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頭拖把
一連幾天,我只要晚上一閉上眼睛,就夢到自己大晚上在外面遊盪,說是沒有目的,其實也有,就是我每晚準時午夜12點都會遊盪到那個巷子裏,然後待一會兒就走。
搞什麼?整的天天晚上因為做夢睡不好覺。
“洋洋,你最近怎麼越來越憔悴了。”
女孩子都注重自己的外表,沈笑笑天天早上睜開眼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鏡子照,看看臉上有沒有長痘痘,看看眼睛有沒有黑眼圈。
也因此,她也特別在意別人的穿着打扮和長相,經常要比一比。
面容憔悴,精神不佳,每次都被沈笑笑第一個發現。
“我也不知道,最近跟中邪了似的,晚上總做同一個夢,”我將心中的苦悶跟沈笑笑訴了一邊。
啊?不是吧!沈笑笑大吃一驚,想了一會兒,有些神秘地對我說,她認識一個朋友,聽說祖上是什麼什麼天師,專門給人驅鬼去邪氣的。說改天帶我去他那裏看看,不管是不是真中邪了,看看總比不看強。
沈笑笑竟然還會認識這樣的朋友?我從沒聽她提起過,而且她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種信邪的人。
沈笑笑說那是她的一個遠方親戚,以前她總覺得自己的親戚就是個坑蒙拐騙的茅山道士,動不動就裝鬼弄神的騙人錢財,她打心眼裏鄙視這個人。
可是有一天笑笑去她小姨媽家裏玩兒,因為有事情耽擱了,半夜快一點了才到。剛一進門,小姨媽那不滿周歲的孩子就一個勁兒的哇哇大哭,誰哄都不行,哭了一會兒又發高燒。
笑笑的小姨媽着急了,趕緊帶孩子去醫院,可是退燒針打了大半天,孩子不但燒沒退,而且哭鬧的更加嚴重。折騰了一晚上,眼看孩子都不行了,正巧這個親戚過去看孩子,一見這場景,聽了大家的描述,他就說孩子是中邪了,是笑笑半夜把不幹凈的東西帶給了孩子。
他在大家的一片質疑和責備聲中,對着正南方燒了三道靈符,念了一堆咒語,沒想到,孩子真的就不哭不鬧了,燒也退了,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從那件事情以後,笑笑對他的態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馬上變的恭敬了不少。
現在笑笑對這鬼怪之說,不能說深信不疑,反正也是半信半疑了。
“嗯,行,謝謝笑笑。”反正最近發生的奇怪事情很多,驅驅邪氣也沒什麼不好,沒準晚上就不會做什麼奇怪的夢了。
笑笑說這個周末就帶我去,但是還沒等到周末,我的可怕經歷又開始了。
我似乎被折騰的已經習慣了一閉上眼睛就在大街上溜達,十二點準時來到那條熟悉的巷子,盯着是否有人從這裏經過。
夢中的我,很清醒,我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但是整個人整個身體似乎都不受我控制。夢都這樣吧,在夢中,我一直認為人的行為和意識受着一種另外的力量支配。
說來也巧,一個母親帶着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正好在這個時間經過,男孩牽制媽媽的手,看到站在路邊的我,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將小身子往媽媽身後縮了縮。
媽媽手護住孩子,慢慢地從我旁邊饒。
我有真么可怕嗎?雖然說我長的談不上花容月貌什麼的,但是也不是難看到讓人一看就害怕的程度呀。我真想拿來鏡子照照,自己在這夢境中到底長什麼樣。
在我還在思考自己長相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堵在了那對母子的面前。
“你走開,不然我要報警了。”那個母親顯然對我戒心十足。
我用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跟她說,我不是壞人,讓她別害怕。
我伸出手,碰在那母親心臟的位置,只剛一接觸,她就倒在了地上,連叫一聲都沒有。
“媽!”男孩看媽媽躺在了地上,蹲下身子哇哇大哭,邊摸着眼淚邊用一雙驚恐的眼睛望着我。
“小弟弟,你的眼睛真漂亮,真純潔,真乾淨。”那出自我口的聲音,連我自己都打了一個寒戰,雖然我知道這是夢,但是竟然自己都在害怕。
悲慘的一幕終於發生了,我緩緩伸出手,摸向孩子的臉:“別怕,跟你媽媽在一起好不好?”
還沒等孩子說話,我的右手食指和中指突然豎起,以很快的速度直直地戳向小孩子的眼睛。
“啊!”凄慘的叫聲伴着滿眼的鮮血,充斥着我的視覺和聽覺。
我又一次驚喜,從床上彈坐起來,手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今晚的月亮又大有圓,我看到有月光照進屋子,打開手機一看,竟然才兩點,但是我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了。
穿上拖鞋晃晃悠悠地開宿舍門去上廁所,途徑門口的衣鏡前(女生宿舍里都有一面可以照到全身的鏡子,用途自不必說,你懂的),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鏡中的自己。
兩眼發直,臉上泛着綠光,頭髮有些凌亂,神情雖然獃滯,但是卻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那是我?
我的心通通地跳的更厲害了。看見這樣的我,別說婦女和孩子了,就連我自己也被自己給嚇到了,在夢裏,我難道就是這個樣子?
午夜,果然是不能照鏡子,都不知道照出什麼東西。我甚至沒有勇氣再往鏡子中看第二眼。匆匆出門往廁所奔去。
走廊里安靜得很,我拖鞋的聲音踏踏地回蕩在走廊中。廁所亮着兩個昏暗地燈,可能太久沒有修,其中有一個還一閃一閃的。
我慢慢走着,剛進門,就看見一個老阿姨在蹲地。
這大半夜地,蹲什麼地?更何況,這也不是平常看到的那個保潔阿姨。
阿姨低着頭,背對着我邊蹲地邊對我說;:“我已經等你半天了。”
“你,等我?”我納悶地很,她頭都沒有回過來,怎麼知道來的是誰,再說,我又不認識她,八成是把我當成別人了。
沒想到阿姨堅定地說就是在等我,等着跟我說聲謝謝,因為我幫她弄了一個新的拖把,特別的好使。
我?我什麼時候弄拖把了?我笑着擺擺手,心想這阿姨認錯了人還不承認。
無意中低頭看了一眼阿姨手中的拖把,黑色的墩布,似乎布條又細又密集,怎麼感覺跟平時看到的墩布不一樣呢,而且在上面,還別著一個東西,像蝴蝶發卡。
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我沒在理會,上了廁所就匆匆回到了宿舍。
出去溜達了一圈感覺好了很多,整個人精神也沒那麼緊張了。躺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這一覺,一直就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我依舊習慣性地打開手機聯網看新聞,這一看,手機差點沒摔在地上。
頭版頭條:“男孩窄巷雙眼被挖,其母遇害慘死,至今頭顱未找到,警察已經加強了調查力度。”
夢、男孩、眼睛、他的母親……
所有的一切與夢境出奇地吻合,不對,只有一點兒,也是唯一的一點兒不同,就是我沒夢到那位母親頭顱消失。
盯着母子倆遇害前一刻的照片,我的注意力被那位母親頭上的蝴蝶發卡給吸引了過去。這讓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起床上廁所時,我看到墩布上的發卡。
當時就覺得眼熟,原來是我夢到那位母親帶的。
母親帶的、頭顱……我頓時冒了一身的冷汗。
一下課,抓起書包,撒丫子往宿舍跑,直奔廁所而去。
每個角落我都用目光掃了一遍,根本就沒看到我昨晚看到的那個拖把。
“阿姨,半夜廁所也有人打掃嗎?”我跑到宿舍樓下的傳達室問。
“大半夜誰給你打掃衛生啊。你們要休息,難道別人就不要休息嗎?”顯然,傳達室的阿雅對我問的這個問題莫名地抵觸:“現在這孩子,腦子都想什麼呢。”
我確定,我昨天真的撞鬼了,而且我看到的那個拖把,現在想想,不就是人的頭髮嗎?那她的臉……
我想想就汗毛直豎。正巧看到沈笑笑從宿舍樓的外面走進來,我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沈笑笑的胳膊:
“笑笑,我等不到周末了,我們明天就去行嗎?不,下午就去!”
“洋洋,你沒事吧。”
我知道,我現在的臉色肯定特別的難看,這也沒辦法,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還能沉得住氣。
沈笑笑看我這麼著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能不能緩緩,因為今天她有事情,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說著話,沈笑笑低下頭,臉頰有些微微發紅。
我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既然是自己有事情求人家,當然要等到人家有空才行。看笑笑的表情,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情才對。
沈笑笑果然是有事情,而且還是終身大事。下午的體育課下完,我就在操場上撞見了她,右手領着包,羞澀而幸福地笑着跟在齊岷身邊。瞅着架勢,兩人像要去約會一樣。
這個齊岷,就是沈笑笑昨晚在宿舍說的那個藝術系的男神。
她看見我走來,感覺熱情地打了個招呼:“周洋,這是……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齊岷。”
“好般配啊。”我跟齊岷客氣地打了個招呼,沖沈笑笑小聲說:“真幸福,難怪沒時間呢,加油!”說的沈笑笑反倒更不好意思起來。
我無意中用餘光掃了一眼齊岷,卻發現他一直盯着我看,眼神中充滿了一些我根本就讀不懂的東西。
都走出去老遠了,我依然能感覺地到,他頻頻回頭看我。
不會是個花花公子吧,吃着碗裏瞧着鍋里的?我縮了縮脖子,至今為止,我還沒有打算為一個男人跟朋友翻臉的意思。要是發現齊岷真的是個靠不住的人,得趁早讓沈笑笑離他遠點兒。
驚恐依舊無時無刻不在驚擾着自己,看着天漸漸黑了下來,我將自己埋在課本中,一杯接一杯的咖啡喝。直到自習教室關門,才慢慢悠悠地背着書包向宿舍走去。
一進宿舍,大概其他人都去洗漱了,只有沈笑笑一個人站着陽台上打電話,看她臉上時不時洋溢出幸福和羞澀的笑容,我就猜想,八成電話那頭就是齊岷,這戀愛中的女人,就是呆萌傻。
我搖搖頭,剛想拿盆去洗漱,突然聽到陽台傳來一陣“救命”的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