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敗塗地
有錢能使鬼推磨,在利益的誘惑下,很多規矩都不再是規矩。兩個保安看看葉思思,又看看桌上的錢,吞咽了下口水。
“你們兩個不就是怕丟了工作,這樣吧,我給你們保底,如果你們因為這件事兒丟了工作,那就去我公司上班!”
葉思思大概還因為樂樂的事兒跟我過意不去,也不知怎麼想的,隨意就許諾起來。
我知道葉思思公司保安的待遇,絕對比這裏高很多。我拽拽葉思思的衣角,示意她不要這麼衝動。
“葉小姐,你也是這裏的老住戶了,你朋友的事兒,其實就是我們的事兒,你們等下,我去看看我們頭兒在不在!”
瘦子保安先說話,另外一個保安還有點猶豫不決。結果瘦子猛地抓了他一下,沖他使了個顏色。
面露難色,胖保安還是跟着瘦子走了。當二人的身影消失,葉思思沖我挑挑眉,哼了一聲。
我無奈笑笑,有時候明知道是錯的事情也要去做。這就是社會生存法則。
大約過了五分鐘,瘦保安又走了出來,“葉小姐,不知道你朋友想找那個單元的監控視頻?”
一邊說,他一邊將我們領到監控室。
“你們這兒有電梯的監控視頻嗎?”在瘦保安調監控視頻的同時,我隨口問了一句。
“有的!”瘦保安獻媚一笑。
我想了想,將寫有地址的紙條遞給瘦保安,“就是這裏,你看看!”
瘦保安看着紙條,並沒着急找監控視頻,反倒眉頭皺的很緊。
“有什麼不對嗎?”我有點緊張,就怕中間出什麼差錯,到時候我做的又都白費了。
“不是。”瘦保安撓撓頭,“這個房子以前是張先生的,大概一個星期前,他找到物業那邊,說是想急着出手這房子。但這裏房價那麼高,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賣出去的……”
“不是說那房子換人住了么?”沒等保安說完,我就迫不及待打斷他的話。
“哪有,根本就沒賣出去!”保安撇了撇嘴,“好像就前天吧,張先生看房子實在賣不出,就找了個人進來住,還讓他說這房子是他自己的!”
保安沒太說明白,但我也聽了個大概。張浩也挺聰明,只是這麼隱秘的事兒,一個小保安是怎麼知道的。
葉思思跟我一樣想法,同時狐疑的看了瘦保安一眼。
“哎呀,看房子那人也不是什麼有錢人,看上去痞里痞氣的!那人喜歡喝酒,有一次請我們喝酒,自己說漏嘴了!”
聽了瘦保安的解釋,我一半開心,一半失望。開心是因為這房子還在張浩名下;失望是因為面對大漢痞子,我沒勇氣找他對峙。
我和葉思思犯難的時候,瘦保安找到我要想要的視頻了。
“葉小姐,這是張先生家的那區域的監控視頻!”保安邀功的跟葉思思說。
葉思思從兜里掏出個優盤遞給保安,將視頻拷了下來。我又跟保安要了電梯裏的監控視頻,才最終離開。
我們出去時,葉思思又給兩個保安留了一沓錢。我沒着急回家,帶着筆記本回了葉思思家。
“三水,你快看看監控里到底有什麼!”剛到家,葉思思就催促我快點看監控。
我先看小區內部和樓道里的監控。在三個月前的監控中,經常能看見張浩的身影,但讓人奇怪的是兒,每次都是他一個人。
不過,很快我們就發現問題了,每次張浩出現,在離他二、三十米的距離都會有個年輕女人。
我將女人的圖像放大,跟手上張浩情人的照片對比了下,很容易就能認出她們是同一個人。
“三水,這臭男人還挺聰明,知道跟小賤人分開走!”葉思思也看出她們是同一個人,憤憤不平的抱怨。
我心情也不太好,這種畫面根本說明不了什麼,我必須要找更直接,更有利的證據才行。
我又將電梯裏的監控視頻拿出來看,希望可以在這裏面發現點什麼。最開始,張浩和他情人還很小心,總是一前一後進電梯。不過好景不長,很快他們就忍不住乘一趟電梯。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突然某一天,我在視頻中發現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張浩和她情人在電梯裏熱吻。
激烈程度,直逼某國動作愛情電影。
“三水姐,這兩人是不知道有監控視頻這種東西嗎?”葉思思一面看,一面感嘆,“現在的男男女女也太不檢點了,風氣都是被這些人帶壞的!”
我不去評價葉思思的話。畢竟這話題太沉重了,也太大了,我只關心眼前的事兒,將這段激情視頻截取下來,拷進優盤。
“思思,今天謝謝你!”我跟葉思思神情抱了一下,“我先去忙,等晚點在請你吃飯!”
出了葉思思家,我給唐敏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拿到至關重要的證據,還有一些事情,需要她幫忙。
聽說我拿到證據,唐敏在電話那邊就已經不淡定,讓我立刻過去見她。等我到達醫院時,唐敏的所作所為再次突破我底線。
她居然在醫院擺了葡萄酒和蛋糕。當我推門進去時,唐敏正端正的坐在沙發,等待我給她帶去喜悅。
“真高興你來!”唐敏站起身,給我一個大大擁抱,“能給我看看你的證據嗎?”
沒等我開口,唐敏就急切開口。
“等下,我這就給你看!”我拿出筆記本,將視屏給唐敏看。我都想好了,如果唐敏太激動該怎麼勸她,結果她很冷靜的將視頻看完,跟沒事兒人一樣。
“你還好吧?”我怕唐敏刺激太大,直接傻掉。
“沒事兒!”唐敏淡淡一笑,“跟我見的那些比起來,這都不算什麼!對了,你說有需要我幫忙,是什麼事兒?”
我將房子的事兒跟唐敏說了一遍。我希望她能查到那房子現在到底在誰名下。
唐敏有片刻沉默,最後點頭時,居然滿臉笑容,“沒問題,這件事兒就抱在我身上吧!”
我點點頭,充分做足準備,就不怕張浩到時候耍賴。也許是對我工作很認可,唐敏給我切了塊蛋糕,又給我倒了杯葡萄酒。
“林律師,我真沒想到,咱們合作能這麼愉快!”唐敏嘴角沁出一抹笑容,不明深意。
我卻覺得很可怕,她似乎很享受報復的快感。完全不是我第一次見的那個唐敏。
我有點害怕跟唐敏接觸,逃似的離開醫院。回家,徐傑依舊比我想的早回來,同樣做好飯等着我。
對於他的示好,我有點抵抗力了,沒之前那麼多感觸。
“我聽說你在弄一個大案子,是么?”吃飯時,徐傑緩緩開口,看着我的目光多了一些擔憂。
我當他是懷疑我的能力,冷淡回應,“不是大案子,只是個簡單的離婚案子!”
“有時候,離婚案子也是大案子,特別是那些有錢人,名人!”徐傑沒把話說明,可我已經確定他知道我接的是什麼案子。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猛地將碗放下,盯着徐傑。我就不明白,我雖然找工作時,走了後門,可到目前為止,我自認為自己一直很努力,可以勝任律師這個角色。
徐傑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是什麼意思?是不放心,還是認為我能力不夠?
“你沒激動,也別往壞處想,我只是想提醒你,有時候一個案子並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徐傑也將筷子放下,很認真的看着,這神情只在他還當老師時有過,莫名我心裏生出一陣不安。
“有時候,你看着很可憐的當事人,很可能是最壞的人,也許所有的事情都是這個人一手操縱的!”
徐傑擺弄了下手旁的杯子,自顧自地笑了一下。
“其實我最近也接了個離婚案子,看上去我當事人很壞,在外面找情人,實際上……”
沒等徐傑說完,我直接將身旁的湯潑在他臉上,剛開始我聽徐傑說還有點道理,可聽到出軌那裏,只覺得他在為自己以前犯的錯找借口。
“實際上什麼?!”我雙手握拳,努力控制自己顫抖的身體,“你們根本就是一樣的,明明犯了錯,卻不敢承認,還要給自己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我告訴你,只要男人出軌,就沒一個好東西,我祝你早點輸掉官司,祝你永遠都打不贏官司!”
說完,沒等徐傑反應過來,我憤然上了二樓。回到卧室,過了許久我才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我剛剛在樓下說的話有點過分,他不過是想提醒我多小心,畢竟職場險惡。
律師被委託人坑,也不是沒發生過。我第一次進入這個行業,沒人帶,多加小心也是應該。
嘆了口氣,我從卧室出來,不確定自己是否該找徐傑談談。在書房門口徘徊了好久,我沒勇氣進去。
就在我轉身想要離開是,書房門卻打開了。
“老婆,怎麼了?”徐傑淡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聽上去並沒生氣。
深呼吸,再深呼吸,我面帶笑容轉身,告誡自己,這隻不過是一次普通談話。
“我說重話了,對不起!”我十指交叉,努力讓自己輕鬆些,“謝謝你提醒我!”
“老婆,你知道為什麼我一直反對你做這行么?”徐傑也很驚訝我會道歉,語氣又柔和很多,“我們做同行,早晚有一天會在法庭上相遇,為相互對立的人辯護。不管誰贏誰輸,都會影響我們的感情!”
後來想想,徐傑當時說的沒錯,只是我當時不夠理智,完全誤會了徐傑的意思,我以為他想勸我放棄工作,繼續做個家庭主婦。
“你放心,這樣的事兒根本不會發生,你接的都是大案子,我只接離婚案子,不會有交集!”
一邊說,一邊轉身離開。心裏暗罵自己真是瘋了,居然想找徐傑道歉,道歉什麼?他根本不配。
“我說了,我也接了個離婚案子,一個很大的離婚案子!”
我關上卧室門的瞬間,徐傑最後的喊聲穿入耳中。我一愣。幾番暗示,我在聽出點什麼,就是真傻。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我心中一閃而過,該不會徐傑接的是張浩的案子吧。想到這兒,我顧不上什麼面子不面子,飛快跑到書房,猛地推開門,徐傑對於我的闖入一點都不驚訝,笑眯眯地看着我。
“你什麼時候接的案子?”我問得也很陰晦,在律師圈子,很忌諱問當事人名字的。
“三天前!”徐傑平靜的回答。
我沒說話,開始在心裏盤算。我跟張浩攤牌,大概是什麼時候。幾秒鐘后,我用手捂住嘴,是太過吃驚,也有點不安起來。
從時間上算,徐傑接的案子也可能是張浩的。再想想他說離婚也是大案子,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我和徐傑接到了同一個案子。
“好吧!”我有點亂,希望自己可以平靜下來,“我也接到個大案子,很大的離婚案子,目前很棘手,我們……”
我始終無法說出,我們接了同一個案子吧?
“不要管我們怎麼樣,你要記住,不要簡單相信你找到的證據,這些東西要經過推敲!”
徐傑打斷我的話,即便是在家裏,我們也不打破圈子內的規矩。我點點頭,有點感激的看了眼徐傑。
回到卧室,我將事情說給葉思思聽,葉思思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三水姐,你腦子真的是壞掉了,這種鬼話你也信,徐傑那個王八蛋應該跟你接了同一個案子,他怕打輸了,就在這裏給你暗示,希望你到時候自亂陣腳,你可不要聽他瞎說,咱們手上有那麼多證據,就算到時候上了法庭,也不怕他!”
葉思思不說,我真就沒往壞的方向想。保險起見,我又給周洋打了個電話,他先是沉默,在我不斷的追問下才開口。
“徐傑是接了個案子,就是張浩的!”周洋聲音里透出一絲無奈,“張浩很有手段,你太早跟他攤牌了。他知道他老婆要離婚後,就開始運作,很快就查出你是徐傑的妻子。他就找徐傑,讓他做自己的律師……”
“徐傑怎麼不拒絕?!”我本能的質問,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錯了。首先,張浩不會告訴他,他老婆那邊的代理律師是我;其次,張浩的身份地位也不允許他拒絕。
“聽說天海現在法律顧問有一個空缺,很多人都盯着這個位置!”周洋替徐傑解釋,並沒着急安撫我情緒,“就在大家都想進天海的時,一個蛋糕掉徐傑頭上,你說他能拒絕嗎?況且,他真不知道你接了唐敏的案子!”
周洋的解釋還算能說過去。我確定了一件事兒,要確定第二件事兒,“他說的那些證據是真的嗎?”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周洋很快速的回答我,“你該知道,證據這麼重要的東西,他是不會隨便給別人看的!”
謝過周洋,我將電話掛了,陷入長時間的沉思中。眼下有兩條路等着我,一條是相信徐傑的話,放棄唐敏的案子,這樣我可能會得罪很多人,名聲也會不好,想繼續混下去很難。
第二條,就是不相信徐傑的話,執意和唐敏一起出庭,那麼如果徐傑說的都是真的,那我的聲譽也會毀掉。打官司,被當事人牽着走,以後就算有人來找,多數也會是投機取巧的。
我真不知自己該怎麼辦,這就像是一場賭博。無論輸贏,最後都是我承擔後果。
我無助的將自己扔到床上,想逃避現實,甚至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讓時間回到之前,我和徐傑還很好的時候。
也許是太累,也許是強迫自己安靜,煩躁中我居然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在醒來時,發現自己躺的很好,蓋着被子。
不用說,我也能猜出是誰做了這一切。躺在被窩裏,睡覺前的問題再次需要面對。
最終,我賭徐傑沒對我說會話。因為我看見的東西都是真實存在的,我不知該怎麼造假。畢竟沒人用刀逼着張浩,強迫他跟哪個女人出軌。
況且,也沒那個女人會瘋狂到,用傷害自己身體的辦法,來引起丈夫的注意。
是的,有太多東西說不過去。我下樓,看見徐傑在準備早餐,想跟他當面說明,可最後還沒說出口。
“做完睡得好么?”徐傑先開口。
我點點頭,不知該說什麼,有點尷尬。
“我打完這個官司,可能還要出去一段時間,你可以照顧好樂樂嗎?”
我打量着徐傑,之前他也會出差,但沒這麼頻繁過,一般都是兩三個月一次。
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在外面又有人了。但很快,我又自我安慰起來,他在外面有人又怎麼樣,反正已經想好要跟他脫離關係了。
“你放心吧,這次不會再出差錯!”
我以最快速度吃完早餐,然後沒跟徐傑告別就出了家門。到事務所,我又見了一次唐敏,我們的案子已經遞上去,就等着開庭。
會面期間,我旁敲側擊問了下她和她老公的事情,希望從中看看能否有幫助,結果她的回答跟以往一樣,講的都是自己如何不容易,如何隱忍,她丈夫如何變態。
雖然不太禮貌,我還是直接打斷了唐敏的話,從她一如既往的憤怒上判斷,她沒可能說假話。
開庭時間很快就被定下來,我和唐敏做了最後的準備,從視頻資料,到照片,還有那套房子的房產證明,最最關鍵的是,到最後我們居然還找到了證人。
進廳前,我看見徐傑和張浩從遠處走來。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轉身想走,卻被張浩給叫住了。
“林律師,沒想到我們又遇見了!哎,我之前跟你說了那麼多,你都不相信我,一定要相信唐敏,我真的是逼的沒辦法,才找律師,想打官司還我一個清白!”
我根本沒聽張浩在說什麼,越過他將目光投向徐傑,我能看到徐傑目光中失望,卻不太明白那裏面的含義。
“張先生,清白不是隨便說說就有的,你是否清白,我們都不能做判斷,這事兒就交給法官去做吧!”
我沖張浩笑笑,轉身走進法庭。開庭的氣氛很緊張,張浩和唐敏跟大多數鬧上法庭的離婚夫妻一樣,無休止的謾罵對方。兩個人所表現出來的那一面,真的嚇到我了,完全是我不了解的那一面。
一度,法庭場面失控。好在法官及時維護了法庭紀律,一場謾罵才沒變成全武行。
我勸唐敏冷靜,我們有充足證據,不怕張浩蠻不講理。舉證質證階段,我將證據一一列出,可出乎意料的是,張浩面對這些證據,居然一點都不緊張,反倒有點輕鬆的感覺。
我心裏一驚,難道徐傑之前說的都是真的?我看看徐傑,他故意挪開目光,的確到了法庭,一切都晚了。
徐傑不慌不忙拿出自己的證據,也是視頻。視頻上是兩個熟悉的身影,一個是張浩的情人,另外一個居然是唐敏。
“我們調查得到,原告章敏,每周都會約視頻中這位女子見面,剛剛我們看原告提供的證據得知,這個女子就是所謂的小三。唐敏女士之前稱自己發現我當事人跟這位女士有男女關係后,就將她趕了出去,再沒見過,可事實證明,她撒謊了!”
突然起來的視頻也讓唐敏亂了陣腳,她顧不上法庭紀律,大罵徐傑是騙子。
“我方也要請出幾位證人,她們可以證明在我當事人出軌,完全是被人設計陷害的!”
在唐敏震驚的目光中,張浩方前前後後有十人出庭作證,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張浩的情人,同時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全都是唐敏找回家的。
至於勾|引張浩,也是徵得唐敏同意的,唐敏對她們的說法是,自己不能生孩子,就想找個女人給張浩生。
這些人以各種各樣的名義住進張浩家,有人真的懷孕,唐敏卻逼着她們打掉孩子,然後將他們送走。
最後的姜紅,也就是視頻中的那個女人,和其她女人的經歷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留下了自己的孩子。
面對這些證據,我一下子傻了,完全不知自己該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