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怨恨
“好了,我們快走吧。”哈雷娜走出來,伸手拂開垂在眼前的彎曲髮絲,燦爛一笑。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不自然。
王耀當她是尷尬,輕輕把小哈雷娜推到哈雷娜身邊:“快走,時間有些緊了。”
如果是模仿電鋸驚魂……解藥不可能會放在時間走完,自己也無法觸及的地方。現在只能期盼設計者真的不是想致自己於死地了。但願設計者足夠聰明,能想到這點。
再重新回到第一個房間,王耀心中頗為感觸,儘管離開不到一個小時。
他走到椅子邊拿起人偶,開玩笑的朝小哈雷娜扔過去:“嘿!接着。”
小哈雷娜伸手接住,把頭上腳下的人偶正過來,仔細看一眼后沒有表現出半點懼怕,而是抱在懷裏,漂亮的眼睛眯起如月牙般彎彎的弧度,似乎是很高興。
女孩充滿感染力的甜甜笑容讓得王耀心中緊張感都散去幾分,沖她做個鬼br>“把這東西扔掉。”哈雷娜瞧見詭異的禮服人偶,頭皮一麻,連忙搶過人偶扔到房間角落。她察覺到王耀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又連忙蹲下抱住小哈雷娜,故作安慰道:“對不起小哈雷娜……姐姐太害怕了。乖,等出去后給你買喜歡的泰迪熊。”
被抱住的小哈雷娜掙脫了幾下,沒有掙扎開較勁的王耀一直留出一部分注意力觀察房間。一是擔心房間中有什麼遺漏的線索或陷阱。二就是他覺得哈雷娜這個女人很聰明。從救出她后,表現的就十分鎮定。語言也很有組織性,而且木棍一直不肯離手,顯然是在防備自己,警惕心極強。換做一般的女人……算了,自己可是失憶患者,哪知道一般的女人是什麼樣。
話說她拿着木棍也沒用,有我的撬棍厲害嗎。王耀心裏惡意的想上的紅褐色鐵鏽十分煩人,厚厚的一層不僅加厚了鐵絲而且還很扎手。摸上去更是滿手鐵鏽。好處是小拇指粗細的鐵絲被腐蝕的很脆弱,撬開它並不費力。
哈雷娜蹲在王耀身邊道:“會很麻煩嗎。”
“還好——”撬斷一根鐵絲,王耀頭也不回安慰道。“別擔心,我會帶你們出去的。”
哈雷娜似有觸動,不再說話了。
用蠻力撬開鐵絲后掰彎,重複數次這個過程,幾分鐘后終於弄出一道勉強讓人彎腰能通過的縫隙。哈雷娜欣喜的用烏克蘭語說了幾句。王耀伸手擋住排風扇使其停下來。他自然不可能讓哈雷娜姐妹倆打頭陣,於是率先鑽了過去。
激動夾雜着興奮浮現在王耀的臉龐,他想像過排風扇後面會是什麼,一個打扮的和人偶一樣的真人?熙攘大街旁安靜漆黑的衚衕?一堆攝像師,後面的老外嚼着口香糖對他比起大拇指?
只是當真正看到,先前的各種情緒只剩下了驚懼和慌亂。
“oh,**……”和哈雷娜交流而用慣了英語的王耀下意識罵出英語來。緊隨其後進來的哈雷娜看到后駭然的尖叫出聲。
只有最後面的小哈雷娜表現得最為古怪。她似乎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
只是這沒人注意到。
這是條走廊,不寬,不高。黑灰色的牆壁瀰漫壓抑的氣氛。排風扇的位置開在這條走廊的最末端牆壁。而一道人影就靠坐在王耀破開的排風扇三米之外的地方。腦袋低垂,一動不動。他身下是一大灘已經黏稠的暗紅色血液。
“嘿,你還好吧??”哈雷娜貼到王耀身邊,微微前傾,聲音發抖的沖人影小聲試探道。作為一個女人見到這種場面終歸會害怕。
王耀壓低身子,硬着頭皮往前挪了幾步,一副擔心對方會突然暴起襲擊的模樣。雖然姿勢很難看,但他已經顧不得可能會被哈雷娜認為膽小了。因為這是個死人。
沒錯,死人了。
一分鐘前,王耀還在異想天開這是電視台的整人節目。可能鑽出排風扇后看到的就是一條人來人往的大街,或是坐滿了觀眾的攝影棚。最不濟也是一幫老外蹦出來高喊愚人節快樂,雖然王耀不知道現在的日期。
但現在的情境完全擊破了王耀內心的,那一絲對希望的憧憬。誰會用一條屍體來惡作劇整人?
不要以為這些殺人陷阱會很過癮很酷,事實上在屏幕上觀看的確如此。但換到自己身上,就不那麼好玩了。
死亡只是說著簡單。
“哈雷娜,今天多少號。”王耀偏過頭,眼睛沒離開人影問道。
“不清楚,7月14還是15號?”哈雷娜道。“怎麼了?”
“沒事。”王耀注意到人影垂在血泊中的左手放著錄音機,用撬棍把它撥拉過來,不可避免的蹭上了暗紅色血液。
拉着哈雷娜退後幾步,遠離屍體的王耀輕鬆了幾分,拇指食指捏住錄音機的一角,用撬棍摁動了紅**放鍵。他才不想觸碰這些血。
王耀很幸運,錄音機中的磁帶可以播放。
“太陽曬屁股了,比爾,想知道這裏是哪裏嗎?”嘶啞的低沉聲音響起,王耀身側的哈雷娜下意識的攥緊拳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裏將是你的葬身之所。”
“你喜歡和小孩子們玩一種遊戲,今天我也要和你玩同一種遊戲。”
“是不是感覺到了?不用嘗試把它脫下來了,沒用的。想知道解開它的鑰匙在哪裏嗎。”
“看來你已經發現了。”
“你有5分鐘的時間解決這些麻煩,但別以為還很充足。第二分鐘你的直腸就無法繼續容納下去了,而它卻不會停下。”
“你喜歡孩子的哭喊慘叫求饒,並且享受。面對你的哭喊慘叫求饒,我並不喜歡,也不享受,但是我很樂意這麼做。”
“開始享受吧,戀童癖先生。”
啪。
播放鍵彈回原位,王耀和哈雷娜對視一眼,面面相覷。
兩人都是成年人,稍微一思量就知道大概劇情了。哈雷娜還好說,只是會讓她對男人越發的厭惡。王耀只覺得菊花一緊,一臉噁心的看像那攤血跡。黏稠血液中的黑色碎絮狀物體在潛意識的作用下,越看越像排泄物。
小哈雷娜小鼻子微動,似乎在嗅什麼。
屍體聽名字便知是外國人,身材微胖,白襯衫扎着一條黑領帶。低垂腦袋看不出長相來。
“你也聽到錄音了,他算是罪有應得!”哈雷娜瞧見王耀神色不太對勁,連忙出聲。她擔心王耀會因為看見死人而產生負面情緒。這對於自己能否離開這裏,有着關鍵性的作用。
經過短暫相處,哈雷娜也算了解王耀的一些性格,比如是個好人。起碼他抵抗了黃金的**而選擇救人,這不是人人能做到的。
“這些都是他做的,跟你沒有關係!”哈雷娜還在焦急的說道。王耀揮手打斷她。“別擔心,我沒那麼脆弱。只是看到死人了心情很不舒服。”
無關其他,人類本身作為群居動物,在看到同類死後,或多或少都會產生兔死狐悲想法。尤其王耀還是個感性多過理性的人。
“怎麼了?”王耀的目光始終沒離開屍體,這讓後面的哈雷娜奇怪的問,接着在她驚恐地眼神中,王耀舉起撬棍,如同高爾夫揮杆,狠狠地朝屍體太陽穴揮去!
嘭!
一聲悶響。濺起零星血花。比爾的屍體貼着牆壁倒下,他的整個太陽穴都被王耀砸的凹陷下去,血肉模糊。
沒有血和腦漿流出來,它們早已經凝固了。
“該死!這他媽是什麼!這太瘋狂了”哈雷娜不可置信的尖叫道。她幾乎要把木棍甩在這個亞洲人腦袋上。她怎麼也想不到表現的很可靠的王耀居然會做出這種舉動。他在做什麼,虐屍?!
我這麼做是有目的的。”王耀嚴肅道。
“目的?這就是你的目的嗎!”哈雷娜指着躺在血泊的屍體大吼道。
王耀解釋道:“並不是……你沒看過電鋸驚魂。所以不知道裏面的情節。電鋸驚魂第一部中,豎鋸,也就是遊戲的製作者。他曾經假扮過一具屍體騙過了當時在場的兩個受害者。”
哈雷娜醒悟過來,訥訥道:“那麼你剛才……是懷疑他是製作者假扮的?”
“嗯。所以我不可能通知你,只能先下手再說。不過製作者既然是模仿電鋸驚魂,就不會犯這種以身試險的低級錯誤。說起來也算我魯莽了。”王耀說道,他當時沒想太多。只是因為看見有人死了,心中很壓抑,順便發泄了出來。雖然砸下去的一瞬間他就後悔了。好在這人是個戀童癖,讓他內心罪惡感少了許多。
“我還以為你……”哈雷娜說不下去了,她覺得自己真是太蠢了。
5:00
“我們走吧。”王耀從屍體腿部上方邁過去。沒辦法,走廊太窄了,想繞過去都沒辦法。王耀盡量不去看他,只是掃了一眼。從相貌上可以分辨出比爾是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
不過看不出是不是基督教徒,王耀不可能去搜他身上有沒有十字架。
當著王耀的面,哈雷娜抱起小傢伙,小心翼翼的跨過屍體,離它遠遠的。
4:35
走廊不長,不過六七米的長度。也就是說屍體正好在走廊中央。另一端盡頭是扇很普通的房門。普通到出現在這裏讓人感到詫異。相比之下,出現在這裏的,應該的是一道冰冷的鐵門才對。
在門口躊躇一瞬,王耀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3:57
這是個卧室,一角放着一張單人床,上面被鋪整齊乾淨。牆上貼着海報。相對應的另一角是個柜子,上面是一台老式顯像管電視機。
單人床上方是扇窗戶,不過已經被水泥封死了。窗台上擺放盆已經枯死的植物。
雖然是卧室,但是完全沒有給人產生溫馨的感覺,有的只有壓抑。沉悶的讓人喘不過氣。
哈雷娜語氣充滿詫異:“居然會是這樣。”
3:50
“這是中場休息嗎?”王耀滿臉古怪之色,隨後如同一個強盜般翻床下和柜子。“別愣着了,快幫我找解藥。”
3:03
“什麼解藥?”哈雷安故作不知。
“我被注射了一種病毒,快發作了。”王耀長話短說。預計當中,時間恐怕不足10分鐘了。之前耽誤了太多時間。
哈雷娜把小蘿莉放下來,她沒敢去動房間中的物件,擔心有危險,只是跪下來看了看床下。
找了一圈無果,王耀深深嘆了口氣,坐到床邊,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這是最後一個房間,已經沒有路了。
“這裏也沒有注射器。”哈雷娜想要安慰王耀。她糾結無比。她不願放棄這個機會,又擔心王耀就這麼死去。沒有了他,接下來會艱難無比。
2:26
“注射器?”王耀猛然抬起頭,雙目緊盯着哈雷娜:“我沒跟你說過解藥是注射器吧!”
糟了!哈雷娜一驚,暗道說漏嘴了。正要解釋是口誤,黑屏的電視機忽然亮起,閃爍幾秒雪花后,一個禮服人偶出現在屏幕上。
三道目光望過去。
人偶扎着領結,穿着黑色禮服的人偶。頭髮亂糟糟的,臉色慘白,猶如沾了血般的鮮紅嘴唇,高高的顴骨上有着螺旋形的紅色線條。詭異的人偶讓人看得頭皮發麻。
哈雷娜心頭陡然升起不詳的預感。
“王耀,你好。很高興看到你還活着。”
“不過我想你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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