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可能跟清修之類的有關,和尚的居所都特別的簡陋。蘇善的平房我已經覺得夠寒磣的了,方丈住的地方看上去更是像要塌了。從外面看裏面黑漆漆的,多少有點嚇人。
檀香味兒刺激的我鼻子疼,我搓了搓手,問蘇善:“我看你們香火應該不錯吧?怎麼連房子都蓋不起啊?”
蘇善沒有回我的話,他敲敲門,說:“師兄,我帶居士來見你了。”
“阿彌陀佛,請進。”
方丈跟小和尚就是不一樣,說話都字正腔圓帶着威嚴。我緊了緊褲帶,蘇善的臉又紅了紅。蘇善推開門,示意:“居士請進吧!”
“你不和我一起嗎?”我自己還真有點沒底:“我自己進去合適嗎?”
蘇善點頭:“我師兄說有話,想單獨和你說。”
我心突突的,勒緊褲腰往裏走。屋子裏面香煙縈繞,一個60多歲的老和尚端坐在蒲扇上面。蘇善關門離開,屋子裏只剩下我和方丈在。我缺少同和尚打交道的經驗,上來就問他:“你有話跟我說?”
方丈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身份證:“那是蘇善的,你拿走吧!”
我拿起來看看,還真是蘇善的二代身份證和戶口。
方丈說的是“蘇善”而不是“智善”,這讓我很奇怪:“蘇善要還俗跟我結婚,你不想說點什麼嗎?”
“居士,你沒發現蘇善的身份證有什麼不同嗎?”
難道是假的?
我前後翻看了一下,身份證並沒有問題:“有什麼不同?蘇善的身份證跟我的一樣啊!”
“所以,”方丈如同看清楚了我的心思一般:“這個不是假的。”
我在老和尚對面的蒲扇上坐下,眯眼睛看他。方丈淡定自若,一動不動。等了能有一分鐘,我笑着問他:“方丈大師,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阿彌陀佛,”方丈繼續坐如鐘:“居士覺得我應該有什麼話想跟你說?”
“沒有……難倒方丈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我們兩個在繞彎子,誰也不說心裏話。繞了能有十分鐘,方丈竟然嘆了口氣:“蘇善被送到寺廟的當天,我師父親自下山接的他。我師父說,這是一個能將佛法繼續發揚光大的高僧……只要,他能渡過24歲的一劫。”
24歲?我低頭看看手裏的身份證……蘇善今年不正好是24歲嗎?
方丈說話看似沒有邊際,可是卻句句都像在逼問我。我心裏緊張的要命,握着身份證的手都沁出了汗。我以為方丈知道了我的什麼事情,所以在故弄玄虛的試探。但方丈的話,又讓我摸不着頭腦:“居士,蘇善能不能渡過這一劫,就要看你的了。”
“我?”我不明白:“方丈,我不信佛的。而且你說的話,我也聽不懂。”
老和尚念着經,他好像是睡著了。我的話消散在屋子裏,安靜的如同從來沒有人開口一般。
檀香的味道讓我覺得憋悶,我拉開門想要離開。我的腳剛邁出去一隻,身後的老和尚又說話了:“居士,無論何時……回頭是岸。”
“回頭是岸?”我聽過太多勸解的話,這是我聽過最沒意義的一句。我回頭看他,冷笑着說:“大師,回頭是岸這種話,完全是安慰人心的,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我沒有想冒犯你的意思,而是我覺得你根本不懂什麼是現實。”
老和尚低頭念經沒理我,我不甘心的又折了回來:“您知道現實是什麼嗎?現實,絲毫不會給你回頭是岸的機會。在這個世界上,你做錯了事情,就再也不能回頭了。你做錯了事情,接下來每走一步都是錯的。”
我情緒有點激動,我覺得這些和尚簡直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回頭是岸?怎麼可能會有人給你回頭的機會?
“齊悅!”
大門開着,門口的蘇善見到我對方丈不禮貌,他連尊稱都忘了。叫住我停下后,蘇善才呆板的說道:“齊悅居士,請你和我師兄說話禮貌些。阿彌陀佛!”
“開玩笑而已,那麼認真幹嘛?”見蘇善真的生氣了,我也沒那麼不知進退:“方丈大師在跟我探討,嗯,因果輪迴之類的東西……大師,是吧?”
“阿彌陀佛。”方丈話說的含糊不清:“居士的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真的?”蘇善不信我的,他皺眉看我:“你真的不是對我師兄不禮貌?”
我伸手指着蘇善的臉,委屈的大叫:“那那那!你可是出家人!你怎麼可以輕易懷疑別人?”
“我……”蘇善語塞:“小僧沒有別的意思。”
蘇善說話結巴的時候,樣子特別的可愛。要不是在寺廟裏方丈面前,我真的想動手掐掐他的臉……方丈八成覺得我們兩個太吵了,他搖搖頭說:“智善,你帶着居士出去吧!”
我把蘇善的身份證戶口本揣好,有了這個我心裏踏實多了。從方丈那裏出來,我想着用不用給蘇老太打電話。而走在我旁邊的蘇善,他則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我停下來問他:“大師不會是不想和我結婚了吧?你反悔了?”
蘇善的膚色白,他又太容易臉紅了。還沒等說話,他就把自己羞成了個大番茄。聽我問完話,蘇善扭捏着說:“居士,小僧想問一下……我師兄有沒有跟你提到過,我有一劫的事兒?”
“有啊!”我漫不經心的說:“不過我倒是想問問你,是什麼樣的劫?方丈說的你很厲害……你是不是高僧轉世?”
對於我的誇讚,蘇善完全不當回事兒。蘇善搖搖頭,他的眼神同樣很迷茫:“我還是在師父圓寂的時候聽師父說起過,但具體如何,師父沒有說。”
“那是什麼樣的劫,你師父說過沒有?”
我只是隨口問問,蘇善的臉卻紅的更加厲害。以我對蘇善的了解,我試着猜測:“不會是……情劫什麼的吧?”
“阿彌陀佛,”蘇善停頓了幾秒鐘,他閉上眼睛,睫毛動的不安:“我師父說我,24歲這年會破色戒……和一個顧姓女子。”