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於容一點也沒有察覺長孫燁愣在原地的模樣,她美麗的大眼睛直瞅着他黝黑的臉瞧,秀氣的眉皺了起來。
“可惜你太黑了,要不然你應該長得很好看的才對。”
應該?難道她是在嫌棄他長得丑嗎?現在的長孫燁除了怔愣一事可做之外,就是聽江氏兄弟嘲笑自己了。
燁少爺,你要振作起來啊!
看着坐在床上一臉茫然、一直不說話的長孫燁,阿福打從心裏面?他的燁少爺掬一把同情之淚。
他英俊的、充滿男子氣概的燁少爺,居然被一個小女孩嫌他的膚色黑,還嫌他長得不夠好看。他可以理解燁少爺的心情,因為這種情形也常常發生在他身上。這隻能怪她們沒有眼光,看不出他和燁少爺的優點和漂亮的地方。唉!畢竟這世上識貨的人一定比不識貨的人要來得少。
那個不識貨的於容就當她是年幼無知好了,他想燁少爺是不會和一個小女孩一般見識的。最氣人的是那對小白臉兄弟檔,竟敢如此大聲的嘲笑燁少爺,嘴裏還說些不乾不淨的話,說什麼“大猩猩滾回去吧。”和“癩蝦蟆也想吃天鵝肉,回去照照鏡子吧。”之類的話。
哼,是燁少爺修養好,不跟他們計較,否則他絕不輕饒他們,一定會把他們的小白臉打成豬頭臉的。那對兄弟真的是太過分了!
“燁少爺,別傷心,他們這種人是不值得你生氣的。”他努力安慰主人。“長得美麗有什麼用?這麼沒有眼光,而且還是個小娃娃,燁少爺,我看咱們就回洛陽吧。”
“不,我們不回去,要回去也要三個人回去!”長孫燁不說話則已,一開口就一鳴驚人。
“燁少爺,你可不要意氣用事啊!”可憐啊,燁少爺氣的腦袋也跟着胡塗了。
“你什麼時候看我意氣用事過?”
就是現在啊!阿福在心裏悄聲的說,他可沒那個膽說出來。
“燁少爺,你該不會真的受那兩個小白臉的刺激吧?”
“也許有一點吧!”長孫燁不否認,今天的他連自己都覺得丟臉。
活了二十多歲,他從來沒有?自己的容貌自卑過,然而,今天他卻嘗到了這個滋味。
他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容貌被嫌棄,他在意的是說的人。
對,就是於容。
其實,當時他來不及說完而想說的話是,這次我到瑞和鎮是希望和於小姐成為好朋友,請你和我一起到我的家鄉?我爺爺祝壽。
其實他更想直截了當地對於容說:嫁給我吧!
可因為怕嚇跑年紀尚小的於容,所以改成比較婉轉的說辭。
誰知道於容的一句“你好黑喔!”,讓他接下來要說的話都說不出口。
說他黑就算了,說他“應該”會很好看也就算了,這些他都能忍受,但是她居然還說要他請教江氏兄弟如何把皮膚弄白一點的方法。他一個二十幾歲的人了,居然讓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耍得團團轉,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丟人過。
因為這樣,他更不可以臨陣退縮。於是他打消了原先不想殘害幼苗的念頭,決定留下來?自己扳回面子。
“我不想把爺爺看中的人交給那對繡花枕頭的兄弟。”長孫燁對阿福道,這是他想留下來的第二個原因。
那兩個人一看就是標準的紈子弟、繡花枕頭,外面弄得漂亮,裏面卻是雜草一堆,他怎麼忍心把這麼一個美麗又天真的小女孩交給這兩人呢?這比他殘害幼苗還要殘忍百倍!
“說的也是。”阿福有感而發的說。如果真的要把於容交給那兩個人,還不如交給燁少爺,少爺比他們要稱頭多了。
“不過,燁少爺……”阿福笑得好不奇怪。“我說,你是不是對人家小姑娘有感覺了,嗯?”
“嗯……”長孫燁含混的應著。老實說,這才是他留下來最主要的原因吧。
他做夢也沒想到一見鍾情這種在他看來極?荒謬的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本來能讓他動心的女人就不多,但他從沒想過自己會?一個還不能算是女人的小女孩動了心。
是因為她的美麗嗎?他不知道,不過在遇見她之前,他也見過許多漂亮的女人,也不是只有美女才能讓他動心,所以,這應該不是她吸引他最主要的因素吧!
那麼,是因為她的年紀嗎?這就更不可能了,他從來就沒有對小孩子有特殊的癖好,所以,這點是絕對不成立的。
無論如何,他長孫燁這次恐怕真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了。
【第二章】
今天,於容一樣來到她最喜歡的地方,她稱這個地方叫作“綠丘”。
從小,她就喜歡到這裏來玩,有時候和姐姐於姿,有時候則是和江家兩兄弟。
她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江家兄弟了,小時候他們經常玩在一起,現在長大了還是一樣。
江允文和江允武都對她很好,從不惹她生氣,江伯父和江伯母也很喜歡她,有時候也會開玩笑說要她做他們江家的媳婦。
她知道他們是開玩笑的,要她做人家的媳婦,也得先讓姐姐做才行啊!姐姐都還沒有要嫁人,她這個做妹妹的怎麼可以搶在姐姐前面呢?
通常,她都會把夫子交代要做的功課做完后便溜出來,她沒有辦法像姐姐那樣整日待在家裏不出門,這樣她會覺得好悶,一定要出來透透氣才行。
坐上江家兄弟特再為她做的鞦韆,她把自己盪得高高的,她喜歡涼風吹在臉上的感覺,整個人都覺得好舒暢。
突然間,她感覺到有人在背後推著自己,她和鞦韆懸在半空中,她又害怕又興奮的大叫,“啊,允文、允武,太高了啦,人家會怕。”
“抱歉,我不是他們其中之一。”
什麼?於容心中一驚,推着她的力量中止,她慢慢的停了下來。
她離開鞦韆,慢慢的轉過身去。
“是你呀!”她露出迷人可愛的笑容,訥訥的說:“我沒有想到你會來,對不起。”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她真的是太可愛了!自認對男女之間的愛情看得很淡泊的長孫燁,可以感覺到自己內心正波動著,在她面前,他好像變成了情竇初開的少年郎一樣。
“我覺得應該要對你說對不起的。”於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昨天,她好像傷害了這個男人,她對他臉上難過的表情還記憶猶新。“我不該批評你長相的,對不起。”她誠心誠意跟他道歉。
“喔,原來是這件事啊!”看她一臉抱歉的可愛模樣,就算心中有再多氣也會煙消雲散。“沒關係,我本來就長得又黑又不好看。”
“不,我現在不這麼認為。之前我站得比較遠,只看到你黑黑的,現在離得比較近,將你的五官看得好清楚,我覺得其實你也長得很好看,不輸給允文、允武他們。”於容水汪汪的大眼仔細盯着他看,一點也沒有他見過的富家千金裝出來的扭捏做作。
“你和那兩兄弟是什麼關係?”長孫燁沈不住氣的問。
“什麼關係?”於容想了一下,“他們的爹和我爹是好朋友,我和他們也是好朋友,就是朋友的關係啊!”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看到於容天真的臉,長孫燁把到嘴邊的話給吞回去。
他不該太急躁的才對,就算他問她喜不喜歡江家兄弟,瞧她這副天真爛漫的模樣,想當然耳一定和他一樣,對男女之情沒什麼感覺的。
她是還不知道要如何感覺,而他卻是找不到可以讓他有感覺的人,不過那是以前,現在,他可找到了。
“咦,你到底要問我什麼?”於容奇怪的看着他。
“算了,也沒什麼好問的。”長孫燁清了清喉嚨,因為緊張,所以他臉上的表情是嚴肅的。
“於姑娘,抱歉跟你說了這麼多話卻還沒有真正的介紹我自己。我叫長孫燁,我……”
“這個你昨天就說過了。”於容好心的提醒他。
“是,不過還不夠詳盡,請容許我更仔細地介紹我自己。”才說幾句話而已,長孫燁就直冒冷汗。可惡,在這個小女孩面前,他就是無法表現出平常冷靜沉着的那一面,他現在的表現可真蹙腳!
“我二十二歲,這次到洛陽是專程來找你的。”
“找我?”於容噘起小嘴,莫名其妙的瞪着他,“你為什麼要找我?我又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長孫燁把長孫員外給他的畫拿給於容看。
“這這是我嘛!”於容吃驚的看畫中的自己,畫得還滿像的。
“這畫是我爺爺給我的。”長孫燁出神的看她連驚訝也好可愛的小臉。“再過幾個月就是他老人家六十大壽,我想請你跟我一起回洛陽?他老人家祝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