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后羿求救
玄冥在人前是冰冷性子，可偏偏在這最小的妹妹跟前總會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身段，其實不只是她，其餘的祖巫也是如此，“小妹說這些就是見外！再這麼客氣我就不理你了！”玄冥一邊蹙起柳眉，一邊將血玉戴在她脖子上。
夙華感覺到汩汩暖流很快就從胸口散發出來，暗自稱奇，這小小的玉竟是壓製得了寒冰之氣。再看燭龍哥哥和後土姐姐，目光皆是萬般寵溺，她感覺流過全身的不止是血玉的暖流，更是心中的真情。
“好好好！我以後不跟你說謝謝了！”
滿意地看着自己的東西起了作用，玄冥彎起眼睛，彷彿是下了某種誓言一般，“七品紅蓮血玉算不得頂級的寶物，將來有機會，我要替你尋到那十二品紅蓮血玉！”
寬廣的議事殿堂內，沒有光線進入，只是點了幾盞燈保持着亮度，他們並不需要照明，夜裏視物一絲影響都沒有，可是這陰暗的光線叫人的心情好不到哪裏去。
幾人面色沉冷，全然沒了方才的熱絡，反而是凝重的。
後土先行開口，“燭龍，我把你找來其實是為了前些日子帝俊與我說的聯盟一事，不知你有何看法？”
“他不過是妖族中的一方首領……”燭龍並未點破，但三人立時領悟了他的意思。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顯，他至今都不是妖族的首領，充其量不過是比較強大的妖而已。而他們十二祖巫親如一家，勢力範圍雖說不及龍、鳳、麒麟三族那般大，可也是統領了整個巫族。他又有什麼資格來與我們聯盟？
這一點後土心知肚明，思忖了一番措詞，將心中所想悉數言明：“我觀此人，實力和氣度皆與我不相上下，將來必有一番作為。”
如此一說，燭龍心中似有所悟，後土看人不會錯。
她繼續道：“就連他的弟弟太一，也已是金仙業位，又對他的兄長也是極為維護，兄弟同心，前途無可限量。另外別忘了，他們乃盤古父神的眼睛所化，擁有天賜的太陽星道場，是天定的日神。”
“那又如何了？我十二祖巫不皆是盤古父神的孩子？”燭龍冷淡的口吻帶着不屑，可轉念一想，後土這些怎會不知，可見她的重點不在這上面，“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原因？”
後土點頭：“此事事關巫族，我不能擅自做主，隧請了燭龍你來商議。”其實玄冥的歸來不在她的意料之中，玄冥當初發下宏願，要走遍洪荒，誓要找到能治療夙華的寶物，今日恰好是她兌現承諾之際，倒也湊巧。
“如你所言，如此二人，將來統領妖族是必然之事？”燭龍能得出此言，也是後土意料之中的，她雖知夙華對那兩人不滿，可現下過去三月有餘，也沒看出出了什麼亂子。
“不錯。”這陣子雖說後土對帝俊太一二人不冷不熱，但心裏明白得很，此時將心中思慮的一一說出，讓在場三人為之一震，“我是考慮到，在我巫族領地的東南西北方向，除卻北方的妖族外，還有誰是能與我們結盟的？南方獸族和魔族虎視眈眈，東方雖說有條忘川河，但誰能保證血獄永不進犯？再看西方，龍族！”
說起龍族，四人的眉頭皺得死緊死緊，這個龐然大物，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叫他們吃了多少次的啞巴虧！
“既然他伸出橄欖枝，又言明有朝一日必定收復所有妖族，我們不如……”
燈影綽綽，人的影子落在地上，她的弦外之音，幾人皆是意會，玄冥雖對局勢並不敏感，但也深知巫族外患堪憂。
而夙華則是心裏打起了鼓，若是真如後土姐姐所言，巫妖兩族在大戰之前，是有這麼一段聯合的過程的話，此時她假若再想提前殺掉那妖族首領帝俊和太一二人，做不做的到先兩說，最先不利的便是巫族。
她如今才被震醒，這一段歷史被塵封在歲月的洪流之中，她身處其中也難以看清全貌。直到方才聽到後土姐姐嚴明厲害關係，方才知曉，巫妖兩族的糾葛，並非如她曾經所想的那般，可以用簡簡單單的“不死不休”四字概括。
反而……這是一個墮入深淵的極致漩渦,各種利益在這之間交織。龍族、鳳族、麒麟族、血獄、魔族、獸族、還有千千萬萬看不見的勢力，在這個把地球當做一粒彈丸之地的洪荒大陸之上，上演着一出又一出的好戲。而這些戲碼之中，有她的親人，她要守護的人。
如此一來，巫妖聯合，實乃天意，也正是巫族必須要做的。
過了一會兒，想通了其中關節的燭龍問後土，“後土你已然想好，為何還要找我？”
“我要親赴戰場，需要你坐陣祖巫殿！”
嘶——玄冥和夙華皆是倒抽一口冷氣，形勢竟是危急至此了嗎？而燭龍也是嚴肅起來，能讓後土決定親自遠赴戰場助妖族一臂之力，可見事態嚴重了。
“不行！”夙華最先反對，據她所知，後土姐姐是巫妖大戰中唯二之中的一位活下來的祖巫，她每每看到她，就會想到她今後的結局，在地府中度過餘生，死亡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便是活着受盡離別之苦。
後土以為她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反應激烈了些，“夙華，你無需為我擔心，我已經是金仙巔峰，就算是碰上太乙金仙也有自保之力，此一戰，我是去助帝俊與鳳族一戰，又有羲和、飛誕、飛廉三位金仙助陣，此戰必勝。”
夙華聽聞她要去那麼遠的地方，心裏放心不下來，“索天谷在妖界邊境，來去也要三月之久，姐姐，若是你……”
後土聞言，方才的柔和神色陡然消失不見，她覺得必須要讓這個被寵壞了的孩子知道些什麼才好，口吻嚴肅道：“我們生在洪荒就應該有時刻戰鬥時刻接受死亡的覺悟，為了巫族繁衍生息，爭奪領地，擴張勢力，有些事不得不做，不能有一絲軟弱。夙華，你要記住，哥哥姐姐們可以永遠護着你，這沒錯，我們也願意護你一生。但終究有一日你要獨立成長起來，若是我們都不在了，姐姐也希望你能堅強知道嗎？”
這些，夙華都明白的啊，可她比後土、比燭龍、比玄冥更加緊張，正因為知道將來，她更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唯恐出了岔子，但這樣一來，倒是讓後土覺得她軟弱了。她笑了笑：“後土姐姐提點了我。夙華此次也要與姐姐一同前往索天谷。”
“不行！”
這次反對的是燭龍、玄冥、後土三人。
夙華覺得好笑：“後土姐姐剛才還不是說我總有一天要獨立成長的嗎？你們這回怎麼都反對了？”
玄冥第一個開口，開始規勸：“前去妖界也不是鬧着玩的，後土姐姐去是有把握，可你才是玄仙，我們真的不放心。更何況巫妖兩族的關係本身就不太好，要是出了事，我們這十二個人哪個不會擔心？恨不得替你擔著才是。你快別說這些胡話了。”
夙華的眼神暗淡下來，她心中不免難過，“玄冥姐姐，後土姐姐，燭龍哥哥，你們都不要勸我了，我知道你們是為了我好，可夙華在這瑤山待得時間也夠久了！”
她的口吻頗有些遙想當年，也順利地將三人帶入了回憶之中，“我親眼看着十二位哥哥姐姐一個一個離開祖巫殿，直到只剩下鎮守祖巫殿的後土姐姐、蓐收哥哥、奢比屍哥哥，三個人。而且……你們都有自己的事，更沒有多少時間陪着我了。”
說到這裏，後土的眸中閃過愧色。不止是後土，就連玄冥、燭龍也是沉默了。
夙華的眼中劃過亮色，“夙華覺得自己要做些什麼，為巫族，為你們，可是你們總是一面勸我要獨立，可一面又不敢讓我出去闖蕩，你們不能這麼做。這一次，說什麼我都要去。”
燭龍起初也是這般想的，可再一聽夙華的解釋，倒是鬆了口，“你去吧，三哥這次支持你。”
玄冥見燭龍同意，但她可不同意：“夙華的病還沒好，只有找到十二品紅蓮血玉才能夠真正壓製得住她體內的寒冰之氣，如若上了戰場舊病複發怎麼辦？再好的靈藥也救不回來了！我不同意！”
說起夙華的病，其實十二祖巫每個人擔著一份責任，心有愧疚。卻不知為何，玄冥的愧疚卻是最深的。每每談及此，他們都會很有默契的沉默一會兒，夙華早已習慣了。她若是說，那和你們沒有半點關係，必定會接收到更加愧疚的目光，所以即便如此，她也選擇了無視。
好在這樣的沉默持續時間只有短短一秒鐘。
燭龍最先從不愉快的情緒里走出來，“若是大哥在此，想必他也是與我想得一樣。”
“你！你怎麼總是拿大哥來壓我們？”三哥就是這樣，總是拿大哥說事，玄冥憤恨道，“你怎麼就不心疼心疼夙華的身子呢？”冰美人發起怒來也是很可怕的，就連燭龍不敢與她正面發生糾葛，沒再言語，只是看着後土，讓她拿主意。
見到大家都是看着自己，後土沒有辜負他們的期望，她想到了一個辦法，“索天谷太過危險，不過……夙華也不是沒有機會。這事說來也巧了，剛好有個需要歷練的活可以交給你。”
留意到夙華的眼裏擦出一抹亮色，後土極為滿意：“不久前，暴亂星海的領主后羿給我發來了求救信。龍族在那裏肆意屠殺我巫族眾人，還揚言要在千年之內攻下暴亂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