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孩子的瘋狂舉動
孟德鑫得到我的承諾，心情大好。又要加菜，我無所謂的看着他，說實話，我恨不得立刻離開。但好奇心又促使我留下，我想看看這個偽善的男人還能說出什麼話。
“你知道么，我有過兩個妻子，但直到我遇到唐雪，我才知道什麼是愛，什麼是愛情！”
也不知是吃多了，還是孟德鑫覺得可以解決掉的孟飛飛帶來的麻煩，居然跟我這個算不上熟悉的人敞開心扉。
“飛飛的媽每天除了打麻將，做美容，花錢，基本什麼都不做。我回家，百分之九十的時間，看見的都是保姆，還有自己玩的飛飛，你說我娶老婆幹嘛？難道就是為了多個人花錢？！花錢，誰不會，我根本沒必要找個人回來替我花！”
孟德鑫露出他的本色，也顧不上什麼理解，揮舞着刀叉，很興奮的樣子。俗話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是零，戀愛中的男人是不是沒智商？
“我這輩子就慶幸的事兒就是遇到唐雪，你知道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她是名牌大學畢業生，原本在別的城市工作。後來為了照顧家人，才從外地回來。那天我開車從朋友飯局回來，等紅燈時，車後面被人撞了一下，我回頭一看，是個奧拓。我下車，也沒想讓她賠，就想教育下她，開個奧拓下次就別那麼沖，很容易出事兒。”
我聽孟德鑫的愛情故事，發現他並沒自己想的那麼聰明。說實話，他沒說完，我大概都能猜出事情大概的發展方向。
“然後呢？”儘管心裏不想聽，但我還是很配合孟德鑫的“講演。之所以這樣，我有自己的計劃。之前我對唐雪的懷疑並不多，只覺得她是個有心計的人，根本不像表現出的那麼單純，怕事，處處替別人着想。
剛剛孟德鑫跟我說了這些，我對唐雪的懷疑更多了幾分，也許她不是單純想上位這麼簡單，說不定這裏面有很多不為人知的隱情。
“結果還沒等我開口，唐雪就主動承擔責任，承認自己的錯誤，還拿錢給我修車。看上去就像是受了驚嚇的小鹿，你知道現在人不管有錢沒錢，有個車開，就當自己最牛逼，鼻孔朝天看人。唐雪直接拿出兩千塊錢給我，說讓我拿着去修車。當時我看了眼車屁股，其實碰的並不嚴重，只是掛掉了點漆，根本用不上兩千。我當時就給直接將錢還給她。她不要，說這是她該承擔的責任，以後多退少補，還跟我留了電話。”
孟德鑫說到這裏時，我下意識的笑了笑，被孟德鑫看到，他似乎有點不高興，但也沒說什麼，繼續說。
“你一定以為這是唐雪的手段。其實，那時候的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孟德鑫得意的笑笑，彷彿他遇到的真是老天賜予的真愛一樣。
“後來修好車，我將多餘的錢還給唐雪，還請她吃飯。那天我穿的不錯，說實話，我有點考驗唐雪的意思。我請她吃大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當時說的就是這家西餐廳，我以為她會很爽快的赴約，結果她卻有點不高興，還反過來教育我，有錢也不是這麼花的，大餐廳的飯菜也未必有小餐館的好吃。還說要帶我去吃好吃的。”
夾雜愛情喜悅的回憶，讓孟德鑫眉開眼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我覺得她說的挺對，便同意她的提議。我記得我們選了一家燒烤店，味道不錯。說真的，那天給我留下很多深刻回憶，有美味的燒烤，還有英雄救美。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那麼英勇。”
孟德鑫的描述讓我來了興趣，他的描述跟我猜測的差不多，但又很不同，我很想知道，唐雪做這些的目的是什麼。
但我知道我不能催促，只能等孟德鑫一點點慢慢說。
“那天我們從燒烤攤子出來，當時我喝了點酒，不能開車。唐雪就提議她開車送我回家，然後她自己再打車回家。我一口就回絕了她的提議，她送我回家，一切就都穿幫了，我真的很怕自己身份暴露。很多人，在知道我身份前和知道我身份跟我交往的態度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希望大家將我當一個平常人。為了保護我的身份，我就讓唐雪開車到商務酒店。我們剛走到小箱子準備取車，結果就來了幾個流氓，想非禮唐雪。這是我表現男人魅力的時候，我決不能退縮，我就跟那幾個人打，可我畢竟年齡大了點，一打三真不行，唐雪很聰明呀，她趁人不備，直接報警了！”
孟德鑫絮絮叨叨跟我說著，我也有興趣很想聽下去，但我們的談話卻被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我抱歉的看了孟德鑫一眼，掃了眼電話，是我媽打過來的。
“水兒，你有時間就回來一趟，樂樂病了！”我媽在電話那邊焦急的說，我一下子也緊張起來，病了，怎麼會病了，昨天晚上還好好的。
我心裏有無數個問號，我不敢耽擱。掛掉電話，跟孟德鑫簡單告別之後，跑出西餐廳，可等了半天也沒見有出租車過來。
不多時，孟德鑫也下來，看了我一眼，“林律師是有急事嗎？這裏出租車很少，不介意的話我送你一程？”
我當然不介意，我沖孟德鑫點點頭，連感謝的話都忘了說就上了車。孟德鑫這個人也奇怪，剛剛對我一個勁兒的說自己私隱，卻對我為什麼火急火燎要走絕口不問，直到我到地方，他也沒問一句。
“林律師，跟你聊天很開心，我很期待我們下一次的見面！”孟德鑫臨走時，沖我伸手，我象徵性的跟他握了下手，整個人的心思都全都在樂樂身上。
我趕回家，我媽聽見動靜就迎了出來，看她眼眶有些紅，應該是哭過了。我在心裏嘆了口氣，我媽還真是不讓我放心，一遇到什麼事兒，就沒主意了，光知道哭。
“到底怎麼回事兒，早上走的時候不還是好好的嗎？”我顧不上我媽，直奔樂樂的房間。
他躺在床上，小臉慘白。我用手摸摸他額頭，燙的嚇人。
“媽，樂樂都燒成這樣了，你怎麼不送醫院？就這麼在家躺着，早晚出大事兒！”
我沒想太多，跟我媽吼了起來。我媽被我嚇的不敢大聲說話，小聲嘟囔，“我沒車，一個人也弄不了樂樂。”
我聽了心裏有點不舒服，她說的是實情，我又衝動了。這次出來，我也沒開車，當時婆婆不讓開，說那是徐傑錢買的，我一生氣，就留在家裏了，現在真後悔沒開出來。
我想了想，還是給周洋打了個電話。我和我媽倒是能將樂樂弄下去，可萬一打不到車，樂樂又要在風裏吹，容易加重病情。好在周洋算是個自由人，說出來就能出來，接到我電話，了解個大概，他二話沒說就答應過來。
大約十五分鐘，周洋就到了樓下，他上來什麼都沒說，直接將樂樂背了下去。
“阿姨，下次樂樂在生病，或者有什麼事兒，你也給我打個電話。我是樂樂乾爸，可是有責任照顧他的！”
說著，周洋沖我擠眉弄眼一番。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根本不是樂樂的乾爹。不過我媽這人不願意麻煩人，他這麼說，只是給自己找個名頭罷了。
周洋直接將樂樂拉到兒童醫院，到了醫院他跑前跑后忙活，反倒讓我和我媽閑下來，有點不知所措。
當檢查都做完，點滴也打上之後，醫生將我和周洋叫到辦公室。醫生以為周洋跟我是一家的，很不滿的瞪了我們一眼，開始教育工作。
“不是我說你們，有你們這麼做父母的嗎？孩子都發燒成這樣，怎麼就不好好看着點，要是再晚送來一會兒，你們後悔都來不及。”
我和周洋什麼都不敢說，也不敢言語，只有聽着挨罵的份兒。等出了辦公室，我着急要回病房，結果被周洋拉住。
“三水，我有話跟你說！”周洋難得嚴肅一次，我一愣，但心裏擔心樂樂，不太想聽他說。
“我先去看看樂樂，一會兒再說行不？”我又要走，周洋卻拉的更緊。
“不行！”周洋一口回絕，“我要跟你說的就是樂樂的事兒，你走了，我跟誰說？”
看上去周洋是認真的，我只得停下腳步聽他說。
“我聽說，你不讓樂樂見徐傑媽？有這回事兒嗎？”
我沒想到周洋第一句話居然是問這個，有幾秒鐘的愣神，心裏盤算是誰告訴他的這件事兒。
“是！你也知道我和我婆婆鬧得很不愉快，我不放心讓樂樂跟她一起，其實我已經答應樂樂會帶他去看婆婆，結果樂樂病了，這事兒也要推后了！”
周洋一臉嚴肅，我也認真起來。我不知他怎麼看待我和樂樂的事兒，我需要第一時間將自己的態度擺明。
“你真的會帶樂樂去看徐傑媽么？”周洋微微一笑，看着我的目光別有深意。
我討厭這樣的感覺，一下子就被人看穿了。的確，我根本不打算真的帶樂樂去看婆婆。我心裏想的是，只要樂樂想看婆婆，我就找借口理由拖一拖，時間久了，他也就不會那麼想着看婆婆。
到時候我跟徐傑一離婚，將樂樂的撫養權爭取到手裏，樂樂和婆婆見面的機會自然而然就少了。
見我沒回答，周洋表情比最初又難堪幾分。
“我以為你是個明白事理，董事的人，結果我發現我錯了！”周洋壓低聲音，向我靠近一步，“你跟別人說，要考慮到孩子的感受，不要想當然，不要讓父母的意志決定孩子的意志，但你是怎麼做的？我敢保證，樂樂這次生病，決定沒那麼簡單！”
周洋的意思我大概明白，可惜卻理解錯方向。我以為他的意思是，幼兒園老師疏忽，才造成樂樂生病。
我不顧周洋的阻攔，直接將電話打給幼兒園老師，在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我還是保持了應有的理智。
“張老師嗎？我想了解下樂樂是怎麼生病的！”雖然沒發怒，但我語氣並不是很好，仔細聽的話，還是能聽出來有些氣憤。
“林女士，樂樂的事情我很抱歉。他跟小朋友一起玩，後來不知為什麼就跑到幼兒園綠化灌溉的管子那裏，淋冷水。等我們發現時，他都在裏面站了快十分鐘，這是我們工作的疏忽，真的對不起。你看這樣行不，樂樂生病花費的錢，我承擔。”
張老師的態度很好，可我根本沒聽進去。讓我驚訝的是樂樂主動站在冷水管底下，自願淋水。
我拒絕了張老師的提議，這件事的確不簡單，但卻不是老師的過錯。我掛掉電話，有點無助的看向周洋，他似乎早就猜到這個結局，什麼都沒說。
“為什麼？樂樂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突然覺得很無助，難道我真不是個好媽媽，他才用這種方法引起我注意嗎？
“樂樂和他奶奶的感情到底怎麼樣，其實你很清楚，你這樣人為的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真的不好，你……”
“少胡說！”我發怒的沖周洋身上打去，我不願也不想承認樂樂這麼做是因為婆婆，我固執的認為他只是想引起我的注意，“他只是為了讓我多陪在他身旁，你明白不？”
我不在理會周洋，快步跑回病房。樂樂已經醒了，原本很期待的看着門口，但看見是我進來后，臉上的笑意少了很多。
我媽沒注意到，還在那裏和樂樂說話，“樂樂，媽媽來了，高興不？想吃什麼就跟你媽說，讓你媽給你買去！”
我媽剛說完，樂樂眼睛又開始閃爍希望的光芒，我快步走到他面前，坐在床邊，拉起他的手，“樂樂，都是媽媽不好，媽媽太看重工作了，忽略了陪你，媽媽保證以後一定多花時間陪你，好不好？”
樂樂看着我點點頭，想要說什麼，可最終沒敢說。我撫摸着他的頭髮，樂樂的表現我很滿意，我沖門口看了一眼，有一種挑釁。
事實證明周洋是錯的。
“媽媽，是不是我真的提出什麼要求，你都會答應？”過了大約幾分鐘，樂樂拉着我的手問。
我以為樂樂想要的不過是些好吃的，就點了點頭。樂樂得到我同意，立刻高興的叫起來。
“媽媽，我想見奶奶！”樂樂沒打針的那隻手拉住我，“我就說，只要我生病，我就能看到奶奶！”
樂樂的話讓我當場愣住，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媽媽，奶奶什麼時候能來看我？”樂樂根本沒發現我的異常，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
“等下樂樂，媽媽有幾個問題想問你。”我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讓不良情緒影響到我，“你為什麼要跑去淋水？”
樂樂沒說話，大眼睛露出一絲害怕。我才發現原來是自己的手攥的太緊，弄疼他了。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我這樣做給樂樂一個很不好的暗示，我很介意他提到奶奶。
尷尬氣氛下，周洋走進來，在樂樂頭上拍了拍，聲音柔和，“樂樂，你有什麼就跟媽媽說，只要是你的願望，我相信你媽媽都會同意的！”
“真的嗎？”樂樂很孩子氣的抬起頭看着周洋，還是沒勇氣跟我說實話。
周洋點點頭，受到鼓勵的樂樂終於鼓足勇氣跟我說實話，“我想如果我生病了，媽媽一定會告訴奶奶，到時候我就能看見奶奶了！我看電視上說，要是淋雨就可以感冒，感冒就會發燒。但是，這裏不下雨，草地在澆水，我就只能跑到哪裏了！”
樂樂說完低下頭，做錯事的樣子不敢看我。樂樂的話深深觸及了我的心，我開始審視自己的做法，是不是真的太武斷了？
“你等會，媽媽去給奶奶打個電話，看看奶奶會不會來。”我安慰樂樂，然後走出病房。
周洋跟了出來，我很焦躁，是真的很焦躁。我不敢打這個電話，我知道電話打過去，等待我不只是一頓臭罵，很可能樂樂生病會成為婆婆的借口，她會將樂樂要回去。
內心深處，我最害怕的就是這個。我怕失去樂樂，他跟徐傑不同，不是我說丟下就能丟下的，我跟他血脈相連。
“你考慮的怎麼樣？要不要打這個電話？”周洋跟過來，拍拍我肩膀。
“我不知道！”我轉過身，一臉無助的看向周洋，“我的事情你最了解，我現在打電話過去……”
周洋也開始犯難。我們站在醫院走廊，看着彼此，不知該說什麼。
最終，我還是給婆婆打了電話。她在電話里很克制，並沒說什麼對我不好的話，但我知道婆婆很會偽裝，也許她心裏已經氣炸了。
婆婆到醫院前，我去給樂樂買了很多吃的，可他不遲。當婆婆出現在門口，他就拿起最喜歡的零食，讓我打開給婆婆。
婆婆看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直奔樂樂。她摸着樂樂的臉頰，目光中滿是心疼，眼角也沁出淚水，又怕樂樂難過，也不敢哭。
“告訴奶奶，樂樂是怎麼病的？”婆婆根本不看我們，眼裏只有樂樂一人。
樂樂將事情又重複了一遍。婆婆在最後終於忍不住，掉了眼淚。樂樂看着婆婆，一時不知所措，抓住婆婆的手，“奶奶不哭，樂樂以後聽話！”
看着他們這樣，我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我不想打擾樂樂和婆婆，悄悄退了出來。周洋再次跟了出來。
“害怕么？”
我知道他想問什麼，我沒說話，也沒看他。不多時，婆婆走出來，她看了我一眼，又看看周洋。
“周洋，我有話想跟林淼說，你先迴避一下吧！”婆婆對周洋很熟悉，可儘管如此，她說話的語氣聽上去也不太好。
周洋很識趣，沒跟婆婆爭辯什麼，乖乖走了。他本想進病房看樂樂，結果被婆婆攔了下來。
沒辦法，周洋只得下樓去溜達。
“林淼，你不覺得該給我個解釋嗎？”婆婆冷冷開口，並沒我想像中的責罵。
“我沒想到樂樂會做這樣的事兒！”讓我解釋，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解釋，又能怎麼解釋，“我本來打算帶他去見你，可還沒來得及，就出了事兒！”
我撒了個謊，我不敢說實話。突然，我發現自己做人其實挺失敗的。自認為一切做的很好，什麼都處理的很好，可實際上卻不是這樣。
我用自己的想法限制樂樂，卻還認為那是對他好。我低着頭，不敢看婆婆。我曾跟人說，電視上演的那種，為了報復婆家或者是為了徹底跟婆家劃清接下，離婚後不讓孩子見婆家人是最笨的，最讓人無法忍受的。
可現在，我自己正變成那樣的人，在美好的願望下，變得不可饒恕。
“我想將樂樂帶回去！”婆婆忽然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我們之間，或者你和徐傑之間的事兒，都是大人之間的問題，不該將孩子牽扯進來。如果你真的能將樂樂照顧好，我當然不會難為你，不讓你帶走樂樂，可現在怎麼樣？你強行帶走樂樂，結果他現在做出這樣的事兒，受傷的不止他一個，也不單單是你或者是我！”
頭一次，面對婆婆的指責我無言以對，我開始思考，很認真思考婆婆的提議。是否樂樂跟她回去，對樂樂來說更好。
“你放心，我不會不讓你看孩子的！”婆婆似乎是看出我有些動搖，繼續勸說，“他也只是暫時的跟我住，等徐傑回來了，你們將事情說清楚，該怎麼樣就怎麼樣。如果你們商量樂樂的撫養權給你，我也不會在難為你！”
婆婆將話說到這地步，我不知還能說什麼，如果在不同意，就真是我的問題了。
我沒說話，走進病房，將決定告訴樂樂。樂樂聽說可以跟奶奶一起，高興極了，還跟我保證，每周都會回來看我，跟我一起過周末。
我看着樂樂笑意盈盈的臉，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原來自己真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