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千面玉龍的最後一張臉
“小哥，這裏面會不會有詐？”如果死掉的人並非千面玉龍，他今晚做的一切僅僅只是為了讓杜家放鬆警惕撤掉追魂，那麼劫後餘生的千面玉龍是否過於心急了。
葉問津又沉思片刻，“我們也許把事情想複雜了。倘若對方只是一個不會念能力的普通人，在中了追魂之後最容易想到的辦法並非像我們今晚看到的這樣解開，而是直接連同追魂的主人一起殺掉。而當他身上的追魂解開后，第一反應也會是對方已身亡、不足為懼。順着這種心理去思考，現在約我見面恰恰是最安全的。”
我相信葉問津的判斷，畢竟對於我們來說這是難得可以扭轉局勢的機會，必須緊緊握在手中，“見微堂的人現在認定作為主謀的千面玉龍已死，我們事不宜遲，現在就約這個神秘人出來。”
葉問津給他回過去肯定的短訊之後，對方馬上發過來一個新的地址，沒有任何多餘的話。葉問津拿出之前見過的那個鐵盒，從夾層里取出一個沉甸甸的包裹遞到我手上，“以防萬一，東西暫時由你保管，畢竟我的身份已經暴露。到時候確認對方是真的合作對象，你再把東西交給他。這是一場豪賭，也許我們都將有去無回。”
真正聽到有去無回的時候，我竟然無法坦然。以前只有爸媽，而現在有了蘇照雪、沈依依、章夢婷、蘇聞霜甚至喬鳶，我真的不希望自己一走了之辜負她們對我的情義。擔心自己的窘迫被葉問津看到，連忙大笑了兩聲，“‘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我們倆懲奸除惡要是出事那就是老天爺吃了蒙汗藥--沒開眼！”
葉問津隨手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蓋住腹部還沒有癒合的傷口，當先往門外走去，“等會如非必要，千萬不要再用森羅萬象，否則到時候就變成你吃蒙汗藥了。”小哥居然也學會開玩笑了，不錯的進步。陣廳帥扛。
兩人不敢大意，還是稍微改變了裝束，以免遇到杜家的追蹤。千面玉龍約的地方是一處私人住所，遠遠可見氣派的別墅造型，而翻牆入院發現裏面空空蕩蕩。燈火通明的別墅毫無聲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不過葉問津渾不在意，直接往後院走去，穿過假山、人工湖，一片竹林簇擁着一間門扉半掩地竹屋。興許是聽到我們的腳步聲，竹屋這時候才亮起燈光，門緩緩打開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我沒有提前阻止你們去上一個接頭地點，是沒十成把握能解開追魂，所以才冒險將你們牽扯進來。因為目前我也只能想到而且信任讓你們來幫忙。”開場白竟然是解釋之前的爆炸，不過聽上去聲音確實與當初在植物園偷聽到的極為相似。
葉問津與我並肩走進竹屋，隨手將門關上。因為沒有門鎖，所以只能粗略地靠上。不過此地極為隱秘如果不是得到提示應該很難發現這裏，何況大隱隱於市，千面玉龍自有他的道理。等我們走到竹屋裏間，看到千面玉龍背對着我們正在給一個靈位上香，靈位上寫着：“愛徒上官羽之靈位”。我頓時想到與他一起失蹤的卯，“替你死的人是十二地支中的卯！”
千面玉龍這才轉過身，確實是初見時的容貌，也是卯死去時的容貌，“這是他主動提出的辦法，我並沒有想過要讓別人替我死。”
“你若沒有這個心思又何必叫他來找你，十二地支中最有可能幫你除念的人肯定不是他。”我跟卯雖然沒有什麼交情，但畢竟也是一條人命。倘若千面玉龍能更信任身邊的人，比如擁有森羅萬象的未和我也許就能解開他身上的追魂。
葉問津拍了拍我的肩膀，“事情都已經過去，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我到底是個感性的人，如果是葉問津就理解千面玉龍當時中了追魂性命岌岌可危，當然害怕身邊還隱藏着杜家的內應。
不過千面玉龍卻不計較我的語氣，反而讚賞地看了我一眼，“我中了追魂之後第一時間通知的人並不是小羽，而是將軍。可將軍在發覺十二地支中已經有叛徒后，在自己行動容易被盯上的情況下只同意讓小羽來幫我。”
我皺了皺眉，“原來將軍從一開始就跟你有聯繫，照這樣推斷我是否可以認為左家在左叔叔出事之後一直是你在掌控。”
“不用擔心我篡權奪位，左家的家業永遠都姓坐，我做這一切只是為了清掃左家的敵人。”
葉問津敢於冒險卻絕不莽撞，“你不管說什麼都是一面之詞，我們甚至無法判斷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千面玉龍。就算你和上官羽身份互換，也永遠沒人能揭穿你了。”
千面玉龍默默地走出裏間，來到方寸大小的客廳，“既然你們已經懷疑到這個地步，看來我有必要讓你們看看我的廬山真面目了。”等我們緊盯住他的臉龐，他輕輕將頭扭向一邊，伸手撕下薄厚不均的一層人皮面具。
等他再次面對我們時，我目瞪口呆到幾乎以為自己身處幻覺之中，“你……你不許對我左叔叔不敬，把面具取下來！”千面玉龍的面具下面居然是左如龍的臉，我徹底驚駭了。
我剛要衝過去撕他的臉，他已經回身伸手從抽屜里拿出一件左如龍以前經常穿的衣服套在身上，“洛言，別激動，先聽我把話說完。”聲音也變成了左如龍的聲音，我怎麼可能不激動。
葉問津到底比我沉得住氣，伸手攔住我，“先聽他把話說完，如果不能解釋清楚所有疑點再動手也不遲。”
“首先要解釋的肯定是我為什麼能死而復生……”千面玉龍已經開始用左如龍的口氣跟我們說話，看在葉問津的面子上我只好暫時忍住對他拳腳相向，“第一，你並沒有親眼看到我死在爆炸中--”
“當時左叔叔受了槍傷，腿腳不方便，而且樓下全是敵人，他不可能隨便離開房間。雖然我也希望他逃走，但並不合邏輯。”
“我確實受了槍傷……”千面玉龍掀起褲腿躍過膝蓋，能看到一處傷口留下的疤痕，“我知道你會說這可以是巧合，不過我想告訴你，那天的爆炸假死其實全部出自我的安排。”他明顯更看重讓我這個目擊者相信左如龍真的沒有死，正是現在的他。
“假死？你的動機又是什麼！”我還是保持着懷疑。
“我與杜家早有恩怨，拒絕毒品合作只是一個導火索，當時我已經猜到杜家不會輕易放過我。左家看似有雙龍幫和十二地支兩大利器，實際上我最清楚自己還沒有與杜家正面抗衡的機會。之前我一再忍讓，直到發現柳細芬在我卧室里安放炸彈，才想到這個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計劃。一旦我死在杜家面前，他們就會暫時將注意力轉向別處，我便有足夠的時間暗中引導政府的力量來消滅杜家。”
他的解釋聽上去確實沒有漏洞，可我就是無法接受，“你既然知道柳細芬是杜家派來的姦細，為什麼還要以身犯險演這齣戲。你知不知道左岩看到你出事有多傷心，你就沒考慮過他的感受嗎！”心裏其實已經動搖了。
他臉上露出內疚的表情，“我若不假死示弱，左家被杜家視為眼中釘，他更加危險。一切我都已經計劃好，對我開槍的人是巳，幸好她槍法精準不然被你一推也許我受的傷更重……”被我推開躲槍的時候周圍並沒有其他人，他真的就是左如龍，“我‘死’后沒有讓將軍馬上除掉柳細芬，因為我知道她得到的命令是掌控左家而不是消滅左家。在你聯合雙龍幫與杜家周旋的時候，我終於通過多方渠道尋找到當初杜家離家出走的--”
“我跟杜家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不是你讓我看到國安局的人介入，我是絕對不會輕易相信你的。”葉問津冷淡道。
“可惜國安局的人只負責調查念能力和日本極端組織的事，並不在意杜家殺人搶劫的諸多惡行，所以我才需要你手上的證據讓警方派專案組將杜家控制起來。”現在想想，左家似乎也只有左如龍才能將他說的這一切做好。
看到葉問津眼神示意，我才從懷裏將他讓我保管的證據掏出來，“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叫你左叔叔？”
他並沒有急着從我手裏拿包裹，“其實千面玉龍就是左如龍，左如龍就是千面玉龍。早年我在成立雙龍幫前一向獨來獨往，闖出名氣后遇到左岩的媽媽才決定在龍城紮根。這以後千面玉龍就成為左如龍的一個分身和面具，幫助我在危急時逃脫於無形。”
聽到這一切，我也不再猶豫，把包裹遞到他手裏，“左叔叔，接下來就靠你了！”
說話間一陣冷風吹過，將竹門吹開一絲縫隙。我與葉問津立刻感知到竹林外有人飛快地跑過來，跑到近處他已經從縫隙中先看到面對房門地左如龍，“卧槽，活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