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結局：你一定要幸福
宋昊祺還沒回來，劉雪玲卻先到了。
“江靖瑤，你開個價吧！”劉雪玲從包里拿出支票夾和筆，“說吧。不過你拿了錢之後，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江靖瑤站起來：“宋夫人，不是我不離開宋昊祺，而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外面就傳來宋昊祺的聲音：“而是我離不開她！”
劉雪玲面若冰霜的臉大變，轉身看着自己的兒子正大踏步朝着自己走來，不由有些慌了：“昊祺，你怎麼可以這麼胡鬧？”
宋昊祺直接走到江靖瑤身邊，牽起她的手：“媽，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她是我的女人，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動她。”
“宋昊祺……”江靖瑤推了他一把，“我沒事……”
“等一下找你算賬！”宋昊祺在她耳邊小聲威脅她。
劉雪玲卻是氣得不輕，嘴皮子哆嗦着，很久才一跺腳，氣憤地說：“好，你把這女人當寶，以後可別後悔。”
“我不會後悔！”宋昊祺正色道。
“好，那我也不管了，我可管不了你了。”劉雪玲奔出去。
江靖瑤扯了扯宋昊祺的衣服：“你去追啊！”
宋昊祺卻一腳踢關了門，摟住她，把她摁進沙發里，盯着她的眼：“你剛才是要跟我媽說，你不是不想離開我，只是我才禁錮你嗎？”
“我……”江靖瑤無話可說。原本她確實是要這麼說。
“你還跟青虹說，讓她協助你逃跑，是嗎？”宋昊祺的臉越來越近，戾氣叢生，氣息撲灑在她臉面上，讓她忍不住想逃。
他卻鉗住了她的下巴，挑起來，讓她的雙眸對着自己的眼：“江靖瑤，你回答我呀？”
江靖瑤咬着唇，聲音卻是弱得很：“是……我是說過。”
“你還承認了？”宋昊祺大怒，一拳頭擦着她的耳朵，敲在沙發靠背上。
江靖瑤嚇得身子哆嗦一下：“宋昊祺，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暴力？”
“怕了？”他陰鷙的眸盯着她，“怕了，你還敢這麼說？”
“你這個暴君，你還讓不讓人說實話了？”江靖瑤大着膽子道。
“好啊，你說啊，你還有什麼實話要說？”宋昊祺暴躁起來，“你是不是要跟我說，你要離開我這裏，然後追着尹牧，跟他遠走高飛，是不是？”
手裏的力度一寸寸用力，咬牙切齒地聲音，讓江靖瑤害怕：“到底是不是？”
“我沒有。”江靖瑤不住地避讓，可是，宋昊祺已經欺身上來，將她牢牢鎖在自己懷中。
“江靖瑤，你真是沒良心！”他邪魅的聲音就在耳邊，像是小蟲子鑽進江靖瑤的肌膚里，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顫抖不已。
“我們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想着別的男人。”宋昊祺說。陣夾斤巴。
“我沒有……”江靖瑤說，“你不能這麼對我，總是限制我的自由。”
“我要是不關着你，你這隻小野貓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宋昊祺忽然心情又好了，輕笑着。
“可是我是人啊，你不能這樣。”江靖瑤抗議，手推開了他。
宋昊祺聲音出奇溫柔：“不會很久的，寶貝，等事情結束了，你就自由了。”
“你什麼意思？”江靖瑤驚訝地道，“到底有什麼事？”
“這個你別管。”他上下打量着她，然後捏了捏她的胳膊，“這些天，你就在這裏好好養身子，你也太瘦了。”
“到底什麼事？”
宋昊祺答非所問：“安心給我生個孩子……”
“你……做…….”夢字還沒有說出口，嘴唇就被堵住，就聽到那個惡魔已經開始行動，口中囂張地道。
他說：“遵命，寶貝兒！”
“你……”宋昊祺抱了她直接扔到床上……
一室糾纏。
宋昊祺總算是解了氣，江靖瑤已經氣惱得不行了：“大白天的……”
“那剛才是誰叫得那麼大聲了？”宋昊祺很滿意她剛才的表現，“現在搞清楚誰才是你男人了嗎？”
“滾！”江靖瑤一腳踢出去，卻被他捉住。
他笑着：“現在膽子又肥了，是不是？”
“宋昊祺！”江靖瑤吼起來，“你放我出去。”
“江靖瑤。”這次宋昊祺卻是正色地道，“你跟我說，你要出去找誰？”
“我……就是想自由，我哪有去找誰了？”
“你要找誰，我陪你去。”宋昊祺說，“但是你一個人的時候，不能出去。”
“宋昊祺，你別草木皆兵似的，行不行？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還要把我關在家裏？那個車禍，也許就是個意外。”
“哦，說到車禍。”宋昊祺說，“警方已經調查到，那輛車的剎車被人動了手腳。”
“那能說明什麼？只能說明我運氣不好唄。”
“江靖瑤！”宋昊祺又惱了，用手指頭頂着江靖瑤的腦袋，用力一推，“我真想敲開你這榆木腦袋，看看裏面到底塞了些什麼東西。”
江靖瑤被他推得有點疼，眼淚點點，就像是要哭出來，宋昊祺一看，就心軟了：“好了，乖點了。不出一個禮拜時間，到時候你要到哪就去哪，我絕對不攔你。”
“宋昊祺，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說。”宋昊祺心底哀嚎，真是拿這個女人沒辦法，“你說說看。”
“你能不能幫我查查尹牧到底怎麼了？”
宋昊祺眉頭一挑，臉部繃緊了，有些生氣了。
江靖瑤急忙道：“你聽我說，那天楚曉芸跟我說的話，我仔細想了想，覺得奇怪。”
“哪裏奇怪了？”宋昊祺耐着性子。一提到尹牧，他就有些不淡定了。
“聽楚曉芸的口氣，好像尹牧真的不再回來了。可是，按照尹牧說法，他的乾爹極力要撮合他跟楚曉芸，是為了一個巨大的項目。尹牧消失了這麼久，難道傅藝就不急嗎？”
宋昊祺眉頭一皺，思索道：“那天，我倒是跟楚天林談起了一個大項目，他並沒有一口回絕我。”
“那你的那個項目會不會是跟傅家合作的那個項目？”
宋昊祺想了想：“這也說不好。不過，楚家雖然是丹城的首富，如果要一下子搞兩個特大的項目，應該也搞不起來。我覺得楚家好像有意要放棄跟傅家的合作了。”
“那尹牧呢……傅藝會不會遷怒於他？他一定是跟楚曉芸說了什麼，不然楚曉芸也不會跟我說那麼絕望的話的。”江靖瑤急了，“尹牧，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宋昊祺這次沒有發火，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不是個沒分寸的人。”
“那你幫我查一下，好不好？陸凡那裏，我又問不到……”
“好。”宋昊祺吻了吻她的額頭，“那你別胡思亂想了，他不會有事的。”
該死，他該有多大度啊，居然答應了這個女人去查那個男人的下落！
宋昊祺的速度倒是蠻快的，第三天就查到他出入境的記錄以及在國外的行蹤。望着辦公桌上的一大資料，他的手在桌面上輕輕地敲着。
當他還在凝神思考的時候，辦公室門被陡然推開，秘書小姐一臉驚恐地道：“董事長，是陸先生執意要進來，我攔不住……”
“好，你先出去！”宋昊祺面無表情地揮揮手，“把門關上。”
陸凡走近他，冷聲道：“你在查尹牧？”
宋昊祺挑眉：“哦，你居然在我身邊安插了眼線？”
“呵呵……只允許你監視我，難道不准我防着你嗎？”陸凡卻不客氣，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辦公桌上，“宋董，你到底在畏懼什麼？”
“我畏懼什麼？”宋昊祺抬頭看着他，“現在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就跟我坦誠點，不要再裝了，行嗎？”
陸凡笑：“看來你是愛慘了江靖瑤了。”
“是啊，我是愛慘了江靖瑤這個女人，這有什麼不對嗎？”宋昊祺嘴角揚着輕淺的笑意。
“那麼恭喜你，你就有了弱點了。”陸凡站起來，“宋昊祺，左邊是你妹妹宋清虹，右邊是你喜歡的女人江靖瑤。”
他得意洋洋地道：“我一人捏准了你的兩個軟肋，你說……你還跟我笑得起來？”
宋昊祺站起來，平靜地看着他：“陸凡，我不懂你，是因為我以前覺得我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解決宋昊磊雖然毒辣狠戾，但是，從宏觀範圍上來講，你也算是在為民除害。”
他頓了頓，依舊輕笑着：“所以，我沒有必要去動你。”
“哦……”陸凡也站起來，雙臂環抱着，鏡片下的眼睛閃爍着不明的光芒，“現在是要向我宣戰嗎？可惜……”
他笑着搖了搖手指：“已經晚了，你已經不戰而敗了。”
“不到最後，你怎麼知道我就已經敗了呢？”宋昊祺忽然恍然大悟似的，“哦，我忘了。你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在背後搞陰招，我還真沒有必勝的把握。”
陸凡笑而不語。
“不過我始終不明白。”宋昊祺說，“江靖瑤跟你不是朋友嗎？你還在那次龍捲風事件中捨命救了她，現在又是為什麼，你要一次次向她下手呢？”
“宋董，說話要講證據的。我什麼對靖瑤下手了？”
“我剛才已經說了，現在這裏只有我跟你，你不用裝。”
“好。”陸凡站直了身子，臉色變得嚴肅了，“尹牧，在哪裏？”
宋昊祺一愣：“他不是你的兄弟嗎？怎麼，你居然不知道？”
陸凡咬牙，往前，盯着宋昊祺：“那一天，你跟尹牧聊了那麼久，到底說了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宋昊祺，你知道的，我的耐心有限。”陸凡說，“如果我不高興，也許你明天就見不到你那美麗動人的妹妹了。”
“我妹妹……”宋昊祺說，“那是她自己的選擇。我可管不了她的心。”
“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陸凡轉身就往外走。
一轉身，他愣住了，宋清虹就站在辦公室門口，滿臉淚痕：“陸凡，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陸凡輕哼一聲，看也不看她，擦過她的身子走了。
宋清虹卻不甘心，跟着追出去：“陸凡，你為什麼要騙我？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陸凡已經不耐到了極點，腳下生風朝着電梯走去。
宋清虹抓住了他的衣服，拉着他硬要討個說法。
“陸凡，你一定是在跟我大哥置氣，是不是？你不會這麼對我的，你是騙我的，是不是？”
陸凡一揮手，宋清虹跌倒在地。
“陸凡……”她哭着，“陸凡……你不要走……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宋清虹，別哭了。”宋昊祺站着朝她伸出一隻手，“為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弄成這樣，值得嗎？”
“大哥……他一定是為了跟你置氣才這麼說的，對不對？”宋清虹淚眼婆娑，哪裏還有了昔日那種女強人的強勢風範？
“清虹！”宋昊祺蹲下來，“你醒醒吧！”
“大哥！”
“清虹，現在不是你哭的時候。一會兒我們還要去警局！來，把眼淚擦乾。”宋昊祺把妹妹扶起來，“真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哥！什麼警局？我們為什麼要去警局？”宋清虹彷彿意識到什麼，臉色已經變了。
“陸凡，誘騙你取得公司股份，等同於詐騙……難道，你不想跟哥一起去警局作證嗎？”
“什麼？”宋清虹奔向電梯，宋昊祺也跟在身後。
在電梯裏，宋清虹拉着宋昊祺的手：“大哥，你放過他吧。我會勸說他把股份還回來的……大哥，你放過他，好不好？”
宋昊祺面無表情：“不是我不放過他，是他自己不放過他自己。一個人身上背着兩條人命，又怎麼能在外面逍遙快活？”
宋清虹面色蒼白如紙：“你說……什麼兩條人命？”
“格菲還有宋昊磊，當然……就算是僥倖讓他逃脫了，楚曉芸的那件事，楚家也很樂意跟他好好算一算？”
“怎麼……可能？”宋清虹身子一倒，差點癱軟在地，“你說格菲是他派人殺的？還有宋昊磊家的那把火，也是他做的？”
宋昊祺點點頭。
“楚曉芸被人輪姦，也是他找人乾的？”宋清虹面色已經變成了灰土色，“他跟楚曉芸無冤無仇，為何要弄這樣的事？”
說罷，她自己也忍不住，摳着嗓門大口大口的嘔吐起來。
“這也許就只有他才知道了……”宋昊祺還沒說完，發覺到妹妹的異樣，臉色一變，試探地道，“清虹，你不會是……？”
宋清虹苦笑：“不是。他壓根就對我沒有心，也不屑碰我。”
叮！
電梯門開，宋清虹卻跟打了雞血一樣，從地上一躍而起，奔向外面。廣場外面，一輛警車停在門口，陸凡已經被戴上手銬，正往車上走。
好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陸凡轉身看向這宋家兄妹，朝着他們遙遙一笑。
宋昊祺也是被他的笑弄得一怔，宋清虹卻站在了原地，臉上還掛着眼淚，嘴角微微地抖動，她眼裏不知道是痛苦還是什麼，總之，複雜的情緒她可能自己也搞不懂。
警車開走了，宋清虹的身子猛然一晃，人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雖然警方掌握了一些陸凡的證據，可是，他要麼一問三不答，要麼抵死不承認，所以頗為棘手。
案子進展很慢。
儘管宋清虹蘇醒后，趕去警局做了筆錄，坦誠陸凡有目的接近自己，騙取自己信任跟好感后，騙她把部分股份轉讓給他，然後伺機對詳昆公司不利。
可是，陸凡依舊是死不承認。雙方各執一詞，宋清虹又沒有實質性的證據。真是讓人惱火。宋清虹也算是死心了，也為自己以前的輕率跟肆意妄為後悔不迭。
她從警局出來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到宋家，找到江靖瑤，把陸凡的事告訴給江靖瑤聽。江靖瑤震驚當場，隨即後悔得無地自容。
陸凡被羈押在拘留所已經有3天了，而警方卻始終沒有再找到更好的證據。陸凡已經找到最好的律師給自己做保釋，眼見着再過8個小時，他就可以出來了。
不用想，那將又是場腥風血雨。
宋家，江靖瑤的房間。
宋昊祺跟宋清虹兄妹都在，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又搖搖頭。
最後，江靖瑤站起來：“還是讓我去吧。我就說，他恨我，想要殺我。”
宋昊祺攔住她：“你有證據嗎？”
“沒有。”江靖瑤無比沮喪，“要是我以前就能看透他這個人就好了。真沒想到，他外表斯文，居然心腸這麼狠毒。”
“你這樣去，他反咬你一口，說你誣告，到時候我還得去撈你呀。”宋昊祺想活躍一下氣氛的，開了個小玩笑。
江靖瑤卻哭喪着臉：“宋昊祺，對不起，你不止一次跟我說陸凡有問題了，可是我還老是不信你。”
“知道錯了？”
“知道了。”
宋清虹火起來：“你們有完沒完？陸凡就要出來了……”
江靖瑤心裏一緊，看着宋昊祺：“還有別的辦法嗎？”
“楚家也在找那個私家偵探……”宋昊祺說，“可是，就算找到那個私家偵探，那個人也不一定認識陸凡。”
“什麼私家偵探？”兩女人異口同聲。
“楚曉芸在酒吧喝醉酒的那晚，是陸凡煽動一個被楚曉芸訓斥怒罵的私家偵探。”宋昊祺看了一眼江靖瑤，“楚曉芸雇了一個私家偵探跟拍你，那個私家偵探拍到你跟尹牧在車邊親吻的照片……”他心裏不爽，臉臭臭的。
江靖瑤臉紅了，不自然地道：“我跟他是夫妻……”
宋昊祺沒好氣地說：“好了，你不要說話。”
“哦……”江靖瑤可憐兮兮地道。
“私家偵探找楚曉芸邀功，楚曉芸那天喝醉了，不但沒有按照原先約定好給他錢，還當著別人的面，狠狠羞辱了那人一頓。那人懷恨在心，一直想機會報復。”
“大哥，這你是怎麼知道的？”宋清虹問。
“我花了很長時間調查陸凡這個人，除了他在美國的背景身世被人抹去查不到之外，他在丹城的行蹤跟消息，我也知道些。”
江靖瑤抬頭看向他：“你也派了人來監視我？”
宋昊祺白了她一眼：“我是派人保護你，好不好？你別不識好歹。”
宋清虹也沒好氣地道：“我大哥為了你，不知道多費心。你這個女人真的是一點良心也沒有。”
“那……謝謝你！”
“好了，好了，你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宋清虹瞪着江靖瑤，還是看她不順眼。
宋昊祺看着江靖瑤窘迫的神情就想笑，他剛要說話，手機響了。
接了電話，他的臉色變了：“好……我知道了，我馬上來。”
“怎麼了？”兩女又是異口同聲。
宋昊祺沉吟了好幾秒，這才慢吞吞地說：“尹牧，他回來了。”
尹牧回來，還直奔警察局而去。
宋昊祺帶着忐忑的江靖瑤也隨之趕去。然而，等他們到的時候，尹牧卻已經從裏面出來了。與宋昊祺，江靖瑤對面相遇。
幾天不見，尹牧瘦了很多，臉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
江靖瑤心裏莫名酸楚，她好想張口問一問，他最近些時日到底經歷了什麼。
尹牧也是無言，他的眼神從宋昊祺的身上掃過，然後就哀哀地看着江靖瑤。
還是宋昊祺最先開口了：“有時間嗎？坐下來聊聊吧！”一瞥身旁的女人，兩眼淚汪汪的，跟小雞啄米似的，頭點個不停。
宋昊祺想笑，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見到情敵，應該是把他趕緊推開才是，可是他竟然還給他和這個女人製造在一起的機會？宋昊祺，你還真的是大方到頭了。
尹牧點了點頭。
宋昊祺說：“你們去吧，我去裏面看看。”
尹牧說：“一起吧。不用進去看了，陸凡，他不會出來了。”
江靖瑤一愣，看向宋昊祺，宋昊祺也是驚訝不已。
三人在咖啡廳落座后。尹牧靠在真皮沙發上，他說話很輕緩，也很慢：“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
“有一個小男孩，在他還是個嬰兒的時候，他的父親拋棄了他跟他媽媽。因為他媽媽不是父親的合法妻子，只是一個情婦。正室容不下他們，就花了錢，把他們送到國外。”
宋昊祺的眼睛眯起來，而江靖瑤則捏緊了他的手，緊張地看着尹牧：“你是宋家的孩子？”
尹牧也回答，繼續道：“到國外，他的母親帶着還是嬰兒的他，很快陷入窘迫中。這時候，一個男人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他的母親感激那個男人，幾年後，嫁給了他。那個男人對他們母子倆很好，他們又過了幾年快樂生活。”
尹牧頓了頓，拿着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幾口，舒緩了幾口氣，才道：“男人在唐人街開了一家小餐廳，他是一個心善的男人。他跟女人沒有再生養孩子，不過怕他寂寞，孤獨，他又收養了一個男孩。那個男孩求男人把他的妹妹一起帶走。”
“從此，這對夫婦帶着三個孩子，繼續快樂的生活。”尹牧的眼裏儼然有淚，“然而，在男孩十四歲那年，一個女人的出現，把一切都改變了。”
別說是江靖瑤了，此刻就算是宋昊祺也是坐不住了，他道：“我母親真的找過你們的麻煩？”
江靖瑤看向宋昊祺：他早就知道尹牧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嗎？
尹牧搖搖頭：“是另外一個女人。”
“宋昊磊的媽！”宋昊祺臉色陰鬱了，“這個女人到底做了什麼？”
“她誣陷男人非禮她，男人入獄，女人急得到處找人。而那個壞女人說，只要女人答應跟她合作，她就撤訴……”
“可惜……”尹牧仰頭，眼淚滾落下來，“男人還沒有等到出來，就已經在獄中被折磨而死。在男孩的母親掙扎了很久，終於答應要跟她合作的時候，她等來了男人已經離世的噩耗。而那個壞女人也忽然跟空氣一樣，人間蒸發了。”
“男孩的母親受不了這個打擊，一下子就病倒了。餐廳少了老闆，辦不下去了。在三個孩子的幫助下，女人硬撐着把餐廳賣了，帶着三個孩子艱難生活。可是，她也沒有活過第二年的年頭。”
“從此，三個孩子的心中只有恨，他們相依為病。為了復仇而生。男孩開始打工，供養弟弟妹妹上學。在跟一次乞丐的爭食中，他被黑幫頭目看中。那人膝下無子無女，認他做乾兒子。”
江靖瑤終於控制不住，失聲哭起來：“別說了，尹牧，你快別說了。”
尹牧靜靜地，哀哀地看着她。
宋昊祺也覺得喉嚨處彷彿有什麼東西堵着，開口艱難：“這麼說，你們回來是找我們報仇來的了？”
尹牧點點頭：“初衷是這樣的，可是，當我看到宋詳昆像枯木一樣躺在那裏，我忽然猶豫了。”
“可是，你們並沒有放棄。”宋昊祺聲音悶悶的，“你們成功的讓我跟宋昊磊互掐，然後你們在後面好坐收漁翁之利。”
尹牧苦笑：“你不是早就察覺到了嗎？宋昊祺，我真的從來沒有把你當敵人。只是，陸凡他比我執着。”
“既然只是找宋家報仇，為什麼要拖上她！”宋昊祺看向江靖瑤，“為什麼？他為什麼一次次要向江靖瑤下毒手?”
尹牧眼帘低垂:“他有些心結解不開，比如英子的死，比如我跟靖瑤的感情……好在，現在都已經過去了。我已經作證，所以，你們也可以放心了。”
“可是，他畢竟是你的兄弟，你……”江靖瑤幾乎要說不下去。能親手把自己相依為命的兄弟送進監獄，最痛的應該是他吧？
“他畢竟做了太多的錯事，他應該負責。再說……”他看了看宋昊祺，“在我走之前，我想擺脫你兩件事。”
“你說。”
“一，好好照顧靖瑤，她是個好女孩，不可以辜負她！”尹牧不看江靖瑤，眼神帶着某種偏執看着宋昊祺。
“當然。”宋昊祺握緊了江靖瑤的手，有些傲慢地說，“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
“你會跟她結婚嗎？”
“我會。”宋昊祺看着江靖瑤，“只要她點頭同意。”
“好。那我還要另外添加一個請求，我想在我離開之前，能參加你們的婚禮，可以嗎？”
宋昊祺一愣：“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江靖瑤卻被無邊的不安攫住，她急道：“你要去哪裏？”
“我還是說說我的第二個請求吧。”尹牧笑了笑，“如果陸凡要見你們，問起我。請你們一定要告訴他，就說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他，不願意再原諒他！”
“尹牧，你這又是何苦呢？”
“靖瑤……你一定要幸福，知道嗎？”尹牧忽然站起來，“對不起，我想起還有些急事，我得走了。”
他走得匆忙，差點把桌子上的咖啡杯掃到地上，走了幾步，他又艱難地說：“我最多能待半個月，準備好婚禮，請及時通知我！”
“尹牧……”江靖瑤站起來要追他，卻被宋昊祺拉住。
“江靖瑤，你坐着，我去追。”宋昊祺按住她的肩膀，“記得在這裏等我，等我！”
宋昊祺也是一陣風跑出去。
咖啡廳門外，尹牧順着牆角倒在地上，一隻手捂住腹部，一隻手捂住嘴巴，咳咳咳，蒼白的手掌心裏一堆血，刺目。
他虛弱地笑着，然後又咳起來。
“我送你去醫院！”宋昊祺把他拉起來，厲聲道，“你瘋了嗎？病成這樣，為什麼還要逞強？”
“不……不要告訴她……不要告訴……她！”尹牧終於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江靖瑤發覺，自從那天跟尹牧在咖啡廳聊了半個小時，宋昊祺就變得很奇怪。當時，宋昊祺追着尹牧出去，江靖瑤在裏面等了十來分鐘不見人回來，出去就不見人了。
宋昊祺一直到晚上才回到宋家，無論江靖瑤怎麼問，他就是不說話，後來被她問得煩了，就把她摁到床上就地正法了，然後他就煽情地說，要馬上跟她結婚，怕她被人搶跑。
他的肉麻話不多，江靖瑤被他這麼一來，就把尹牧暫時忘記了。
第二天，宋昊祺就開始拉着她準備婚禮的事了，連宋清虹也指揮上。他真的很急，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說服劉雪玲的。
劉雪玲竟然也幫忙弄喜帖的事。
一個禮拜不到的時間，婚禮舉行。
江靖瑤只覺得跟做夢似的，當她穿着潔白的婚紗，站在宋昊祺的身邊，她依舊還覺得自己在做夢。
婚禮進行的時候，江靖瑤抬頭吻完宋昊祺，在如雷的掌聲中，她羞澀地側了側身，眼角餘光看到尹牧正站在大門口，他就跟那天跟她離別的時候一樣，逆光而站，英挺的身形孤獨而又落寞。
宋昊祺的吻落了下來，她的心甜蜜地不安地紊亂地跳動着。
再又一陣的掌聲里，江靖瑤再看向門，那裏哪裏有人？
“我剛才看到尹牧了，他人呢？”江靖瑤急急拉着他，“他是走了，不打算跟我們告別了嗎？”
宋昊祺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都跟我結婚了，還想着別的男人，就不怕我吃醋啊？”
江靖瑤卻不理他了，拎着裙擺，就往外跑去。
門外，哪裏還有尹牧的人影。
“宋昊祺，尹牧人呢？”江靖瑤急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沒有。”
“尹牧說過會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的，剛才我看到的那個人一定是他。可是……他為什麼連當面跟我們說一聲祝福的話也不說呢？”
“江靖瑤，你今天跟我結婚，別老是想着別的男人行嗎？”宋昊祺低吼。
“宋昊祺，你到底瞞着我什麼了，你說啊？”江靖瑤脾氣也上來了，“為什麼我一問尹牧，你就故作而言他？”
“江靖瑤，我們現在回去答謝賓客。”江靖瑤拉着她往裏走。
不遠處，有人驚叫出聲：“啊，有人昏倒了！”
江靖瑤只覺得腦子裏嗡的一聲，當即站都站不穩了，朝着聲音的方向看去，而原本拉着他手，正要拉她回去的宋昊祺卻跟一陣風似的從她身邊跑遠了。
江靖瑤一愣神間，很多賓客已經從她身邊跑了過去。她也提了提裙擺跟了過去，可是越走近，她的心就越是慌張，最後經不住腿都軟了。
不是的……不是他……不是的……她心中默默碎碎念。
人群里，宋昊祺已經起身：“幫一下忙，扶着，我去開車。”
趕緊有人開了車過來，宋昊祺架着已經陷入昏迷的尹牧，打開車門。江靖瑤沖了過去：“尹牧！”
“宋昊祺，他怎麼了？”江靖瑤只覺得天旋地轉，尹牧的樣子好可怕，感覺就像是失去了聲息似的。他面色一片暗黃，又瘦了，留着鼻血……他看起來病得很重。
“回去！”宋昊祺叫着江靖瑤，“他沒事，你先回去。”
“我要一起！”江靖瑤也扶着尹牧，將他弄到後車座。
宋昊祺也不遲疑，打開駕駛室門：“坐好！”
話音剛落，車子已經倒退，打彎，然後飛了出去，不一會，宋昊祺就開始打電話：“李院長，請立即準備好急救室，尹牧有昏厥了，我現在把他送過來。”
打完電話，宋昊祺說：“你讓他平卧在你的膝蓋上。”他說完，也有些哽咽了。
“他到底得了什麼病？”江靖瑤把尹牧拉到懷中，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淚卻一點點的滴下來，掉到尹牧暗黃的臉上。
“他是不是得了什麼絕症？”江靖瑤遲疑着，最終還是開口問道。
“靖瑤……他不讓我告訴你，我就不能說。等他醒來，你再問他吧！”
江靖瑤的淚跟決堤了似的，啪嗒啪嗒掉在尹牧的臉上。
就在車內陷入一片感傷之中的時候，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別……哭，靖瑤，別……哭!”
“尹牧，你醒啦？”尹牧微微扯了扯嘴皮子，又乾嘔起來。
江靖瑤慌了：“你別說話，馬上到醫院了，我么馬上到了。宋昊祺，你開快點啊！”
“不……不了。”尹牧手抬起來，江靖瑤抓住，將他冰涼的手指放在自己的臉上。
“你笑一笑……你笑起來……很好看。”
“尹牧…….”
“別哭。你要幸福，靖瑤。”尹牧斷斷續續地說，“別哭了……我現在後悔……沒有早點認識你……”
“我開始……接近你，是別有目的……你會原諒我嗎？”
“你別說了，我不怪你，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你都是在幫我，我怎麼會怪你。你別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
車嘎然停下，宋昊祺說:“到醫院了。”
車門一開，急救推車就已經到了車前，尹牧被送進了急救室。
江靖瑤靠在宋昊祺的身邊，泣不成聲。
“傻丫頭，別哭了。如果他出來看到你這樣哭，也會難受的。”
“你們會認他嗎？”江靖瑤抬起淚眼，“在你爸爸的葬禮上，我看到他哭了，哭得很傷心。他其實一直想得到你們宋家的認可，不是嗎？”
“靖瑤，他是我的兄弟，這是不可更改的事實。”宋昊祺說，“而且，他現在也把YM託付給我，他信任我，把我當成親人，我也是。”
“好！”
半個月後，在尹牧的強烈要求下，病重的尹牧被接回了宋家，宋昊祺跟江靖瑤每天都花時間陪着他。
回到宋家的第三天，他終於走完了他短暫的人生，含笑離開。
宋昊祺以大哥的名義為他舉辦了籠中的葬禮。
一年後。
墓地前，俊朗的男人小心翼翼扶着肚子凸顯的女人，走到最高點，送上白色的花束。
“尹牧，我跟靖瑤帶着孩子一起來看看你！”
“尹牧，你看到了嗎？我很幸福！”
宋昊祺摟緊了江靖瑤，他們對視着一笑，眼裏滿滿的幸福，像是溫和的陽光，照向墓地上的照片，照片上面俊美的男子笑得無聲無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