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走得多麼遠,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歐陽寒雪低低“嗯”了一聲,再也沒有說話。
這日,他也是沒有回到碧海藍居,一直在公司里忙着,幾近天亮,才到辦公室裏間的休息室小眠了一會。
一雙劍眉下漆黑的眼眸,染上了紅紅的血絲。
午後,喬方喬總如期而至。
他也不多說,直接道明了來意。
歐陽寒雪不解地看向他,喬方遂是把當時蕭晚晴救下他妻兒的事重提了一遍,很是配合地沒有提及蕭晚晴拜託他的事。
歐陽寒雪擰起眸子,又想起蕭晚晴,一顆本就四分五裂的心,此刻更是沒有一塊好肉。
他驀然記起那次蕭晚晴問過他的話。
那是林可在博愛醫院門口打了蕭晚晴,被他知道后,他要去併購澤夏集團。蕭晚晴問他:假如有一天,面對自己付出了一腔心血的公司面臨下澤夏集團那樣被收購的情景,他是否會無動於衷?
他當時回答說:如果是他,就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可是,如今看到已經跌停了的股市,還有不斷被退回的訂單,政府部門不斷的施壓,還有報紙媒體各種不斷的緋聞報道,這一系列或人為或巧合的狀況時,他總算是理解了蕭晚晴當時的感受。
而且,這種體會,遠比蕭晚晴要深得多。
此刻的他,失去的又何止是春暉集團?
就連她,他也不得不推開了!
歐陽寒雪看着坐在對面的喬方。
喬方一臉的誠意,向他提出要注資晨暉集團。
而歐陽寒雪知道,現在喬方願意注資晨暉集團,也不過是看在當初蕭晚晴做的那件事情的份上。
一陣一陣的心痛戳入心房,歐陽寒雪感覺呼吸不過來。
他把她送走了,現在卻還要承着她給他帶來的好運。
歐陽寒雪對着喬方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注資。
喬方把秘書留下,先行離開,辦公室大門前,他頓住了腳步,回頭看來歐陽寒雪一眼,有些不解地問:“歐陽總裁,我能問個私人問題嗎?”
“你說。”
歐陽寒雪禮貌微笑。
“您跟蕭晚晴蕭小姐,究竟是什麼關係?”
歐陽寒雪怔了下,蹙眉對上了他:“喬總這話是什麼意思?”
喬方絕不會無緣無故問這樣的問題!
“沒有什麼意思,我只是有些好奇,能讓蕭小姐那樣的人成為自己公司的一員,是多麼榮幸!”
喬方卻是沒有再等歐陽寒雪的回答,出了辦公室大門,順手把大門關上。
他笑了,他已經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他的答案。
室內的歐陽寒雪,再次陷入了沉思。
一連三天,歐陽寒雪都是在公司里度過的。
這些天,有了喬方的注資,公司多個停工的工地重新開工,那些還在對晨暉集團觀望的合作方,也從中嗅到了氣息,紛紛又找上了門來。
而一直還在調查事故原因的老城區改造工程的工地坍塌事故,調查也有了進展。
一切都在朝好的態勢發展,多日在公司只忙着工作的歐陽寒雪,卻在付棟給他提進午餐來的時候,口中吐出一口鮮血,暈倒了下去。
博愛醫院病房裏,楚昊看着一臉憔悴不堪的總裁大人,一個勁地搖頭。
這些年,歐陽寒雪往博愛醫院送過不知多少個病人,沒想到今天,卻是把胃出血的自己給送了進來。
由於多日沒有得到休息,又加上藥物的作用,歐陽寒雪沉沉睡去。
楚昊和付棟都守在床前,不敢離開半步。
“付秘書,怎麼沒有通知蕭小姐過來?”
“楚院長還不知道吧,蕭小姐已經離開曼城了?”付棟想起蕭晚晴,心底也是湧起一絲莫名的傷感來。
“離開了?怎麼回事?”楚昊問。
“最近發生那麼多的事,楚院長應該清楚吧。是總裁把蕭小姐送走的。”
“是暫時送她離開嗎?”
楚昊想起那天被蕭晚晴喚去碧海藍居的事來,皺着眉頭問。
“看樣子不像是暫時的。”
“什麼?”楚昊的眉宇,蹙深了。
那天蕭晚晴讓他別把她懷孕的事告訴歐陽寒雪,說是她要親口對他說。現在卻說她被總裁送走了,難道她壓根就沒說?
“晴兒,晴兒,不要走。”
病床上,歐陽寒雪低聲囈語聲傳來,聽得付棟和楚昊都是心底一澀。
“總裁。”付棟起身,要前去安撫睡夢中的歐陽寒雪,被楚昊伸手制止了。
“讓總裁好好休息吧。”
兩人沉默了下來。
在醫院住了幾天,可奇怪的是,歐陽寒雪的病情總不見好轉,那些輸入體內的藥物,像是失效了一般,一點效果都沒有。
到了第四天,病床上的歐陽寒雪,眼窩都深陷了下去。
他已經開始拒絕吃藥了。
只是每次在睡夢中,都不斷呢喃着兩個字。
晴兒!
付棟焦急地問楚昊怎麼辦,楚昊看了眼病床上死氣沉沉的總裁大人,腦中靈光一現,走上前去。
“總裁,您得趕快好起來他。就算您不為自己的身體着想,也要為蕭小姐着想,也要為你們的孩子着想啊!”
楚昊想起了這劑良藥,馬上就給歐陽寒雪給下了下去。
歐陽寒雪還是閉着眼睛,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
大概過了一分鐘,床上的歐陽寒雪才猛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一把把床邊的楚昊的衣領抓了過來。
“你剛才說什麼?我們的孩子?誰的孩子?”
他澀啞着聲音低低地急促問道。
因為太過激動,沒等這句話說完,又是一口鮮血從嘴角冉冉流出。
“總裁別激動,您先好好躺下,我再跟您說。”
楚昊擔心地看着歐陽寒雪,低聲勸慰着。
這劑葯,果然藥效夠猛啊。
歐陽寒雪盯緊了楚昊,楚昊再次對他點頭,歐陽寒雪才鬆開他的衣領,從沒有過的聽話地躺回到床上。
“大概是十天前,蕭小姐給我打來了電話,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讓我到碧海藍居去一趟。當時我馬上就過去了,給蕭小姐把了脈,才知道她懷孕了。”
楚昊還想起當時自己對蕭晚晴的喜脈的驚異來,現在他也還有些想不明白。
她這樣的特殊身體,怎麼就那麼容易受孕了呢?
“不過當時蕭小姐的脈象有些不穩,有滑胎的跡象,我就給她開了些保胎安胎的葯。後來蕭小姐央求我別跟您說這件事,她說她要親自跟您說。”
“屬下以為您已經知道了,所以也就沒有向您彙報。”
歐陽寒雪靜靜地聽完楚昊的話,嘴角又湧出一口鮮血來。
“給我用最好的葯。”
他低聲朝楚昊吩咐,楚昊欣喜地領命而去。
再次回來時,歐陽寒雪又單獨把他留下,沉聲詢問道:“楚院長,晴兒不是屬於不易受孕的特殊身體嗎?怎麼這次那麼快就懷上了?”
“......”
楚昊沉默着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而且,這個問題,也應該問作為當事人的總裁大人自己才對呀。
“被下藥了對受孕是否有影響?”歐陽寒雪細想了一會,才悠悠問道。
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他們都沒有心情去想那檔子事,算了算時間,歐陽寒雪想起了蕭晚晴被方茹下藥的那件事來。
“下藥?蕭小姐被下藥了?”
楚昊不解地看向歐陽寒雪,歐陽寒雪對着他點了點頭。
楚昊想了一會,慢慢地說:“春藥大多都含有激素,蕭小姐較難受孕是因為體內的激素分泌受到影響。按理說,如果當時恰好是排卵期的話,受孕的機會會比平時大。”
“晴兒。”
歐陽寒雪口中又喃喃出這兩個字。
他的晴兒,現在怎麼樣了》還有他們的孩子,現在怎麼樣了?
她們娘倆,都還好嗎?
他低頭看着自己手上的針管,只希望這針水能快快進入體內,快快讓他恢復可以下床的體力,好讓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付秘書,你幫我去查查這個號碼的晶片位置。”
歐陽寒雪把蕭晚晴手上那枚祖母綠戒指的晶片號碼報給了付棟。
他的臉上,也終於鬆懈了一分。
有了這枚戒指,他就可以知道她們母子現在在哪了。
過了沒多久,付棟回來了。
“位置在哪?”
“總裁,這個號碼顯示的位置在您家,碧海藍居。”
“怎麼回事?馬上派人給我找到這個晶片,給我送過來。”
歐陽寒雪心底忽然升起一絲希望,可沒一會,那絲希望就破滅了。
蕭晚晴是被他親自送上飛機的,現在怎麼可能在碧海藍居?
沒過多久。曾叔抱着一個紙盒來到了歐陽寒雪的病房。
歐陽寒雪拆開那個紙盒,那枚祖母綠戒指,就靜靜地躺在盒子底下。他拿起,戒指下面的一張字條也赫然眼前。
那是他熟悉的蕭晚晴的字跡。
寒雪,記得答應我的事,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歐陽寒雪把戒指放到嘴邊親了親,而後捂上了自己的胸口。
“晴兒。”
終於還是心碎不已地低喚了一聲。
三天後,曼城機場出現了一個風塵僕僕的人,他身上沒帶任何行李,只孤身一人,匆匆奔赴了H市。
接下來的H市,幾乎被男人翻了個遍。
都沒有找到蕭晚晴的身影。
與此同時,海城也幾乎被翻了個底朝天。
一樣沒有。
歐陽寒雪開車到了當初向蕭晚晴求婚的海灘,靜靜地坐在沙灘上抽煙。
“晴兒,你到底在哪?”
歐陽寒雪大口大口地吞吐着煙霧,握緊了拳頭砸在沙灘上,沙子四下濺起,而後悄然落下。
三天後,歐陽寒雪回到了曼城。
又過了半個月,蕭晚晴還是沒有一點消息。
這一日,開車走在回家的路上,歐陽寒雪擰開了車載音樂,喇叭里傳來一首民歌。
是蕭晚晴曾經點唱過的那首《望月》。
望着月亮的時候常常想起你
望着你的時候就想起月亮
世界上最美最美的是月亮
比月亮更美更美的是你
沒有你的日子裏我常常望着月亮
那溶溶的月色就像你的臉龐
......
月亮在天上我在地上
就像你在海角我在天涯
月亮升的再高也高不過天
你走的多麼遠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歐陽寒雪把車聽到了路邊,抬頭看了看車窗外皎潔柔白的月色,靜靜地聽了起來。
許久許久,直到車上的喇叭里,再也沒有了那首《望月》,他才啟動了車子回家。
晴兒,無論你走得多麼遠,你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歐陽寒雪心底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