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蔣時鈺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只是衝到路口的便利商店買咖啡和沙拉,急着回來防堵狐狸精入侵,結果卻聽到這麼驚人的內幕。
酆寅初被吊銷醫生執照?所以在蕾易絲的請求之下才解除婚約?這一些和她聽到的內容不符,簡直是天南地北的差異,到底誰說的是真實的?
我相信你一直是讓人捧在手心呵護的花朵,這其中也包括我。
五雷轟頂般,字字都打得蔣時鈺眼冒金星,明明是炙熱的天氣,她卻打從心底發寒。
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所以他們解除婚約的原因是蕾易絲的版本,就是酆寅初被吊銷醫生執照,蕾易絲擔心未來不再是地位崇高的醫生娘,加上又搭上了一位想必也是社會地位崇高的強納森先生,才心無無礙的提出解除婚約的要求,至於酆寅初,在愛面子的男性自尊心導引下,當然很阿沙力的同意。
至於牽扯上她,純粹只是……是什麼?腦袋呈現空白的蔣時鈺完全無法找出藉口,不管用什麼理由,都顯得自己很悲哀!
想想她當初聽到什麼?只是一時偶然聽見酆寅初和蔣時愷的對話,就開心的對號入座,完全沒有仔細思考。對,大堂哥當時還要她多觀察,她以為大堂哥只是護妹心切。
天啊!她到底鬧了什麼大笑話?她居然還沾沾自喜地吵着要看電影,而且邀請他參加醫院舉辦的員工旅遊,還向方醫生抱怨他沒有親密行為!
她怎麼會蠢到這種程度!
愛情的火花從來不曾出現在他們之間,如果酆寅初對她有一丁點男女之情,不會連視訊都懶洋洋,更別提越洋電話,怎麼可能平空發現自己愛上她?
雖然蕾易絲嫌貧愛富的心態不可取,但聽聽酆寅初說的,有些人就是一輩子幸福得讓每個男人都捧在手心對待,至於她,可有可無罷了。
難怪他要她去買黑咖啡,搞不好他連她愛喝牛奶更甚咖啡這件事,還是上次看見紀勤之拿給她才知道的。蔣時鈺,你怎麼會這麼可悲?
其實,他大可在她誤會時,就坦白的說出實話,當下她還可以裝傻地敲自己腦袋,笑着說太久沒有吃天鵝肉,用這種自嘲的語氣可以緩和尷尬,縱使之後的難過會像排山倒海般的淹沒她,但只要偷偷躲在棉被裏哭三天就好了。
結果,現在呢?假戲真做,還到老家提親,連喜餅都做下去!
啊!幸好婚紗照還沒有委託學長拍,否則這場笑話要怎麼收拾?
「蔣時鈺,你拿着咖啡要走到哪裏去?」紀勤之喊住神情恍惚的人兒,帶着擔憂的看着她,等着她的視線聚焦。
「我、我也不知道。」她不是站在門口嗎?怎麼走到醫院來?
「你在哭?」
「好像是。」原來視線的模糊是眼淚造成的,哈!她的愚蠢指數好像又上升。
「你的樣子很不對勁,要我通知酆寅初嗎?」
「不要,千萬不要通知他,如果你通知他來,我馬上就走!」她的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
這是創傷症候群,在病人間常見,所以她遭受到的巨大刺激,酆寅初是肇因之一?
「我不會通知他來,但你要做決定,是在醫院休息,還是到我家坐一會兒?」他剛結束大夜臨時的急診刀。
「我到你家。」
【第九章】
「喝杯茶,有安神作用。」紀勤之泡了薰衣草為基底的花草茶給蔣時鈺。
蔣時鈺接過杯子,只啖了一口后,就端在手中,神情呈現木然。
「你想談嗎?」
醇厚的嗓音穿透層層濃霧,半晌,蔣時鈺的眼神才朝向聲音的來源,「我、我覺得我好像蠢蛋!」
「蠢蛋是考不上醫學院的,但如果你是指自己蠢到放棄我的追求,這我倒是非常同意。」
紀勤之的幽默讓蔣時鈺揚起嘴角,只是笑容非常難看,「對,放棄你的追求,也是很蠢之一。」
「所以和酆寅初有關。」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了。
「我一直以為我們是相愛的!」她的舌尖澀到連說句完整的話都難。
「沒有人懷疑這一點,如果不愛,他不用在醫院大陣仗的上演求婚記。」
「那不是事實啊!」一切鋪陳,高潮迭起,現在是配角要下台一鞠躬的時候到了!
「那麼你覺得什麼才是?」
女人都有婚前恐懼症,只是沒想到蔣時鈺這麼早就有癥狀。紀勤之發現她手中的紙袋裝的是黑咖啡和沙拉,這兩種食物都不是她的最愛,正確來說應該是避之唯恐不及。
「那杯黑咖啡是他要我買給蕾易絲喝的,你不知道蕾易絲是誰吧?蕾易絲是他的前任未婚妻。你不覺得很好笑嗎?要求現任未婚妻買早餐給前任未婚妻吃。」
紀勤之聽出端倪,「如果已經是前任,為什麼還來?」
前段感情沒有斷得乾淨?這不像酆寅初會做的事情。
「他說她值得每個男人捧在手心珍惜。」蔣時鈺陷入自我意識當中,純粹闡述着心底的傷痛,根本沒有把紀勤之的問題聽進大腦里分析,「對着前任未婚妻說這種話,你覺得男人是用什麼心態說的?他甚至沒有對她介紹,我是他的未婚妻,只是催着要我買早餐,還記得她喝黑咖啡和低卡沙拉,那麼我呢?什麼都沒有!」
不對勁,蔣時鈺已經陷入牛角尖,再這麼死命鑽,恐怕會有問題。
「你現在的精神狀況不好,我先開點葯給你吃好嗎?」
「我沒事,不需要吃鎮定劑。你也累了一整晚,快去睡覺吧,讓我在這裏坐一會兒,一個人冷靜好嗎?」
紀勤之知道不宜再進行談話,最好的辦法,就是轉移她的注意力。
「醫院在鄉下有一個巡迴義診,你要不要一起去?我可以推薦你。」
「好啊,助人是善行。」勉強的扯開笑容,她不想造成紀勤之的麻煩。
她一點都不想成為任何人的負擔,可是……好像永遠是麻煩精似的。
「那麼我先回房間睡覺,你有事,就喊我一聲。」
「好。」
紀勤之有點不安,但體力已經達到極限,所以只能相信蔣時鈺的堅毅意志可以打倒沮喪。
怎麼出去買個早餐,買到都已經中午,還沒有見到人回來?酆寅初都把蕾易絲送回她下榻的飯店,結果回家后,還是沒看見蔣時鈺,她到底上哪去買?
更可惡的是出門沒有帶手機,撥了電話才發現手機被她放在沙發上。難道她不知道手機的功用就是隨身攜帶嗎?尤其是在醫院工作,隨時都有緊急狀況需要待命……還是出去找找。
電視轉播的球賽,根本就無心觀賞,酆寅初決定還是沿着這條馬路找找,說不定她流連在什麼有趣的店裏。天曉得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出門!
「酆醫生,你要去接蔣醫生嗎?」
剛好是醫院的護士長,記得蔣時鈺好像都喊她陳姊。
「她今天休假,但一早出門到現在,也沒有交代要去哪裏,你有看見她嗎?」
「可是我早上在門口有看見蔣醫生和紀醫生在講話啊,沒多久就沒看見他們了。」
「紀勤之?那你有他的聯絡電話嗎?」
陳姊看酆寅初這麼著急,也擔心蔣時鈺的安危,隨即掏出手機,撥了號碼,「我聯絡看看。」
「謝謝。」
「紀醫生嗎?對,我是大陳,我有看見你早上跟蔣醫生在醫院門口聊天,可是酆醫生說蔣醫生早上出門后就沒消息,她有跟你提到要去哪裏嗎?酆醫生現在找不到人,很着急耶!好,我電話給他。」
酆寅初連忙接過手機,「我是酆寅初,你有小鈺的消息嗎?」
「早上我在醫院門口看見她在路上恍神,臉色非常糟糕,可是我一提要找你來,她的反應就非常激烈,我只好先讓她到我家喝杯茶,緩和情緒。」
「在大馬路上恍神?」
「對,而且她哭得非常傷心。」
「哭?為什麼?」酆寅初震驚,早上她出門買早餐,明明神色都還很正常啊。
「她聽見你和蕾易絲的對話,你形容蕾易絲是值得男人捧在手心呵護的人,出現貶低自己的低落反應。」
「她怎麼可以偷聽?這是非常不可取的行為。她現在人呢?在你旁邊?叫她聽電話。」
「她離開了。」
「什麼意思?」
「她趁我睡覺時,離開我家了。酆醫生,我想你根本沒有搞清楚問題的重點,還是你非常有自信,絕對不會失去蔣時鈺?或者就是吃定她愛得毫無保留,所以才會這麼對待她?」
「我的對待態度不用經過你的考核!」是誰給紀勤之這種權利來質詢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