她耳邊柔聲說道:“一會有什麼委屈,你都忍了,回來我補償你!”
“嗯!”貓兒含笑點點頭。
聶瑄伸手捏了捏她小手,扶着她上了馬車,然後自己也跳了上去,對貓兒解釋說道:“正房離我們住的地方有些遠,現在天氣也冷,不如坐車過去呢!”
貓兒點點頭,到正房的時候,果然來的人還挺少的。聶瑄下車之後,便自顧自的離開了,貓兒由晚照扶着,踏着腳踏下了馬車后,便乖巧的跟在他身後。
“二叔、二嬸,來的好早啊!”一聲輕笑聲響起,貓兒抬眼望去,一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少*婦由丫鬟扶着款款而來,見到她同聶瑄,便上前行禮。
聶瑄只是對她含笑點點頭,那少*婦便上前親親熱熱的拉着貓兒說道:“二嬸,你還記得我嗎?我們昨天見過面的。”
貓兒含笑點點頭說道:“我認得。”她是聶瑄大哥的兒媳婦蘇氏,聶家大少奶奶,聽說她大嫂聶夫人不怎麼管事,全是蘇氏一人在管家。
蘇氏眼珠轉了一圈,掩嘴輕笑的說道:“二嬸,這早上天冷,老祖宗還要有些時間才能召我們進去,我們去偏房坐一會吧。”
貓兒有些遲疑,不由抬眼望了望聶瑄,聶瑄含笑對她點點頭,她便任蘇氏拉着她去廂房,本房內的丫鬟見兩人進來,連忙笑着給兩人掀簾,送上茶水。貓兒知道自己的那點分量,還不夠這個大宅院裏的人看的,再說自己本就是新嫁娘,乾脆裝成靦腆的樣子,蘇氏有問才答。聶家水深,她在這裏什麼幫手都沒有,還是暫時先裝的乖一點,等摸清了狀況再說。幸好蘇氏是極為分寸的人,說話也妥帖,不會問什麼讓她為難的問題,兩人說說話,貓兒也漸漸的放鬆了下來。
蘇氏一邊同貓兒話說,一邊不動聲色的打量着貓兒,只覺得她除了生的好一點,性子乖巧了之外,也沒什麼特別出彩的地方。可二叔在外頭閱歷多年,什麼天仙絕色沒見過?顧氏的容貌也不是最出色的,她還記得老祖宗之前送給二叔的那個叫晴空的丫鬟,論姿色還要比顧氏美上幾分,以前伺候老祖宗的時候,看上她的主子可不少,老祖宗因心疼二叔沒人伺候,便把她送給了二叔,可聽說二叔在三年前便打發她嫁人了。
貓兒忍受着蘇氏審視的目光,雙目低垂注視着茶碗上的花紋,微笑不語。此時人也漸漸的多了起來,女眷大多都來偏房候着,皆笑着同她與蘇氏打招呼。這時貓兒不由慶幸,聶瑄的輩分高,這裏的女人雖然年紀大多比她大,但是輩分比她大的沒幾個,她只需要受禮,需要見禮的不多。
大家寒暄了一陣之後,便有丫鬟來請眾人進去給老太爺、老夫人見禮。貓兒是新婦,今天唱重頭戲的便是她同聶瑄。聶老太爺今天是第一次見到小兒媳婦,見她生的溫順乖巧,便含笑點點頭,示意丫鬟把見面禮奉上。顏氏只她之前便見過的,自然也不會為難她,受了她的禮之後,便讓丫鬟把她扶起來。
之後便是讓她認了幾個長輩,貓兒跟着聶瑄一一拜見,眾人見老太爺同顏氏如此喜歡這新婦,自然也不會為難她。受了貓兒的茶之後,便給了見面禮,讓她起身了。貓兒再次慶幸聶瑄的輩分大,需要她磕頭的長輩實在不多,之後便是小輩上前給她見禮了。等見禮結束之後,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而身為新婦的她,必須要伺候公婆用完早膳之後,才能自己吃飯,思及此,她越發的感激聶瑄的體貼。
一家人吃完早飯之後,顏氏拉着貓兒的手,笑着說道:“剛剛離家,在這住的還習慣嗎?致遠待你可好?”
貓兒羞紅了臉,怯怯的點頭,顏氏見她一臉的嬌羞,不由笑着說道:“待你好就好,我還等着你早點讓我抱大胖孫子呢!”
貓兒聽了,臉上紅暈更甚,深深的低下了頭,顏氏笑着拉着她,讓她坐到了自己身邊,“你這丫頭,就是臉皮太嫩,這樣以後怎麼服眾呢?怎麼做當家夫人呢?”她望着貓兒身邊的晚照,抿嘴笑着說道:“難怪致遠會把晚照調到了你身邊。”
貓兒抿抿嘴,低頭輕聲說道:“那是夫君見我身邊沒有丫鬟,才把晚照給我的。”她只有春芽、秋實兩個陪嫁丫鬟,可是兩人的禮儀,讓顏氏派來的嬤嬤非常不滿意,貓兒只能讓兩人先專門去學禮儀、規矩,這些都不學好,別說是嬤嬤了,便是貓兒也不可能讓兩人留在聶家,這不是害了她們嗎?聶瑄見她身邊沒有貼身丫鬟,便先讓晚照過來伺候她了。聽了顏氏的話,她覺得挺奇怪的,這聶家有夫人、少夫人,怎麼都輪不到她這個小兒媳婦來管家吧?
顏氏對晚照說道:“二夫人年紀小,又剛剛離家,你伺候起來多用心點。”
“是。”晚照恭敬的說道。
顏氏對貓兒笑眯眯的說道:“我跟老太爺年紀都大了,總想著兒子媳婦都在自己身邊,你沒事的時候,多勸勸致遠,常回來住幾天,不要整天忙着出海。”
貓兒被顏氏沒頭沒腦的幾句話,弄的雲裏霧裏的,只能先一一應了,顏氏拉着她的手,說了半天的話。貓兒順着顏氏的話,附和了幾句,又陪着她聽了戲,伺候了她吃過午膳之後,才由晚照扶着回到自己的院子,臨走時顏氏還給了貓兒一個木匣子。
“二夫人,您餓了嗎?要不要小人給你備點吃的?”
貓兒掩嘴打着哈欠說道:“不要了,我困了,想睡一會。”陪顏氏聊天還真是死腦細胞的事情。晚照聽了,忙讓人鋪床,伺候她卸妝,貓兒躺倒床上,合眼就睡著了!
這一覺貓兒睡的很熟,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太陽都快落山了,而身邊也躺了一個人,她嚇了一跳,翻身剛想做起來,被聶瑄一把拉到了懷裏,“是我。”
貓兒眨了眨眼睛,鬆了一口氣,不由嗔怪的望了他一眼,他幹嘛老做這種嚇人的事情。聶瑄微笑的點點她的鼻子,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我們都是夫妻了,你遲早都要習慣我在你身邊。”
貓兒這是想起了顏氏給她的木匣子,“夫——夫君——”
“致遠。”
“呃?”
“致遠,以後私底下可以叫我致遠。”聶瑄望了那木匣子一眼,笑着說道:“這木匣子裏面是地契嗎,是父親讓我給你買的地,你就留着吧。”
“可是——”
聶瑄說道:“留着吧,這點錢不算什麼,只是父親的心意而已。”
貓兒聽了他這話,便點點頭,不再推脫了。又想起了顏氏的話,很想問他是不是以後會搬出去住,但轉念一想,現在兩人還不熟,他的個性她完全不了解,若是貿然開口,惹他生氣了怎麼辦?反正該知道的總會知道的,何必急着一時呢?她仰起頭說道:“致遠,你餓了嗎?”
“嗯,你今天一天沒好好吃東西,我讓晚照給你熬了熱粥,吃點清淡的,太油膩你怕是吃不下了。”聶瑄扶着她起身歉然說道:“這幾天你先忍忍,等過了一段時間就好了。母親年紀大了,怕寂寞,特別喜歡小輩陪在身邊說話。”
貓兒嫣然說道:“母親對我很喜歡,我也喜歡陪她。”
聶瑄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說道:“那就好。等過幾天我空了,就帶你出去走走。”
貓兒倚在他的懷裏,撅嘴撒嬌的說道:“你答應我,要把快雪時晴帖給我臨摹的。”她對出門玩不是很感興趣,她這份國寶級的文物更感興趣!
聶瑄笑着說道:“嗯,對,今天太晚了,晚上臨帖傷眼,明天下午我給你好不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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