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廢舊立新
這時，一直蹲在地上端着機槍的狐仙，臉上那抹邪意地笑容已經全然消失無蹤。沉沉地開口說：“當初我離開家的時候，弟弟妹妹還都很小，家裏的日子也不好過，所以我爸就通過一起下礦的工友給我訂了一樁外地的婚事，呵，說是婚事，其實說白了就是家裏已經困難得養不起三個孩子了，所以只能把我這個當時才剛剛成年的長姐給扔出去而已，不過說扔太難聽了，應該說是賣才對，兩萬塊錢的彩禮錢，我爸、我媽就把我賣到了外地的山區里去給人做媳婦……呵呵。那時候，我心裏對他們只有恨……”
說著話，狐仙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漠地寒光，那眼神，簡直跟被仇恨迷了心竅的瑩瑩如出一轍，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第一次見到狐仙時就總有一種似曾相識又說不出來的感覺了，原來，是因為瑩瑩，仔細一看，這兩姐妹的眉宇間、一言一行確實有一種說不出的相似。
隨後。狐仙又惡狠狠地說道：“當時我才剛剛成年而已，卻慘被最信任的人拋棄，被送到千里之外的山區里被個明明不喜歡的男人蹂lin，我恨，那時候的我只有恨，所以我找機會用剪刀扎傷了那個男人，趁機從村裡逃了出來，這才來到了這裏……”
說到這裏狐仙忽然凄厲地一笑，嘆了口氣，又說：“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我落魄得簡直跟乞丐沒有任何的分別。最終為了活命，只能去舞廳里做那種見不得人的勾當，而那時候多虧了沈先生，如果不是他在我被欺負、被人打的時候挺身而出，也不會有現在的我了，說起來，沈先生當時對我的照顧、對我的恩情，以及我開始糾結一票兄弟姐妹從小團伙做起時幫助，我一輩子都報答不了……”
“可你卻他媽的間接害死了他！”
浩宇眼圈通紅，提及沈先生，頓時爆發了……
“狐仙，虧你還知道沈先生對你的恩情。可你呢？弘義堂是沈先生一手操辦起來的堂口，凝聚着沈先生以及賊叔、白老爺子兩代人的心血，你卻要聯合外人毀了它！你他媽的就是一隻狼，養不熟的狼！”
“呵呵，沒錯，我就是一隻養不熟的狼……”
狐仙冷笑。笑得略顯凄慘：“因為我清楚以我的能力、以我的身家永遠都無法成為一隻老虎，可我又不想成為其他人的獵物，那麼，我只能選擇做一隻狼，至少這樣我才能在夾縫中生存……”
“你……”
浩宇氣得瞪着眼一陣語塞，如果不是身邊的彪哥拉住他，恐怕他已經從接待台後面衝出來了，而我又平靜地問：“狐仙，可我還是不明白，我認識瑩瑩這麼久了，她只提到過你一次，更完全跟你沒有任何的交集，為什麼現在卻……”縱見亞號。
“呵，這還不都是拜你所賜？”
狐仙冷笑着回答道：“其實我一直以為，我對父母拋棄我的恨，一輩子都不可能忘懷了，事實證明，真的是這樣，當我創辦了狐幫、當我佔據了北城區、當我擁有了我想擁有的一切之後，我發現，對他們的恨，我卻仍然無法釋懷，然而，這恨緊緊是對於我的父母的，可我卻清晰記得在我因為不想嫁人而被父親打罵的時候，我的弟弟妹妹在旁邊哭的是多麼的傷心……那是我的弟弟、我的妹妹，不管他們變成什麼樣，這我永遠記得，即便我這麼多年都礙於心裏的仇恨而沒有聯繫過他們……”
說到這裏，狐仙偷偷朝着立在身旁的瑩瑩瞟了一眼，瑩瑩的眼眶已經紅了，而一臉冷漠的狐仙，眼神中也難免閃過了一絲傷悲……
“不過川子，真要謝謝你了，是你把周家的事兒攪得天翻地覆，是你讓整個北方的江湖黑道都跟着顫抖了起來，當時我雖然還沒有把勢力滲透到北方的野心，但是沈先生忽然北去、龍寶也忽然和北方周老二的勢力聯盟，這難免會引起我的興趣，於是我順藤摸瓜深查下去，終於了解到，原來，我的弟弟妹妹為了我那個不稱職的父親竟然付出了這麼多，而你馬川……卻毀了他們的一切……”
狐仙又是一聲冷笑，說話間怒火攻心，忽然扣動了扳機……
伴隨着一陣激蕩地槍聲，子彈瞬間在我身前不遠處的地板磚上炸開了花，狐仙並沒有殺我，也許是因為她也注意到自己開槍時瑩瑩眼中閃過的那一縷莫名的驚慌了吧。
“總之，如果不是你，我的妹妹不會被周老二囚禁起來！如果不是你，我的弟弟更不會白白丟掉三根手指，最終在周老二的折磨下暴斃而亡……”
“你，你說什麼？大長腿死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狐仙和瑩瑩的眼淚已經順着兩張俏臉淌落了下來。
沉默了一下之後，我又問狐仙：“所以，因為對我的仇恨，你才背叛了對你恩重如山的沈先生，不惜和龍寶為伍？”
“呵呵，這當然算是原因之一，不過，即便不是因為對你的仇恨，我終究還是要站在龍寶的一邊，不，準確的說，是站在政-fu的一邊……”
狐仙笑答道：“川子，其實沈先生你們都太愚昧了，沒錯，按照沈先生的話說，江湖已經傳承了幾百年，作為晚生後輩，我們當然應該將那些悄然於地下的舊傳統、老規矩繼續傳承下去，可有一句話叫做‘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政fu要講整個江湖徹底毀滅、讓世代傳承的黑道徹底消失無蹤，這完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他們現在的做法，即便可以毀滅眼前這個根深蒂固的江湖框架，卻依舊阻止不了新的地下秩序的誕生……所以，川子，如果是你的話，你是會選擇做已經傳承百年、老破陳舊的青、白、洪老江湖規矩的默守者？還是願意做一個即將誕生的新江湖的開創者？”
“我……”
我沉默了，而狐仙卻笑了。
“現在你該明白了吧？人總要學會變通，連時代都已經變了，如果江湖不變，那永遠都是死路一條，沈先生是個迂腐的人，我承認他的大仁大義當世無雙，但始終都只是個默守陳規的傻子，這個世界是一直在變化的，更何況所有像我一樣的人都清楚，沈天罡是一棵樹，如果不把這棵擋路的大樹放倒，我們永遠爬不了更高……我只是想要的更多，這，有錯嗎？”
狐仙說完話時的那抹陰狠笑容，讓我的腦海中忽然傳盪起之前瑩瑩的一句話來……
“我只是想活的更好，這，有錯嗎？”
一時間，我竟無言以對。
這時，瑩瑩忽然又冷笑着說：“川子哥，我知道你們這次來的目的是為了龍寶，現在龍寶的頭歸你了，畢竟對於我們來說，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價值……”
“價值，瑩瑩，難道說你真的只當身邊所有的人，都是活該被自己利用的墊腳石嗎？”
“不然呢？”
瑩瑩反問：“川子哥，不然還有什麼？友誼？我曾被我最信任的姐妹背叛，是她逼着我出去賣，從而從中得到利益！愛情？去你媽的愛情，你愛可可姐嗎？你那麼愛可可姐，但你還是選擇上了我的床！川子哥，看開點吧，每個人都只不過是穿着衣服的禽獸，在利益面前，愛情、有情全都他媽的一文不值，這是人類最原始也是最基本的yu望，我比你先看透，所以，我才比你活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