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702、如生的禪道
??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結果,這絕對不是。
估計任憑誰經歷了剛才那種情況,都不會覺得眼前這老頭是活人。剛才我這一抓確實抓掉了一層皮,甚至還帶下來一點肉,但結果卻是這老頭差點被我抓毀容。現在他滿臉是血,坐在地上疼得都快打滾了。我猜他接下來要乾的就是報警抓我。
我趕緊跑過去想要幫老頭止血,老頭氣惱地猛推了我一把。
"躲躲躲......躲遠點!你還想幹什麼?!"老頭瞪着眼問我,然後又疼得一咧嘴。
"好吧,我承認,把你弄傷了是我的不對,不過你們這一家人在這林子裏養了個吃人的鬼屋,你們這也說不過去吧?"我反問。
老頭憋着嘴看着我,但他喘了半天粗氣卻沒有反擊一句。顯然他理虧了,而且這老頭的沉默也透露出了另一個重要信息----這屋子確實吃人!
"都到這地步了,我也就不隱瞞身份了。我是個陰陽師。昨天有人去我那委託我,讓我到你們這來查一查。我的僱主懷疑他的朋友在你們這被害了。"我對老頭說。
"是那個大學生吧?腦袋就像個大蘑菇似的那個。"老頭嘴角向下撇着說。
"對,就是他。我想知道他的同學去哪了。"我說。
"這我不知道,如果他真是偷着進了那個房間,那可能就是被......"老頭沒有繼續往下說,但誰都聽得懂他想表達的意思。
"你明知道這屋子吃人,怎麼還雇那麼多人來?"我質問說。
"我沒有辦法,我要照顧這幾個孩子,他們都是我的責任,這屋子......你也看到了,它是活的,它......哎!"老管家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顯然是有難言之隱。
"告訴我是怎麼回事!"我用命令的口吻對老頭說。
老頭子一臉愁苦地緊鎖着眉,臉上被我抓破的傷口也還在淌血,他用袖子在臉上輕輕擦了擦,然後慢慢站起身眯縫着眼睛打量了我一番,並懷疑地問:"你真是陰陽師?"
"錯不了,我從小就學這個,出徒也有6年了。"我說。
"那你倒是給我說說,為什麼家裏老爺子死了之後又回來了,而且還是......還是......"老頭似乎在腦中搜尋着合適的詞,但找來找去卻始終沒有一句話可以完美地表達出他要表達的含義。
"你想說,安顯騰變成了這棟房子?那間不能進去的紅門,實際上是他吃東西的嘴?"我猜測着問。
老管家點了點頭,說:"如果是兩年前有人跟我說這種話,我會把他當成瘋子,但是這兩年過下來,我覺得我已經是個瘋子了。事情就是這樣的,老爺子變成了這棟房子,他天天要吃東西,家裏什麼東西他都吃。我也請過那些所謂的高人,可結果......"
"結果怎麼了?"
老頭子苦笑了一下,"結果都被吃了,沒一個能離開的。"私妖史圾。
"你沒想過一把火把房子燒了?"我繼續問。
"燒?怎麼可能!"老管家又是搖頭ゐ又是嘆氣,"哎,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如果你真是陰陽師的話,那你就看看怎麼解決目前這種狀況。"說著,老頭子轉頭走進了屋,我也跟在他後面再次進到大宅里。
我本以為發生了剛才的事,宅子裏面會變得面目全非,結果卻跟我想得完全不同,宅子裏完好無損,就連牆上的蠟燭都沒有熄滅一根,只是那股惡臭依舊充斥在整個屋子裏,遲遲不散。
老頭帶着我直奔內院,然後到了到了獨樓那裏。
"東辰,是個陰陽師,我需要帶他進屋。"老頭在門口低聲說了句。
樓裏面立刻傳來叮叮噹噹的響聲,似乎他的話引起了裏面人的驚慌。過了一會,之前那個乾瘦的男人推門走了出來,他必然就是安東辰了。他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管家老頭,然後問:"確定?讓他進去?"
管家點了點頭。
安東辰無奈地一耷拉肩膀,然後閃到了門旁,並沖我做了個請進的手勢。
我邁上三登台階,進到了小樓裏面,剛進到一樓的大廳,我的眼睛就不由得睜大到了極限,因為眼前的一切真的超出了我的想像。
屋子的牆壁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幾十個大號的粉紅色肉蛹,每個肉蛹的頂端都探出一顆人頭,這些人頭瘦得好像骷髏一樣,全都閉着眼睛。
有兩個穿着連體工作服的女人站在這些蛹的前邊,在她們旁邊放着一個好像農藥噴霧器的東西,上面連着一根塑料導管,看樣子這兩個女人應該是在照料肉蛹里的人,用導管給他們喂流食。
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愣在這門口多久,一直到安東辰碰了一下我的胳膊,我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這些人......都還活着嗎?"我問。
"活着,都還活着呢。"安東辰回答說。
我艱難地挪動了雙腿走到其中一個肉蛹前邊,伸手探了下裏面那人的鼻息。確實,那人還有呼吸,只是這呼吸十分微弱。
"這些人都是誰?"我回頭問安東辰。
"這是我大哥,那是我弟弟ゐ弟妹,這是我外甥,這個是......這個是我家的一個保姆。"安東辰給我指着靠近門口的幾個肉蛹,並一一做着介紹,"再後面這幾個是參加葬禮的朋友。樓上還有一些誤闖進來的,還有不聽話的工人。"
"這個人也在嗎?"我拿出手機,翻出胡楊失蹤的那個哥們的照片。
安東辰接過我的手機看了眼,又把手機給其中一個連體服女人看了下。那女人隨後沖我點了點頭,並朝樓上一指。
我也沒再徵求他們任何人的同意,直接從樓梯往二樓走。
樓梯上ゐ過道里,只要是有牆壁的地方我都能看到肉紅的蛹,每個蛹裏面都封着一個人。而隨着樓層向上,肉蛹里的人也不再像一樓門口的那樣瘦弱,有的甚至因為我走動的聲音而抬起了頭。
在二樓一個角落裏,我找到了胡楊失蹤的同學,他的狀況比肉蛹中的其他人狀態都要好很多。當然,這種"好"也只是相對而言,實際上他的臉頰也是向內凹陷的,臉色青紫,頭髮也脫落得很嚴重。
我走到他身邊,他也慢慢抬起眼睛看着我。
"我認識胡楊,你是他的同學吧?"我對他說,聲音並不大。
他緩緩張合了一下嘴巴,但卻沒能發出聲音。
我伸手試着去拽那肉蛹,結果整個房間都跟着震顫了起來,我趕緊把手鬆開,房子也隨即安靜了下來----這下我也知道為什麼安東辰他們沒有強行把這些人放出來了,只要在這個宅子裏,誰都別想跟老頭對抗!
忽然,我身邊有一個人影晃了一下,我連忙回頭,那個穿着粉白色旗袍的女人又出現了!她拿着蠟燭衝著我笑着,然後招了兩下手,示意我跟着她。
"你是誰?"我問了句。
那女人還是沒有應聲,只是沖我輕搖了下頭,然後再次招手,讓我跟着她走。
我不知道這女人葫蘆里到底在賣什麼葯,但我的腳卻像不受控制一樣就那麼跟着她去了。
她下了樓,從安東辰和白髮管家身邊走了過去,可是這兩個男人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她一樣,眼睛全都是盯着我看的。
"你們沒看到她嗎?"我指着那旗袍女人詫異地問。
"她?"安東辰一臉茫然。
那白髮老管家也同樣奇怪地看着我。
我的脊背突然一涼,那久遠得ゐ幾乎快要被我忘記的記憶又一次在我腦海深處浮現了出來。七歲那一年我遇到了夜走鬼,在我被白虎式鬼救下之前,我記得那群鬼越來越像人,就像是鄰居家的大叔ゐ大姑ゐ哥哥ゐ姐姐,就像是我身邊的人。
事後我曾經跟我爺說起過這事,我爺告訴我世間是有陰陽界的,鬼在陽界是一個樣子,在陰界又是另一個樣子,那並不是鬼在發生變化,而是跨過陰陽界的生人發生了變化。
我爺說的這些東西拗口又難懂,所以我並沒有太去在意它,而且陰陽界什麼的我也很少接觸到,時間久了,我便忘得差不多了。而現在,這幾乎快要被我忘掉的記憶突然出現了,原因自然是因為那旗袍女人。
白頭髮老管家是活人,安東辰也是活人,那兩個女人應該也是活人,而他們四個都看不到那個旗袍女,所以她應該就是鬼了。而之所以我誤將她看成為真人,不是因為她穿了人皮,而是因為我現在身處之地已經跨過的陰陽界。
"你們先在這屋子裏別動,我過去一下。"我對安東辰說了句,然後便隨着旗袍女走出了小樓。
旗袍女帶着我轉到了樓后,在後院牆的牆根附近有一個地窖入口,旗袍女優雅地蹲下拉開了地窖蓋,一條通往地下的台階出現在了我眼前。台階下面有燭火的光亮,我還聽到了說話的聲音。
她向台階里做了個"請進"的手勢,並沖我笑了笑。
"下面是地獄嗎?"我站在原地問。
旗袍女抿嘴笑着,她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你是地獄的公關經理吧?你們要是繼續用這個套路招攬客人,我估計地獄肯定是要爆滿了。"我玩笑着說了句,然後硬着頭皮走向了地窖口----我並不是藝高人膽大,只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地窖並不危險,儘管許多人都跟我說,女人越是漂亮就越是危險。
地窖的台階是盤旋向下的,越往下走就暖和,而且光線也越足。
旗袍女並不說話,只是在我身後拿着蠟燭台跟着我,我自己一邊走一邊默默數着台階數。20ゐ60ゐ140ゐ300......我不知道到底多少級台階算一層,但我能確定的是我所下的這些台階差不多有15層樓那麼高了,不需要任何說明,我已然身在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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