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他起身,透過玻璃窗看見樓下是工廠的一個領班吳家明,正舉着白布條大聲抗議。

雷漢德之前併購了一家小公司,也承接了那間公司的工廠和員工,而吳家明是五十多歲的資深員工了,他身為領班,在廠內領導不周,溝通不良,還曾經無故曠職,這樣一個怠慢工作、態度不佳的員工會影響工作效率,於是他決定將吳家明給開除,但沒想到他心有不甘,經常到公司樓下拿着白布條抗議,要求恢復他的職務,否則要提告。

「警衛呢?」

「警衛將他從中庭攆走,他又來,就站在門口那兒嚷嚷,要是引來媒體,損害公司形象就糟了。」藍採薇分析道。

「他可能想再多要點錢……」他揣測着吳家明的想法。

「執行長沒必要再給他錢吧?」

「總經理在嗎?請他出面處理。」

藍採薇按分機去找人後,回道:「總經理外出了,不如由我出面,和他私下溝通,好嗎?」

雷漢德沉思後點了點頭。「好吧,你先去了解看看他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是。」她行禮后離開。

二十分鐘后,藍採薇回到辦公室。「執行長,他說家裏老母親病重,老婆孩子還等着他那點微薄的工資過生活,他求你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回工廠上班。」

「你怎麼說?」

「我要他別執着了,他就說除非執行長再給他一筆錢,讓他另謀生路。」

「他要多少?」雷漢德認為花點錢也不為過,至少不會引起媒體的關注,造成公司負面的形象。

「三百萬。」

「什麼?!」他氣得用力一拍桌。「簡直獅子大開口,他到底懂不懂識時務者為俊傑,得了便宜還得寸進尺,如果要這樣跟我硬碰硬,我絕對不會退讓的。」

「那麼……」

「別再和他溝通了,直接報警處理。」雷漢德低吼道。

「是。」藍採薇只好聽命。

他雷漢德可不是好欺負的軟腳蝦,他行得正、做得直,不怕他威脅,該給他的遣散費都給了,居然還想趁火打劫,他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我先去開會了,有任何動靜再跟我報告。」

「是。」

他怒火高漲,踩着憤怒的步伐走了出去,未久,他忘在辦公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藍採薇一見來電者的名字是老婆,忍不住接了起來。

「雷,我後天休假,你……可以安排活動嗎?」

「呃,夫人。」

「你是?」向妤安聽到女人的聲音,不禁感到奇怪。

「我是藍秘書,很抱歉,執行長他去開會,等會兒才會進來。」

「喔,原來是藍秘書,那麼可以麻煩你查一下,他後天有沒有什麼重要的行程嗎?」向妤安好言問道。

「好。」藍採薇故意停頓了一下,才又道:「執行長後天約了客戶要吃飯,恐怕走不開。」

「已經確定時間了嗎?」向妤安又問。

「執行長好不容易才跟客戶約好時間的,當然要改也是可以,只是若改了時間,訂單恐怕會有變量。」

「那還是別讓他為難,一切以他的事業為重。」向妤安體貼的回道。

「好,沒問題,夫人真的很體諒執行長。」

「謝謝你。」向妤安在手機那端苦笑道。

「請問夫人還有什麼話要我轉告的嗎?」

「我……今天會提前回家。」

「好的,沒問題。」

「謝謝你。」說完,向妤安先掛了電話。

藍採薇放下手機后,忍不住想着,一向注重工作的向妤安也會安排休假?看來她似乎有心想要修復夫妻關係,可是就算如此,她真能為執行長犧牲工作,在家乖乖的為他生孩子嗎?

依她對執行長的了解,他們之間必須由向妤安妥協退讓,如果她無法想清楚這一點,那麼他們不可能長久維持這段婚姻。

而她就怕向妤安不夠堅持,如果她認清了事實,也選擇在婚姻中妥協,那麼他們的婚姻就有轉圜的可能,若是他們夫妻感情修復成功,反而對她不利。

想到這裏,藍採薇心中也有了盤算。

對她來說,機會得來不易,如果沒有好好把握,那麼她就會錯過執行長,永遠只能追隨他的背影了。

【第四章】

區冠恆一走進法醫研究所,馬上向裏頭的一個男人打招呼,「所長。」

「區檢察官,你又來找妤安嗎?」所長一見到他,已經能夠猜出八分。

「是。」區冠恆向所里的人頷首點頭,才繞到向妤安的位子。

向妤安坐在位子上專註地打着報告,就連有人站在她身後也沒有發現。

「咳咳。」他只好假咳幾聲,吸引她的注意力。

她馬上聽出來人是誰,手指仍飛快敲打着鍵盤,頭也沒抬的道:「你來了。」

「為什麼你對這份工作那麼投入?」

區冠恆對她相當好奇,論資歷,她在法醫團隊裏算是資淺的,但她對工作的投入、病理醫學和毒物鑒識的鑽研卻超越任何人。

「這是我的職貴所在。」向妤安邊打着驗屍報告,邊回答。

區冠恆笑了,隨手拉來一張椅子坐在她身旁。

「明明就不只這樣,每次我推斷死者是自殺或意外時,你卻經常推翻我的論點,尤其經過解剖后,確實都能證明你的判斷是精準無誤的。」

這點確實教人佩服,就連那些資深的法醫、刑警和鑒識人員都覺得她是個有天分、有能力、具威脅的難搞女法醫。

根據他和法醫合作的經驗,法醫是很辛苦的工作,他們的病人都是死人,辛苦追查出死因后,也聽不見死者跟他們說聲感謝,所以願意接下這份有苦難言的工作已經相當令人敬佩,而她最特別的地方在於她一向任勞任怨,從不怠惰逃避,總是急欲解開謎題似的,這份熱情令人匪夷所思。

「很多人都說你是為了滿足工作上的成就感,甚至還說你因為婚姻不美滿,藉由在死者身上操刀發泄情緒……」

「別人愛怎麼說我不管,但我尊重往生者,我只是想解開疑惑,還給他們尊嚴,為他們伸張正義,絕不是發泄。」她一向如此。

「可是你先生能夠諒解嗎?」

他話落的同時,向妤安剛好敲下最後一個字,她停止打字的動作,抬頭左右張望,見研究所里沒有其它人,這才無奈的吁了口氣,幽幽的道:「他確實不能諒解,他希望我離職。」

這是他們結婚以來,第一次發生口角。

這些天,她因為這個衝突夾在婚姻和工作間而陷入掙扎,也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忙於工作忽略了他,才會引起他的反彈。

在別人眼中,她也許是求表現的人,但實際上她並非刻意,而是因為父親的關係,使她內心萌生強烈的正義感,驅使她要替死者伸冤。

「是嗎?你會離職嗎?那就太可惜了,國家少了一個偵查犯罪的人才。」區冠恆一聽見她這樣說,驚訝的望着她。

「目前我還沒有這樣的想法。」但她也必須正視夫妻間的問題了。

「也難怪你老公會這樣想,老實說,如果以男人的立場來思考,我也會希望另一半離職。」

「可是這樣的決定不是太自私、太獨斷了嗎?為什麼丈夫不能尊重妻子的工作呢?」

「男人當然是自私的,他怎麼會希望自己的老婆成天都在忙別人的事呢?而且還不是一般人,都是死人。」

向妤安這下子找不到話可以反駁了,雷漢德最近跟她表示過他覺得家裏太冷清,其實就是反映他內心的空虛寂寞,他要她離職,也是希望趕快建立一個溫暖的家庭,但她當時卻沒有聽進心裏,只希望可以繼續工作,話說回來,她又何嘗不自私呢?

「那麼,為什麼你跟別的女人總是不一樣?接觸大體不是你感興趣的事吧,你是不是有別的原因?」

「當然不是,我只是因為能夠感同身受,我想替死者的家人討回公道。」

「替死者的家人討回公道?所以是家人曾經有過這樣的……」

向妤安睨了他一眼,調笑道:「區檢察官,你現在是在調查我嗎?」接着她轉回身,按下打印鍵,起身從打印機那兒拿來印好的報告交給他。「報告好了,給你。」

「謝謝。」看着報告內容,區冠恆不由得又對她感到欽佩。「本以為是意外跳樓,不過後來經過你觀察解剖,才發現真相是情殺,謀殺情夫的小三,確實是個可怕的對象,你又幫這位死者討回公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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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閨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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