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1 摔吧
衛老頭對自己的孫女挺有信心的，因為衛曉曉喜歡上收藏就是受他自己的影響，這麼多年來言傳身教，再加上上手的實物非常多，所以老頭兒覺得自己孫女的眼力還是相當不錯的。
衛曉曉本來也很有信心，但是看到韓陽那詭異的眼神之後反而覺得有點不太踏實了。不過在這麼多人面前也不能認慫，因此一臉驕傲的將自己的那把壺取出來，捧到她爺爺面前。只是她表情看上去很自信，但動作上的遲疑卻顯露無疑，顯然心裏沒表現出來那麼自信。
衛老頭兒倒是沒想別的，但捧着那把柿子壺越看臉色越黑，半分鐘以後雙手一揚，往地上猛地一摔，直接給摔了個粉碎，跟摔韓陽那件贗品盤子時一揚的果斷。
韓陽在一旁看着好笑，這衛老頭兒脾氣雖然不好，但愛摔贗品的事兒怎麼看都有些順眼。當然，從另一個方面來講，衛老頭兒顯然是對自己的眼力非常的有信心，不然的話也不敢輕易就將這這些東西摔掉。
記得當時在央視的鑒寶欄目中，有個砸贗品的環節，當時就引起了非常多的非議，有人認為鑒定專家的鑒定能力不行，把真品當贗品給砸掉了。
欄目組那事兒韓陽也不好做評論，畢竟是收視率非常高的節目組，不管怎麼說現場砸寶本身就不太妥當，不管鑒定專家的眼力到底好不好。但在私人場合中，衛老頭這麼做，一個是顯示了他的極度自信，另一個就是表明了他嫉惡如仇的態度。
現在的收藏圈子裏，一些資深的收藏家最痛恨的就是這些贗品，真恨不得將所有贗品給砸的粉碎。但是一般的藏家在發現贗品的時候，又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只能當做什麼都沒看見，敢像衛老頭兒這樣抬手就砸的還真沒聽說過。
所以看到衛老頭兒連她孫女花了六萬多沒回來的茶壺都砸掉，韓陽心裏對這老頭兒的感覺倒是好轉了一些。
不過其他人可就沒韓陽這麼淡定了，看到衛老頭一臉怒氣的將手裏的茶壺摔了個粉碎，登時就是一個寒顫。即便是楊崢也只是呵呵一笑，“年輕人打眼也正常，別太生氣了，畢竟不是誰都能跟韓陽一樣此次撿到寶貝。”
楊崢不說還好，一開口還帶上了韓陽，或許在外人看來這很正常，但卻讓衛老頭兒和衛曉曉兩個人覺得臉上有些發燒。他們雖然沒有真跟韓陽比較什麼，但衛老頭其實真是想拿衛曉曉來壓一壓韓陽的，畢竟韓陽不大不小的讓他吃了個癟。
但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想壓壓韓陽的氣勢可卻被自己打臉了。尤其是楊崢話裏帶上韓陽，倒像是在韓陽撐場子了。
所以一時間衛老頭兒和衛曉曉兩個人的臉色都相當的難看。
韓陽見狀心叫不妙，這衛老頭兒脾氣這麼爆，可別鬧到沒辦法收拾，畢竟還在一家酒店住着的。想到這裏輕笑一聲，“衛先生的脾氣還是這麼爆，您就這麼確定您摔的就是贗品，要知道文物鑒定是一件非常嚴謹的事情，您單憑自己的判斷就摔碎一件寶貝，這不太好吧。”
韓陽這話看似是在挑事兒，但效果卻比單純的開導來的更好一些，相當於將原本凝重的氣氛巧妙的轉移到了文物鑒定的範疇內，這種話題即便是爭論的再怎麼激烈也不會鬧到面紅耳赤的地步，比剛才那種完全僵死的氣氛好多了。
不過衛老頭兒正在氣頭上，又覺得在韓陽面前落了下風，聞言惱怒的瞪大眼睛：“我老頭子玩了這麼多年的古董，要是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還混個什麼勁兒？怎麼，難道你還有別的意見不成？”
韓陽聳聳肩膀，“自信是好事兒，但自信過頭就不一定了，您二話不說的就摔掉一件看上去很不錯的紫砂作品，傳出去的話，嘿嘿……”
傳出去能怎麼樣，顯然誰也不能把衛老頭兒怎麼樣。但話卻不能這麼說，真嚴格追究起來，跟央視那砸寶行為一樣還是會惹起一些非議的。所以衛老頭兒冷哼一聲，“你想怎麼樣？”顯然是發現韓陽一直追究這事兒是別有用心了。
“稍等，”韓陽說完從自己的行李包中掏出那件陳子畦的蓮子壺，一臉詭笑的擺在衛老頭兒的面前，“看看這壺怎麼樣，但提前說好，絕對不能摔。”
看到韓陽鄭重其事的模樣，衛老頭兒也情不自禁的認真起來，捧着那壺認真觀察起來。
衛老頭兒沒見過這壺，但孫衛忠楊崢等人卻都上過手，也都知道這壺的來歷。因此一看到韓陽拿出這壺來，又聽到韓陽的話，心裏立刻明白了韓陽的動機，暗暗的朝韓陽豎起大拇指。
韓陽的動機其實也簡單，一個是藉機緩解一下房間裏的氣氛；另一個人則是看看能不能借衛老頭兒的勢還原這壺的本來面目。
為什麼說借衛老頭的勢呢，因為衛老頭兒的眼力不弱，而且脾氣很爆很直，來頭又不小。這樣的衛老頭兒顯然不會因為於之和一句話也跟着附和說這壺是新仿，這樣一來不管明天能不能見到於之和，韓陽都有機會給這把蓮子壺正名。
當然，如果衛老頭兒能看上這壺的話，韓陽也不介意直接出手，反正他的主要目的是將這壺賣出去，而不是非要跟於之和一較高下。
所以說韓陽拿出這壺來是一箭雙鵰的舉動，只是孫衛忠和楊崢兩人旁觀者清，而衛老頭兒自己反倒是還不清楚他已經被韓陽當成了狐假虎威中的老虎。
衛老頭兒這次鑒定耗費的時間很長，反過來複過去的用放大鏡看了好幾遍，還特意上網查了一些資料，即便如此最後還是緊皺眉頭的說了一句，“這壺我看不明白。”
韓陽聞言很是意外，這老頭兒的眼力不是很不錯嗎？摔贗品時的自信勁兒哪裏去了？
看到韓陽一臉驚訝的表情，衛老頭兒難得的露出了一些苦笑，“這壺看着像是真的，但是品相也太完好了，而且我在網上發現陳子畦還有另外一把蓮子壺曾經拍賣過，所以不敢確定這壺是不是照着那壺仿製的，”說完問道：“這壺什麼來歷？”
想要一箭雙鵰，結果沒有完全達到自己的目的，韓陽多少有些失望，但事情就是這樣，他也沒什麼辦法，只能將這壺的來歷簡單的說了一下。
“於之和？”聽到韓陽的講解，衛老頭兒跟衛曉曉對視一眼，然後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原來如此，這就是他送到收藏協會的那把壺啊，哈哈哈哈，原來跑到了你手裏，”說完嘿嘿一笑，“你參加這次交流會就是衝著他來的吧？明天就能見到他了，嘿嘿，祝你好運。”
衛老頭兒說完之後哈哈長笑着站起來，“好了，今天就不再亂跑了，我去歇歇，你們自己隨便玩吧，，明天再見。”
等衛老頭兒出去之後，韓陽頗為意外的皺着眉頭，沒想到這衛老頭兒竟然也知道於之和這人，看來這於之和不光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呢。但問題是他在往常查不到什麼資料，問楊崢余懷文等人他們也不肯說於之和到底什麼身份。
所以到現在為止，韓陽聽了無數次於之和的名字，但卻依然對此人一無所知，甚至都沒有能找到對方哪怕一張照片，只是知道年齡在六十五歲左右的樣子。
這麼長時間下來，韓陽心裏的好奇心越來越重，特別是衛老頭的這番舉動直接點燃了韓陽心中的熊熊八卦之火，恨不得立刻見到這個神秘兮兮的於之和，好好看看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能得到這麼多人的尊崇。
韓陽是憧憬着明天的交流會，但一旁的衛曉曉可就沒有那樣的好心情了，在她爺爺摔掉那把柿子壺的時候，她心裏那叫一個委屈，臉皮子那叫一個燙。話說在紫砂小築買這把壺的時候，她看到韓陽只是摸了一下就說這壺是新仿的，以為韓陽是在胡說八道，但沒想到還真就被韓陽說准了。
只是心裏還有點不太清楚韓陽是真的摸了一摸就確定了這壺的新舊，還是說韓陽只是蒙的。但不管怎麼樣，她自覺這臉確實是丟大了。
確實，越是那種高人的人，越是經受不起丟臉時的打擊，特別是在他們引以為傲的事物方面。
所以衛曉曉等她爺爺離開之後，什麼話也沒敢說，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溜出去了。
等衛曉曉離開之後，房間裏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下來，在場的這些人雖然大部分相互之間也不怎麼熟悉，但去都是上當本地人，而且大部分是一個階層的人，所以一個子感覺這氣氛就相當的融洽。
衛老頭兒和他孫女在場的時候大家一直都很客氣，畢竟衛老頭兒身份太高，而衛曉曉人太漂亮又太高傲，所以氣氛難免比較正式化，也就是韓陽和楊崢兩個人間或的打諢插科讓氣氛多少緩和一些，要不然的整個屋子裏的人就都要圍繞着衛老頭一個人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