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番外:久違了,虞澤端(二)
因為虞澤端的媽媽在等着外出打工的丈夫,等着虞澤端的爸爸,她覺得虞澤端的爸爸既然在走的時候答應了回來,就一定會回來,如果她搬走了,那他爸爸回來了,就找不到家了。
每次虞澤端聽母親這麼說,都恨死了他的爸爸。
他從記事起,記憶里就沒有過他的爸爸,樣貌完全都不記得,只有爸媽的結婚證上一張黑白的小照片,還全都是年少青澀的模樣,根本就不像是父親。
他寧可沒有這樣一個爸爸。
所以,虞澤端才會在騙桑柯的時候,說出自己的爸爸住院要手術了,根本不是他沒有人性,而是原本就不需要人性,他對他的爸爸沒有印象沒有感覺,除了母親,他早當這個人已經死了。
想到這兒,虞澤端煙蒂紅色的火星已經快燎到手指,他把煙蒂碾滅在煙灰缸里,又點上了一支。
後來,為了杜佳茵和黃靜雅的弟弟的事情,黃靜雅來過一次公司,談判結束之後,黃靜雅問虞澤端,既然不喜歡桑柯,為什麼會為她做那麼多的事情呢?
為桑柯做了多少事情呢?
虞澤端自己完全沒有概念,就像是桑柯後來說的,有一些事情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也不完全是他為了桑柯做,還有他為了自己,為了彌補對桑柯的虧欠吧。
四年前的那個冬天,十二月份,給桑柯過生日的那天,是虞澤端一年裏最高興的一天。
這次是真話,是一年裏最高興的一天。
他懂的女人心,對於桑柯這種小女生,自然更是把控的恰到好處。
去泡溫泉,半夜給桑柯過生日,吹生日蠟燭,去滑雪,然後拍下照片,給桑柯了一份,自己還留了一份備份。
那個時候,桑柯臉上的笑真的是純真乾淨的,摔倒在雪地上再狼狽地爬起來,頭髮上全都是雪,還非要拉着虞澤端的衣角,扯着他讓他也摔倒。
從來都沒有人這樣跟虞澤端鬧過,因為虞澤端給人的感覺總是很高冷,親近不了。
所以,當桑柯把地上的雪用手捧起來往虞澤端身上拍的時候,他都微微愣了愣神。
他找人拍下了照片,給桑柯這些照片的時候,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留一份備份,雖然轉手就扔進了抽屜里,鎖上,幾乎沒有再打開過。
之後,他喜歡帶着桑柯去見自己的朋友,那些狐朋狗友。
那些朋友也都知道虞澤端的秉性,覺得哪個女孩子有趣了,就帶着去玩玩,去見了,也就順着意叫嫂子。
但是,直到後來,第一次見面桑柯給送車鑰匙的朋友問虞澤端,怎麼那個女孩子跟了你那麼長時間。
虞澤端才恍然意識到,真的,桑柯是他所有女伴里的,跟他時間最長的,但是,也是他在她身上花錢最少的。
在前半年裏,除了桑柯父親出車禍的那一次,在醫院手術和疏通關係上,他動用了一些關係和手段,還有一次給桑柯充了二百塊錢的話費,他幾乎沒有給桑柯買過任何貴重的東西,超過一百塊錢以上的東西都沒有過。
就連桑柯生日,也就送了一沓照片。陣爪來才。
桑柯從來不問他要,他也沒有說過要給。
虞澤端有時候都覺得,現在像是桑柯這樣的女人太少了,從來不想從虞澤端身上得到什麼,純粹只是單純的喜歡。
後來有一次,桑柯說起來將來畢業的打算,說在公司里當一個普通的上班族就很好,朝九晚五。
虞澤端聽了之後沒有戳穿,其實在這個社會上,你既然打算走進公司,那麼你就要有十二分精神去爭,在職場上,沒有哪一個位置能讓你普通安靜下去的。
但是現在他可以做到。
他專門安排的桑柯到自己的公司里做一個實習生,給她一個環境來,讓她慢慢適應。
因為桑柯進去靠的是虞澤端的關係,所以沒有人敢難為她。
虞澤端忽然想起來,那一次把從家裏回來C市的桑柯在辦公室里關了一個下午。
當時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桑柯因為沒有買到卧鋪的票,就在火車上從上午坐到下午,來了連飯都沒有吃就來公司找他了,想要給他一個驚喜。
他卻忍心讓她在冰冷的辦公室里,呆上一個下午。
虞澤端是知道的,桑柯的胃不好。
真的很心疼。
最後,竟然搞到胃穿孔,要做手術。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為什麼會那樣,只是想要給桑柯一個小教訓,他最討厭的就是恃寵而驕的女人,一聲不響地拉着行李來辦公室里找他。
其實,虞澤端那麼生氣的原因還有一個,因為黃靜雅最近經常來公司,要萬一讓桑柯和黃靜雅撞上……
以前,也有過女人和黃靜雅撞上,但是虞澤端都無所謂地隨她去了,黃靜雅想要打一頓或者發配外地,隨便。
對於桑柯,總是有一些不一樣的。
但是這一次,當他在外面等秘書去叫桑柯的時候,卻見秘書慌慌張張地叫:“虞總!”
那一刻,他腦子都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衝進辦公室里了,抱着桑柯,冷冷地吩咐秘書去開車,去醫院。
胃穿孔的手術。
不算大手術,但是也不算小手術。
虞澤端在外面抽了幾隻煙,打了兩通電話,手術就做完了。
他吩咐秘書給桑柯最好的病房,用最好的葯,請最好的醫生護士,是不是為了彌補,他也不清楚。
但是這件事情過後,桑柯沒有問起當天為什麼會把她在辦公室里關上一個下午。
他也沒有主動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他其實是一個已婚的男人,怕情人和妻子撞上?還是為了懲罰桑柯的恃寵而驕?
那個時候,虞澤端還沒有意識到,桑柯對於他來說,是不一樣的,他以為和以前一樣,這只是一種興趣,興趣淡了,就慢慢淡了。
記得好像是一個假期,好像是五一假期,桑柯想要跟虞澤端一起出去玩,說了好幾個地點,都被他給否了。
因為他要陪着黃靜雅去國外見一個醫生,檢查身體。
所以,虞澤端又一次騙了虞澤端,說五一去旅遊的人太多,而且公司的事情抽不開身。
從電話里,虞澤端都聽出來桑柯的聲音有點失望,但是還是笑着說:“沒關係啦,那就等下一次好了,我跟室友一起出去玩兒。”
桑柯從來不向虞澤端要什麼東西,只是一份依賴。
想你的時候,你在就好。
這一次,虞澤端在C市一個不錯的地段,給桑柯買了一套房子,然後載着她去看了房子。
面對着光禿禿什麼都沒有裝修過的房子,桑柯竟然能一點一點把窗檯什麼瓷磚燈罩什麼顏色窗帘什麼布料都說得一清二楚,她說,這是她和他的家,一定要自己設計。
虞澤端搖了搖頭,說:“你哪兒有時間自己設計啊,快放假回家了吧。”
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虞澤端當天晚上,就讓秘書找了一個設計師,把桑柯今天在白天看房子說的一些話都給設計師說了,啰啰嗦嗦說了一大堆,就連身後的秘書都特別驚訝,設計師走之後,還特意問他有沒有什麼其他需要交待的。
虞澤端想了想:“打電話給設計師,讓他明天再來一次,價錢我會加。”
既然桑柯說要自己設計,索性就讓她自己告訴設計師這些想法。
桑柯第二天來了,和設計師說了一個上午,第二天拿到裝修設計圖的時候高興地眉毛都要飛起來了。
“我要親自裝修。”
虞澤端一聽就笑了出來:“快放假了,你難道不回家了啊,我找人按照圖紙裝修,絕對不會有一丁點差錯的。”
桑柯雖然是不甘心,但還是答應了,臨走之前還叮囑虞澤端:“沒事兒的時候一定要去看看裝修進度,不要偷懶。”
這個房子,這把房鑰匙,算是虞澤端送給桑柯的第一件禮物。
一份大禮。
放假回來,虞澤端帶着桑柯去看房子,進去之前,用黑色的眼罩蓋住了桑柯的眼睛,他想要給桑柯一個驚喜。
結果確實是驚喜。
虞澤端看到桑柯滿眼的笑,情不自禁地就上去抱住她吻她。
有人說,虞澤端他對桑柯太好了,送車又是送房。
有人說,桑柯太不知好歹了,既然得了錢又得了房子,還妄想得到別人的感情,最討厭這種不知好歹的女人。
但是,這些人肯定不知道,桑柯也從來沒有開口向他要,全都是虞澤端自己願意給的。
虞澤端想,如果在感情和金錢上,註定只能選擇一個去補償的話,那還是金錢吧,多餘的感情,他覺得他給不起。
虞澤端把煙掐滅了,端起高腳酒杯,晃了晃裏面波光瀲灧的液體,忽然就想到了杜佳茵。
杜佳茵算是音樂系的才女,但是他聽杜佳茵說,其實她原來連譜子都不會認,在認識桑柯之前,虞澤端和杜佳茵有過幾次交集,因為黃靜雅總想要給她弟弟找一個鋼琴家教,虞澤端就推薦了杜佳茵去。
之後認識了桑柯,虞澤端才知道,原來杜佳茵和桑柯是室友,還是朋友。
所以,他才會躲杜佳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