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逃跑

23逃跑

莫紹庭的心咯噔了一下,恐懼、憤怒,厭惡,但卻多了些平淡的麻木,如同百歲老人在面對命運最終時刻,那種雖然不甘但卻依舊認命的感覺。

整整七天七夜的失敗,挫敗他的決心,腐蝕了他對自由和對生的嚮往。

就算他是百練精鋼,和豬糞、恐懼、死亡、飢餓與囚禁共存的七天內,也被氧化成渣。

就在這時,船身顛簸了幾下,國境到了,他們要在附近隱蔽一段時間,等待最佳時機,然後繼續往前。在前方,等待莫紹庭的是生死不明的陌生國度,ck無法觸及的領域。

在那裏,在那個永不見天日的,骯髒可怕的罪惡之地。

他堂堂莫家少爺從今以後的命運,將會變成遠超噩夢的可怕,無論生死他都只能掙扎在身不由己的骯髒和腐爛之中,難道他真的就這樣終此一身?

恐懼在心裏最深處炸開,和以往每一天那樣,他又陷入了恐慌狀態。

“你,你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告訴我,至少讓我做個明白的死鬼。”莫紹庭聲嘶力竭地叫喊,但回應他的只有倉門上鎖的嘎吱聲,還有那熟悉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的聲音。

現在,光明離去,黑暗來臨,他又要在那惡臭囚牢裏,在蟑螂老鼠的陪伴下獨酌絕望。

恐懼、掙扎、囚禁、絕望、缺氧、窒息……

雲南省內,怒江上,裝載莫紹庭的漁船沿着境內外非法物資運送的渠道一點點地前進。

在國境邊緣徘徊整整48小時后,漁船主終於找到了機會,將身下河流的名稱改為薩爾溫江。換而言之,幾人現在正在緬甸境內,某處政府軍隊與反政府武裝曾經激烈交火的區域,因為一系列戰爭遺留問題,使得這個區域成為極端不穩定的,罪惡溫床。

顛簸不知具體數目的時間后,莫紹庭連人帶輪椅一起上了岸,在這裏一行人改走陸路。

幾個操着極重地方口音的少數民族壯漢架着關押他的囚車一路向前。

頭上套的,依舊是那塊粘滿豬糞的麻布口袋。

看來這塊口袋還將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伴隨他。而它在陪伴他的同時,還將他所熟悉的恥辱、挫折,以及絕望更深一步磨入他的靈魂,然後再也不能分開地縫合。

因為被套麻袋的關係,莫紹庭失去了視覺,但憑藉耳朵里傳來的鳥語獸鳴,他能夠斷定自己現在正身處緬甸境內某處原始森林,非法商人慣用的通道內。

因為腳下土地覆蓋著厚厚落葉的關係,從現在起,他將無法清晰地分析腳步。

黃夢瑩的腳步,她的具體位置,他將無法掌控。

從現在開始,莫紹庭正式遠離他所熟悉的一切,遠離生養他的祖國,遠離他所熟悉的都市文明,還有他在過去二十年時間內,用盡一切方法累計出來的資源。

人脈、信息什麼的,現在正一去不可復返地遠離他。

甚至就連他自己的感官,也不能為他所用。

在這個他完全陌生的世界裏,他要拿什麼來拯救自己,在這個不屬於他的世界裏,他要拿什麼來保護自己……

想到這些,又一陣恐慌從心中湧出。

遠離文明的恐慌,遠離熟悉世界的懼怕,正進一步撕咬他。在恐懼、絕望、虛弱撕咬他的同時,進一步撕他的咬殘存碎片,直到原本就支離破碎的他,分毫不剩為止。

即便如此,莫紹庭依舊沒有放棄。

悄悄地,不留痕迹地試圖和身邊人溝通,他想要為自己爭取點什麼,只可惜這些隨行人員聽不懂他的語言,而他也聽不懂對方的語言。

語言,溝通人類的橋樑,在失去這橋樑的連接后,莫紹庭終日身處惶恐之中。

紮營的篝火邊,莫紹庭又被灌下一天內第二次500毫升混合的溶液,半小時之後,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在捆綁和囚禁他的輪椅之上,在巨大的恥辱與羞愧之中排泄。莫紹庭不知道自己還要在這可怕的煎熬中渡過多少夜,正如同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要飄向何方。

但他清晰地聽見,一直支撐他的整個世界觀破碎的聲音。

但是,在目前的可怕生活之中,卻出現一個新的值得期盼的事物,拿就是露宿森林。

露宿森林所產生的好處是,他能根據篝火燃燒,辨別晝夜的更替,而不似船上那般,兩眼一黑,雙眼一聾,什麼都不得知地混沌於恐懼之中。

這使他心中生出少許的希望。

既然對方沒塞他的嘴巴,那就進一步溝通,既然同行隊伍里只有黃夢瑩一人能聽懂他的話,他就只和她一個人說。

在篝火的噼啪聲中,莫紹庭竭力放鬆身體,擺出毫不在乎的樣子。他竭力讓自己看上去,就像那些正在享受休假和露營的人,而不是一個精疲力竭的人質。

就這麼想着,他開始和黃夢瑩搭話。“我很好奇,告訴我,黃姐,你是如何溝通那醫院,如何溝通那漁船,如何把我弄出A市,如何把我弄出國的。”

他用了公司員工對黃夢瑩的敬語,而並非以上對下的口氣。

但是黃夢瑩沒有理他,他知道她的存在,並且能夠聞到她的體香,但她卻表現得就像自己並不存在那樣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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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老公別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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