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中鳥
唏噓但充滿了佩服,尤其是女孩,多少帶着點嚮往與夢幻。多麼痴情的男人啊,愛這個字,每天都有人說,情聖將它掛在嘴邊,電視裏每天都在上演,網絡上可以輕鬆不費力的打出這個字,不需要負責,每天都有不計其數的愛情在發生着,可是茫茫人海,真正能夠不顧一切,拿生命去愛你的人,又能有幾個?
陸錚根據顧淮安給出的信息來到了雪狼突擊隊的臨時指揮中心,他沒想到的是,另一個人在得知消息后,也憑着自己的能力摸索到了這裏。
那個人,是蕭溶。
顧淮安一從勘察現場回來,就知道了陸錚的事情。他什麼也沒說,直接把手裏一個旅行背包遞到陸錚手裏。
“車上找來的,翻車墜崖的時候已經刮破了,你點點看裏面東西。”顧淮安解釋着,不需要明說,陸錚已認出那是素問的背包。
她果然在那輛車上!
陸錚踉蹌了一下,來不及想蕭溶的來意,一把緊揪住顧淮安的衣領:“她人呢,是……死是活?”
顧淮安看了他一眼,苦笑了聲:“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沒有屍體。”
沒有屍體……
意味着聶素問尚有可能生還,也有可能是……屍骨無存。
但他和顧淮安,都本能的認為素問應當還活着。從各種跡象判斷,車內乘客都沒有倖存者,但就是有那種感覺,也許是人類的本能。
除他們之外,這樣想的,還有另一人。
蕭溶見顧淮安拿過的背包,果然是素問那天向他們辭行時提着的,聽着顧淮安向他們介紹現場情況,他突然想起什麼,眉眼一皺,一個箭步衝上前搶下陸錚手裏的背包,在桌上快速而緊張的翻找着。
“你幹什麼!”陸錚對蕭溶這一行徑明顯的不解,連顧淮安也撐大了眼睛。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方才因為緊張素問的消息,所以還來不及問蕭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當然,這個時候出現在這,多半也是為了車禍的事。所以陸錚更疑惑,能找到特種部隊的指揮中心已經很不簡單了,難道蕭溶也有什麼重要的朋友在車上?
蕭溶卻不言不語,只是把背包里的東西一件件狂亂的扔出來。
“沒有手機……”他一邊找,一邊喃喃的重複。
背包在翻車的時候就被劃破了,從這麼高的懸崖上墜下來,裏面的東西遺落出來也是很正常的。比如陸錚方才在醫院門口看到的蓋着素問外套的女屍,恐怕是搜救隊見屍體四肢不全,所以隨手從旁撈了件衣服遮上。
蕭溶突然轉向顧淮安:“我能有辦法找到她!”
這個時候,誰也不會把這個她想到別處去——當然指的是聶素問。
顧淮安當然很欣喜,陸錚的眼裏卻露出一絲疑惑。
但蕭溶的情緒很激動,顯然沒注意這些:“我在她的手機上裝了GPS定位軟件,她的手機不在背包里,很有可能和她的人在一起。你現在用GPS追蹤,就能找到手機的位置!”
話音落,沒有預想中的全員積極投入設備搜尋,反倒是一人一雙眼睛,詭異而神秘的瞧着他。尤其是陸錚,湛黑的眸子裏透出冽冽的寒氣來,像是有數把刀鋒,下一秒就要將人凌遲。
顧淮安沒吭聲,同情般的搖了搖頭,轉身,朝GPS設備走去了。
他沒說話,但要說的都表現在臉上了:兄弟,你好好的在別人女朋友的手機上裝什麼GPS定位軟件啊?這不是找揍嗎?
蕭溶當初送她手機,一是怕素問中途落跑,影響了自己的計劃,二是怕她向陸錚投誠,出賣自己,所以才在她手機上裝這樣的軟件,這樣可以時時監控她的位置,防患於未然。只是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蕭溶自然不屑向陸錚解釋這一切,然而陸錚此時熊熊的怒火已經無法壓抑,再也顧不上什麼救人要緊,在幾個特種兵的眼皮子底下,箭一般衝過去,一拳將蕭溶撂倒在地。
一瞬間的曄變,顧淮安反應過來,回身就上前抱住陸錚。
顧淮安在特種部隊待了六年,擒拿是一等好手,陸錚被他扣着上身動彈不得,但目光兇狠,如能噬人,即使雙手都被折住,腳上依然憤恨的向倒地的蕭溶踹去。
另兩個特種兵眼疾手快上前把蕭溶拉開,躲開了這一腳。蕭溶揩了下嘴角血跡,霍的從地上彈起,目露精光,似乎有與他比劃的意思。
當然,另兩個特種兵不可能讓他得手。
兩人被紛紛扣着拉開到兩邊,一人一個牆角,隔着最遠的距離坐着。即使如此,依然能感覺到空氣中肅殺的氣息,彼此的目光都像一把刀,恨不能把對方千刀萬剮。
顧淮安死死摁着陸錚,語氣無奈裏帶着調侃:“兄弟,真要讓你們在我這動起手來,中國陸軍特種兵的面子還往哪掛?”
“……”
兩人皆不語,激烈的目光拼殺仍在空氣中無聲的進行着。
顧淮安嗤一笑,甩手把陸錚交給旁邊一戰友:“行,你倆繼續瞪,看誰能殺死誰,我先去救人了。”
一聽“救人”倆字,理智頓時清明了許多,陸錚冷靜下來,將目光從蕭溶身上移開,專註的盯着GPS儀器。
蕭溶啐了口,轉頭問顧淮安:“怎麼樣,找到沒有?”
顧淮安用投影儀把GPS成像的地形圖放大,指着其中一個紅點說:“如果沒錯,應該在這裏。”
話音剛落,先後響起兩聲:“我去!”
顧淮安一愣,左邊看看陸錚,右邊看看蕭溶,樂了:“行啊,你倆這麼積極,那我的人可以不用去了。”說完真朝身後下了句命令,“叫他們都回來吧,別找了,收隊。”
蕭溶和陸錚繼續越過顧淮安,死瞪着對方。
顧淮安欠了欠身,從兩人中間避開,免得無辜被眼神秒殺,語氣輕鬆的說:“設備我這裏多的是,一人一套,不過我要提醒你們啊,據軍部氣象台準確預告,再過五個小時風雪就要來了,到時大雪封路,被困在山裏面,救援人員也不可能第一時間趕到的。還有,雖然有無線電聯繫,但山裡隨時可能信號中斷,要是人沒救到,還把自己搭裏面了,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陸錚和蕭溶都保持着沉默,眼裏的堅定沒有絲毫動搖,誰也沒有因為這番話而打退堂鼓。
顧淮安拿來全套的特種兵野外生存的行頭給他倆換上,一個手下的兵提議:“頭兒,這不好吧?”
特種部隊的物資怎麼能外借?何況這裏頭還有一個不是中國人民解放軍。
顧淮安滿不在乎:“能救到人就行,出了什麼事我擔責任。”說完又看着陸錚和蕭溶:“打小就什麼壞事都有你倆的份,這回我倒要看看,你倆到底誰更厲害點。”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姿態。
陸錚亦不在乎,一言不發的套上衝鋒衣,背起輕裝行囊,測試無線電。另一邊,蕭溶已經拿着GPS定位儀出發了。
顧淮安看着蕭溶額背影,突然一手搭在陸錚肩上,附耳問道:“老實交代,那天山上的妞兒到底是不是你女人,怎麼我看這溶子比你還緊張?”
陸錚回頭掃他一眼,這一眼,如同冰刀子瞬間刮過骨頭,令他無端打了個寒顫。趕緊鬆開手,打了個哈哈:“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陸錚也出發了,顧淮安眼尾一挑,手下人已經明白的調出熱成像儀顯示畫面。畫面上一紅一藍兩個圓點正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行進,但他們的目標,都在同一處。
顧淮安往椅子上一靠,雙手抱臂,二郎腿一敲,饒有興緻的看着,身後,同隊戰友面露冷汗:“雪狼,這不好吧,上頭交給咱們的任務,讓兩個外人去完成,要是他們出了個岔子……”
顧淮安揚唇一笑:“不急,真要有事了,你們再去把他們帶回來也來得及。”
“可是……”拿這麼貴的設備去看兩男人較勁,有意思么?讓他們幾頭“狼”出動,不是眨眼的事就能把人救回來了。
偷眼瞄這雪狼,完全是拿出了軍演時的興緻,跟這看紅軍藍軍誰能獲得最終勝利呢。難怪連總部大隊長都說,咱們這中隊哪裏是雪狼,明明就是頭“腹黑狼”!
陸錚在搜救方面自然沒有特種兵在行,但總算在大雪封路之前,來到了汽車墜崖的地點。哪裏現在還留着一團燒焦的汽車殘骸,並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按照GPS坐標顯示,應該就是這裏了。他打起手電照明,將四處都翻檢了一遍,並沒有聶素問的手機。
他抬起頭,看着汽車栽下的巍峨絕壁,稍作思索,決定去上面看看,再沿途搜一遍。
可等他往回走時,才發現來時的路已經被積雪掩蓋。這一帶的路本來就是因為搜救工作臨時將冰雪挖開,開鑿出的新路,兩側堆積的積雪鬆動,稍有一股勁風,就會另雪塊重新掩埋住道路。天色已黑透,顧淮安為他準備的背包里包括了帳篷,按照部隊所學知識,現在最妥當的安排,應該是紮上帳篷在這裏等一夜,天明后再想辦法聯繫部隊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