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一巴掌！
刀是我丟給智哥的，在這種境況下，我把自己當成了葉炳文。我在想，如果我真的是老大，我應該如何去做？看到了那把刀，我有了主意，我把刀丟給他，我認為這能體現一個黑社會老大的狠戾，之前的眾人反應，讓我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似乎真的變成了一個主宰者。但當智哥拿着我給的刀，一刀又一刀戳進李明正身體裏的時候，我所謂的高高在上，徹底的變成了泡影。
無法避免的，我的臉色變得蒼白如紙，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在剛才，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不是葉炳文，我只是周豪，一個普通人。突然經歷這樣的事情，我感覺到不知所措，還有濃濃的恐懼，這種恐懼不止來源於在場的眾人，更來源於我，我真的已經能夠漠視生命了嗎？李明正死不瞑目，無神的眼睛似乎還在看着我，我咽了口唾沫，冷汗濕透了後背，他雖然不是我殺的，但卻是因我而死，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我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不說話了，在外人看來，我似乎是在思考該如何處理分部的其他人，但只有洛夫人知道，我是被嚇得不輕。
所以她順理成章的接過了話語權，美眸掃視了眾人一眼，淡淡說道：“我很清楚，你們對洪清會仍然是忠心耿耿的，我更清楚，今天的這一切並不是你們自己想要做的，而是有個幕後推手操縱着一切。所以。看在李明正已經死了的份上，我和老公並不打算過於難為你們，但是……”
洛夫人的前半段話讓眾人鬆了一口氣，不少人心有餘悸的操着冷汗，但她最後停頓的“但是”二字，卻又讓眾人如同雕塑一般凝滯住。洛夫人冷冷的看着他們，直到所有人都因為恐懼而呼吸急促的時候，才開口：“但是這樣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如果有人膽敢再犯，那麼他的下場絕對不會比今天的李明正好，聽清楚了么？”
沒有人敢回話，但洛夫人知道，他們已經將自己的話牢牢的記在了心底，她的嘴角拉扯出微笑的弧度，指了指智哥：“從今天起，曾文智就是分部的負責人，處理這裏的一切事務！”
聽到這句話，智哥心裏面咯噔一下，露出一絲苦笑，心裏面想着：“高明啊，我剛剛殺了李明正，立即就讓我上位，這就等於讓我徹底的沒有回頭路，從今以後，我只能一條道跟着文哥和媚姐走！”
不少人看着智哥的表情已經明顯的不同，感受到這些注視，智哥心裏的苦澀更甚，其實他並不是很看重分部負責人這個位置，經營名門夜宴這麼多年，他的人脈圈並不比李明正弱多少，雖然地位要比他低一些，但很有限，如果能夠選擇的話，他寧願保留自己現在的位置，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對他這個混跡黑道多年的老油條來說再清楚不過，他很明白坐上了那個位置，其實對自己並不一定是好事。但他沒有選擇，李明正是他殺的，在其他人眼裏他已經是我們的人，此情此景下，他又不可能違背洛夫人的意願。
所以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望着我和洛夫人說道：“感謝文哥和媚姐的栽培，小智銘記在心！”島腸剛血。
我沒有說話，洛夫人笑着回應：“你是有能力的人，一定能夠勝任這個位置。”
智哥點了點頭，裝出一副開心的樣子，但他心裏卻是明白，自己應承了這個差事，就再也沒有了回頭路，看着閉目養神的我，再看看洛夫人，智哥卻也是認命了，這兩夫妻的手段如此之高，跟着他們說不定也不是一件壞事！
之後的事情根本不用我操心，分部自然有智哥親自處理，之前暴露出來的問題，在我亮相之後，就再也不是問題了。李曉璐提前離場，行跡匆匆的模樣，分明是忙着把我回來了這個驚天大消息告知省城，洛夫人並沒有難為她，任憑她離開。
怎麼樣離開分部，我已經記不清了，腦子裏昏昏沉沉的，車行駛了一半，我突然叫停，無法形容的噁心感湧上來，我衝出車外，扶着一棵樹稀里嘩啦的吐着，腦子裏怎麼也抹不掉李明正倒在血泊里的畫面，越是想，就越是吐得厲害，直到最後沒東西吐了，只能發出一聲聲乾嘔。
洛夫人從車裏走出來，看着我的這幅模樣，聲音有些冷漠：“夠了，還有沒有一點男人的樣子，不就死一個人么？至於這樣？”
不就死一個人？那可是一條命啊！突然間，我沒來由的感到深深的憤怒，我望着她說：“是不是黑社會都是這樣？不把人命當回事，為了達成目的，不擇一切手段！是不是非要死人才行！”
話到最後，幾乎是吼着說出來，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就像是一頭沒有了力氣但還要狂吠的土狗，阿誠看着我的目光已經閃爍着凶光了，洛夫人卻不然，她先是沉靜的看着我，繼而又笑了兩聲，乾脆利落的給了我一個答案：“是！”
我彷彿被抽空了所有的氣力，有些軟弱的踉蹌幾步：“為什麼，那畢竟是一條命啊！”
我以為我跟葉炳文長得像，就真的能夠成為葉炳文，但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的幼稚，社會不簡單，黑社會更複雜！而作為一個黑社會的大哥，那更又是超乎尋常人想像的世界，先前我只看到了風光，享受着高高在上的感覺，此刻我卻是發現了這個世界的血腥和黑暗，就像是一口黑暗的洞穴，可以吞沒所有敢於走進去的事物。
洛夫人大踏步的走了過來，不發一言，她揚起手，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
啪！
這一巴掌把我從有些癲狂的狀態中打了出來，讓我瞬間清醒，我捂着臉，獃獃的看着她。
洛夫人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髮絲，冷冷說道：“鬧夠了沒有？鬧夠了就給我上車！”
我就像是一隻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跟着洛夫人上了車，剛才大吼大叫的勇氣現在消散的乾乾淨淨，憤怒容易讓人喪失理智，但理智回歸后，又要面對現實。
還好洛夫人並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她半開着車窗，夜風吹動着她的髮絲，良久，她衝著阿誠說了一句：“轉道，去老巷口！”
車轉換了一條道路，這條路我竟有些熟悉，因為這裏居住的人，都是很一般的普通人，或者直白一點，就是貧民區！
洛夫人帶我來這做什麼？
車輛穿梭在有些狹窄的箱子裏，最後停在一戶木門都被抹掉油漆的人家，然後我們下了車，阿誠叫開了門，開門的是一個中年農婦。
我們走了進去，院子裏比我想像的要大一些，雖然是晚上，但是每一個房間都亮着燈，我跟着洛夫人，就像是走馬觀花一樣，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走過去，每個房間都有個人，裏面多是三十多歲的男人，少數幾個房間裏的人看起來很年輕，二十來歲，甚至十七八歲的感覺，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全部都是殘疾！
不是端了胳膊，就是斷了腿，讓我映像最深刻的，是一個看起來很年輕的少年，最多十八九歲的模樣，但自膝蓋以下，兩條腿全部截斷，只能躺在床上，就連最起碼的衣食住行都做不到。
這簡直都是人間慘劇，我不明白洛夫人幹嘛帶我來這裏。
終於，她開口了，說話的時候嘴角掛着濃濃的嘲諷之色。
“這些人，曾經也都是洪清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