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213章
我聽了，猶如雷劈，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啞聲問道：“你說什麼？”
電話那頭，徐晴耐着性子同我說道：“我爸爸昨天忽然暈倒了，送到醫院裏面檢查得出是高血壓，還有一些其他的癥狀，但主要還是高血壓……詳細病情跟你說了也沒用。現在我爸就躺在醫院裏呢，心裏面就念着，想要一家人在一起過一個團圓年。我爸活了一大把歲數了，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活了，他就這麼一個心愿，我想替他完成。你能不能和沈傑說說，讓他回來跟我們過個年？”
我依舊在神遊狀態中。過了好幾秒鐘才回過神，問：“等等，你爸……你爸爸是不是沈傑的那個爸爸？”
徐晴火了：“廢話！我就一個爸！”
“……”於是我短路的腦筋接上來了徐晴的爸爸等於沈傑的爸爸，那就是徐崢則咯？那不也是我爸爸嗎？他現在得了高血壓，躺在醫院裏，沒多少時間可以活了，唯一的心愿就是一家團圓……
我把徐晴話裏面的關鍵字連結起來，忽然間覺得天都快要塌下來了，身體搖了一下。幸好扶了身邊的欄杆。這才不暈下去。
我穩了穩心神，趕緊問道：“徐晴，爸……你爸爸現在身體情況怎麼樣？”
“你問這幹嘛？要問也該是沈傑來問。”
我說：“他不會接你電話的，如果他願意接你電話，那就不是我給你打電話了。你就和我說說你爸爸的病情吧，你不和我說清楚一點，我又怎麼去勸說沈傑？你要知道，他不僅僅是你爸爸的親生兒子，也是沈家這邊的兒子，兩個家都要過年，他不一定要為你爸爸，而放棄和這邊的家人過年。你說是不是？”
“我爸爸才是他的親生爸爸！”徐晴憤怒地說。
我說：“但人家是養大他的爸爸。你覺得親生的就比養大的強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你現在為什麼會為了養大你的親人而生氣呢？將心比心，沈傑是在這邊長大的。他對這邊的感情比對你們家的感情還要強烈。不過我會儘力勸他回去的。”
“你……真的會幫忙？”
我點頭：“千真萬確。”
徐晴不敢置信地問：“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我說：“以前徐老經常照顧我，他有心愿，我也想幫他的忙。”
徐晴說：“那……我謝謝你了。”
“不用。”
這是她第一次跟我道謝，但此時此刻我卻談不上一點驚喜的感覺。如果在沒有知道徐崢則生病的消息，也許我真的會開心地活蹦亂跳呢。
徐晴用了十分鐘的時間跟我詳細解說了徐崢則現在的病情，他的病情談不上很惡劣，只是老人家比較常見的高血壓罷了，可是人一旦到了年紀，稍微有一點病情，都是非常致命的。老人的身體一旦開始生病，那就會連着不停地生病，那也就是身體衰老的開始了。
掛了電話之後，我回了房間。心情一直都不好，坐在床上想了好久的事情，怎麼想都非常地擔心徐崢則現在的身體狀況。
沈方洗好澡就出來了，看我臉色就知道我心裏面有事，便問道：“許諾，怎麼了？怎麼臭着一張臉？想什麼事呢？是閨女今晚不跟你睡，你這麼快就想她了？”他開玩笑說：“這麼久以來，我們一直都沒有機會單獨睡過，現在閨女不在了，你一點都不起點今晚上我對你做些什麼嗎？”
“……不期待。”我現在沒心情啊！等沈方坐過來抱住我的時候，壞笑着問：“真的不期待？”
我推了他一把，說：“有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他含住我的手，說：“說唄。”
我說：“剛我給徐晴打電話了。”
他嚇得吐出我的手，責怪道：“不是和你說了嗎？不要跟徐晴打電話！她肯定沒安好心。”
“徐老病了。”我心煩，又很難過，加重了語氣，說，“我爸病了！”
沈方看得出來事情很嚴重，所以就不和我打鬧了，聲音也低了下來，說：“什麼病？”
“高血壓。”
沈方說：“那沒什麼緊要的事情啊，這老人家都會有的，平時注意一點就好了。”
“可是……可是他想讓沈傑回去跟他過年。”
“想都別想！”沈方立馬斬釘截鐵地拒絕：“小傑是我們家的兒子，憑啥不跟我們過年，就得回去跟他們過年啊？”
沈傑也是這麼想的吧？所以才會接到徐晴的電話之後，也不打算再接電話，還叮囑我千萬不要接電話吧？他們都不想讓沈傑過去過年，可是……可是我心裏面想着徐崢則現在的病情，就怎麼都不忍心啊！
我說：“他生病了。”
“那是老人家都會有的病，讓他平時注意一點就可以了！”
“那是我爸！”我急得都快跺腳了，眼淚出來了。
沈方這才不那麼弔兒郎當，收斂了表情，湊到我的身邊來，摟着我的肩膀，安慰我說：“許諾，你別急啊。現在是徐家那邊有人生病了，想要沈傑回去過年，對不對？”
“是。”
“我想小傑可能是不想回去過年的，否則也就不會拒接電話了。不是嗎？”
我擦了擦眼角，我當然知道這些事情，可是就算知道，我也很難受，說道：“我知道他不想回去過年，你也不希望他回去過年。可是……可是你想想啊，沈傑都在沈家過了多少次年了？讓他回徐家過一次年，都不行嗎？這不公平！”
沈方着急地說：“這不是公不公平的事情！我……行，我去和小傑說說，看他同不同意吧。”
“必須同意。”我強硬地說。
沈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許諾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小傑對徐家的態度，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說：“就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希望這事情一定能成！我……你和沈傑說沒用，他不肯同意，就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我明天去和沈伯父說說，只要他同意了，他一定能幫我說服沈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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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第二天我就去找沈伯父了。
他是沈家的一家之主，他要是同意沈傑回徐家過年，那沈傑就一定會同意的。而且，主要是我覺得他會比較好說話一些，如果他不行，那我就去和雪姨說，雪姨同意的幾率會比較大一點的。
所以我打算好了之後，第二天就去了書房找沈伯父談。
他這幾天都在和雪姨照顧安安，兩個人都非常的喜歡安安，雪姨喜歡安安的原因我大概知道了，而沈伯父難得會這麼喜歡安安，我想應該是人到了一點歲數，就會不自覺地想要一個孩子，又或者是像要一個孫子一樣的想法吧？
我進去的時候，打擾了他們逗安安玩。我一進去就直接說是要找沈伯父私下談話的，於是雪姨就帶着孩子迴避去了。
我把徐晴的話都告訴了沈伯父，出乎意外的，他對徐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表示遺憾，可是看他的臉色，卻是有些不捨得放沈傑回去和徐家人過年的。
“小傑……小傑他是怎麼想的？”沈伯父問，他會這麼問，我心裏就涼了一截，這就是他們的迂迴戰術，只要我說一句沈傑不願意，那他就會以“沈傑不願意”為理由，拒絕讓沈傑回去了。
但，我還是不得不說：“如果沈傑願意回去的話，我也就不必要找您來談了。”
沈伯父果然說：“既然他不願意，那就不用強求他回去啦！這件事你同我說有什麼用呢？小傑他都不願意回去，難道我還能強摁着他的頭回去嗎？”
我說：“伯父，怎麼說，徐老都是他的親生父親啊！”
“……”沈伯父嘆了一口氣，不說話了，但我看得出來，這句話就是他的逆鱗，碰到的時候，他不會發火，但是會變得很不開心。
我覺得頭都疼了。
我說：“我只是覺得，不管徐家以前是怎麼傷害雪姨和沈傑的，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徐老都已經生病了，做人子女的，不回去看看，實在說不過去。您想想，如果今天生病的人是您，沈傑不回來看您，您會不會覺得很傷心呢？”
沈伯父：“……”
我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過去和徐家有過節，所以現在很不願意放沈傑回去和徐家過年。我以為，你和徐家的那些過節已經算是過去了……”
沈伯父嘆了一口氣，終於開口打斷了我的話：“以前的過節是放下了，但是新的過節就來了。你還記得徐崢則的老婆對你、對我、對你雪姨做過什麼嗎？她簡直就是一個瘋婆子，要是讓小傑回去過年，說不定她會打傷小傑呢？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可是你要我放心地讓小傑回去跟一個瘋女人過年，這件事我做不到。我作為小傑的父親，我很擔心，小傑過去了，會不會受傷，會不會……會不會被那瘋女人打死。”
這句話，堵得我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是啊。
這新的過節，到現在想想都還心有餘悸呢！
我光是擔心徐崢則的病情，倒是忘記了徐太太那歇斯底里的瘋狂狀態。她連開車都想要撞死人了，那沈傑過去，會不會刺激到她呢？這一件事，誰都說不準。
沈伯父嘆了一口氣，說：“許諾，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勸你，還是不要管他們徐家的事情了。我知道你在我這邊說不通之後，會想去和你雪姨說情，到時候，她應該是會答應你的。可是，我也希望你……希望你能站在我們沈家這邊好好想一想，如果我的兒子過去了，回來的時候是否能毫髮無傷呢？我只是一個父親，只想確保自己的兒子的安全，其他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希望你能理解，也，不要去和你雪姨說這件事了。”
我咬了咬唇。
他說得，我都快要點頭答應了。
可，如果我是別人的話，一定點頭答應的，可是……可是現在，在知道我自己的身世之後，我又怎麼可能會放棄呢？
和沈伯父這邊說不通之後，我又考慮去和雪姨說說情的，可是每次看到她抱着孩子，笑不攏嘴的那幸福甜蜜的模樣，我便就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她難得有現在這樣的平靜生活，一沾上徐家的事情，所有人都像是會倒了血霉一樣……
我總是開不了口，遠遠地看着雪姨的背影就開始膽怯。
沈方是明白我的，他悄悄地抱緊我，輕聲對我說道：“放棄吧，不要去管徐家的事情了，誰知道他們這一次騙沈傑過去，是想要對他做些什麼呢？”
我嘆氣，沮喪：“我也想過這些可能，可是……可是你叫我怎麼放得下去這些想法？如果今天是你聽到沈伯父生病了，你還能坐得住嗎？”
“如果你真的想要回去看看，等過完年之後，我陪你過去看看，好不好？”
“帶上沈傑？”
沈方難做地笑笑：“這個我可管不了沈傑啊！”
“你明知道，徐家那邊就只想要沈傑回去過年。”我嘆氣，沒有人知道我的身世，所以也就沒有人會希望我回去跟他們過年的。
我依舊是希望沈傑能回去看看徐崢則，我為人子女，我做不到的事情，只有他能為我做到了。
我想到了這一點，便決定再去和沈傑說說看，我沒有把我，但是我仍然希望，能儘力試一試。貞史溝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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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了沈傑，單獨聊。
我們就坐在大廳的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聊。這大廳的電視彷彿就是為我們兩個人準備的一樣，基本沒有人會過來和我們搶。
我說：“我知道徐家的事情了，後來我給徐晴打電話，她全都告訴我了。”
沈傑看了我一眼，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低聲罵道：“讓你別跟她說話，你還跟！她跟你說什麼呢？”
“就說了徐老的病情，其他的沒談。”
沈傑鬆了一口氣，說：“幸好她沒說別的。反正我是不會去的。我跟他們徐家不熟！”
“但你真的忍心嗎？現在生病的是把你帶來這個世界上的人！他生病了，你一點……一點擔心都沒有嗎？”
沈傑乾脆地說：“沒有。”
我瞪着他。
瞪了好一會兒，沈傑才嘆了一口氣，態度軟了下來，低聲和我說道：“許諾，我一點都不擔心，不是說我冷血無情什麼的。而是……而是你知道，我和媽從小到大吃了多少苦頭嗎？這些苦頭都是他們徐家帶來的！憑什麼他們徐家想要做什麼，我們就得馬上去實現他們的願望呢？他們有對我們付出了什麼嗎？就算沒有付出，那至少，至少也不該就這樣子地傷害你和媽媽吧？如果不是那個瘋女人，你又怎麼會變成孤兒？寄人籬下那麼多年？我和媽受的苦，你不知道，但你應該知道你自己這些年來，你受過什麼苦吧？”
我想想就心酸。
沈傑拍了拍我，說：“現在就當他們徐家是罪有應得，現世報！你不要管他們那麼多，我們並沒有必要為他們說什麼話，做什麼事。就這樣吧，這件事，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我們今年……在這裏好好過年。這才是我們‘家’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團圓年，你說對不對？”
“對……”
對啊，有我，有沈傑，有雪姨，這算是真正的團圓了吧？
我嘆了一口氣，把我的想法和他說：“過去的事情，我不想追究那麼多。我只知道，那個把我生出來的男人現在生病了，我很擔心他。我也很想去看看他，看看他現在怎麼樣了，可是我沒有名義去看他。沈傑，你就當幫我一個忙，有時間的時候，回去看看他，就當做，是幫我回去看他的，好么？”
沈傑搖了搖頭。
我拉起了他的手，說情說不通，那就只好上殺手鐧了撒嬌：“哥~~~~~”
沈傑立即繳械投降：“行！”
我立馬大笑：“就這麼說定了！不許反悔。”
沈傑無奈地嘆氣，翻白眼：“但我一定是在沈家過年的，我不想讓我爸失望。”
“知道了！”我知道他不會讓沈伯父失望的，現在能得到這樣的一個結果，就已經算是好的了。我笑嘻嘻地說：“那我和徐晴打電話了？”
“打吧！”沈傑不忍直視我這副嘴臉了。
於是我立馬撥了電話，就這麼得瑟地當著他的面~！
打通后，我同徐晴說：“沈傑答應了，不過，他不會回去跟你們過年的，他已經答應我，有時間一定會回去看看徐老的！”
徐晴在那邊就是一副不依不饒的嘴臉：“什麼？曾許諾！你是怎麼辦事的？我都和你說了，是要沈傑回來跟我們一起過年，不是要他過年後回來看看我爸！你沒有聽明白我的話嗎？”
我心裏面又多了多少頭草泥馬啊……
“徐晴，你的話，我有盡量地去幫你說通了，但是你要明白，如果不是我的話，沈傑連回去看看你爸爸這件事他都不會答應的呢！能有現在這樣的結果，你還不滿意？”這女人，簡直就是存心找罵啊！
徐晴說：“當然不滿意。”
“不滿意的話，我就和沈傑說，不用去了哦？”我故意說。
徐晴無奈，說：“好了！謝謝你了！那……那初二沈傑能過來嗎？”
哇~~！第一次見到徐晴這麼容易就妥協了！有點爽啊。
我抬起頭問沈傑：“你初二能過去看看嗎？”
沈傑搖搖頭。
徐晴問：“怎麼？沈傑在你旁邊？讓他接電話！”
我說：“他要是接電話，就會馬上掛了你，你信不信？”
徐晴：“……”
我說：“沈傑說他初二沒空。”
“初三呢？”
我又問沈傑，結果是搖頭，一連問到初八，沈傑這才點頭說：“也許有空。”
我把話轉達給徐晴，徐晴立馬就火了：“初八你坑誰呢？初八都是上班的時間了吧？他上班了，哪裏還有時間過來看看爸！”
我把話轉達給沈傑，沈傑撩了我一眼，高貴冷艷地說：“初八以後，看心情，我可沒說一定會去。”
我：“……”
好吧，我只是一個盡職的傳話筒……
我把話轉給徐晴，徐晴在那邊都被氣得跳腳了，抓住我就噼里啪啦地噴了起來，噴得我一句話都插不進去。我聽了也很生氣啊，我就說：“徐晴，你夠了吧！我能做的也就只能做這麼多了！我有什麼義務要跟你說啊……”
被打斷，電話那頭繼續噴。
我感覺我真不會罵人……
“徐晴！你冷靜一點！你也不想想，你們徐家做過什麼事情？我……”
又被打斷，電話那頭繼續噴。
我感覺我插個話都好難……
“徐晴……你媽媽對我們做過什麼事情，你媽媽心知肚明的好嗎？現在你要沈傑過去陪你們過年，那才叫一個得寸進尺！我們有什麼義務要聽你的話……”
這時候，沈傑搶過我的電話，沖電話那頭說：“徐晴你少逮着許諾罵啊！不願意去的人是我，要不是看在許諾的面子上，我才不會答應去看你爸呢！再賤！”說完，立馬掐斷了電話。沈傑把電話拋給我，說：“以後她要是罵你，你就直接掛電話，沒必要聽她噴你。”
“……”好招數。
就在這個時候，沈傑的女朋友路過了，奇怪地看了我們一眼，為什麼我感覺今天晚上沈傑回房間裏又要跪搓衣板了呢？
哈哈……不能公佈身世，就是這樣的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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