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小殭屍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臉色白皙,腦袋上面更是沾滿了積雪,眼睛眨動。叫道:“老古……要走……了!”而後揮動了手臂,朝我示意。寒風從門口灌了進來,將我腦袋給灌清醒了。小殭屍過來找我,是因為老古要走,過來送信。
我瞧着小殭屍一會,眼前一亮,當即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我把小殭屍提了進來,說道:“蕭夫人,可能你弄錯了一點。我根本就沒有在龍家出現過,那先天蟲也是經由我師父帶走的。既然我師父帶走先天蟲,何必要把我帶來呢。你聽到的那個哭聲,是小殭屍發出來的。那個時候,小殭屍也正好受傷了。”
郭七七還是不解地看着我,有些不信:“龍家的孩子,為什麼當時我沒有聽說過呢。”
龍帝的臉色不太好看。
我說:“因為是個私生子,所以你並不知道。那個私生子也是剛剛出生不久。隨即父母就出事了,之後被人打成了重傷。所以那個夜晚你聽到的哭聲,就是小殭屍發出來的。”我知道郭七七心中對這事情懷疑了多年,我再三解釋,她還是不能完全相信。
郭七七說:“這是你的猜想,除了這點之外,你還有什麼證據嗎?你保證你師父沒有騙你嗎?”
我說:“蕭夫人,我想你還是想多了。我已經徹底地弄清楚,我的父親便是鬼王。蕭林體內的怪蟲,乃是換上先天蟲之後,用來困住蕭棋的。有龍魂花封印之人,便是蕭林。有先天火蟲的人,便是我蕭關。蕭夫人,你為兒子擔憂二十多年。我佩服得很。我看蕭林除掉了怪蟲,雙雙腿也會很快恢復過來!我師父不會騙我的。黑煞神王,在地底下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告訴我。他是要利用鬼王的兒子造出一個假的預言之子。雖然事實上,我這個假的預言之子成為真的新的預言之子,將黑煞瓦解了!”
龍帝嘆了一口氣,說:“蕭夫人。今日令郎脫離了苦海,正好人生揚帆起航的好時刻,你就應該站在他的身邊。”龍帝對蕭林說:“令堂對你的關愛,蒼天可鑒。你無需懷疑她,她只是要你清清白白。”
蕭林點點頭,眼眶已經浸滿了淚水。我走到蕭林身邊,說:“其實,你我之間的命運發生巨大的變化。如果不是先天蟲到了我身上,或許今日你便是人間的蟲王,便是摧毀黑煞的少年郎。”蕭林說:“人生沒有假設的,蕭關。那些被改變的命運,或許本來就是命運的一部分。我現在是二十多歲,人生才剛剛開始。我有什麼好傷心的。”從他臉上散發出陽光一樣的微笑。
郭七七終究還是相信我所說的話,將蕭林抱住,說:“兒啊,我只是最終要確認一下,並不想不要你,你是我的心頭肉,我如何會拋棄你。”蕭林哭了起來,說:“我們之間的情感不會淡薄,只會越來越深。”
蕭棋道:“好了。等我好了,咱們就開始好好過日子。我也把你姐姐找回來。”至此之後,郭七七與蕭棋相敬如賓,不再吵架,開始自己平凡的人生。至於謝靈玉,她本來就不是俗世之中的人物,生前便是修鍊的靈狐,她還是要繼續她的修行。當年的孟少錕也好,今日的蕭棋也好,都是她寂寥人生秀美的風景而已。人生嘛,總要留些美好而甜蜜的回憶,不然,如何躲過那些漫長而無聊的歲月呢。
我唯一擔心的,是蕭靈霜!她在茫茫人海之中,如同扁舟一樣,又會漂泊到何處呢!
小殭屍又叫了兩聲,我連忙小蛇和小殭屍往外面跑去,喊道:“小蛇,老古、長辮子要走了。”一行三人跑了出來,已經是入夜時分,天色昏暗,又開始飛雪了。
一行人朝這邊走來,正當頭的一人,便是長辮子,後面跟着白圖古白衣與水屍顏墨,他們已經決定深夜離開,早日回三清山。長辮子見我和小殭屍飛奔而來,也跑了過來。長辮子先是單腳跪地,小殭屍很是熟練,一腳踩在膝蓋上,坐到了長辮子的脖子上。長辮子馱着小殭屍,繞着龍家廣場的空地上,快速地飛奔起來,無憂無慮,絲毫感覺不到離別的痛苦。
三隻殭屍背後,跟着古家道士,都背着鐵劍,整齊地走動着,踩着積雪沙沙地作響,入夜的白雪在他們的四周飛動。老古與古九天也在人群之中。老古一身黑袍,氣度非凡,寬大的手掌揮動,將空中白雪給打飛了。共女剛亡。
老古喊道:“大家不要着急,我還有幾個小友要作別。”古九天微微一笑,朝我點點頭,伸手打了個招呼。
老古沒等我開口,搶先說道:“咱們男人告別,別婆婆媽媽說些捨不得之類的話。老子聽得不舒服,有啥話你就講。本來只是讓小殭屍帶個信的,沒想到這小子如此聰明!”
我想了一會,自己的確不擅長告別,笑着說道:“老古,照顧好長辮子!等等,我還有東西送給你。”
老古道:“哈哈,你小子吹牛了吧,竟然要送東西給我!稀奇!稀奇!”
我說:“白玉蜈蚣是用來克制先天火蟲的。現在先天火蟲已經沒有了,留給我也沒有什麼用的。玄鐵蜈蚣已經死了,你們就把白玉蜈蚣帶回去吧。本來你在雷公洞就是找白玉蜈蚣,現在送給你,也算是完璧歸趙!”
老古想了一會,說:“可以!白玉蜈蚣留給你,也不能發揮它的作用。帶回古家,或許有用處。”我看了一眼老古,道:“你有什麼控蟲的辦法嗎,是我直接給你嗎?”老古道:“白玉蜈蚣可以化解屍氣,雖然跟着我不會吸我,但終究不好的。你就交給古九天吧。”老古把古九天招呼過來,說明了意思。
古九天點點頭說道:“好!”古九天將獨臂抬了起來,我慢慢地將蟲子送入了古九天的身體裏面。古九天身體裏面早先接受玄鐵蜈蚣,再加上白玉蜈蚣是靈蟲,並不會傷人。古九天適應了一下,很快就習慣了白玉蜈蚣。
我對白玉蜈蚣還是心懷感激的,它跟着我多年,陪伴我最久,但它就是一隻冷冰冰的高冷蟲,怎麼也熟不起來,就連我將它送走之際,也沒有表達任何不舍,還是讓我有一些難過的。這高冷的蟲子,還真是讓人不爽!
我對古九天說:“我至今都沒有弄清楚白玉蜈蚣還有哪些用途,你回去之後好好地鑽研一下吧!”古九天點點頭,單手一拜,說:“蟲王,之前有些事情,是我對不起你,多有抱歉。我師父那件事情,其實不能怪你,只是我氣憤不已!”
我說:“那個少年不意氣呢。如果見到了古秀連,待我向他問好。如果可以的話,我會去看他的。至於你和顏墨之間,會有什麼樣的結局,就聽天由命!”
古九天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說道:“好!如果你有空去三清山,那邊風光秀美,還有很多蜈蚣是你沒有見識到,記得去看!”古九天在近十多年的人生中,遭受了各種身體與精神的挫折,這些都是他更加強大,也更加闊達了。人嘛,總是要在風浪之中成長的!
我道:“等你覺得自己可以的時候,就可以要找天真人挑戰了!”古九天忙說不敢。回到三清山的古九天,終生未娶,潛心修行,到了後來,他更是放棄了成為古家族長的機會,在深山之中,對着青山朗月,想起少年時候輕輕地一吻,不由地想了起來。
老古移步到了小蛇面前,開口問:“小丫頭,你也不要煽情……”話還沒說完,小蛇張開柔弱的手臂,將霸道的老古一把抱住了,淚水奪眶而出,大聲地喊道:“不能走,不能走。誰讓你走的啊,我還有好多好多話跟你講!”
老古背小蛇抱住,倒有些緊張,忙說:“小蛇,都這麼大,怎麼說哭就哭呢。又不是不能見面了,等以後生娃了,通知一聲,我帶我的殭屍團隊看你們。”小蛇一拳打在老古的手臂上,罵道:“誰讓你看了啊,帶那麼多殭屍來,還不把孩子嚇到了!”老古忙說:“好嘛好嘛。那我就一個人來看你。”
小蛇又說:“那你今天不許走,明天再走。明天走,我就答應你帶殭屍團隊來看我們……”老古被小蛇一番話弄得再也霸道不起來,耐着性子說:“小蛇,以後有機會再見面。三清山上還有些事情,還等着我處理呢。”
老古將小蛇雙手解開,又說了好長一會,小蛇才含着汗水點頭,答應老古,最後兩人勾小拇指約定,老古答應小蛇,一定會去看她,看小小蛇,小蟲王,兩人說:“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老古說:“我這一輩子,霸道慣了。最後居然要跟小丫頭拉鉤,傳出去怕是要被人笑話了。哎,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小蛇了。”老古在雷公洞孤獨養蟲歲月里,因為小蛇的出現,使得他的日子多彩起來,自那時候起,老古就極其溺愛小蛇。
小蛇說:“你霸道慣了,還有人敢笑你嗎?”老古笑了,說:“也是,誰要是笑話我,我就把他抓起來,打一頓!或者往他領子裏面放兩隻蜈蚣,看他還敢不敢笑我!”
我看了一眼老古,故意哈哈大笑起來。老古臉色一沉,看了一眼小蛇,問:“要不要抓起來打一頓。”小蛇撅撅嘴,將眼睛淚水擦掉,柔聲說:“不要……”
長辮子與小殭屍奔跑了許久,整個雪地之上利用腳印踩出了一個圖案,正是長辮子、小殭屍、年幼時候的蕭關。一老一小的殭屍終於累了,我跑了過去,將小殭屍給放了下來。長辮子眼神眨動,似乎有淚水流出來,但殭屍終究是沒有淚水,所以流不出來。
長辮子彎下了一隻腳,示意我坐到他肩膀上,要帶着我奔跑,去看秀美的風景。我思緒飛動,想起多年前,第一次在茶花峒,他帶着我飛奔,那時候我還小,月光也美麗。然,時光終究流動,一切已經過去了。
我對長辮子說道:“長辮子,我已經長大了,不能坐在你肩膀上。還有,你的長辮子我是賠不了,一路好走。”
長辮子眼光閃動,邁着步子,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