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兄弟……」
「不要吵他!」喵喵指甲片一彈,吳俊明的陰魂便被彈飛到十五裡外。
喵喵坐來他身邊,雙手按上未受傷的臀側,想為他舔傷,魏泊鈞立馬抬手擋在粉紅小嘴之前。
「別,」他紅着難為情的臉道,「傷口在屁股,你別舔。」
喵喵定定望着即便傷口再疼,仍死撐着不肯掉淚的魏泊鈞。
「你難過的不是傷口。」可憐的傻蛋。
這世上,莫非還有個喵喵懂他?
魏泊鈞抽了抽鼻子,用力抹掉在眼眶裏打轉的淚,「都沒有人相信我說的話。」
從小到大,一直如此。
「我相信你呀!」喵喵一拍他的屁股。
「啊!」魏泊鈞痛得大喊,眼淚因此飆了出來。
「傻瓜蛋!」喵喵趁隙抓着他屁股蛋兩側,吐出軟軟小舌,輕舔屁股上的傷處。
不——
魏泊鈞心中無聲吶喊着。
那柔嫩的小舌滑過傷口,帶給他一陣清涼涼的舒適感,傷口的灼熱在剎那間消失無蹤,疼也被她給舔走了。
然而,在這樣的舒適感之後,起而代之的是某種難以言喻的奇異熱潮,在胯間隱隱流動,他感覺得到在那兒有樣物事,悄悄挺立了。
他羞愧難當,覺得身體起了反應是褻瀆了好心替他治傷的喵喵,所以就算喵喵已經將傷口舔過一遍,他還是堅持不肯翻身。
打死也不能讓她看見!
「哼!」喵喵不再勉強他,頭躺在他的后腰背,雙腿抬高高撐在牆面上。
「得想個辦法讓腦袋有洞的縣太爺知道你說的才是真的。」
吳俊明被毒死關她屁事,他媳婦含冤莫白也關她屁事,但她不想看到魏泊鈞白白受冤枉,一汪淚含在倔強的眼底強撐着不肯掉。
「我不曉得能上哪找證據。」魏泊鈞淚濕的臉枕在迭起的手背上,嘆氣道。
「你說其它被害死的冤魂都坐在許什麼的肩膀上?」
「你沒瞧見嗎?」她不是看得見鬼的?只要把眼瞳豎成窄狀即可。
「咱才不想看那些冤魂,一個比一個還丑。」要看也要看她俊美的「小僕佣」,雖然他被打得臉色蒼白,眼皮青紫,還是比大部分的男人好看多了。
「那些冤魂說,她們被許世煌殺死後,都被埋在他家後院。」
「唔。」喵喵沉吟一會兒,轉趴來他身邊。「等着,咱去替你找證據。」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三更半夜,兩名更夫敲着梆鑼,一慢兩快,告知此時已經是三更天。
路上黑幽幽,燭火搖晃,忽地,兩道亮透的火苗朝更夫奔來。
更夫心一驚,差點掉了手上的梆鑼。
「喵。」一隻足底為白的黑貓朝更夫喚了聲,嘴上的東西掉落,轉身便跑不見。
「是啥?」其中一名更夫低下身,另一名將燭火湊近。
「這是……」
兩人的面色瞬間比紙還蒼白。
那是……那是骷髏頭啊!
兩名更夫連滾帶爬,匆匆逃離現場,過一會兒,官差們前來查案,發現一條路上,散落了不少根人骨,沿着骨頭而行,來到了許家後門。
一名十三歲小兄弟曾信誓旦旦指控許世煌手上沾了不少人命,官差們相覷一眼,心中多少有底,速速回縣衙報請縣太爺,到許世煌住處清查。
結果在許家後院,挖出不少具骸骨,埋葬地點多處,有的土一看便知是新挖,可見是殺一個埋一個。
一件媳婦毒死丈夫的案件,沒想到牽扯出了案外案。
幾名人家失蹤了的漂亮姑娘,都是被許世煌所綁走。
許世煌在床笫之事有特殊偏好,因此虐死了數名姑娘,但都被他妥當的隱着。
前陣子他看上吳家的寡婦,也就是吳俊明的後娘范氏。
范氏與他同樣有着特殊嗜好,兩人因此常背着人偷偷約會。
一日,許世煌在范氏的房間共赴雲雨,聽見外頭有聲音,范氏探頭一看,竟是媳婦陳氏,誤以為媳婦發現他們的醜事,便來個一不做,下不休,毒死了范氏本來就看不順眼的吳俊明,嫁禍到陳氏頭上。
至於為啥要陷害林清瑞,是因為許世煌放浪形骸,曾被林清瑞出口教訓,因此記恨在心而已。
此項重大案件,因為貓去許家後院刨地,挖出了人骨,這才罪證確系。
至於為啥貓會跟狗一樣刨地,這就不得而知了。
案件水落石出,縣太爺的嘉獎送來了魏家,魏家眾人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初初還以為魏泊鈞在外闖了大禍,禍及魏家,家法早就在旁虎視眈眈。
得知他協助破案有功,大夥真是眼珠子都要掉落地上,當陀螺打滾了。
縣太爺讚賞魏家出了個人才,將來必可成為國家棟樑,還詢問是否有培養魏泊鈞讀書將來走上仕途,魏家人支支吾吾,只好昧着良心說著謊。
魏泊鈞受到這獎勵,可真是一頭霧水。
他屁股上的傷才剛長了新肉呢,被斥為公堂胡鬧受罰的人,怎麼忽然就成了破案功臣了?
「小兄弟,那日賞了你板子,屁股還好吧?」喝着熱茶的縣太爺笑得眼兒眯。
「呃……已經不礙事了。」魏泊鈞躊躇一會兒,「請問,真的確定許世煌是犯人了?」
縣太爺點着頭,放下茶盅走過來。
他走路時一跛一跛的,魏泊鈞不免好奇多看了幾眼。
「陪本官走一走,可好?」縣太爺下巴朝魏家花園努了努。
「好的。」
縣太爺吩咐差役與魏家人不準跟來,方與魏泊鈞並肩走進秋末花凋的園子裏。
「小兄弟,你老實說,你是怎麼知道許世煌殺了人的?而且范氏是共謀?」
縣太爺走到亭子便停步不走了。
他的腳踝莫名其妙扭傷,要不是想問清楚魏泊鈞怎知許世煌才是殺人兇手的真正原因,他不會走這一段路。
「呃……」
「真的是鬼告訴你的?」縣太爺十分好奇。
回想那日在公堂上,魏泊鈞的模樣不像是說謊,清澈的瞳眸直直望向堂上的他,若真是胡說八道,不可能敢直視。
「其……其實不是。」
「不是?」縣太爺順了順長鬍。
「是吳大哥他在死前曾經告訴我,他懷疑他後娘跟許世煌有染,所以拜託我去查查,沒想到我還沒查清楚,吳大哥就死了。」
說話時,魏泊鈞一直看着地上,不敢直視縣太爺的雙目。
他已經得到教訓了,說實話大人不信,只能說謊。
「那吳俊明的娘子怎會不知道這件事呢?」
「可能吳大哥沒告訴過她吧。」魏泊鈞頭越垂越低。「我很少外出,得知吳大哥生病時,曾去探望過他,剛巧都未遇上吳大嫂,吳大哥大概覺得跟個小孩子的交情不用告知妻子,所以就沒說了吧……」
魏泊鈞的說詞疑點重重,那是十三歲的他拚了命能想出來的謊言。
他應該是不敢再說出實情了吧?
說不定這孩子當真天賦異稟。
縣太爺未再追問,僅拍拍他的肩道:「你很有正義感,又重情義,長大後來官府當差吧,說不定能成為我的左右手。」
魏泊鈞萬萬沒想到縣太爺竟然會這般看重他,吃驚的抬起眸,激動的淚光閃燦。
縣太爺鼓勵的笑了笑,打道回府。
如果因為縣太爺的拜訪與嘉獎,以為魏泊鈞從此後有好日子可過,那就大錯特錯了。
魏夫人不因他為魏家爭光而開心,反而認為他是替魏家找碴,引來縣太爺上門關心他的情況,更何況她四名親生子都尚未獲此殊榮呢,因此嚴格命令不准他出門,將他軟禁在偏院。
「我覺得我能從這方寸之地得到自由,是不可能的事了。」魏泊鈞萬念俱灰的坐在圈椅上,靠着窗欞,凝視窗外銀色月牙,心中感嘆。
等到哥哥當家做主,他要不被趕出家門,就是被哥哥整死,前途一片灰暗,看不見任何未來。
若是到了那一天,他一定要叫喵喵快跑,不用管他,免得被心狠手辣的哥哥們殺死。
「你不是說破了案很開心,以後要當官差的?」正玩着毛線球的瞄喵納悶的問。
雖然縣太爺上魏家表揚他時,喵喵因為一個三等丫鬟身分被禁止入正廳,但她又不是啥聽話的個性,當然是上了屋檐,將裏頭的狀況瞧得一清二楚。
當兩人到花園「談心」時,她也隱身在半枯樹枝中,魏泊鈞與縣太爺的對話一字一句皆落於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