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聽臣妾解釋
說到這裏,他微微傾身,抬起我的下巴,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溯妃,你別怪朕,朕沒有辦法接受你肚子裏的孩子,朕沒有辦法接受朕的孩子,竟然有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娘親。而且,你害了綰妃和她的孩子,是不是應該用你的孩子給她的孩子償命呢?這便是,這個七夕,朕送給綰綰最好的禮物吧……”
他似乎覺得這樣做很公平,唇角浮起一絲冷漠的嘲笑。
我只覺身體一軟,幾乎癱坐在地上,“皇上,不,不可以這樣做,不可以……”
他的目光卻倏地收回,“鄂公公,把落胎葯給她灌下去!”
“不!不要!皇上您聽臣妾解釋!給臣妾一個機會!皇上,求您饒了孩子吧!這是您的孩子啊!”
他似乎是被我吵得不耐煩了,站起身來便要離開,我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腿,緊緊地扯着他的袍角哭求道,“皇上!求您饒了孩子吧!——只要讓孩子活下來,您怎樣懲罰臣妾臣妾都認了,即使孩子生下來后,您要臣妾的命臣妾也心甘情願!但請您饒了孩子吧!他是無辜的,是無辜的啊!——”
但他卻那樣固執地無情地推開了我,徑直地走了出去,只留給我一個冷絕的背影。
與此同時,鄂公公已經端到葯碗走到我的面前,“娘娘,對不起了,皇命難違!”
說著話,他忽然凶相畢露,扯起我的頭髮,使我的腦袋不得不向後仰着,隨即那苦澀的葯便向喉嚨里倒下……
“皇上!——”
被灌完葯,我絕望地喚着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凄厲無比……
只不過片刻功夫,便覺體內撕裂般的痛苦,我捂着小腹倒在地上翻滾着……尖叫着……
我知道,我的孩子,我肚子裏的生命,正在被**、被毒害。
眼前陣陣地發黑,腿間有溫熱的血腥味,那是我的孩子,那是我孩子的血……
內心裏的絕望和恥辱,不甘和冤屈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化成心裏的最深的傷,沒有來得及流血便冰封成殤。曾經的萬般柔情,甜蜜恩愛,剎那便如雲煙,我本以為可以打敗一切的神聖愛情轟然倒塌,破碎成泥……
賀蘭赤心!賀蘭赤心!!!——
……
我以為自己一定死了,從內到外,從身到心,都死了。
但是我卻又慢慢地活了過來。
秋日的蚊子似乎特別多,而我所居住的冷宮又好像要更多。可能是因為四周都被茂密的樹木掩蓋,而宮內唯一的水榭又經年不換水,裏面的魚兒都已經死去多時了,發出淡淡的惡臭,各類的蟲子也在裏面滋生的原因。
蚊子尤其多。
我的胳膊和腿上,甚至臉上都被咬出了許多紅診。
而這日似乎更加嚴重些,我木然地坐在廊下,望着院內的蕭條,“雲朵,雲朵……”
雲朵手裏提着把壺,匆匆地跑了過來,“娘娘,奴婢在這兒!”
見那壺輕飄飄的,我苦笑着,“又沒有打到熱水?”
雲朵神色一陣黯然,“嗯。”
“沒事。”
“娘娘,怎會沒事?天氣越來越冷,奴婢無能,尚且連熱水都不能打到,深秋將至,我們該怎樣在這裏生活下去?”
她說著便眩然欲泣,目光卻在此時轉到我正在撓着被蚊子咬出的診子的指甲,她唉呀地驚叫了聲便蹲下身子按住了我的手,“娘娘,不能再這樣撓下去,會長出疤痕的……這可怎生得了,娘娘身子嬌貴,如今哪受得了這蚊蟲叮咬,將來若被皇上……”
我笑了笑,打斷她的話,“皇上反正不會再見本宮,有沒有留下疤痕,也沒什麼要緊……”
見我如此消沉,雲朵終是捂着臉嗚嗚地痛哭了起來……“娘娘,您千萬別這樣說,如今到了這個地步,如果您就這樣認命,雲朵可怎麼辦啊?”
我哧地一笑,卻沒有再說什麼。
不認命又能如何?
從八月到九月,再從九月到十月,如今已經是十月中旬,兩個多月的時間,他沒有踏進過冷宮一步,任我在這裏自生自滅。
“雲朵,本宮,真的沒有想到,他對綰妃愛得這樣深。而對我,信得這樣淺。”
“娘娘,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再想了。而且剛才奴婢倒聽到了一件新奇事兒!聽到別宮的奴婢說,皇上竟然是要納新妃了!還說要趁着納新妃而大赦天下,娘娘,說不定娘娘也會得到大赦!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裏了!”
雲朵的杏仁眼亮亮的,充滿着希望。
“雲朵,對不起,跟着我,使你受了好多苦。”
其實有些事,她不會明白。
在兩年前,就是我被晉封為溯妃的那一夜。
當我和賀蘭赤心在我們的婚房內追打一陣,他終於從後面緊緊地擁住了我的時候,我覺得連空氣中都溢滿幸福的感覺,而我們快樂的笑聲,似乎穿透了整個世界。
當時的月很圓,風很輕,他緩緩地吻着我的耳,我的頸,輕輕地呢喃……
“寂月,到底要怎樣,你才肯……”
我的心頭如同小鹿在撞擊,我知道今晚將會發生什麼,而他是皇帝,無論我願不願意,我都沒有理由也不能拒絕他。
他之所以軟語哄我,只是因為,他愛我。
是的,愛我。
我一度都是這樣認為的,在沒有進入冷宮之前,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嗯——那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
他如星的眸子滿是淡淡的,有些寵膩的嘲弄,“說吧。這個世界上沒有我賀蘭赤心辦不到的事,而賀蘭赤心已經準備為你做任何一件你需要他做的事,所以沒有什麼能夠難倒賀蘭赤心。”
我的眼睛微微紅了下,有白霧驀地泛起,模糊的我的視線。內心的激動使我猛地吻住了他的唇,並且不輕不重地咬了下,他俊眉微蹙,帶着幾分疑惑,幾分好笑……
“寂月……”
“皇上,我要你,三年之內不許納新妃!”
他怔了下,接着卻哈哈地笑了起來,“三年算什麼?為伊傾空三宮六院又如何?從此以後,朕的後宮,便只有寂月一人爾!”
……
……想到這裏,我做夢似的,幸福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