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噩夢
天陰沉沉的。
兩個人窩在柔軟的沙發中看電視，奚宸安靜地枕在冷希羽腿上，略帶倦意地輕輕閉着眼。
突然電視中傳來女子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畫面是一個女孩被輕薄的場景。
瞬間冷希羽臉色蒼白，身體在微微發抖，胃裏翻湧不止，抑制不住的想吐。
她起身慌忙衝到洗手間，一陣乾嘔，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為什麼還是會在意呢，都已經過去了不是嗎？
奚宸被她嚇壞了，睡意全無，急忙的跟進來，“怎麼了？是不是吃壞什麼東西了？”
冷希羽喝了幾口水，勉強的笑笑，擺擺手，“沒事，可能是中暑了。”
“去醫院吧。”
“沒關係，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沒有血色的臉有些嚇人，奚宸給她熬了一鍋綠豆湯，盛了一碗遞給她。
胃裏還在翻湧着，“我不想喝。”
“喝掉。”
她強忍着噁心將那碗綠豆湯喝下，拿起不剩一滴湯的碗給他看，嘴角勉強扯出一絲微笑，“你看都喝光了，我回去睡覺了。”
奚宸收拾好碗，對她說道，“不舒服的話隨時叫我。”
回到房間，她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裏，她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沒事了，沒事了。
就這樣腦子裏一直一直很亂很亂，覺得自己累極了，拖着疲憊的身子，起床吃了片安眠藥，拿着葯的手無力地微微顫抖，然後靜靜的躺在床上，閉上眼，很快困意襲來。
睡着之後也沒有一點好起來，做着各種各樣的夢，她不安穩的睡着，眉頭緊蹙，面色蒼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
她有時夢見爸爸充滿愧疚的眼，有時夢見奚宸微微泛怒的臉，有時夢見有人個女人在叫她小希，一會又夢見自己魅所接受的那些魔鬼訓練。
果然做夢也是另一種煎熬。
她忽然夢見一個雨夜，大雨滂沱，電閃雷鳴。
她一個人跑在街道上，沒有傘，傾盆而下的大雨盡數的淋在她身上。
她拚命的跑着着，漫無目的跑着，這條街很黑很黑，沒有一點光亮，像快要吞噬掉一切一樣。
耳邊是大雨落下的聲音，轟鳴的雷聲，偶爾一道閃電照亮漆黑的巷子，
她嚇得瑟瑟發抖，蹲在原地緊緊地捂着耳朵，大聲的喊着救命，然而那些求救聲盡數被淹沒在雨聲雷聲之中。
眼淚混着雨水不停的滑落，被雨水淋透的身子冰涼涼的，被雨水浸透的冰涼的衣服緊緊貼着她已經快要沒有沒有體溫的肌膚。
突然一輛瑪莎拉蒂呼嘯疾馳而來，引擎聲也盡數吞沒在大雨滂沱的夜中。
橘色的車燈直直地照在她身上，晃的她睜不開眼睛，還來不及躲，在身體觸碰到那冰涼的車的那一刻，她突然從夢中驚醒。
慌亂地的坐了起來，渾身是汗，汗水已經浸透了身上穿的薄衫，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氣，身子還在不停的發抖，整個人如同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一般，一片漆黑，又是要將人吞噬的黑暗。
窗外的雨傾盆而下，細密的雨簾不斷地湧出，可以清晰聽見雨水落在地上的聲音。
突然一道閃電閃過，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接着是一聲巨大的雷聲。
轟—
那聲音是那樣的可怕和刺耳，奪人心魄般的響起。
她突然害怕的尖叫了起來，緊緊地捂着自己的耳朵，那絕望地叫聲在如水般安靜的深夜是那樣刺耳。
她害怕的雨夜，害怕打雷，猶如噩夢一般，久久縈繞在心頭，恐懼一陣陣襲來，她抱緊自己的身子，捲縮的像一隻貓，汲取身上僅存的溫度。
沉沉睡着的奚宸被冷希羽刺耳的聲音驚醒，忽的睜開雙眼。
冷希羽還在撕心裂肺的叫着，聲音已經略帶沙啞，霎時間他的心一陣刺痛，甚至都沒來及穿鞋，慌忙地下床跑進冷希羽的房間，修長地手指在黑夜中尋找着燈的開關，慌亂地找不到地方。
該死！他在心裏咒罵著，心中滿是擔憂，終於摸到了開關。
一室通明。
只見冷希羽坐在床上，滿身是汗，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滿是斑駁地淚痕，緊緊地捂着自己的耳朵，恐懼地捲縮在床的一角，她小聲啜泣着。
原本還有些困意的他被她絕望地樣子嚇壞了。
他慢慢靠近床邊，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握着冷希羽捂着耳朵的手，想要拿下來。
誰知冷希羽像瘋了一樣的逃離奚宸的觸碰，她不停揮着拳的打他，他從來不知道她竟有這麼大的力氣，一下比一下重。
奚宸也顧不得疼，用着大力按住她的兩隻手，眉頭緊鎖，深深地凝視着冷希羽慌亂的眼眸，凝聲道，“你到底怎麼了？”
從睡夢中醒來的聲音還帶着些許沙啞，
冷希羽聽見是奚宸的聲音，驚慌的抬起頭看着他，然後緊緊的摟着他的脖子，“奚宸……我怕…怕……救我……”
帶着哭音的話一句一句飄進奚宸的耳朵，溫熱的眼淚順着她的臉頰滴落在他的脖頸之上。
像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子，整個身體都緊緊的貼着奚宸，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她在微微發抖。
奚宸也緊緊地抱着她，一隻手輕輕撫摸着她的長發，一隻手的撫着她的背，“你在害怕什麼？”
“雷……雷…”哭得聲音都已經有些沙啞。
奚宸輕聲說，“是外面打雷你害怕了對不對？”
冷希羽依舊淚流不止，卻只能重重的點着頭。
忽然心裏一陣揪痛，一時間他心疼極了，輕聲哄着她，“好了，好了，我在呢，不怕了，不怕了。”
冷希羽緊緊的抱着他，豆大的淚一滴一滴在他的衣服上。
這樣的夜讓她想起幾年前的那個雨夜，就像現在這樣。
不知施凡之的手下犯了什麼錯，他一槍打在那個人的頭上。
那個人瞬間倒地，甚至還睜着眼睛，血流了一地。
而施凡之卻從容地收回槍，對着滾燙地槍口輕輕地吹了一下，動作優雅極了，根本不像在邪惡的殺人。
不幸的是這一幕被冷希羽撞見。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死人，還是她眼睜睜的看着死在她面前。
她震驚的捂住了嘴巴，不住地退後，害怕極了，湧上心頭的恐懼告訴她不要再呆在這個地方，她開始下意識地向外跑去，殊不知施凡之在她背後邪魅的笑。
她在那個電閃雷鳴的雨夜不停地奔跑着，不知疲倦的跑着，直到腿沒有力氣她也敢停下來。
腦海中是那個人睜着眼睛流血的場景，她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會像那個人一樣，就那樣轟然倒地，一槍斃命地慘死在施凡之手中。
那個地方太可怕了，施凡之也太可怕了，她努力克服心中的恐懼留在那個地方，裝得無比強大，強大到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永遠都是悠遠安然的神情，卻沒想到還是沒能逃過心裏最深處的那份恐懼。
是的，她害怕。
她害怕那些殘酷的訓練，她害怕每一次作業做不好時那肉體和精神上的璀璨。
她害怕學習那些招招致人性命的功夫，害怕自己變成一個無惡不作的狠毒女人。
她逃到一條小巷的時候，突然出現的一個人影將她一把抓住，那個人身着一身黑夜帶着一頂棒球帽子，黑夜裏看不清他的容貌和神情。
可是卻能感受到他用冰涼的手指不住地觸摸着她的身體，將她緊緊禁錮在地上，手不停地在她身上遊走。
嘶——
撕裂衣服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忽的胸前一涼，她緊緊護住自己的身子。
使出全身地力氣不停拍打着那個黑衣人，黑衣人邪惡得笑聲讓她恐怖的睜大了雙眼，他輕輕咬着她的耳垂，在她耳邊邪惡地說，“越掙扎我就越喜歡。”
她現在都不會忘記那樣的聲音，如同藤蔓一樣緊緊纏繞着你的耳膜，恐怖又邪惡，彷彿是來自地獄的召喚。
眼淚不禁奪眶而出，面無血色的她絕望地哭着，聲音沙啞，筋疲力盡的她求那個黑衣男子放過自己。
可那個男人卻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接下來，她聽見了解褲鏈地聲音。
恐懼讓她失去了所有地力氣，像一灘爛泥一樣地坐在地上，她緊緊閉上雙眼，蜷緊了自己的手，放棄了掙扎與反抗。
如同死去一般。
忽然從遠處疾馳了一輛車，橘色地燈光照進黑暗的小巷。
施凡之撐着傘從車上優雅地走了下來，那個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恭敬地同他問候，然後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破舊的衣衫已遮蓋不住她曼妙的身材，膝蓋在不斷流血，整個人看起來又臟又狼狽，胸口還在因為恐懼的喘息而不停地起伏着。
唯獨目光清冷地望着施凡之，那眼神中帶着憤恨與倔強。
施凡之將西裝上衣披在她纖瘦單薄的身上，優雅地蹲在她面前，聲音極其溫柔的說道，“下次再逃跑就不是這樣的下場了哦。”
那一刻，她怔怔地望着他邪魅的雙眼，對他只有恨，無盡的恨，卻只能繼續忍着。
雖然她依舊是完璧之身，可她還是嫌自己的身子臟。
回去后不停不停的洗澡，整天都泡在浴缸中，直到沒有力氣地虛脫過去。
從此她開始害怕打雷的雨夜，害怕穿着黑色衣服的人，而那之後，她開始努力地接受施凡之給她安排的一切任務與課程，每一門成績都十分優秀。
只是她越來越沉默，宛若一座冰山般透着清寒，美眸中還透着不服輸的倔強。
而那之後，她再也沒有想逃離魅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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