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五十五章 鏡中夢中
他告訴我樂樂他們已經在等我了,難道是樂樂她們正在等着我去營救?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我必須快一點。否則樂樂恐怕會有生命危險。想到這裏,我不知哪裏來的力氣,抱起白夜站起身向前邁了一步,和剛剛一樣,只要一隻腳剛剛踏出去,那難以忍受的痛苦便開始在皮膚上蔓延開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順便我的全身,但是現在只有這唯一一個辦法,那就是我必須儘快離開這個夢境,回到現實中去。只有這樣我才能救出樂樂和樂樂的養母。我一腳踩穩之後,另外一隻腳也隨即邁了出去,說來奇怪,這一次那種難受的感覺不再是身體表面,而是在自己的心裏。那種感覺就像是經受了什麼巨大的打擊一般,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悲傷,這種悲傷讓我有些想要落淚,是一種心酸,這心酸中還夾雜着無數的糾結,當我還沒有明白這種感覺的由來的時候。我眼前的一切再次開始晃動了起來。
這一次我再次回到了扎紙店,雖然周圍的佈局和之前一模一樣,但是我卻隱隱的有種感覺,那就是這扎紙店似乎有些怪異,但是具體奇怪在什麼地方,一時之間我也說不出來。而這時候我發現不但是這地方怪異,更加怪異的是我身上的這身衣服。我穿着一身布袍,手中捏着一桿毛筆,正在紙上快速的寫着什麼,我瞥了一眼,不禁猛然一愣,這竟然是之前我們在扎紙店的那個小棺材的盒子裏面發現的紙張,一瞬間我明白了,此時我的身份不是別人正是沈越。只見“我”忽然停下筆,然後站起身,愁眉不展的在屋子中間踱着步子。走了好一會兒,我忽然停下來,站在原地,隨後緩緩躬下身子,在地上竟然有一個小小的拉環,“我”雙手將拉環拉起來,那拉環很沉,我吃力的向上拉,隨着力道的不斷加大,很快我地面竟然被拉起來了,隨後一股淡淡的霉臭味從地下的密室內衝進鼻孔,這密室我之前曾經見過,那是在扎紙店即將裝修結束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工人不慎掉在地上,最後將地面砸出一個坑,隨後我趕到才發現原來在扎紙店的地下竟然還有一個密室,那時候不知是處於好奇還是別的冥冥中的東西,我竟然進入了那個密室,那之後發生的事情簡直讓我現在想起來也感覺一陣毛骨悚然,那密室剛剛進去的時候裏面空蕩蕩的,然而就在我不經意之間,我竟然感覺到那密室正中的桌子上似乎坐着幾個人,他們正在望着我,而且其中的一個人對我喊道:“將軍!”我知道他們應該喊得不是我,而是沈越。想到這裏我對眼前的這個密室更加好奇了,隨着密室上方的鐵板被解開,那股霉潮的味道重竟然夾雜着一種咸腥的臭味,這味道讓我再熟悉不過了,我知道這是屍體腐爛之後所散發出來的氣味。
一瞬間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我順着那密室的入口望去,只見此時在那密室之中竟然還點着蠟燭,蠟燭放在中間的桌子上,在桌子四周趴着四個人,這四個人的屍體已經完全腐敗,臭烘烘的屍水已經從身體流淌下來,浸透了整張桌子,看到此情此景,我不禁感覺胃內一陣劇烈的痙攣。沈越將密室上面的那扇門放在一旁,隨後從一旁的貨架上拿來幾柱高香,然後將那些高箱沾着燈油點燃之後,在密室的入口處輕輕的揮舞了一下,那味道立刻散去,這時候沈越才緩緩的沿着密室的樓梯走了進來,雖然這高香的味道將屍臭味遮蔽了一些,但是畢竟這屍臭味實在是太濃烈,而且一直被封閉在這狹小的空間,所以即便如此進入之後還是能問道那種味道。
沈越卻全然不覺,他緩緩的走到密室之中,站在距離桌子還有幾步之遙的地方,望着桌子上趴着的那四具已經腐敗的屍體,出神良久之後沈越長出一口氣,然後走到桌子前面,躬下身子在桌子下面拿出四個瓷碗,每一個瓷碗內都有半彎生米,這米中還有一些香灰,看樣子之前這些瓷碗曾經被當過香爐用。這時候沈越將那些碗擺在桌子上,正對着每一句屍體的前面擺放一個,這一切準備停當之後,沈越將手中的高香分成四份,每一個瓷碗內放入一些高香,這感覺讓我有些怪異,這些人明明已經死了,但是沈越為什麼不將他們的屍體入土為安呢?而且更讓我感覺詫異的是這些人究竟是誰?為什麼會死在這裏呢?而現在沈越所做的這一切又是為什麼?一個人每天將屍體藏在自己腳下,與這些屍體居住在一切難道就不覺得可怕嗎?這所有的疑問一股腦的衝進我的腦海中,此時如果我能和沈越交流的話,我真希望沈越能告訴我這所有疑問的答案,但是事實證明我只是沈越生活的一個旁觀者,如果現在烏蘇在的話,說不定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正當我想到這裏的時候,沈越像是忽然感覺到了我一般地說道:“我知道你在!”
我猛然一愣,向身邊望了望,這密室內空蕩蕩的,除了沈越就只有這四具屍體了。沈越將雙手被在身後就如同是一位長者一般的說道:“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你也不能害怕,現在我看不見你,但是我能感覺的到!”
我愣了一下,難道沈越真的感覺到了我嗎?這時候我的目光完全聚集在沈越的身上,我希望能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些什麼,但是沈越始終表情嚴肅,根本看不出任何波瀾。這時候沈越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能夠發現其中所有的秘密,而這幾個人將來會幫我保護你!”
我更加詫異了,很顯然沈越說話的對象就應該是我,但是沈越是怎麼感覺到的呢?
“烏蘇在臨死之前曾經說過!”這時候沈越繼續說道,“我們兩個今生犯的錯,一定會延續三生三世,所有的事情必須由我們的來生來解決,我想了很多辦法,希望能讓我的來生明白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最後我還是決定留下這幾個人,讓他們來幫你!”
“烏蘇?”我皺着眉自言自語道,其實烏蘇確實是一個神秘的女人,她不但能夠通靈,最神奇的是她竟然可以與來世交流,彭鐸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這一切是烏蘇告訴沈越的話,那麼沈越說的話應該是沒有錯的,現在他不但看不見我,應該也感覺不到我,只是在像電腦程式一樣,將事情說出來。
這時候沈越忽然抬起頭說道:“不管那天你們和烏蘇究竟說了什麼事情,但是我相信烏蘇是對的,歷史是無法改變的,已經發生的事情只能讓我的來生償還,這裏我有些抱歉,不管你是做什麼的,都會被捲入到我們之前所犯的錯誤中來,烏蘇說留下幾個人能夠幫你,希望他們能真的幫到你吧!”
沈越的話讓我對眼前這四個已經死去的人更加好奇了,藉著燭火我低着頭向桌子上趴着的四具已經腐爛的屍體望去,這幾具屍體全部都趴在桌子上,只能看見他們的身體,根本看不見他們的長相,他們究竟是誰?真的幫助過我嗎?
正在這時候沈越手中舉着一柱高香,口中喃喃低語,這聲音讓我感覺莫名其妙的熟悉,一瞬間我想到了,這正是我之前在神木上面聽到的烏蘇語,自從聽到了神木上的烏蘇咒語之後,我就開始噩夢連篇,這些咒語究竟是什麼意思?又是做什麼用途的呢?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地面忽然開始微微的顫抖了起來,隨後桌子上的高香開始快速的燃燒,灰燼一點點落入瓷碗之中,隨着那高香一點點的燃盡,很快地面的震動停止了,隨後桌子上的那四具死屍竟然全部坐了起來,他們活過來了?殭屍嗎?我有些緊張的望着眼前的幾具活死人,只見這幾個人抬起頭,就像是大夢方醒一般,他們揉了揉眼睛,隨後將目光停留在了沈越面前,這時候只見沈越微微笑了笑說道:“你們醒過來了!”
這幾個人立刻站起身,然後走到一排,齊刷刷的跪倒在沈越面前,異口同聲地說道:“將軍!”
這時候沈越連忙走上前去,將眼前的四個活死人攙扶起來,隨後臉上露出慚愧的笑容說道:“兄弟們,無須多禮!”
“將軍,為什麼要將我們喚醒?”其中一個顯然是帶頭的人說道。呆邊豆才。
“這一次把你們喚醒只是要告訴你們,我快要不行了!”沈越說道這裏語氣中有些悲涼,他望着眼前的這幾個人說道,“你們的任何也要開始了,好好保護好我的來世,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將我們死去的兄弟的魂魄找回來!”
“是,將軍,您放心吧,我們幾個人就算是豁出性命也會保護好您的來時的!”幾個活死人說到這裏又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
這時候沈越也一併跪在地上給這四個人刻了一個頭,隨後幾個人站起身來,這時候沈越淡淡地說道:“其他的人我已經安排在我來時即將出來的地方,烏蘇在臨死之前曾經是說過幾個地方是他會遇險的,而你們的任務就是指引他,指引他尋找到事情的真相,然後暗中保護他!”
“明白了將軍!”幾個人異口同聲道,隨後沈越又在他們耳邊娓娓地說了幾句話,接着這個時候我走到了這幾個人的面前,想要仔細看看這些人究竟長得什麼樣子。而當我看到他們的長相的時候,我的身體不禁猛然一驚,只見眼前的幾個人的長相十分眼熟,其中一個人很像是高玉松的父親,站在高玉松父親身邊的那個小夥子與程普的長相極為詳盡,另外一個則和吳雨軒一模一樣,而最後一個人雖然長相讓我感覺很熟悉,但是一時之間卻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沈越和他們說完之後,這幾個人再次趴在了桌子上,隨後一股濃重的屍臭味再次衝進了我的鼻孔。這時候沈越安心的長出一口氣,隨後說道:“這是我身邊的四大副將,他們已經被烏蘇詛咒,來生的時候會和你生在一起,雖然他們可能不會記得今生所發生的事情,但是因為那個詛咒的存在,他們會毫不猶豫的為你捨生忘死,沒有理由,這就是宿命!”
聽完了沈越的話,我似乎明白了什麼一般。這時候我眼前的光影再次晃動了起來,當那座大黑山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鼻孔內的屍臭味就已經蕩然無存了,我茫然的站在大黑山前面,腦海中都是剛剛的畫面,那在地下室死去的四個人,除了最後一個想不起來像誰,但是其他三個人都與我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正如沈越所說他們不但保護着我的安全,而且全部無條件的幫着我。正在這時候白夜忽然“喵”的叫了一聲,我低下頭望着白夜,此時正好與白夜四目相對,白夜的眼睛中瞬間映出一個人的人影,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秦鴻泰,忽然我明白了,那最後一個人的長相是與秦鴻泰一模一樣的。現在發現的這一切簡直是觸目驚心,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我知道如果想要知道更多的真相的話,我只能繼續向前走,而我也清楚越是向前走,就越是走進內心,一旦走進內心的話,那麼也就更加痛苦。忽然我明白了那種痛苦的由來,那種痛苦是即將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對我所造成的感覺,只是這種感覺每次都是提前的,所以我才會有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想到這裏,我繼續向前走了一步,這時候我感覺身上一陣又潮又冷的感覺,就像是身在一個地穴深處一般,而且我心裏一種感覺很不可思議,這種不可思議並非字面上的,而更像是見到了一些離奇,或者不敢相信的事情。隨後眼前的光影再次開始晃動,這次晃動的異常厲害,當晃動停止之後,我看見的人竟然是吳雨軒,此時的吳雨軒正從茶樓走出來。
瞬間我想到了什麼。吳雨軒自從去了石家莊之後就失蹤了,最後在高玉松家附近的一處工地因為施工將地面砸出了一個深坑,誰知竟然在那深坑中發現了一艘沉船,這艘沉船看起來絕對算是文物,但是令所有人震驚的是那艘船上竟然出現了文革時代的屍體,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還有一個重傷的吳雨軒,因為吳雨軒的昏迷,所以誰也不知道他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時候吳雨軒再次出現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很激動,我快步上前兩步,想要抓住吳雨軒,然而吳雨軒卻像是根本沒看見我,瞬間從我的身體中穿了過去,是的,他的確沒看見我,可是當我扭過頭看着吳雨軒的時候,只見吳雨軒忽然愣在了原地,他望着剛剛我站的位置,皺着眉像是有什麼想不通的事情一般。
他在原地愣了幾秒鐘之後,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向車子的方向奔去。這時候我連忙跟上去,跟着吳雨軒上了他的車,吳雨軒在車上接了一個電話,不知為什麼這個電話的內容我根本聽不清楚,最後吳雨軒放下電話,沉吟了片刻,他在下一個路口將車調轉方向,向西面行駛,漸漸的吳雨軒離開了市區,我知道這個方向,這是通往火車站的,忽然我有種不祥的預感,難道吳雨軒要去北京嗎?吳雨軒的車速很快,他將車子停在停車場之後便買了一張前往北京的火車票,我記得吳雨軒失蹤之後沈玄一直懷玉吳雨軒與謀殺案有關係,所以在調查吳雨軒,為了找到吳雨軒的下落,他曾經調查過吳雨軒的監控錄像,最後發現吳雨軒在北京出現過,這也是吳雨軒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錄像上面,這時候我警覺的跟緊吳雨軒,我現在已經漸漸適應了這個夢境,在這個夢境中我可以自由穿梭,所有人看不見我,可是讓我詫異的是就當我跟着吳雨軒的時候,他似乎對我有所察覺,總是時不時回頭向後張望,一瞬間我想起當時我們在看監控錄像時候的情景,那時候吳雨軒也是不時的回過頭,向後張望,難道吳雨軒當時張望的就是我嗎?
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的,現在的我竟然出現在過去的時間裏面。當我上了車之後,吳雨軒平靜的躺在卧鋪車箱內,但是卻翻來覆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當時間快到晚上的時候,吳雨軒忽然站起身走到兩個車廂的走廊,點上一根煙,望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憂心忡忡的抽着煙,我跟在吳雨軒的身後,這時候我忽然感覺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着我,我猛然抬起頭只見此時車廂的窗子上映出了兩張臉,一張是吳雨軒的臉,一張是我的臉,難道這車廂能夠映出我嗎?吳雨軒也是倍感驚訝,他怔怔地望着窗子上的我說道:“明月,離開這裏!”
一瞬間我像是回到了從前,我記得我在石家莊的列車上的時候,也曾經在窗子上看見過吳雨軒的影子,那影子稍縱即逝,難道我當時看到的情形,就是這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