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絞盡腦汁
桃夭也不做多說.只是點了點頭.目光又看向銅鏡中的自己.卿卿在宮中經歷的多.做事更為謹慎.卻難以信任他人.相比來說.清荷因為年齡還小.所以因為一點恩惠便是全心全意.若是在宮中定要有一個心腹.清荷是最好的人選.
思索間.清荷拖着一個重重的箱子艱難的走了過來.
“這是什麼.”
“這是公主剛剛來時皇上賞賜的.都被堆積在角落中好長時間了.”
桃夭看了一眼.之後從前面的盒子裏面拿出一對玉簪.“你們既然與我一同過去.也莫要失了儀容.選出一套衣裙配上這玉簪吧.”
“多謝公主.”
還未走至宴席便是人聲鼎沸.小路兩邊都種着名貴的花株.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那些本來還含苞待放的花朵.竟是在這種入了秋的時節驟然開放.百花爭艷的情形配上庭院中公子小姐優雅交談.一時間流觴曲水.高談闊論之聲不絕於耳.風花雪月之事皆是閨中小姐的心事.
一朵海棠花的花枝被裙角輕刮.發出清脆的響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一個地方.
先入眼的是一高一低兩個婀娜多姿女子的身影.一個穿着淡青色的糯襖裙子.上面繡的雲彩用名貴的錦絲裝點.裙子長短適宜剛好遮住下面的繡花立跟織錦鞋.發間玉簪一看便知是極其罕有的翠玉.色澤看起來都是溫潤如春一般.幾縷髮絲垂在肩上.謙遜的低着頭看起來溫婉而舒雅.另一個卻是碧色輕巧靈動的段緞子裙.細緻的針法綉出一朵一朵接天蓮葉無窮碧.少女年紀雖輕.如同含苞待放的出水芙蓉.劉海如同細緻的蓮蓬的弧度.軟軟的遮在柳葉彎眉之上.被板正豎起的髮髻之上插着同樣的玉簪.明明兩個人的身姿氣質全不相同.卻是都與這玉簪合為一體.
而真正讓人無法移開目光的是在兩個女子身後.她頭戴鳳翔九天金步搖.隨着步子的一停頓.步搖上的鳳凰栩栩如生.猶如剛剛落在發間一般.嘴角似彎未彎.眉頭似蹙未蹙.眼神中星星點點的光彩卻是沒有看着場中任何一個人.專註的注視着自己的裙角.本是想要驚呼的模樣.卻停在原地.看上去更像是淡然處之的樣子.白皙的脖頸沒有任何裝點.淡粉色的若素陸離之春桃花裙讓她整個人籠罩着一層春意.與周圍百花盛艷卻又落葉紛飛的感覺截然不同.
在被人眼中如此驚艷的桃夭如今卻是有些焦急.裙角鏤空的設計本來是美輪美奐的.未曾想到掛在了這枝海棠花上.開始的時候輕輕扯了扯.海棠花只是搖晃了兩下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桃夭狠心一用力.沒有想到結實的裙擺竟然將一朵海棠花生生給弄折了.如今她哪裏還有心情看看四周的情形.只能專心的與那枝雖然斷了卻還緊緊牽制住她動作的海棠花暗自較量.
那些才子佳人半晌才反應過來是新封的永和公主.便異口同聲的說：“公主吉祥.”
桃夭抬頭裝作鎮定的說道：“不須多禮.”
“姐姐好大的架子.既然來了為何不過來一敘.站在那花叢之中雖然陪襯出姐姐貌美也不是長久之計啊.”
清脆如黃鸝的聲音一出口便是聞聲知人.抬眼一看才看到那日所見的溫雅公主.抬手輕弄雲鬢.眸光流轉.舉止端莊不負皇上賜予的溫雅之名.她手中拿着一個落雨琉璃盞.坐在石桌旁.手肘拄在桌子上.杯子遮住圓潤白滑的下顎.
桃夭眸光一轉開口道：“妹妹真會說笑.只是自由身子不好.這裏樹蔭蔽日倒是乘涼的好去處.”
“只是我家公主精心栽培的海棠花被糟蹋了而已.”溫雅公主的隨身婢女急忙說道.
“不可胡說.”溫雅輕斥婢女.又轉過頭來.“這海棠花那是沒有命.與姐姐哪裏有絲毫的關係.”
清荷要說什麼.卻被桃夭一個笑給擋了回去.
“都說是一朵梨花壓海棠.如今這海棠也是因為看到公主的容貌而自愧不如才折斷的吧.”
桃夭回眸一看.這一看不要緊.竟然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那女子弱柳扶風一般.柔柔弱弱的行了一個禮.一旁的卿卿立刻在桃夭耳邊說道：“這是當朝權貴夏太傅之女.夏爾雅.曾經被指婚給太子.后來東窗事發便是不了了之了.”
桃夭腦海中立刻閃現當初在客棧遇到想要結交他們三人的夏小姐.后來被唐彥一亮身份弄得落荒而逃的女子.竟然是當朝太尉的千金.
夏爾雅看了桃夭一看.之後走到她面前竟然蹲下身子.輕柔的將那朵海棠花用指甲掐斷根莖.解除了桃夭的尷尬.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這花本來便是公主為了這日宴會培植.前幾日都用棉衣給捂着.今日才會盛放.但是反季節的花終是只能盛艷一天.倒才真是可惜.”
“想不到姐姐與夏家小姐竟然還是舊相識呢.也是.夏太傅當初可是千方百計想要讓小姐與太子姻緣一線牽.只可惜······”溫雅急忙掩住嘴.裝作惶恐的樣子.“瞧我這是說什麼呢.夏小姐莫要往心裏去.”
夏爾雅倒是面不改色的回應道：“當初二皇子倒是向家父拋出橄欖枝.只可惜家父曾與道士學過面相.所以婉言拒絕.”
“大膽.你是說哥哥面相不夠尊貴.”
“豈敢.只是二皇子貴相衝天.夏家實在是高攀不起啊.”
卿卿看的入迷.卻仍舊不忘給桃夭遞過去一把扇子.口中還善解人意的解釋道：“公主才入宮不清楚這些.這夏家小姐與溫雅公主不見面則已.若是見面了免不了一番唇槍舌戰.溫雅公主向來尊貴.倒是夏太傅更是當朝重臣.當初皇上曾說過想要夏爾雅這樣懂事乖巧的女兒.因此溫雅公主曾經將房中的瓷器都給摔了.”
桃夭目不轉睛.卻用卿卿遞過來的摺扇扇了扇暑氣.若無其事的遮住了唇.“哪裏來的這樣的深仇大恨.聽上去倒是積怨已久.”
“這還要從夏小姐第一次入宮說起.當初溫雅公主生辰宴請名門千金.一來想要慶祝生辰.而來也可以網羅各大名門.誰知道夏小姐當時來的晚了一些.溫雅公主倒是有涵養沒有一般見識.誰知兩人的生辰僅僅隔了一日.那個夏小姐宴請了公主和其他名門小姐.不僅排場比公主要大.甚至擺設也是一等一的好.這還不是全部.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當日夏小姐的哥哥夏昭明將溫雅公主給調戲了.后來被夏太傅一句酒後失德的名義打了夏昭明三十大板.這個夏家小姐一向被哥哥百般疼愛.當然為哥哥打抱不平.說是公主故意勾引她哥哥才是.”
桃夭眼睛睜得大大的.驚奇的看着場中的兩人.沒有想到二人積怨如此之深.就連勾引調戲這樣的事情都經歷了個遍.只是今天這個夏爾雅一直對她無事獻殷勤.讓她實在心中難安.抱着往常能撐起場面的人都不在身旁.遇事做事能躲就躲的心態.她只是沉默的看着那二人唇舌相爭.
只是這一場無硝煙的戰爭終究持續不了多久.溫雅公主的矛頭便又轉到她的身上.
“姐姐來了便站在那裏.難道是妹妹招待不周嗎.”溫雅款款起身.身姿搖曳多的走向桃夭.“也是.那天聽母后說伺候姐姐的都是干粗活的丫頭.實在登不得檯面.這宮裏竟然有這樣的事.也不與妹妹來說一聲.本來姐姐才能享受到富貴.怎可連讓姐姐沒有能夠貼心照料姐姐的人呢.妹妹身邊的翡翠.珍珠便隨姐姐回到永和宮吧.”
桃夭翻了個白眼.心想她也是忍了.但是現在若是再忍下去說不定被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手中的扇子遞到卿卿面前.卿卿便是懂事的接了過去.桃夭一笑.正面像溫雅公主走去.弄得眾人皆是一愣.
“妹妹難道是忘記了當日雲貴妃曾經要給我一個婢女.之後那婢女的下場可不是太好的.為了妹妹身邊的人才不再凋零.這婢女的事情還是莫要提了.我倒是聽說今天之所以來這裏是為妹妹選佳婿的.在場這麼多翩翩公子妹妹看上了哪個.”
“姐姐說笑了.”
“誒.我這可是認真的.皇朝所有的佳少年都在此處.難道皇朝這麼多名門公子.溫雅公主竟是一個都看不上眼嗎.這妹妹可未免有些眼光太高了吧.”
溫雅本是對這種頑劣公子沒有什麼好印象.也不喜雲貴妃為她精心準備的這些.但是也是不想要得罪於人的.況且這些公子都是一等一的權貴.若是得罪了.只怕往後都會是大患.
“既然姐姐認為這些公子是佼佼者.不若也選出一個心儀的可好.”
桃夭掃視一周.果然成為萬眾矚目的目標.
她輕笑着垂下眼帘.之後欣然答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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